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卫马丁内斯
有一个细节让议长非常不安,他的血液是先变黑再消失的,这中间的过程固然极短,但也确实存在,而正是那个细节令他心中有了一个恐怖的猜测。
议长剩余的右手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从自己被烤糊的左臂膀上割下一块鲜血淋漓的肉块,这块肉足有半个手掌,这样才能看清楚接下来的实验。
他先喘了两口气,在割完肉后呼吸越发的困难,硬生生切下一块肉的痛苦已经算不了什么,维持意识才是最大的挑战。
任何一次闭眼都有可能是死亡,他决不允许自己在破解黑雾的真面目之前死去。
“好……记录,第一次实验……”议长低声念出一句话用来暗示自己,他牙齿打颤得把手上的新鲜肉块扔向黑雾。
他一刀插进自己的肩膀里,逼迫自己睁大眼睛,不放过接下来的任何一个细节。
“滋——”
他淌下血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片绝望的黑雾。
“……”
“……”
“原来,是这样……”
议长扯着脸皮,摆出了一个笑容。
报应吗?
倘若真的存在这个说法,那么现在就是应验的时刻了吧。
这时,紧闭双眼的“魂”,手指剧烈的抖动了一下,这是苏醒的前兆。
至于醒过来的,会是魂,还是别的东西……议长已然不关心了。
他静静地注视着魂手上的某个装置,抬起头,望向犹如隔着天堑的驾驶室。
……
“滴——”
林把检查完的手枪收回枪套,清澈墨黑的眸子瞧向通讯器,上面显示是司帕西的来电。
还有什么没有交代完吗?
在按下接通键后看到的第一个画面便是司帕西严峻的神情:“林,这是转接给你的紧急通讯,来不及时间解释了,第五支部已经在准备讨伐第六律者的计划。”
“……”
第六律者……
从应对叛乱到准备讨伐第六律者,这中间短短一小时不到的时间……
林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处事不惊的默默点了点头,让司帕西转接通讯。
司帕西的脸消失在了屏幕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陌生的笑脸。
这张脸林仅见过一次,给予他的印象只是笑里藏刀的政客面容,在那之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
然而激烈到让他的心脏加速的熟悉感此刻占据了全部的心神。
“呵呵呵……若不是司帕西博士告诉我,我还真是不敢相信你离开了黄昏街。”那张男人的脸苍白,恶心的纹路从他的脖子上一路蔓延到了眼角,下半张脸的肌肉松松垮垮,如同变形的脂肪。
但他仍然微笑着,维持着一贯的风度,用政客特有的神情,从容不迫的微笑着。
“看来你已经全部知道了,那我也省去客套话直入正题吧。”
“第六律者就在这架运输机上,正体是原第五小队成员,魂。”
议长与林对视着,两对漆黑到看不见底的眼眸,都注视着对方的眼神变化。
议长看不见林的感情,悲伤、愤怒、震惊、痛苦……全都在那片死水下,令人捉摸不透,没有任何的泄露。
于是议长满意的笑了。
“MSA-079,这是我给你下达的最后一个命令,不惜任何代价,包括你自己的命,讨伐第六律者。”他一字一顿的,口齿清晰的把这句话表达完整,“第六律者的能力是能够使生物的细胞加速凋亡,同时也存在可以侵蚀非生物物质的可能性,表现形式为黑色气状物,在无意识的状态下会自动扩散,可以一定程度上穿过物体,运动方式不明。”
在让自己顺了一口气之后,议长冷笑着对林说道:“无论你我之前是什么身份,你现在只是逐火之蛾的士兵,与阻止崩坏相比你的命不值一提。”
“你,理解了吗?”
……
“你可以把运输机坠毁来延缓第六律者的行动,为什么你还是任由运输机自动驾驶向第五支部的方向飞来!”
在议长结束了和林的通讯后,司帕西怒气冲天的向议长责问。
“为什么……司帕西博士,我记得第五支部对于崩坏病血清的研究已经到了最后时刻了,对吧,差多少?”
