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卫马丁内斯
可他终究还是冲进了血色的洪流中，头也不回的被死亡吞噬。
但爱莉希雅没有再让自己露出更多的悲伤，现在还有人等待着他们去拯救，那是林想要保护的一切，她必须要完成他的愿望。
至少现在，无论是爱莉希雅，还是痕，都不能继续感伤。
“普罗米修斯，把林送回去吧。”
爱莉希雅将视线从林的脸上移开，她站了起来，望着泰坦的驾驶舱门逐渐关闭，普罗米修斯空洞的瞳孔消失，才转过身去听着泰坦引擎的轰鸣和卷起衣角的狂风。
所有的哀伤，都留到一切结束之后吧。
“爱莉希雅，据我观察这棵树的根系盘根错节，没办法将其一次性清楚，将中段砍断或许会比较轻松。”
痕在给予了爱莉希雅短暂的安宁后，对她讲述起了详细的作战情报，因为这棵树的威胁度比帝王级崩坏兽和律者要低上一阶，所以协同他的泰坦不多。
“不……痕，你忘了一件事。”爱莉希雅语气相较于以往沉稳了不少，她的瞳孔注视着那如同妖魔乱舞的巨树，嘴唇轻启，“就算它是崩坏生物，也会在一定程度上遵照常识，离不开科学的范畴。”
“一棵树即便被拦腰砍断，主根也还是会存活，更何况这棵树的生命力已经算是世界上最强的生物，恐怕就算是把大部分根系都清除了也不一定可以杀死它。”
“那要怎么办？”痕咬牙想要一拳头砸在泰坦的驾驶舱内壁上，他的心情不比爱莉希雅好到哪里去。
崩坏杀死了林，但痕认为林就算面对这个结局也会坦然接受，他们都会接受，因为他们是士兵，每时每刻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可他无法接受……在这种，人类引起内乱，自相残杀，将他们所做的一切都付之一炬时，林还拖着他的残躯踏上战场，并为此死去。
那些死去的人的意义，林的意义，在这可笑的世界面前，显得如此的渺小。
“怎么办吗……既然第六律者是拥有两种截然不同力量的律者，那么她将生灌入到这株植物内，当然也可以用另一种力量将它摧毁。”
痕猛地抬起头。
“你是说……”
“听说过最强之矛和最强之盾的故事吗？”
第一百零五章 计划
在将那道人影毁灭殆尽后，豪猪仰头发出一声畅快的咆哮。
它无比庆幸自己侍奉的律者赐予了它此等智慧，能够让它在这关头战胜那个人类。
想要故技重施的从上方偷袭它，在发射射线时它就多留意了一下，果不其然她做出了与之前一样的举动，因而它可以及时调整方向把她分解。
果然那个人类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接下来就可以把其他人类一一撕碎……
“嘭！”
一股巨力，从它的腹部传来。
“嚎——”
它惊恐的发现再度消耗了崩坏能的自己此刻的虚弱已经无法阻挡那股力量将它的前身抬起，加上后蹄的受伤，它庞然但失衡的身躯被整个掀飞了出去。
“有那么一点智慧就得意洋洋，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确实很像人类。”
一抹深红，置于地面，冷厉地注视着被打飞的豪猪，出拳的右手放在了插在地面上的巨剑柄上。
“但很可惜，我可是见识过真正的头脑派，你顶多跟我一个程度的智商……呵，好像有点贬低我自己了。”
那跳起来的人影，实则是卑弥呼抓起一只死士，把它到了天上，看上去就像是她跳起来了一样。
这是一次赌博，但好在，她赌对了。
“总之，去死吧，蠢猪。”
焰火窜天而起，卑弥呼拔出巨剑，从地面上弹射而起，在空中点燃了巨剑的火焰，直线越过崩坏兽的高度。
然后，她怒吼着，砍下这局定胜负的一击。
“轰！”
焰潮，吞没了惨叫着的豪猪的身躯。
……
凯文呆滞地望着那消失的一家三口，一些他无比厌恶的东西，在他的脑海中窜动。
梅的背影、背叛的队员、林的死亡、脆弱的生命……
那是名为愤怒与绝望的交响曲。
在心中种下的种子不知不觉已经生根发芽，成长壮硕，将他的感性一点一滴的吞噬殆尽，只剩下越来越冷淡的理性。
这个世界陷入了扭曲的漩涡，就算他曾经想要逆流而上，但那份初心，已在长久的残酷中消失不见。
他想到了梅那几年来，越来越自然的笑容，他不自觉的……将眼中的感情去除。
“呜哇——”
一声啼鸣将凯文拉回了现实，他看到第六律者抬起手，来势汹汹的黑雾朝他袭来，他只能咬牙继续躲闪着攻击。
不过他注意到了那声稚嫩的哭声，在一个躲避的刹那，他看向了那被黑雾吞噬的位置。
瞳孔，放大。
那对夫妻抱着的孩子，此时正在废墟中哭泣，发出阵阵撕破喉咙的啼鸣。
而他所处的位置距离原本那对夫妇站的位置有一段距离，刚好在黑雾的笼罩范围之外。
他们……在最后把那个孩子扔了出去？
凯文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幼小脆弱的生命。
生的希望，随着他一声声的哭声，在凯文的心中鼓动。
在这里，战胜她。
哪怕只是为了这个孩子，都必须，在这里战胜她！不能够再让任何一个人死去！
而在这一霎时过后，他的眼神变化引起了律者的注意。
“凯文，你听得到吗？”
在凯文准备进攻时，通讯器中的声音让他停滞了片刻，然后一个侧飞躲过了镰刀的攻击，飞行装置全速发动，化作流光向天空飞去。
“爱莉希雅……”凯文自然听出来了这个阔别已久的声音，他扫了一眼跟在他后面，正在不断拉近距离的第六律者。
这个速度，比起之前更快了，是对权能的熟悉程度还在不断上升吗？
