作者：鱼白
……
视线重新拉回到洞穴内部，琪亚娜无声的落泪，被自己遗忘的仇恨，完全被否决的人生。她原来只是个容器，因为植入记忆拥有的灵魂。
“我们是律者啊琪亚娜，神明的使徒。神明是无处不在的，所以当我的灵魂开始苏醒后，这世界万物所发生的事情，神明都传递给我。
无论你的人生是否破碎，这个世界残忍的对待你，你还要去拥抱它么，我们死去的母亲该怎么办？
德丽莎知道你是律者容器的事实，她不敢告诉你，怕你会情绪失控变成怪物。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在瞒着你，想让你永远记不起这段仇恨，为他们，为自己的仇人效力。”
琪亚娜的双眼有些空洞，提不起一丝力气回答，脑海中的思绪全都被搅乱，唯有恨意滋生愈发的浓重。
德丽莎、姬子、芽衣、布洛妮娅、符华、沈羽涅、他们知不知道？是不是也因为害怕自己成为律者所以隐瞒自己？
甚至带着恐惧和厌恶来亲近自己，所有人都怕她变成怪物，所以合起伙来演戏，是这样么？
她无法揣着恶意去想象身边善良对待她的人，现实却不断的逼迫她，用最大的恶意去想象。
“别想那么多，我的另一个灵魂~接下来就让我来接替你吧，你只要好好的睡上一觉，在梦中接受这残酷的现实就好。
复仇的事情，让我来做。”西琳抚摸她的脸颊，慢慢的滑落到肩膀，触摸全身。
她的身影也在逐渐虚幻，琪亚娜能够察觉，脑海被不知名的东西猛烈的冲击，疼的似乎要裂开，身体的掌控权逐步的失去。
琪亚娜回过神，恐惧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失去知觉的身体无法行动，微张的唇瓣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我不要……你不要动我，你在说谎……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沈，沈羽涅，芽衣，救命。”
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像从前那样，在关键的时候从天而降就好。
救救我，沈羽涅……你说过，我只要喊你的名字，你就会来救我的……
直至意识彻底被黑暗吞没，少年也没能如约定的那样出现在眼前。
他第一次失约，琪亚娜残存的希望破灭。
琪亚娜蔚蓝的眸子，从眼底染上淡金色，泪水被腥甜的海风吹干，浅浅的痕迹残留在眼尾。少女抬眼，此刻灵魂已经彻底完成更替，人们所期待、预想的，真正的灵魂掌控这具身体。
“好好的去睡吧琪亚娜，你的人生已经彻底结束了。”西琳勾唇微笑，掌握身体比预想的要简单很多。没有人能够否决恶意，而自己只需要加深就好。
少女孤独的灵魂始终都在流浪，如今她被迫离开港湾，没入翻涌滔天距离的大海消失不见。
布洛妮娅朝着前方呆愣的少女喊了一声，“芽衣姐姐，你怎么站在这里？”
“嗯？”芽衣如梦初醒般回过神，不知为何她感觉刚才心跳漏了半拍，隐隐不安的心跳的飞快，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布洛妮娅，通知姬子队长，我们要快点找到琪亚娜！”
她说着泪水忽然决堤，“我感觉，我们好像要失去她。”
“琪亚娜这个家伙，要是再发生什么事，我就要在她的履历上填不合格了！”耳机那头，姬子将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她暗暗的攥紧手心，“千万要乖乖的等我们回去啊。”
眼前飞过几只突进崩坏兽，姬子已经无心管顾，她也有种不好的预感。在洞穴内横冲直撞，一心只想找到那个女孩。
……
天命总部，那台始终没有运转的监测仪骤然亮起血红色光芒。负责的人员本以为已经废弃，当她看清上面的数值时，忍不住的露出错愕的表情，随后紧急播报。
“检测到圣芙蕾雅小队执行任务的洞窟内崩坏能极具高升，已经超过正常帝王级的波动，有拟似律者诞生了！从崩坏能检测成分来看，并不是雷之律者，是已经死去的风之律者！”
奥托依靠在港湾的金属灯塔之上，享受着春风吹拂，他眯起眸子微微扬起嘴角，“拟似律者诞生？计划和预想中的有所偏差，这真是太完美了。