“……不知道,也许是只需要一份提取的血清,也许还需要一百份、一千份,到达质变阶段所需的剂量是无法预测的。”
“很好。”
议长不祥的笑容让司帕西都为之一怔,他接着说道:“以现在逐火之蛾的医疗技术,即便是我这种程度重伤也能够从生死线上拉回来,除了这讨厌的崩坏病。”
“你——”刹那间司帕西便领会了议长的计划。
“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还是让运输机飞向第五支部了吗?”议长的笑容越来越夸张。
“你知道了吗?”
“你知道了吗!”
撕破所有的儒雅随和的伪装,他癫狂的用恐怖的嗓音嘶吼,如同一个真正的怪物。
“我不能死在这里!不能与第六律者同归于尽!我必须要活下去!活到第五支部!”
作为一个人类的私欲,终于剥夺了这个恶魔所有的理智。
第六十九章 全力
“第六律者诞生了。”
正在键盘上敲击着代码的梅手指停顿了刹那。
维尔薇从她侧后方的阴影中缓步走出,手里还拿着她的魔术帽。
梅在片刻的停顿后便无视了维尔薇继续处理着工作,只是面不改色的回复道:“我已经派遣所有的泰坦前往讨伐,并且命令我的一个部下也参与对第六律者的讨伐。”
“在其余部队整顿完毕后也将会投入到讨伐战中,在此之前疏散城市人员,集结第五支部的作战人员牵制第六律者,并调遣其他支部进行援助。”
在总部遭打重大打击的当下,梅的所作所为是标准和迅速的。
维尔薇挑不出她的毛病,这一套流程基本是每一次大型崩坏的流程,说她是教科书式的指挥也不为过。
专门应对大型崩坏的泰坦部队全部出发,在之前的镇压叛乱中,已经首战告捷的泰坦不出意外也会在此次讨伐战中发挥出应有的价值。
是的,作为目前逐火之蛾在科技方面的最高成就,自律型泰坦即便比不上林亲自驾驶的TT-079改,也足以轻松的碾压大部分崩坏兽。
但维尔薇冷不丁的开口道:“泰坦能够成功讨伐第六律者吗?”
“我不知道。泰坦的设计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讨伐律者而出现的。”
森冷的屏幕荧光照在梅的脸颊上,她厚重的眼镜反射着淡白的光,让人看不清后面的眼眸。
“它的武器和装甲设计大部分是为了对抗大型崩坏兽,也就是同等体型的‘巨兽’,而非一个人类体型的‘神明’,即便林曾经用泰坦完成了对第四律者的讨伐,但那不能证明泰坦在讨伐律者时会有任何的优势。”
一言不发的听完梅的分析,维尔薇拍拍魔术帽上的灰尘,戴在了头上压低帽檐:“或许是我问的方式不对吧,那我换一个问题吧,梅博士……”
“你‘会’让泰坦成功讨伐第六律者吗?”
“……”
此话既出,万籁俱静。
维尔薇用从没出现过的阴冷表情凝视着梅的背影,不知何时那个看上去瘦弱文静的身影,在自己的眼中变得如此的可怕。
为了保护人类而杀死人类,她已经见识过了。
逐火之蛾里的人,都可以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且最让人不寒而栗的是,他们共同的目的只有一个。
保护人类。
“我对普罗米修斯二号输入了人类至上的运行原则。”
在气氛快要降到零点以下的霎时,梅淡然的话语让维尔薇皱紧的眉头愣然的松懈了一下。
“你是亲眼见证了普罗米修斯二号诞生的人,所以你很清楚普罗米修斯二号不会做出任何危害人类的举动,他的运算模式即便最后进入了谬论,也不会出现反抗人类的结论。”
梅转过身,过长的白袍落在她的脚踝处,对维尔薇伸出手指了指身侧的位置,她轻笑道:“现在是普罗米修斯二号在指挥泰坦部队,我对它下达的命令只有一个,不惜一切讨伐第六律者保护人类,你可以来这里检查我有没有输入多余的命令。”
维尔薇在思考了一秒后,果断的走到屏幕前,熟练的点开普罗米修斯的程序,在看到与梅说的话别无二致的结果后,她才松了口气。
她的确是亲眼见证了二号的出生,再清楚不过它的运行规律。
至少这一次,梅确实让它在不危及人类的情况下全力讨伐第六律者。
“梅,你好像并不惊讶我刚才的话。”维尔薇斜了梅一眼,她少有的收起自己电波系的对话方式,以一种与梅接近的理性姿态对话道,“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在初号的身上设置了后门,用来监视她身上发生的一切。”
“你作为一个工程师,最喜欢做的事情不就是在自己的作品上设置后门吗?”
