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卫马丁内斯
林摇摇头：“……这不一样。”
“可你的生命，与他们没有差别。人类的生命是平等的，林，这是你告诉我的。”
“……”
“人类存在的方式，就是将生命传递给下一代，所以德尔塔毫无疑问是合格的人类。”
没错，人类能够在世界上长久生存的原因就是不断地将生命传递，德尔塔做到了。
林想到这里，便不再言语，看着镜中的自己。
“林，你可是我的希望。”
他恍惚间，看到了德尔塔对他这么说道。
……
又是那场阴暗的会议，所有人坐在各自的座位上，无言的等待着说明。
“MSA-079发来讯息说明第四律者已经被他击毙。”
半晌，在轻轻敲击桌沿后，一份资料送到了各位的手中。
而这上面记载的内容，则是让一部分人低声惊呼，另一部分人紧锁眉头。
“……”在各种情绪掺杂的沉默中，一个人站了起来，用怀疑的语气说道，“各位，我觉得我们有必要重新评估一下律者的威胁等级。”
给出资料的人坐在最末端的位置，双手放在鼻下，望着他：“议员，你是什么意思？”
“我们长久以来都认为律者是崩坏最高等级的威胁，所以总是会不留余地的投入大量的资源去对抗律者。”他拿起资料，严肃的弹了弹上面在他看来有些荒唐的字体，“可现在你告诉我，只需要一个士兵和一台才刚刚开发完成的机器人就能讨伐律者，而且这个士兵在第三次崩坏中也相当于单体讨伐了第三律者。”
“从第一律者到第四律者，总计造成的伤亡还不如那些世界各地诞生的上位崩坏兽，光是通过直观的数字比较都能感受到所谓的‘律者’其实并不是我们忧心忡忡的那样强大到可怕。”
这种简直称得上是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让另外一个人安耐不住了：“你是在胡说八道吗？这难道不是MSA-079的功劳吗？难道他单独讨伐了律者阻止更大伤亡的出现，所以就能证明律者没什么大不了的吗？”
“呵呵，斯塔先生，你这是又想推销你的‘人类个体强化’方案吗？”议员不屑的瞥了眼跳出来反驳的人，在看到是眼熟的人后，更是连连冷笑，“就算退一步，从情报上来说MSA-079能够杀掉第三律者和第四律者，也全是依靠的总部研发部的科技成果，很遗憾，研发出MSA-079装备的研发部部长在刚才得到消息已经殉职了。”
“殉职？”被叫做斯塔的人皱了下眉头，显然他并不知道相关的信息。
“没错，指挥部的西格玛曾经想要阻止他鲁莽的行事，但很可惜，那位天才还是太过意气用事，为了救跟他的价值比起来不值一提的士兵而死。”议员不由得悲叹一声，“真是……太可惜了。”
西格玛……斯塔想起来西格玛似乎是这个议员的派系的人吧？
议员擦了擦眼角忧伤的泪水，向在座的人提议道：“事到如今，德尔塔博士已经用他的才华和生命向我们证明人类所需要的是更加强大的科技，能够轻松杀掉律者的科技，而不是把人类变成怪物的‘改造实验’。”
“你果然想的就是这个吗？”斯塔见他露出狐狸尾巴，也是禁不住冷笑了一声。
果然，什么狗屁忧伤，不过是为了他的理念的逢场作戏罢了。
没有理他，议员继续说道：“况且，MSA-079不也向我们证明了普通的人类已经足够强大了吗？”
“……所以，你是想废止梅博士的研究吗？”从头听到尾没说话的人，此时也目光沉着的盯着嘴角翘起的他。
“没错。”
议员向他们深深鞠了一躬。
“人类就该是人类，而不是……怪物。”
第十二章 恸哭
第四次崩坏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这次的作战只有三个小队参加，伤亡人数却只有一，可以称得上是奇迹了，但大部分参战的人其实都对这次作战没什么太深刻的感受。
就是……一直在打崩坏兽，然后打着打着一台机器人把怪清了顺带把帝王级崩坏兽杀了，然后又过了一段时间风场就解除了，告诉他们律者被干掉了。
完全没有实感。
而在知道了讨伐了律者的又是那个头盔男后，一种莫名其妙的“理所当然”素绕在所有人的心头。
……
“身体很健康，除了一些原因不明的内膜破碎和内脏负重，没有检查出任何的内外伤。”医疗部的医务人员满脸古怪的放下体检报告，“但是……”
“怎么了？”粉发的少女偷偷的翻了下报告，见医务人员支支吾吾便奇怪的问道。
“但是他现在的情况可能比受重伤还要严重一些。”
“为什么？林不是没有负伤吗？”
“额……”医务人员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汗，有些不知所措，“人类的神经即使是医疗技术发展到这个阶段了，也还是存在诸多的未解之谜，更何况神经连接的技术本来就危险无比，会对人的意识精神造成何种损伤我们也并不算完全了解。”
医务人员想了想，对还是困惑不解的爱莉希雅说道：“我看了一些作战录像，我推测神经连接就相当于把泰坦当做自己的身体使用，所以能够让那个人做出超乎寻常的动作，但是你会把自己当做机器人吗？”
爱莉希雅听懂了：“也就是说，林他现在都还沉浸在自己是个机器人的错觉中？”
“不完全对，现在更像是他的神经在欺骗他自己在驾驶泰坦，而他自己的意识已经清醒，这种认知上的矛盾造成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而且他神经连接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这种矛盾的持续时间与他使用神经连接的时间成正比，所以很可能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这个时间具体多久我也不能确定。”