拟似律者可不是你的终点，来这边吧，我帮你完成最终的进化。”
“琥珀，联系不灭之刃的所有女武神，准备执行拟似律者回收。
不用打搅队长和副队长了，她们在量子之海里暂时无法回来。真好~没有人能够阻碍的道路，最后黑渊骑士那边的阻碍就让我亲自去肃清吧。”
81.你要与我为敌吗？
乌压压的云汇聚山巅，微光从缝隙间透出，猛烈的风吹拂湖面推开涟漪，所倒影的事物皆然变得模糊。
沈羽涅站在太虚山下，望着高耸入云的万层台阶，乌云汇聚的仿佛将要下一场势头不小的春雨，明明走来时天气还是好好的。
游玩的时间过得很快，他来到这里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在告别几位少女后他抱着楠木匣子来到太虚山脚。
“这里的空气好闷，我有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莉亚将手放在胸口的位置，茫然的盯着四周，沉闷感让她心脏几次跳动的急促。或许并不是天气的原因，究竟是因为什么，她也说不出口。
“没关系吧？”沈羽涅脸上的笑意渐渐收起，伸手抱住她的肩膀，“要不莉亚姐暂时回去吧，等我到目的地，你再出来。”
莉亚摇头，“不要，我要陪着你。无论有没有那些传说，这都是最后一步，一起完成吧。”
她朝着少年伸出手，沈羽涅握住那只白净的手。已经无需多言，两人迈步踏上阶梯，太虚山在五百多年前因仙人存在而的名，峰顶的拂云观就曾是仙人的住所，这万层阶梯会直达山腰，经过栈桥就会抵达峰顶。
青石板路的缝隙杂草丛生，愈发暗沉的天空，修长的身影模糊不清，消失在雾气中。
在沈羽涅入山不久之后，少女也抵达于此，从回到神州开始符华就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她试图护佑这片土地，可当踏足时却感觉自己和这片土地格格不入。
她将信仰、意志、善良，遗留在这里，拖着残破的身躯离开。符华以为自己始终坚定的往前走，直至回来时才发觉，自己已不知何时和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驰。
对与错，她到此时都无法分辨。
符华的表情怅惘，唇瓣发出很轻的叹息，冻结破碎的心湖激起涟漪，推着细碎的冰砾摇晃。接下来是最后的抉择，无论她选择哪边，都再也回不到从前，圣芙蕾雅的生活注定要到终点。
她不是合格的毕业生，没有很好的融入学生间，是个间谍会向总部传递有关于圣芙蕾雅的各种信息。
她如今是要去杀了沈羽涅。残破的记忆中，符华犹记得自己葬身于此，或许她也要将少年送葬在这里。
天地之间纯洁而寂静，一尘不染，展翅翱翔的鸟儿已经失去踪影，太虚山的春天万物复苏，那种清冷幽僻感却给人仿佛步入深秋的错觉。
已经走过不知多长的道路，身后是缭绕云雾，看不清的朦胧山林，翠绿青草间反季节的盛开着花朵，这里的崩坏能久聚不散，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些力量被誉为灵力，是曾经修真者试图炼化的东西，走火入魔无非就是无法控制体内的崩坏能。
沈羽涅在这里的山腰停下脚步，这里是他的第一个目的地。
“擦擦汗。”莉亚捏着纸巾轻柔的为他擦去汗珠，“接下来就做该做的事情吧。”
远处有个已经上了年头的山庙，似乎太久没人修缮，如今墙壁都出现风化的迹象，朱红色的柱子褪成灰色，风吹过时摇摇欲坠的砖瓦向前倾塌发出声响。
这里是每位太虚武者心中最完美的归宿，但这里已经被人淡忘很久，连这间供奉赤鸢真人的庙都变得残破不堪。
他走到庙前，并未推门而入，只是静静凝望风化严重的大门许久然后深鞠一躬。这是替南宫明鞠的，以及该说的那句话。
“赤鸢真人，我无悔。”
沈羽涅转身走到万丈悬崖跟前，朦胧的雾气根本望不到尽头，从这里坠落下去，普通的崩坏能者都会受伤死亡。
他没什么表情，慢慢的从口袋中拿出那块玉佩将其与楠木盒紧贴，松开手任由其消失在深渊中。
风起，遍地的蒲公英被吹的摇曳，细小的种子飞扬在空中，它们仿佛化作一条道路跟随着那位老武者的一切消弭。这座山很神奇，它生长着反季节的花朵，在某个位置总是会有花语相近的花生长。
