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卫马丁内斯
安娜畏手畏脚的走进了病房，她似乎没有了往日的朝气，而是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病床上的林。
他像是被打断了骨头的狗，有气无力的靠在床头。
“你……没事吧？”
安娜觉得自己问的有点蠢，林这看上去怎么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没事。”然而林的惯用回答让气氛僵硬到了极点。
“……”
“……”
“大叔，你之前说要是有一个人快要死了会怎么做，那个人……就是你吗？”
第七十一章 好久不见
“伊默尔，情况怎么样了？”
华在走进会议室后对正对着电脑屏幕沉思的伊默尔问道。
“很糟糕。”伊默尔的脸色铁青，“单个冰雹中蕴含的崩坏能并不高，即使人体接触也会很快将崩坏能排出，但问题是这是一场扩散到整座城市的‘崩坏雨’，它自身怎么样都好，但它却把特兰变成了适合崩坏生物诞生的场所。”
这场冰雹提升了特兰的整体崩坏能浓度，让环境接近于发生过小型崩坏的区域，若是有崩坏能抗性稍差的人很可能会在几个小时后在这个环境中产生崩坏能侵蚀的症状。
“需要立刻进行避难转移才行，我已经向总部申报了，但是处理结果还没有下来。”
“这样啊……”
“……”
“……”
在讨论完了“公事”之后，就该轮到私事了。
伊默尔和华谁都没有开口，他们似乎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那个人的情况很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糟。
他以前每一次负伤，每一次被送进病房，都没有给他们这样的感觉。
因为那个时候，他受伤迟早会痊愈，再度站起来。
可再强的敌人都没能打垮的林，现在却如同病入膏肓的老人，一点点的衰弱，直至他彻底死亡。
生命仿佛雨中摇曳的蜡烛。
……
“……”
男人迟缓的走在小巷中，仅披着一条破烂的黑布隐藏自己的身体，整张脸都用布匹包裹了起来。
他的步伐沉稳，虽说衣服只有一张烂布，但在寒风和冰雹的双重加持下却连一点抖动都没有，在一些缝隙中露出来的皮肤甚至还是红润有光泽的，没有受到任何寒冷气流的影响。
在又一块冰雹砸到他的头上后，他停了下来，蹲下身去捡起了一块比较大的冰雹。
“……”视线在扫过这块看上去没什么异常的冰雹后，他松开手让其掉在地上。
不可思议的是，在他身边的冰雹融化速度要更快一些，如同在热源旁边似的，飞快的化作冰水然后流入下水道中。
他就像没搞清楚现状一样，在这座城市中，宛如一只幽灵一般游荡。
……
“嗒。”
林走在漆黑的暗道上，这条路他已经走过许多回，与记忆里的构造大不相同，但这漆黑的场景与在深处有什么要蹦出来的氛围还是没有任何的变化。
算不上多么怀念，毕竟至深之处不是个什么好地方。
但就像黄昏街连接了英桀中的几个人，至深之处同样也是他们中几个人的转折点，所以林每次来到这里，都会一次又一次把这熟悉又陌生的光景看一遍。
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林来到了黑暗深处，或许对这里的主人来说，来者的身份决定了这条漆黑长廊的长度，而林打量至深之处的习惯，显然是让那人设置好了足够的距离来让他看。
“林……好久不见……”一个具备了某种魔力的低音从铁制栏杆后传出。
林在看完了最后一处后，才将目光迟疑的放在了栏杆后面：“……”
好久不见……这个词用来当他们的开场语并不算特别合适，即便是林也不认为他们是可以见面互相问候的友好关系。
而林，也从没有去纠正过她对自己的认知。
“阿波尼亚，你找我有什么事。”林开门见山的问道。
“林……【请】你……”
“阿波尼亚。”
林加重了语气的直称让藏在那头的人僵住了。
他没有戴头盔，在进入此地时阿波尼亚决定了他的穿着打扮，她相当于拥有管辖这片空间的权力，但当林无悲无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却真的顺着林的意愿停止使用她的能力。
在漫长的寂静后，阿波尼亚才重新幽幽开口道：“林……往世乐土的新访客……你为何要将‘关键’交于她……”
“我没有交给她，她要在找到答案之后从我这里换取‘关键’。”林平缓的说道，“你要是只是想问这件事，我马上就离开，无论你要对雷电芽衣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止你。”
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
“……林。”哗啦作响的镣铐声从前方响起，一双纤细白皙的玉手从栏杆中伸出，“能请你，靠近我一点吗？”
林停顿了一下，确认阿波尼亚没有使用能力后，他点了点头。
林可以接受阿波尼亚的要求，但他不允许阿波尼亚强制性的让他服从。
他单膝跪地，靠近了牢房，那双手温柔的抱住了他的头，轻轻的抚摸他的头发。
“林……你的命运……还是如此清晰……”她那如同耳语一般让人舒适的声音在林的耳畔轻响。
“……你还是相信着所谓的命运指引吗？”
“……林……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吗……”阿波尼亚轻拂过林的脸颊，“你的命运脉络……是那么的令人绝望……可是你……却告诉我命运……可以改变……”
