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英桀 第40章

　　“他？”梅比乌斯听到这个名字，皱了下眉头，很快又舒展开，“我说那个合金做的头盔男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待在自己房间里休息，你们的行动力还真是出色啊。”

　　梅提出了她的请求：“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梅比乌斯博士……不，林需要你的帮助。”

第五十七章 行至深处

　　大门缓缓向两旁分离，露出内部截然不同的场景。

　　“访问成功，欢迎您，林齐久博士。”

　　“……”

　　林对播报的语音内容愣了一下，而后沉默的看向了可视窗的右上角。

　　普罗米修斯在让右上角空白了整整十秒后，才不紧不慢的回复：【林，你不觉得博士这个称呼很有分量吗？】

　　“……我没有博士学位。”

　　【博士只是一种尊称，梅博士也没有博士学位】

　　“普罗米修斯，我很高兴你现在性格已经很接近人类，这个玩笑开得很好。”林头盔下只有二月寒风般的面无表情，“但是下次别开了，特别是这种时候。”

　　他怎么也没想到普罗米修斯在骇入设施的时候给他注册的临时身份居然加了个博士的后缀，难道对她来说博士就是最高的尊称吗？

　　展现在面前的是另一条道路，但要更加的狭长，布满了金属纹路，应该是内部人员的通道，看来林的选择是正确的。

　　【没有扫描到活体反应】

　　林不容自己有半秒的犹豫，走进了通道中。

　　无论前方是什么，哪怕是帝王级崩坏兽组成的海洋他都已经没有退路了，必须就在这里找到他需要的答案。

　　……

　　“话说这里感觉完全不需要看守啊，这地方的位置太阴间了，不可能有人会入侵这里吧。”

　　“是啊，而且那些关押设施也不用我们去看管，真是份轻松地工作啊，要是能连内网就好了，我可以刷一整天的论坛。”

　　“嘶……有烟没有，这里阴森森的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抽根烟暖暖身子。”

　　“别想了，怎么可能让带烟进来，唉，没活干确实轻松，但是也太无聊了。”

　　“切，这里可是还未开放的机密设施，等上面的大人物什么时候决定公开了我们才能走~”

　　两人打着哈欠蹲在转角口无所事事的交流着摸鱼心得，对他们而言这算是一份好差事，不用上前线，也不用接触一些十死无生的实验，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除了鸟不拉屎没啥缺点，甚至商量着要不自制一副纸牌空余时间玩玩。

　　精神散漫的他们没有注意到一个头盔男堂而皇之的从他们身后的通道里走出，停在原地听了一会儿他们的谈话，然后就走远了。

　　林习惯性的全黑衣装让他融入了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脚步越来越轻盈，有种闲庭散步的错感。

　　全程没有监控设备，是防止录像泄露出去吗？

　　林的根本目的不是将至深之处研究透彻，但对这些未知的东西多了解一点总是没错的，除了给维尔薇的录像，他自己也会留一份来研究。

　　在踏进了那扇门后，路线就变得错综复杂了起来，林时不时就会蹲下来拈起一些灰尘观察哪条路是经常走的，渐渐的他接近了应该是核心区域的位置。

　　又是一扇门，这扇门的后面很可能就是核心区域了。

　　“武装折叠技术还有更多的开发空间，对第二律者的研究还远远没有达到极限，总部的研发部甚至开发出了相位转移系统，为什么我们区区一个武装折叠都无法做到彻底的稳定化！”

　　林一个瞬身贴到墙壁上，屏住呼吸，凝视着两个身穿实验服的人从光线正常的房间里走出来，领头那人一脸愤懑发泄着情绪，后面那人则是脸色发苦的听那人发火。

　　后面的人似乎想安慰那人，于是强颜欢笑道：“但是德尔塔也没有开发出武装折叠技术啊。”

　　“那是他根本没兴趣！不是做不到你懂吗！”谁知那人听了这话直接转身就是一阵怒吼，“要不是他脑子有病去开发那个屁用没有的泰坦和反冲力飞行系统，你觉得他会做不出来武装折叠吗！这事还会轮到分配给我们吗！”

　　“我……我也不知道啊……”

