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卫马丁内斯
黄昏街的疗养院是与这条混乱之街截然不同的风景线。
一般人提到黄昏街会想到的是三无：无政府、无秩序、无经济，历史和住民一手促成的罪恶温床，比之科斯魔的故乡也不逞多让。
但只有对自身和黄昏街认知清晰的人才知道，黄昏街其实还存在着如黑夜中点点星光一般存在的温情。
帕朵对疗养院的印象只有两点：一，这里面的人是好人。二，疗养院用来躲雨还挺宽敞的……
“比上次来的时候人更多了。”帕朵悄无声息的潜入了疗养院，她在房梁上踩着猫步悠哉的晃悠，像一只真正的猫一样俯瞰，掰着手指数数，“干脆直接把他带过来吧……”
老人孩子居多，帕朵见到的多为无法生活自理的病人，她心想老人孩子的抵抗力稍弱，所以才容易染病吧。
转悠着转悠着，帕朵就来到了她没来过的地方，想着踩点踩到底，帕朵便推开虚掩的门溜了进去。
“……”
一进门，帕朵就被这间房间的氛围所震撼。
彩窗下十七点的斜阳张开臂膀拥抱微小的世界，静谧的尘埃于光影中漂泊落地，四根酒红的檀木支柱庄严肃穆的立于房间的四角，半圆式的房间结构磅礴大气，犹如神明低语般的神圣。
整齐有致的座位空无一人，一个人跪坐在房间的中央，双手于胸前合十，彩光落于修女的头饰之上，使她更加虔诚的闭目祷告。
光是从背影看去，就能让人感受到圣洁。
原来这里是祷告房吗？
帕朵多少还是懂一些这方面的知识的，那个跪着的人大概就是这座疗养院的修女吧。
虽然她不理解为什么要跪着祷告，但帕朵觉得这一幕很好看，让人心情舒畅。
既然已经探好路了，那就走吧。
“咔哒。”
“喂，阿波尼亚，过来。”
一个男人握着门把手，一点都无尊敬意味的粗声粗气的对修女喊道。
但修女静静的睁开眼，看不出任何的被冒犯的气愤，在起身掸掉下裙的灰尘后她空灵的嗓子发音道：“千劫，有什么事吗？”
“哼，又有人……”
修女跟着男人走出了房间，随着关门声响起后，房间里便没有任何人。
帕朵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把窗户合上，在确定没有人发现自己之后，她才转身飞快的离开。
……
记忆是塑造一个人的根本，过往的经历往往能够决定未来的人生。
隐藏在最深处的记忆，即便本人已经无法回忆，也影响着他的决定。
而这段记忆之所以会被隐藏，或许是受到了冲击，又或许……是人为。
林在这片扭曲的空间中睁眼，他已记不得上一次来到这里是什么时候，但他的确在这里留下了自己的痕迹，以备后来之时能够找到正确的道路。
“亲爱的，你看我们的孩子，他居然不哭也不闹诶。”
“是啊，我们【滋——】了！他的眼神聪慧清明，还有这个样貌，即使是刚出生，都是如此的温柔和完美！”
“给他取一个名字吧。”
林站在这对夫妇的身旁，他记不清他们的样貌了，碎片化的空间里，他能够看到的便是那个“父亲”把沉默的婴儿抱起，用一种……看某种作品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孩子。
他们是兴奋的，但那种兴奋不是对于一个幼小生命的诞生。甚至不是自己后代的诞生。
“你的故乡是神州，所以我就给他取一个神州风格的名字吧……好，你就叫……”“父亲”在林的注视下，嘴角翘起，对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笑道，“‘零’，怎么样？一个充满了象征意义的名字，符合直觉思维的名字。”
“你是人类新的起始，这个名字一定会是载入史册的伟大之名。”
此时的“零”并不知道自己父亲说的话的意思，但他看到这个抱着自己的人在笑，于是他也跟着笑了。
然而，他天真的笑颜，却让男人震惊。
“你……为什么会笑？”
男人在短暂的惊讶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失望以及惊怒。