赤鸢真人护佑武者，于是在这座庙前就开遍了象征坚强的蒲公英。
沉默许久，沈羽涅回到莉亚身边，所该做的事情他已经完成，抬头望着群山，他平静的神情下唇角弯弯，“走吧，接下来是属于我们的时间。”
“好。”莉亚朝他欣然一笑。
山腰向上是条栈桥许久无人打理导致上面的木板缺失，在风中摇摇晃晃的，似乎踩上去就会坍塌。沈羽涅倒是不在乎，像那些修真武者那样，足尖轻点飞腾般落在栈桥的尽头。
他离开后不久，符华也抵达此处，心中感到意外的望着那座庙，瞧它残破的严重，心底情绪复杂。她都不知道后人为自己修过这样的建筑，从离开神州以后她就从未回来过这里。
她的过去葬送在这里，再回来怕见到某些物是人非的东西，会让自己的意志变得摇摆不定。
这里并不是符华的目的地，同样朝着庙深鞠躬，走上栈桥。
接下来是所有人的终点，山顶。万层的阶梯考验人心，没有捷径可言，只能一步步的踏上去，它很困难却不会比未来的生活更加困难，所以这是许多情侣考验爱情的方式。
沈羽涅和莉亚完成了，穿过汇聚的乌云后，温热的阳光沐浴整个山顶，几颗苍翠庞大的古树下，竖立灰砖红墙的道观，云雾环绕着它，群山匍匐于它的脚下，拂云观，即使这里百年无人居住、打理，仍然屹立不倒，就像人们所说的那样，精神永在。
遍地生长着浅紫色包裹米白花瓣的花朵，在和煦的阳光和显得娇艳欲滴，微风带来花香，将花瓣吹扬而起又簌簌落下。
“那些花真好看。”莉亚的目光被花所吸引，她从未见过盛开的如此鲜艳美丽的花，俯身摘下几朵放在掌心仔细的端详，“这个合适我吗？”
无法否认的是，这些花的确盛开的好看，似乎是为某个特定的人才生长于此绽放，沈羽涅微笑着摇摇头，“好看但不适合你。这些花叫做星辰花。”
莉亚皱皱眉，显然并不认识。自从羽涅重新掌握控制植物的异能后，他就像是个植物学家那样，对于各种花草树木懂得越来越多。
“它还有另一种名字叫做勿忘我，代表着永远不变的心，这颗心有很多种意思，爱情、信念。”沈羽涅笑容很淡，他抬起手，晶莹剔透的绿色光芒在掌心凝聚，逐渐褪去后便是几朵灯笼样的紫色花朵，“这个适合莉亚姐，风铃草，风铃就是依照它制作出来的。”
莉亚看着他的目光有几分责备和无奈，总是把能力用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地方。
她将几朵花捧在手心，垂眸怜惜的望它温柔盛开的模样，“它的花语又叫什么？”
“温柔的爱。”
细微的脚步声忽的响起，在瞬间就戛然而止，不过还是被两人听的清楚。莉亚连忙将花攥紧返回到空间中，沈羽涅转身望去。
他既然已经来到这里，那么所和他做约定的瓦尔特、爱因斯坦差不多也该察觉到，回头望去所见的并不是两人，而是一个发色鲜艳如火扎着双马尾，穿着黑色外衣、格裙的女青年，微微挑起的眼尾，有种咄咄逼人的意味。
此时她的目光呆滞的落在沈羽涅身上，憨憨的喃喃问道：“喂，你不会就是那个沈羽涅吧？”
“圣芙蕾雅的骑士。”沈羽涅颔首，随着时间推移，他对这些人的情绪表现已经逐渐变得淡然，对方的确没有伤害自己。如果他秉持原本的思想，自然讨厌这些人，如今他却是来知道自己身世的。
“真的是你。”女青年的目光明亮也变得复杂，“他们真的去找了量子之海的人，不听劝，这无异于与虎谋皮。量子之海这种异界，外来者……”
“如果是无关紧要的话，请不要再说，我想见到他们两位。”沈羽涅出声打断对方的自言自语。
这也令女青年的目光恢复那种咄咄逼人的样子，她瞪了沈羽涅一眼，“谁说是无关紧要！没有我，你就算来到这里也不可能见到他们的。
我叫芙蕾德莉卡博士或者你也可以叫我特斯拉博士，逆熵盟主的左手。既然你已经来到这里，就证明他们对你有绝对的信任，所以我会带你见到他们的。”
特斯拉说完在自己的手表上按动，红色的金属浮现将小臂包围，掌心流窜电光，她转身抬起机械手套，清冷道：“量子跳跃开启。”
身前的空间在她那句话结束后开始扭曲，电光向外涌出，空间扭曲足有人的高度，慢慢变得漆黑像是个黑洞。
特斯拉回头瞥了少年一眼，“沈羽涅，这是杨的藏匿地点，他信任你。我希望你能对此负责，如果被崩坏所知道，那么他真的无路可走了。”
