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卫马丁内斯
面对司帕西那跟队长如出一辙的眼神，魂红着脸一言不发的低头急匆匆的走过他的身旁。
“……”
在魂走过司帕西身边时，他的笑容逐渐收敛，直至消失。
你真的就一点都不在乎身边的人的感受吗？
司帕西看着手里的协议书，眼神复杂无比。
司帕西走到一旁，将手里的文件全都放下，只留下林的协议书，看着上面那个被人随意写在上面的名字，他的手指逐渐用力，将其揉成一团。
生命是平等的，这是他的妻子最后告诉他的一件事。
所以他要正视每一个生命乃至每一个躺上手术台的尸体，从他们的身体里抽取血清时，想着的是他们会为活着的人而提供生存的燃料。
但那时，梅则是告诉他另一个理念，他是有价值的人，所以他比其他人更需要活下去。
为了活下去而放弃其他人，而讽刺的是活下去的理由竟然是为了救更多的人。
司帕西抬起手想把协议书扔进垃圾桶里，可手还是停在半空中没有扔下去，他叹了口气，短暂的犹豫后把这份遗体捐赠协议书装进口袋里。
他从口袋里拿出酒壶，扭开来泯了一口，苦涩的酒味占据了他的口腔。
他回望了一眼林的病房，拿起文件离开了。
卡伦是对的，梅也是对的。
司帕西在拿出遗体捐赠协议书的时候，他其实有过期待林能够再多犹豫一下，意识到这是一件残酷的事，而不是高尚的事。
至少能够在那所剩无几的生命里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对身边的人很重要，假如他通过这份协议书，通过这段尾声中明白司帕西当时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选择，也算是司帕西的“复仇”了。
可司帕西终究只是来给他选择，而不是替他选择的。
而司帕西也明白他将会继续遇到更多愿意做出相同选择的人，他会见证他们的牺牲，直到自己做出同样的抉择。
那一天需要多久？会在林死后还是死之前？
似乎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口袋里的协议书，等待着生效的那一日。
……
“林，你有时间吗？”
正打算进入乐土的林停下步子，将可视窗转向了犹豫的芽衣，光信号闪烁了两次。
这是表达……有什么事的意思吗？
林独树一帜的交流风格还是让人琢磨不透，但这回芽衣却不像以前那样怀有猜疑，倒不如说还有些许的歉意。
芽衣似乎想找个话题：“你……一直在乐土中穿梭是做什么？”
“……有事。”
“具体是什么事呢？”
“……”林对着没话找话的行为沉默了一下，而后转过身来，正对着芽衣与她平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不……”芽衣也说不上来她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叫住林。
自从上回从那段记忆中的记忆里回来后，她对林的看法就变了。
感同身受？应该不是，林的经历大概没人会有类似的感受，他的理念异于常人，说他是个怪胎并不为过。
可芽衣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到坚定信念给他带来的变化，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凉在他身上徘徊。
“你不必在意上回的事。”
然而她没想好怎么开口，林反倒先说话了。
“所见之物并非即为真实，你在那里见到的不过都是过去的幻影，那不能够代表现在的我与过去完全相同。”
“……你还真是感觉敏锐。”
“要是不想让人察觉，那就戴上面具。”林回过身去，“笑容、悲伤、愤怒……用任何一种面具来掩饰自己。”
芽衣对着他的背影问道：“你就是这样做的吗？”
“我没有这样做。”林站在门前，仰视头顶，“但曾经有人这样做。”
第三十二章 猫与门
“小林。”
看不清脸的人向自己招手。
“你要去哪里？”
我会去哪里……
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人类啊，活在世界上是需要一个明确的目标的，在明白自己该前往何处后才能活下去。”
那你呢？你活在世界上的目标是什么？
“我？我想看到小林长大成人，有着朋友、爱人、家人，享受自己身为人类的幸福，然后……”
“对愚蠢的人类绝望。”
……
“林队员？怎么了？”
魂紧张地推了推发呆的林的胳膊，生怕他又一次突然倒病在床上动不了了。
“……不，没什么。”林涣散的瞳孔重新汇聚，看了眼身旁的魂，“刚才说到哪里了？”
“就是队长让我问林队员要不要举办一个小聚会庆祝你回到总部。”
魂撒谎了，其实这是她自己想问的，但奈何她在林面前永远都是个害羞的女孩子，这种话实在不敢说是自己想的。
“不需要。”林几乎没什么停顿的就拒绝了。
“果然吗……”魂嘴角抽了下，沮丧的低下头，虽然已经料到林肯定会拒绝了，但他甚至连考虑都没有，有些打击人啊。
林换了个话题：“第五小队有新人加入吗？”
魂点了点头：“有，她叫黛丝多比娅，是第四次崩坏后和她的青梅竹马一起加入逐火之蛾的。”
逐火之蛾在尽量维持队伍成员数量上的平衡，应对崩坏这种不能以常理来推断的灾难，需要的不是某方面的极端突出，而是各个队伍的平衡规划。
第四次崩坏没有太大的损失，除了在分配未来的走向外，逐火之蛾还是有在积极的吸纳新的人才，让前几次崩坏中损失的人员逐渐弥补了回来。
