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两仪末那大小姐
泪水不由得涌出了眼眶，因为我很清楚，自此以后，那叫做加百列的人就只剩下我了。
下楼的阶梯是如此漫长，每一步都仿佛要把我，把我的精神彻底压碎
我不知道楼下会有什么，但我此刻，一秒也不想多待
想逃走
想离开
可怖
畏惧
厌恶
我的心中被各种想法塞满，呼吸因此变得紊乱，脚步变乱
好好想想吧，你做得到吗
加百列，多么美的名字
神明赐予的名字
而我却连背负这个名字都不做到
“真是没用......”
我自嘲道，将目光从缝中投向了楼下
烛光点点，犹如夜空中的明星
父亲的死亡带走了一切，那曾经就是我精神支柱的一切。
老师们也因为荒井的入侵被调走了，似乎是因为某些不得了的存在出现，荒井提前有了反应。
我如同行尸走肉，但圣光却越发浓郁。
从这种状态里挣脱出来，是在那个人到来之后
“哟，你就是那些老头们所说的命运之子吗？”
爽朗的笑声，翠色长发的精灵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在这一刻，透过加百列的瞳孔，赵缦缨终于看清了眼前来者的长相。
那位天选者......
“这，这不就是叶卿吗？！”
赵缦缨顿时愣住了，但她马上又反应过来，眼前的精灵女性比起叶卿来说要更加成熟，更重要的是，叶卿的美人痣是在左边嘴角，然而眼前的精灵女性的美人痣却是在右边嘴角。
那这个长的和叶卿几乎一模一样的究竟是什么人？
“看下去吧，你很快就会明白了。”
加百列安抚了赵缦缨，但她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半点动摇，仿佛经历了这些的都不是她。
“天选者，你来晚了，我已经无法自救了。”
我苦笑着跪倒在地，内心的罪恶感几乎要将自己淹没。
她走到了我的面前，微笑着伸出了手。
“我能够救你，跟我走吧。”
“凭什么，凭这该死的神吗！！”
我怒吼着，身上的羽翼甚至都开始想向着漆黑转变，那吼声甚至能够震慑灵魂。
她只是笑了笑，蹲下身子来抱住了我。
“不，我靠科学。”
“科学......那是什么？”
我愣住了，那是个从未听过的词汇。
她笑着站起身来，随后再次向我伸出了手。
“那，你跟我走吗？我就是天选者。”
“天选者......你叫什么？”
我没有急于伸出手，只是双眼无神的看着她。
在阳光的映照下，她比我更像个天使。
“我啊，我叫叶芝，从异世界来，目的就是为了拯救你们这些所谓的命运之子。”
叶芝......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赵缦缨终于反应了过来。
“那不是叶卿的姐姐吗？！”
“正是如此，你还有继续看下去的勇气吗？”
加百列像是在故意引诱着赵缦缨，全然没有天使该有的圣洁，那可爱的脸颊上挂着的坏笑反而充满了诱惑力。
“看，干什么不看！”
都到了这个地步，赵缦缨怎么可能退缩。
时间似乎随之飞逝，加百列也随之长成了一位成熟的少女。
在浩瀚的海洋之上，她与叶芝正站在船首。
“等等啊，让我想想那老头是怎么教我的来着，以天上的地下的人间的诸神为法典......“
怪异的咒语从她嘴里念出来，甚至还带着笑意。
“斩断过去与未来“我拔出腰间的匕首握住刀刃然后把刀放回去。
手掌张开，和她的握在一起。
不需要念出誓言内容，法术契约会锚定我们心中约定遵守的同一件事。
我看着空气中闪光的魔素变换阵形，象征着无限的衔尾蛇到险恶的五芒星，最后是金色的羽翼住了握紧的手。
我抬起脚，捡起刚被我踩住的剑，捏住剑尖侧面递给她，这需要手指有很大的力量。
那双碧绿的瞳孔也随之发生了转换，正如她在这些年里用过的身份一样。
精灵，龙人，神嗣......