在说这句话时，没有任何威胁的意味，反而是种深深的无奈。破碎的空间，两个影子被投放出来，男人棕色头发都脑袋率先探出，随后颀长的身体也出现。
沈羽涅没能听懂，他还是点点头答应下来，“好，可为什么会被崩坏知道？”
特斯拉看他真的不懂，认真的给他解释起来，“我们无法说出崩坏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它是空气、水流、泥土树木，它并不需要实质物体，它就是这个世界，崩坏的世界。
所以你会被我称作外来者，世界所发生的任何事情，崩坏必然全都知晓，但也有某些方法可以逃避它的监视。例如我施展的科技手段，量子跳跃。
有关于量子之海的就可以瞒过崩坏，只有特定的地点可以施展量子跳跃，这里是最后一个，其余的都已经被崩坏亲自处理。”
她说完两个身影也已经从撕裂的空间中走出，瓦尔特和爱因斯坦，男人的脸色相比上次好转许多，当他见到沈羽涅时，露出发自内心，犹如见到好友般的笑。
“沈羽涅，你真的来了。”瓦尔特原本想走到他眼前，却被特斯拉拦下，他只能站在原地。
“知道它们并不代表我的生活会被影响。”沈羽涅表情淡漠，“我的亲人想知道这些。”
瓦尔特也不在意，他认真的点点头，至少已经比预想中的要好。
“所以告诉我吧，有关于量子之海和我的过去。”
“有人。”爱因斯坦忽的开口，面无表情的望向某处，在树林间没有任何压抑的强悍崩坏能传来。
所有人在那瞬间都察觉到，特斯拉看着沈羽涅的目光顿时变得警惕起来，她似乎有什么行动，却被瓦尔特抬手阻拦。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少年的身上，瓦尔特微笑着开口说：“先解决一下吧，我相信这不是你带来的。”
人影被光照拉长，在几人的眼前愈发的清晰，少女眼底泛着淡淡的乌青，周身散发的气息仿佛能令空气都凝结。符华走出，她没有压抑自己的崩坏能，在这里没有人可以逃避。
恐怖的崩坏能远比先前的都要强，幽兰黛尔或是丽塔与这种强度相差无几。
“学姐？”沈羽涅皱了皱眉，他不知用何种表情去面对，恐怖的压迫里传递出的是死亡的威胁。她在跟踪自己，并且一路来到这里。
平静的心湖在动荡，符华的眸子随之颤抖，她闭上眼进行深呼吸，将双手抬起，“天命A级女武神符华。”
斑驳的光影照射在她的运动服上，黑色的金属铠甲一块块附着在她的身上，那套弑神装甲重新浮现。排气孔中吐出热气，全身超高速的运转而亮起橙光，符华憔悴的面容覆盖面具。
再也看不见情绪的她，宛若机器，声音清冷。
“这是私人任务，击杀圣芙蕾雅黑渊骑士，逮捕逆熵重要成员。”
沈羽涅的目光她附着弑神装甲，变得茫然，他听清那句话却没有表露震惊或是难以置信。
天命的女武神啊，类似间谍、卧底一类的身份？
风随着少女的出现而变得强烈，把天空的云絮搅碎，碾压盛开的勿忘我。她所珍视的一草一木如今全都被自己破坏。
“你要与我为敌吗？”
82.清除，不稳定因素
你要与我为敌吗？
仔细想想也很好猜了，拥有弑神装甲，整个世界除去天命总部外没有任何支部、组织拥有独立研发弑神装甲的能力。半年前的静谧宝石事件中，暗示的就已经和明显。
只是沈羽涅从未去想过，要想过和学姐当敌人，她会是这种身份，她真的会辜负所有人的期望，从未想过在许久未见的两个多月后，对方和自己所说的第一句就是要杀死自己。
心底升起不知名的复杂情绪，莫名的他很快就接受这点，神情从未改变过的平静趋向冷淡。
没有人出面阻止，瓦尔特三人相信沈羽涅会解决，莉亚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她，久久都没有开口，她在等沈羽涅自己选择。
沈羽涅的声音很轻，瞬间就被风声淹没。破碎的勿忘我飘散在空中，它们落在符华的周身，原来永远不变的心早就已经改变，风的漩涡中少女伫立一动不动。
符华以往冷清的声音不知不觉参杂几分颤抖，“前文明的幸存者是我，赤鸢真人、天命女武神，已经负担所有人的梦想和遗愿，我只有依附奥托才能实现清除崩坏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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