“……行动不便？”
“是瘫痪。”
医务人员无奈的挠了挠头。
……
阳光洒床头，林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脸上包满了纱布。
他脖子以下的身体部位瘫痪了。
比上回的肌肉萎缩还要严重，因为这回无药可医，他必须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直到自己好起来。
在断开神经连接后，他就失去了意识，然后再度恢复已经是这种样子躺在病床上，被告知他的身体瘫痪了，病因还在查，但是基本查不到。
能不能恢复还是个未知数，如果情况糟糕，他很可能从此长病不起。
医生们各个都跟准备把他推进火葬场似的一脸的惭愧，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就差鞠个躬再把白布盖上了，反倒是林平静自然的接受了这一切。
这些天来，逐火之蛾忙着第四次崩坏方面的事情，凯文、华和伊默尔都来看望过他几次，第五小队的则是一直忙碌在前线没时间来，梅比乌斯派新助手来检查他的身体状况回去写观察报告。
维尔薇也来了一次，只不过她来只是顺便看望林，主要是把普罗米修斯给带走了，至今都还没还回来。
宁静是病房里大部分时间的氛围，但是林这几天没看见最关键的那个人，所以他想这个养老的氛围很快就会被打破。
掰着手指头算算，也该是那个人来闹腾的时间了。
“早上好！林！”
“……”
果不其然。
那头粉发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林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装作睡觉。
“咦？在睡觉吗？”很快，林就感觉脸上吹来一股温湿的呼吸，还有好闻的香气，“真的在睡觉吗？”
“……”
“嗯……”过了一会儿没见到林睁开眼睛，少女点了点下嘴唇，无所谓的耸肩道，“好吧，那就下次再来吧。”
脚步声远去了，林在等了一会儿后才睁开眼睛，看了眼无人的门口，松了口气。
“铛铛铛~嘿嘿，装睡可瞒不过我的眼睛~”
然而，当爱莉希雅从床底下钻出来的时候，林的心脏都慢了半拍。
这家伙不是走远了吗？
见林的目光阴晦，爱莉希雅嘟起嘴伸手去揉他的脸：“居然还生气了，本来就是林不好嘛，现在你可反抗不了我哦。”
“……”也对，现在爱莉希雅就是在他脸上画乌龟林都没办法阻止她。
无奈之下，林唯有让自己的目光变得友善一点。
“嗯哼~”爱莉希雅摸了摸林的头，笑嘻嘻的拿出一个花环套在林的脖子上，“今天的林格外的听话嘛，奖励你一个花圈。”
“……”
她真的知道花环和花圈是什么意思吗？
“真是的，本来就很孤僻了，现在没办法动，还不爱说话，感觉林你都不是瘫痪，而是植物人了。”
爱莉希雅有时候说话真的不知道她是无心之语还是在阴阳怪气，但这种暧昧不清的说话方式确实往往能达成她的目的。
“有什么事吗？”林憋了大半天，就憋出了这句话。
“没事啊。”爱莉希雅理直气壮道。
“……”
“但我想听你说事。”
“什么意思？”
“我想听林讲这次崩坏中发生的事。”
爱莉希雅温柔的望着他。
“……没什么好说的。”林撇开视线。
“但是，有人牺牲了吧，那个人我认识，林也认识。”
居然注意到了吗？
为了鼓舞士气，牺牲的德尔塔被淡化了，营造出第四次崩坏基本等于零损伤的气氛，以至于没多少人注意到那个牺牲的人其实是研发部的部长。
“他死得其所。”
“没有什么是死得其所，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牺牲只是牺牲，不能用价值去衡量。”爱莉希雅撑着下巴，靠在床边微笑道，“林，这是你告诉我的，所以你瞒不了我的。”
林默然的一动不动，许久之后，他才偏头，看着爱莉希雅的眼睛。
他那双深邃的黑瞳，古井无波的停滞在眼眶中。
“……我看上去，像是在哭吗？”他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爱莉希雅的手掌拂过他的额头，柔和的轻笑道：“在哭的哦。”
“是吗？”
林还是睁着干巴巴的眼睛，没有任何的泪水涌出。
第十三章 远行之际
“林，你为什么这幅打扮？”
普罗米修斯向躺床上动弹不得的林问道。
“什么打扮？”林面无表情的回问道。
“像是刚刚从南非跳完草裙舞后喝多了小脑麻痹直接昏死过去才醒的打扮。”
林在病床上的样子只能用花团锦簇来形容，脖子上和头顶戴着五颜六色的花环，连耳朵上都别了一朵鲜艳的大红花，姹紫嫣红的配合他木乃伊一样的造型仿佛是要下葬一样。
“……谁教你的比喻？”
“维尔薇。”普罗米修斯用她没有感情的机械音说道，“谁给你打扮的？”
“爱莉希雅。”
“……”
“……”
林扭了扭脖子，然后……看向了普罗米修斯。
对，他看到了普罗米修斯，就是字面意思。
“你这又是什么打扮？”
只见一个足以称得上是“萝莉”体型的小女孩站在他的病床边，一头短灰发束成侧马尾置于右边，她过于红艳的双眸和比林还冰山的表情以及手脚部分的球状关节都彰显着她不属于人类的特征。
从耳饰和发饰的造型来看很有维尔薇的设计风格。
手里捧着的是林的头盔。
林记得他是通知维尔薇把普罗米修斯还回来他要处理一些事情才对。
现在回来是回来了……
“诶诶诶，你看那个小女孩是谁？”
“嘘，小声点，那个人不好惹的，别去管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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