她的眼睛就像金星，早升东方称启明，晚落于西成为长庚，西方人用爱与美的女神命名金星不无原因。
我凑上去只是为了把剑交到她手里，我不理解自己身体的动作，除了这次我从来没怀疑过自己身体的本能反应，这反应让我躲过剑尖、魔法以及沉重的尾部。
拙劣的作家会写我们触电般分开，但其实触电只会由于痉挛越吸越紧。
所以只能说是分开而不能是触电般的分开，或者只能说是被击电中手背般分开。
接着她将还没入鞘的剑下劈，我抽出匕首反手挡住。
金铁交击，朽烂的甲板吱呀作响。
注定没有结果的战斗是无意义的，所以我们各自退后。
她继续靠在左舷，我继续躺在右舷。
“你又落后了。”
叶芝笑着摇了摇头，那些正在她身上发生的异变完全没法阻止她。
“我受够了。”
我站在船左舷栏杆上，剑斜着挂在身后，有些愤怒的喊道。
就这样她抬起手肘和肩部，向后平移握住剑柄，这时候腋下就暴露出来，啄肱肌、大圆肌和背阔肌共同围成了腋窝的阴影。
按美学角度来看，她这个动作兼具柔美和力量感，有经验的画家或者解刨专家都能看出她手臂鳞甲包裹下修长的肌肉线条，也能看出她如猫科动物拱起身子一样正积蓄着力量。
然而任何审美正常的人都会首先把目光集中在她血染的红唇与眉目间忘记威胁，哲人从她的挑眉中辨认出真理是个弧形，而冷静些的生物学家能完全理解某些激素的共同作用下人会呈现出某种自愿的病态。
然而你不能理解这个动作的全部涵义，因为你的心脏会被在灰尘跳起的瞬间切成两半，想去嗅她一丝芳泽却两眼渐黑。
她会转身，敲击剑身离剑柄一寸的地方抖落所有鲜血，一把完全崭新的剑重入剑鞘。
明明是个学者，却有着可怕的战斗力，这些年里我明白了她为什么会是天选者
所行之事无所顾忌，其身更是无所定性。
“我不逼你，上去了以后你只会死的更惨”
叶芝摆了摆手，把这些年对我的“刺杀”描绘成是教导。
“哼，那你让我使用天使的力量啊，凭什么封印我的力量？”
我有些不满的喊道，她也很有耐心的再次解释起来
“我现在给你解放了，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不就是堕天吗......堕天就堕天，大不了让神明下来把我直接杀了。”
这话一出口，叶芝就对着我摆了摆手。
“开什么玩笑，在你的力量归我妹妹之前，你要是敢堕天我就先把你给杀了。”
第56章 命运，命运的选择
如果你和我一样这样过了这么多年，就会知道她抬起手肘的动作会是个破绽，所以没人像她把剑背在身后。
我们在大陆上四处旅游，四处猎杀。
用她教给我的冷笑话，那我们就是怪物猎人。
怪物猎人，这个词在中文里有三种解释，我都很喜欢。
它们狩猎我们，一如我们狩猎它们，彼此看待对方都是怪物，这是世界规律。
屠杀异种是生存之道，由此双方都诞生了这样的职业。
以及所有人类和怪物们都畏惧的——我。
假设我现在的位置再向左偏移，手里还有一把弓弦拉开的复合弩，那么抬起弩瞄准那处阴影靠右上些的地方，这时候就可以扣下扳机。凹铲形专门用于撕开血管的弩箭就能完全撕开切开动脉集中处——如果她是人类。
我和她维持着这样的关系了，占了将近活着的一半时间；我也观察她许久了，知道她的铠甲原型来自某个某个所谓的科技产品，似乎是叫做液体终结者；我也等待了她许久，幻想她的头成为我墙壁上可怖收藏中的一员。
时间，漫长如无眠雨夜的时间，将某些不相溶的液体情感混淆，使其不再是某种分明的鸡尾酒，成为了牛奶一样的乳浊液，所以她把剑丢过来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意外，她总是比我快一步，每次都逃离我的陷阱。
“那你就不能不杀我？”
我反问道。
“不行啊，我对你还算温柔的，可你知道上面那群人是什么样的吗？”
叶芝笑了笑，就在我想要追问的时候，船员的叫喊打断了我
“要靠岸了！！”
狮鹫港，希罗帝国最大的港口。
绝大多数海域都有其海岸线，除了我所在的这片。
湾流、北大西洋暖流、加那利寒流和北赤道暖流四面环绕，顺时针搅动使其无比缓慢地旋转着。
没有洋流穿过，而且终年无风，蒸汽机发明之前依靠风帆和洋流的航船都会陷入这片死亡地带耗尽淡水和食物。
如果死神存在的话一定是透明的，这里各层面之间几乎没有对流造就了世界上最清澈的海，正是如此表层浮游生物量只有正常海域的三分之一，鱼类更别谈。
唯一所见只有草原一样覆盖水面的马尾藻。
对了，这些知识也是叶芝教给我的，她告诉我这叫做科学，这才是人类的力量。时至今日我也不明白，这科学的力量明明没法直接让人变强大，为什么她这么执着于此。
啊，对了......
她似乎是解释过一次，那次还喝醉了。
“我要让科学打破所有的封建礼教，摧毁神明的根基！”
我只当是个笑话，根本没有听进去。
现在看起来，叶芝这个疯女人真的能做得出来。
如果父亲没有死在我的怀中，现在我会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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