“不知不觉林队员都离开第五小队一年多了啊，我感觉仿佛还在昨天呢。”魂笑道，“这一年林队员都没怎么管过自己的小队，队长经常抱怨你把华和伊默尔丢给她带呢。”
“……”
说起来也是，第七小队自林接手以来其实并没有怎么与队员们深入交流过，除了下达命令集合出任务之外，林就让他们自己做自己的事，还经常有事外出，让他们去第五小队那里。
而且，按照最近逐火之蛾的人数增多的趋势，他的小队里很可能也会有新的队员……
林突然觉得自己确实该与队员沟通一下了，小队内部的配合和可能存在的矛盾都是会影响稳定性的因素，而林却从来没有管过这些。
“魂。”林在思索了一会儿后，压低音量对魂轻声的说道，“明天第五小队来第七小队的会议室。”
魂愣愣的：“嗯？”
林严肃道：“记住了，不要让爱莉希雅知道。”
那家伙一来就全乱套了，林本意是打算加深一下队员间的关系，爱莉希雅也一起参加就很可能发生一些他不愿意看到的“意外”。
他还想早点去将樱剩下的事情处理完，可不能被这种事拖延了脚步。
“嗯嗯，我知道了。”
……
“二号机？”
正在接受维尔薇的调修的普罗米修斯在听到维尔薇随口说的普罗米修斯二号机后在意的问了一句。
“在你和林都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逐火之蛾在各种问题上都出现了不小的分歧，但对林能讨伐律者这一点还是给予了肯定。”维尔薇的指尖转着一根小巧的螺丝刀，一边将手中的东西拆开一边回忆道，“虽说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那是泰坦和人工智能的功劳。”
“所以才会要求加快自律型泰坦的投入和新的人工智能的开发吗？”
“是啊，我也被拉去当苦力了，不过我也就提供些材料建议，泰坦的设计已经由那位前部长全部完成了。然后就是勒令让梅加快对二号机的开发，让它充当泰坦的主控核心和梅的算用主机。”
这里维尔薇没有用“她”而是“它”去称呼二号机，是因为想要达成最佳算力人工智能是要减少人格模拟投入的算力的，也就是说充当主机的二号机是一个只具备智能不具备性格的人工智能，不可能像初号这样已经可以算是新的生命体了。
更别说还具备明显的性别特征。
普罗米修斯想了想道：“妹妹？”
“哦？你已经具有家庭观念了吗？那你该怎么称呼我呢，小姨子？后妈？毕竟是我给了你身体，相当于梅生子，然后我代孕生下来了吧。”
维尔薇的思维还是那么跳跃，而且无关紧要。
“等等，那你是怎么看林的？”
“……”普罗米修斯不想回答。
“他也算是给了你充足的思维逻辑模拟样本的人吧，该叫他父亲？不，这也太奇怪了……”
普罗米修斯针对维尔薇的一万种行为算法模拟中都没有算出她居然会纠结一个人工智能该怎么称呼一个人类，和思考家庭关系。
这也许就是天才的不同之处吧。
“但这样一来还是涉及到不少问题啊……”
人工智能的感情，是货真价实的，还是说只是模拟的呢？
……
“喵~”
少女跟着黑猫跳上围墙，两眼放光的看着屋子里面的食物和钱，在侦查了一下附近没有人之后她跳了下去，嘴里塞了个面包，然后精挑细选了一些在她看来值钱的饰品，最后拿上一点钱，
盗亦有道什么的，对她来说有些遥远，自己不过是填饱肚子的同时顺带满足一下收集的爱好罢了。
多取少予，便能维持生存的同时，不暴露自己。
毕竟猫这种生物即便轻盈灵巧，也只能通过圆滑的生存之道在街道的阴暗小角落里活着。
“嗯哼哼，帕朵大丰收……咦？这是什么？”
少女在满意的观赏了一遍自己的行窃后也看不出来痕迹的现场后准备离开，这时她余光瞥到了房间的墙角似乎有些问题。
她很擅长寻路寻宝，对一些隐藏起来的事物有天然的感知力，这栋建在黄昏街不起眼角落里的宅子外表平平无奇，里面却意外的富裕而且没人住，让她说房子的空间布局有什么问题她说不上来，但就是感觉很奇怪。
少女走到那个她感到不自然的角落，伸手摸了一下墙面。
“嗒。”
陷进去了。
在少女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面前的墙壁向后展开，变成了一道门。
遭、遭、遭、遭了！
她意识到自己似乎闯祸了，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一般都设有监视器和警报，刚才她触动开关就很可能把自己给暴露了。
得赶快离开，最近还是先避一阵子吧。
少女手脚麻利的把干粮装进自己准备好的小口袋里，一溜烟的窜上围墙跑掉了。
而那扇门，则是静静的屹立着，等待着谁来开启。
第三十三章 死亡的绝对
林已经讲过很多次了，但他不介意再讲一次。
如果把人的麻烦等级由低到高分成十个等级，华和伊默尔是无危害的最低级，魂是三级左右有点麻烦，平时碎嘴的凯文在六级，发酒疯的卑弥呼在八级，和他唱反调的人工智能普罗米修斯是十级。
那么爱莉希雅就是这些人加起来都望尘莫及的层次，要是有世界第一麻烦精这个奖项的选拔，他会毫不犹豫的给爱莉希雅投上一票。
林在端出最后一样菜后数了数人数，发现多了几个人后，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始寻找那个人。
果不其然，粉发少女正在与没戴高礼帽的维尔薇相谈甚欢，似乎在聊怎么给林的头盔外面的可视窗上装上能反映出他心情变化的表情图案。
“呀，林，做了这么多菜辛苦了。”她在看到林之后轻笑着打招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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