　　“你当然不知道了！所以他才是总部的首席技术顾问和研发部部长，而我们就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去研究他不屑一顾的边角料！更别说现在还不知道哪里蹦出来个工程部部长，我们现在这座牢笼都是人家做的！”

　　所以你到底是想夸德尔塔厉害，还是想说他有病呢？

　　“至深之处现在还没有启用它本身的功能，我们在这里是因为我们都是预备囚犯，若是做不到，我们都不用挪窝了，直接拎包入住当至深之处第一批客人。”前面的人停下步子，眼神寒冷，“上层很可能已经分出了派系，那个毒蛹成员的尸体被送往至深之处的事公布给了队长级以上的人。要不了多久，至深之处就会暴露给全逐火之蛾的人，那时我们还没完成应该完成的，就等着在这里过一辈子吧。”

　　“唉，早知道……唔——”

　　一只冰冷的手从背后袭来，将说话的人拖入黑暗中，那惊恐的眼神成为了最后印在前面的人视网膜中的景色。

　　“什——”

　　而还没等这人呼叫守卫，一只有力的脚就准确的踹中了他的头部，让他撞在了墙壁上，翻白眼昏了过去。

　　林放下被他掐昏的人，冷冷的注视这两个不动弹的科研人员，他的力道控制的很好，他们醒来除了会有些痛外，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不穿戴装备的好处在此刻体现，林飞快的把二人的衣服扒光换上，然后用多出来的捆住他们的手脚塞住嘴巴，回头找了条不怎么有人经过的道扔进去。

　　最后，他取下头盔，将其中一人的身份牌放进了头盔的插槽里。

　　“滋——”

　　电光火石过后，林取出身份牌，上面的内容已经被改写成了不存在的“林齐久”博士，他就这么提着头盔走回了那扇门前，用伪造好的身份打开了门。

　　“欢迎回来，林齐久博士。”

　　林淡定的收起身份牌，大摇大摆的提着头盔走了进去。

　　人不算多，这只是其中一个分区，负责的是装备研发方面，林提着头盔的样子在这些各自捧着一些还没现世的作品的研究人员里不算显眼。

　　除了他的脸。

　　不过这种各忙各的氛围，也没人抬头去看是谁出去了或进来了，所以林根据被他击晕的二人的身份牌找到了他们的工作区域，推门走了进去。

　　而后，他的动作凝滞在推门后的瞬间。

　　一个人背对着他，然后缓缓转过身来。

　　林是不可能忘得了那个人的背影的。

　　“博士，武装折叠技术的使用感受我已经写好了，但说实话其实只用了一次，根本没有实质性的……你是谁？”

　　那个被确认“死亡”的杀手，站在灯光下，笑容惬意的拿着一份报告书。

第五十八章 无法互相理解之人

　　“我是新来的林齐久博士。”

　　在短暂的停顿后，林面不改色的把自己的伪造身份报了出来。

　　换做其他人，有可能已经忍不住一拳头打上去了，这个被确认为第五支部毁灭的真凶竟然如此惬意安然的待在这个避世的水下设施中，而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则是被埋入了墓地，名字挂在总部的墙上，与亲人朋友天人永隔。

　　林说过自己不能审判人类，但他在见面的那瞬间，久违有了一股冲动。

　　一股拔枪把杀手射成筛子的冲动。

　　他不能把自己放在一个过高的位置去审判人类，这是他对梅和他自己的承诺，一旦他真的开始那样做，那么就相当于打开了潘多拉魔盒，那种针对崩坏的程序化，就会延伸到人类身上。

　　因为林知道自己做得出来，而且在做了之后不会有半点犹豫，所以他才不能动手。

　　“新来的？”

　　杀手在诧异后视线下移到了林手中的头盔上。

　　他和林那次短暂的交手并没有看清林的样子，只记得林戴了一顶头盔，具体样式天色太暗加上林的速度太快并未能够观察到，所以对于头盔他也只是看了几眼。

　　比起头盔，这个新来的博士的长相才更容易引起注意。

　　“可卡（被击昏的研究人员名字）博士暂时有事，我来接替他的工作。”林的表情不够丰富，但他角度把握的很好，侧身只留了一个侧面给杀手，他迅速进入状态，拿起桌上的几个数据报告看了几眼。

　　“哦……这份报告给你吧，等一会儿给可卡博士。”