“看来通讯没有问题。”爱莉希雅通过通讯那边的杂音很快就判断出来当前的状况，她说道，“你在跟第六律者战斗吗？”
“是的。”
“她是不是追着你跑？”
“……”
凯文没有回话，因为两道黑雾从刁钻的角度刺向他的后背，他停止了提速整个人停在原地，做出了一个眼镜蛇机动，完美的避开了第六律者和黑雾。
“凯文，听好了，我们有一个作战需要你的配合，准确来说是……第六律者的配合。”
……
“能成功吗？就目前看来，那些花粉的效果与第六律者的权能接近，黑雾恐怕没办法对它产生效果。”
痕与搭在了爱莉希雅的泰坦一起漂浮在空中，远远地观察着盛开速度没有任何减慢的巨树，他凝视着那些花粉，问道。
他不对爱莉希雅的计划抱有多大期待，让一个生物被它的造物主杀死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大多只在神化和虚幻作品里出现过的事件，那是一种充满戏剧性的表演，而不是实打实的作战。
“从第一律者到第五律者的伴生崩坏兽的资料来看，它们的能力都是与律者相似，但性质截然不同的存在。”
爱莉希雅倒是没有表现出多少焦急的神色，她只是在注意另一个战场的情况，在过了一会儿后她松了一口气，对痕说道：“况且这一次的律者、帝王级崩坏兽和巨树分开的行为你不觉得奇怪吗？”
“那不是因为这次的律者保留的意识部分较多，所以她制定了将兵力分散的计划吗？”
“那是恐怕只是目的之一，她这样做确实可以达到将兵力分散的效果，但其实根本不用分为三路，帝王级崩坏兽可以派出去攻打第五支部，但她本身完全可以留在这棵树上，一方面保护这棵树，另一方面让这棵树保护她。”
听到爱莉希雅的分析，痕灵光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棵树的存在完全可以成为第六律者熟悉权能的地点，派出的帝王级崩坏兽足以拖延住第五支部的步伐，这棵树也在发育完全后具有毁灭极东的能力，那么按理来说第六律者完全可以在这里熟悉权能和保护这棵树。
这远比分为三路，分散兵力的同时也将自我防御放松要来的实在的多。
那么会是什么原因让她这样做？
权能。
她的权能不分敌我，极有可能伤害到这棵树。
“拥有智慧不一定是好事，在大部分神话中，拥有自我和智慧的神或人，他们往往是最先受到惩罚的那一批。”
“若是我们在演绎神话，那么第六律者和她的眷属，扮演的就是这种角色。”
这个月最后一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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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消散
大海带来了潮湿的熏香，摇曳的骄阳下水汽的蒸发伴随着清凉的斑点。
林放下了茶杯，杯沿的茶香被风吹散，遮阳伞下的阴霾随着太阳的在蓝天滑动的痕迹变动，细腻的白沙被上岸的小蟹画出一道悠闲的痕迹。
风起语毕，与其他人讲完故事的他靠在沙滩椅上想睡一会儿。
合拢双眼，熟悉的黑暗向他袭来。
“只有这么多吗？”
只有……那么多？
林略有些意外的睁开眼，看到的是离自己最远的魂望向远方端着一杯没气的可乐小口小口的嘬着。
没有表情。
放下杯子，魂顺着自己的话说了下去：“林队员，你的故事太短了，对这个世界来说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小朵不起眼的水花……不，就算是在人类中你的人生也很短暂。”
短暂吗？
但是德尔塔、安娜、魂，他们的人生不同样也是短暂的吗？
“直白点说就是……”魂轻描淡写的吐出话语，“我听得不够尽兴。等下一次，再长一点，再说给我听吧。”
“……”
“你该回去了，就算再痛苦，也要把那条路走完，而不是像我一样沉浸在这幻梦之中。”
沙滩、海洋、鸟鸣，能看到的一切都像被打碎的玻璃杯一样剥落。
同时碎掉的，还有在阳光下微笑的人们。
林面对这一切看上去无动于衷：“我已经回不去了。”
不管现在是死前的幻觉，还是死后的梦境，他都回不去那个已经停止呼吸了的身体之中。
“可以的，林队员，还记得我们曾经一起讨论过的那件事吗？”
“……”
“记起来了吗？呵呵……那时间就快到了吧。”
“你是魂吗？还是说只是我的一个念想？”
林站在碎片之中，看向那从腿部开始，一点一点碎裂的女孩子。
“谁知道呢，也许真正的魂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你也没有她遐想中的那样无所不能……”魂仿佛放下了什么一样，笑了笑，“但是还是好帅啊，林队员，明明我们都被伤害过，身陷自己营造出的幻觉，你却还能坚信自己的路。”
“你也一样。”
“我？才不是啊……我一直都在逃避，林队员在我身边的时候我躲在你身后，你不在之后我又躲在了疯狂的面具后面，我是真的……很羡慕你啊。”
魂想到了什么，啊了一下对林笑道：“对了，林队员，你可以抱我一下吗？”
“……”
林轻点头颅，缓步向前，往逐渐溃散的少女走去。
可在他手指触碰到少女的瞬间，她的身形，溃散在了黑暗中。
那句笑着的“再见”，也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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