梅没有正面回答,但她的话已经变相的承认了所作所为。
于是维尔薇直接问道:“我推理的是正确的吗?你与那个人有交易?知道真相,但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大部分是正确的,但我必须要澄清一点,我没有和那个人有任何的交易,他只是单方面的通知了我。”梅语气平常的回道,“而我则是选择旁观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
“即便他不发起叛乱,这起内乱也迟早会爆发,只不过不会在这个时候,而是在人类最危及的关头,人类的神经被压迫到极致,逐火之蛾各方面的问题全都暴露出来时,便会不可避免的出现现在的局面。”
轻描淡写吗?
这个年龄已过成人,越发成熟的黑长发女性用最简单的语言描述着冰冷残酷的事实。
“于是他告诉我,与其在无法挽回的暮年毒性爆发,不如壮士断腕先将毒瘤切除,虽然我没有认可他全部的计划和统权的理念,不过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当然也没有拒绝的机会。”
“其他的,都与你说的差不多。”
梅的神态冷静到不似人类,在这个第六次崩坏爆发,内忧外患之际,她都还保持着最理性的模样。
“……不认可全部的理念,所以你才会在最后终止他的计划。”维尔薇算是将整件事的原本的样貌还原完毕了,但眼下还有另一件事困扰她,“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的感性让你决定让泰坦正常的讨伐第六律者?”
即便用最严苛的命令指挥林,为了讨伐律者曾经让他拼上所有,但在最后仍然让他度过最后一段时光。
这算是,梅所剩不多的,感性吗?
“……如果,能用感性拯救这个世界,爱与正义可以击败律者,我会让我所有的感性,让全人类的感性都激发出来。”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
梅的话,如同一盆冷水迎面泼到了维尔薇的头上,让她打了个寒颤。
“维尔薇博士,你认为,一个人最大的价值该如何体现?在拼上人类存亡的战斗时,有所保留?还是竭尽全力?”
很显然,竭尽全力才能体现所有的价值。
“那么,竭尽全力,仍然败北了呢?”
第七十章 “她”
运输机稳稳地悬停在了近百米的高空。
妖冶的红眸隔着窗户眺望着底下的景色,“她”向俯瞰下渺小的城市某处伸出了手。
“嗒。”
透明的玻璃阻隔了“她”的手指,在迟疑地沉默过后,“她”看向自己周围的黑雾,这些似真似假的雾气正飘荡在空气中。
意识一动,黑雾便全都收回了身体里,这让“她”……
惊讶。
“她”能感受到这些黑雾中的令万物凋零的力量,可“她”却能随意的操控这些力量,并且在体内还有另一股截然不同的能量,散发着勃勃生机。
太好了,这样就能……
“她”的欣喜在精致的面庞上维持了不到半秒。
就能……怎么样?
头好痛……有什么事情想不起来了……
“她”在隔了一会儿后才从头痛中缓过神来,可“她”始终想不起来被“她”忘掉的事。
最重要的事,“她”必须要想起来,和某个人有关……
最终,“她”的视线投向了运输机外城市的某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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