“你怎么能笑！你可是【滋——】！你怎么能跟我，跟那些普通人一样笑！”
“亲爱的！”
林冷然的望着“母亲”阻止“父亲”把婴儿摔在地上，可也不是出于母爱，她苦口婆心的向男人讲述他们的辛苦，并保证零在以后会达到他们的预期。
但那些话林听不懂。
每个字林都理解其意义，可组合起来，林却只能够听出科研人员的理性至极的术语。
于是零降生于这个家庭中，“父亲”教导他的第一件事，不是开口喊母亲，也不是喊父亲，而是让他从此以后，不要露出任何的表情。
任何与常人相仿的表情，都是对那张完美的脸的亵渎。
一个无神论者，把他的孩子当做神明对待，为之痴狂。
零一天天的长大了，他展现出了超出常人的学习能力，这令夫妇欣喜若狂，他们看待这孩子的眼神越来越温柔，越来越喜悦，越来越……尊敬。
直到某一日，那个男人从睡梦中惊醒，然后如行尸走肉般来到熟睡的零面前，两眼充血的盯着他。
“怎么了，亲爱的？”女人在醒来后，看到男人呆呆的站着，于是问道。
男人回过头，用无法言喻的口吻，说道——
“这个孩子，他长大以后……会爱着人类吗？”
他喃喃低语着，如疯子在呐喊：“如果他厌恶人类怎么办？若是他伤害我们爱着的人类，该怎么办？我们不就是创造出了一个怪物了吗？”
“他不同于常人，一定会蔑视那些普通人类，与其发生那种事，不如现在就由我……”
女人恐惧的大吼道：“不会的！”
这一声尖叫，把零惊醒，他坐在床上，很好的遵嘱父亲的教导，没有露出任何的表情。
精致、冷漠、理性，如一个无机物。
女人对男人颤抖着微笑，挡在孩子面前：“不会的，亲爱的，我们的孩子不会做那种事……”
“因为他还可以改变，一点微不足道的改变。”
她走出门，不久之后带回来一样东西。
一把，医用电锯。
“孩子的记忆和意识是很容易改变的，就用我们最擅长的方式，对大脑……”
“母亲”温柔的微笑着，饱含对孩子的爱意，启动了电锯。
第二十四章 扑朔迷离的真相
“对大脑进行手术达到修改意识的目的？”
梅比乌斯听到克莱因的话，放下手里的工作，转过椅子挑眉问道：“你为什么会对这个感兴趣？”
“额，最近的论文……”克莱因用她独有的软绵绵的声线解释道。
“哦……原来是那个啊。”梅比乌斯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记得曾经有一位学者在学术讨论会上说过相关的研究，“说实话这项技术没有多少人关注，现在比它稳定方便的方法多的是，对大脑动刀往往会发生一些意外。”
对人体本身进行改造其实属于众多技法中最吃力不讨好的一种，一般都伴随着不可估量的副作用。
不过，真正的技术，也经常从最危险的地方诞生的。
被命名为融合战士计划的人类与崩坏兽融合的技术，原点也正是人体实验。
“人类的大脑复杂程度远不是人工智能可以比拟的，例如梅创造的普罗米修斯，看上去似乎已经与常人无异了，但其实有不少地方都还只是模仿林的思维方式。”
“而对大脑进行改造，条件不仅仅是高精密的仪器与技术，还有受术者的年龄，年龄越大，能够影响的就越小，大脑成熟后通过物理方法最多达到切除一些组织来达到破坏的效果。”
额前叶切除手术就是具有代表性的大脑手术之一，而这项手术在被当做不人道的神经外科手术而被禁止大规模使用前，曾获得过多项荣誉。
“怎么，你很想试试吗？”梅比乌斯舔了舔嘴角，“可以哦，在接下来的那些实验里，对大脑的改造，同样是不可忽视的课题。”
克莱因看上去慌张极了：“额……我、我可以吗？”
“……算了。”
……
手术，很成功，至少林在看到零失去了所有光彩的眼睛时，闭上眼睛吐了口浊气，觉得手术应该算是成功了。
以这对夫妇的能力来说不用在零的头上留下多少术后痕迹是很简单的事，零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痊愈了，“恢复”成了往常的模样。