“你明明……自己都不相信……却还是那样说了……”
“是有人……改变了你吗……”
“啪。”
林伸手抓住了阿波尼亚的手。
他站了起来，面容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阿波尼亚，你认为我们的文明诞生是一种命运还是一种偶然？”林缓缓说道，“雷电芽衣的文明诞生又是一种命运还是一种偶然？”
“林……我们的相遇……我们的离去……都是命运所注定……”
“命运注定的是结果。”林呼出一口白雾，俯视着跪坐着的阿波尼亚，她的半张脸还藏在阴影中，“但用什么方式抵达那个结果，却是我们决定的。”
“……”
“阿波尼亚，我知道不管是谁对你说不用在意，你都不会改变。在你把自己关入牢笼中后，你就认定了自己罪人的身份，那么我说什么，你都会当做一个施舍者给罪人的宽慰。”
“但是你是十三英桀之一，是爱莉希雅认定的【戒律】。”
“所以无论下一次‘探监’在何时，我都会来，直到你摆脱这‘保护’着你的牢笼。”
林转身，向着远处走去。
第七十二章 “既定”
距离第五次崩坏爆发剩余时间：二十七小时。
……
林尝试落地，在脚尖沾到地的瞬间，他的肌肉如散架一般瘫软，像是一具被扯烂的人偶从病床上摔到了地上。
“咳咳……”林手脚无力的瘫在地上，不甘心的想要爬起来，却连手抖难以抬起来，连续咳嗽的唾液里多了一些红粉的血滴。
在陆地上溺水——这句话现在用来形容他再好不过。
他的体质让他遇到的崩坏能侵蚀都是最恶劣的，连同神经连接的隐疾一同切断了他的身体控制权。
在惨白的房间里，渺小的人类在地板上挣扎，于末日的冰雨下，映照出可悲的影子。
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
在身体下的地板都已经被捂热，而林却连十厘米都没爬出去后，他终于停止了浪费自己体力的行为。
躺在地上，不再动弹。
一个没有崩坏能适应性的人，一个作践自己身体的人，一个不爱惜自己生命的人……自然也被生命厌恶着。
“林，我已呼叫护士。”普罗米修斯在眼睁睁看完这一切后，机械的说道。
护士在把他抬回病床上时，他没有任何反应，宛如一具普通的尸体。
像每一个曾意气风发却在晚年被衰老和病痛折磨的人一样……
林在崩坏前夕，迎来了他命运的终点。
……
落日的余晖照在孤儿院的彩窗上，半边的阴影在太阳落下时扩大。
“啪。”
石头砸坏了玻璃瓶，落在地上摔个粉碎。
玻璃碎片滑到掷出石头的小安娜脚边，她掂量着手里剩余的石头，平淡的眸子瞄准了最后那个瓶子。
手往后拉，手指扣住石头棱角，将力量集中在一点，扔——
“啪。”
砸空的石头撞上墙壁，掉在地上。
安娜恨恨的看着笑吟吟的抢走瓶子的修女，抬起手就想把石头砸在她脸上。
修女赶忙摆手躲在了矮墙下：“诶诶诶！等一下啊小安娜！别打我呀！”
“……有什么事。”安娜终究还没做出用石头把修女头打破的离谱事件，她放下石头，提不起劲的问道。
“小安娜，为什么要砸瓶子？”
比奈低头看着脚底下的这些碎片，小心翼翼的躲开它们的残骸，走到安娜的身边去。
这些玻璃瓶全是安娜去垃圾堆旁边收集，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然后只用了十几分钟就全部砸完了。
她这残暴的行为更加深了其他孩子对她的印象，都不敢来招惹她，只能去偷偷告诉比奈。
“因为我有施虐倾向，不行吗？”安娜冷冷的回答道，然后抬起头用轻蔑的眼神看着比奈，“倒是你，又为什么要阻止我打破瓶子？”
比奈脸色一正：“因为我要让安娜变成一个好女孩，不能让安娜把气撒在无辜的瓶子上。”
“……你有病吗？”安娜的拳头吱嘎作响，她偏过头恶声恶气的呲牙道，“就算我不打破这个瓶子，它也会被一阵风吹下去砸碎、被路过的人随手打碎、被低飞的鸟儿撞碎！就算你能改变它一时，也改变不了它的结局！它迟早会碎掉，只不过是几分钟还是几年的问题罢了！”
什么是注定的命运？
一个人要是天生就注定了要成为坏人，那他无论是生在贫民家庭还是生在富人家庭都会成为坏人，只不过前者他会是一个小偷、抢劫犯、杀人犯，后者会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操权者、背叛者。
而安娜对自己心头的那股熊熊燃烧的恶再清楚不过。
父母死去时，她是高兴的，砸碎瓶子时，她是兴奋的。
这一切都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因为，它就只是个瓶子，它是个瓶子就会碎！”
“……”
对于沉默的比奈，安娜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从今天起这家伙应该就不会在来烦她了。
她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不对的，小安娜。”
“……”
一只手牵住了安娜，这手没什么力道，但挽留的意愿确确实实的传达给了她。
比奈用慈爱的眼神看着这个背影懵懂的孩子，她微笑道：“就算爸爸妈妈是那样子，安娜不也是一个不愿意把气撒在别人身上的好孩子吗？”
“你……”安娜惊讶的转过身，看着比奈。
上一篇：从头柱炭治郎，盘点综漫奇葩外号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