　　林接过报告后，直接翻开在末尾看到了杀手的署名。

　　“里特。”

　　“嗯？怎么了？”被叫到名字的杀手问道。

　　“没什么，研究卡进度了，我也乐得清闲，不如多聊几句再走吧。”林拿起桌上的杯子，走到饮水机旁边，“咖啡还是热水？”

　　里特砸吧嘴道：“热水吧，不知道你们这些技术人员为什么这么喜欢喝咖啡。”

　　“好。”

　　林端着热水走到里特的旁边坐下，随手把头盔放在了桌上，在把水递过去后说道：“里特先生，你是毒蛹的成员吧。”

　　“嗯？是啊。”

　　“……”

　　在这个至深之处，毒蛹的存在是常识么？

　　而这短暂的沉默让里特又观察了一次林，他困惑的望着林的面部道：“说起来，林齐久博士，你不要紧吗？你的左耳好像在流血。”

　　“不，没什么，只不过在收集战车级崩坏兽的吼声数据时受到了一点损伤。”

　　“还真是拼命啊，你们，不愧是人类的精英，我这种人就只有享受你们的研究成果了。”里特感慨的摇头道，脸上写满了敬重。

　　头顶明亮的灯，似乎黯淡了，如那天夜晚的星辰。

　　林的每一块肌肉都醒了过来。

　　“那你——”

　　你为什么要做出那种事。

　　你杀死的那些科学家和研究人员，他们不也是人类的精英，为了人类而献出了生命吗？

　　你现在是怎么能够一边笑着，一边说出这种话的。

　　你——

　　“那你也要为了人类而努力啊。”林大脑放空，说出了这句话。

　　他想吐，一股反胃感在他的喉咙里瘙痒。

　　说不清，他现在是真的理智还是麻木了。

　　“我？为了人类努力？算了吧……”里特眼里的光暗了下去，“我……不过是个人渣。”

　　林平静的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博士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我是毒蛹的成员，我这种人……哦对了，你是新来的，所以不知道吧。”里特自嘲一笑，“这份数据，是怎么来的。”

　　“第五支部。”

　　“咦？你知道吗？”

　　“有所耳闻。”

　　亲临现场。

　　“所以，你明白的吧。”

　　里特耸了耸肩，林不知道他这是无所谓的动作还是自暴自弃，但他的吐字清晰，没有磕碰，流利的把那些不该说的话说了出来。

　　“在他们都在为了人类而奋斗时，我害死了他们……不，我就是杀了他们，用这双手。”

　　“在这次任务之前，我接到的不过是一些单人刺杀任务，杀的人也大多与我没关系，按照报告上的描述都是罪大恶极之人，都是阻碍人类发展的绊脚石。”

　　“即便是这次，任务上也写着目标是一个企图把人类变成崩坏兽的混蛋，但任务目标却不只是刺杀她……居然要我，闹得越大越好，用人类同胞实验新的武器。”

　　“博士，你能明白吗？在我按下爆炸按钮的那刻，我好像看见了人们的亡魂向我扑来，那些曾经被我杀死的，这次被我杀死的……”

　　里特说着说着表情被痛苦占据，他喘着粗气，端起水杯一饮而尽，重重的摔在桌上。

　　而他没有注意到，林的眼神也在这个过程中越来越冷，最后他泯了一小口水沾湿嘴唇，说道：“那你现在，是后悔了吗？”

　　“后悔？我无时无刻都在后悔。”

　　“那你之后还会继续执行任务吗？”

　　“会。”

　　里特回答得语气坚定到让林以为听错了。

　　他也放下了水杯，转而握住了头盔。

　　“我……必须为了我的女儿……她的生命必须由那个人维持……”里特的痛苦在这一刻变成了他的坚毅的食粮，“我知道我做的是错的，但是比较其他人的生命和我身边的人的生命，我别无选择。”

　　“博士，我跟你说的好像有些多了，但你能够理解我的吧……我想为了我重要的人而战，即便需要夺走其他人的生命，我也……”

　　林荒唐的想到了凯文。

　　他很清楚凯文不可能变成这个样子，即使凯文可以为了梅付出一切，凯文也不会为了梅而去夺走其他人的一切。

　　但要是凯文的处境和里特相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