而此时，一种违和感涌上心头。
这种违和感出自林的记忆冲突，他小时候模糊不清的记忆是从出生后一个月开始的，他记得父母本该死于一次商场大火，根据普罗米修斯的记载，火灾发生时间处于他出生半年后。
可零的记忆里，这半年的时间父母都一直在身边，火灾发生了，他们也去救人了，但他们并没有死。
而接下来，所有的记忆，都错位了。
“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我们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那我们的研究资料怎么办？”
“给他们吧，即便他们照本宣科的用资料再进行一次实验也不行，这是只有我们的基因才能够做到的事。”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个孩子抚养大，他会明白自己该做什么的。”
“母亲”抚摸着零头上的术后痕迹，对“父亲”坚定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在极东东躲西藏的二人，看着零一天天的长大，他们的身份变成了教师和家庭主妇，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有一个孩子，但所有人都没有见过那个孩子。
他在一个没有铁窗的监狱长大。
林站在零的身后，看见他在学习父母安排的知识，但意外的是那些知识并不是多么深奥的科学理论，仅仅只是普通人学校里学习的常识。
他们不打算让零走上他们的路，或者说他们其实在害怕。
害怕零的学习能力让他的知识水平与他们持平乃至超越后，明白他们曾经对自己做的事。
零的信息整合与处理能力在那时就已经开始崭露头角，一本书需要的阅读时间只有十分钟，他能够提炼出完整的大纲和关键信息，并且复原故事。
但是零越发的沉默，他变得不像是一个小孩子，更像是一个思维逻辑都清晰的大人。
当然，所有的故事都会迎来终结，而这对夫妇，也不例外。
“嘭！”
一声枪响，“父亲”倒在血泊中，在“母亲”的身旁。
零站在点燃的曾经被称作“家”的屋子里，无言的望着这场火灾。
林的脸被照亮的半边橙红。
他与零一同望着这场烧却了曾经的，“记忆里的火灾”。
“你是谁？”
一个人来到他身后，问道。
零回过头去，看到的是一把手枪。
上面，印着燃烧的飞蛾。
“……零。”他用稚嫩的声线冷冷的说道。
……
“爱莉希雅也不见了，你是在开玩笑吗？”
痕不知道自己是该一拳头把桌子砸碎，还是该露出怪异的神情，现在的情况让人根本想不明白接下来会怎么发展。
逐火之蛾的高层被人暗杀，尸体刚刚火化，总部都还来不急哀悼，就得把整个基地翻过来搜查凶手。
在此之前第七小队队长林，一个没有任何行动能力的残废，莫名其妙的从总部病房里失踪，而现在，连爱莉希雅都不见了。
只有爱莉希雅离开总部的记录，但她去往何方，是个未解之谜。
凯文对痕摇头道：“她偶尔不会报备出行的状况，但总部目前的状况特殊，爱莉希雅这个时候失踪，会被怀疑与这起暗杀有关。”
“……我不会相信。”
“我也一样。”凯文向痕传输了一项文件，里面是队长才能共享的加密图文，“我宁愿相信爱莉希雅是去找林了，可问题也在于……林也被怀疑是暗杀的凶手。”
“这是什么？”
痕看到这份文件里是一个武器设计图，造型是一对诡异的巨爪，仅仅是通过三维模型，痕都能感觉到一股煞气扑面而来。
除了模型，文件里还有相关文字介绍，这是研发部的前任部长德尔塔的资料库里的加密文件，此武器原定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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