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卫马丁内斯
“说明老板的眼光好啊。”帕朵像任何一个奸商那样奸笑着，“只有这一串，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了，可是还有其他人看上了这手链的哦。”
“是啊，我眼光当然好，能够看上这串手链。”黄头发男人手指动了动，眼睛瞥向帕朵，“毕竟，这东西曾经可是在我的保险库里啊。”
“……”
帕朵的神情迅速一变，她刚想往后退黄发男人身边的人就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趁着我出门的功夫就拿走了这东西，这一个月来又因为天气寒冷没办法搜寻，我还以为就这么丢给一个小贼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巧啊……”
黄发男人慢条斯理的把手链收进口袋里，勾起嘴角对帕朵说道：“你知道这手链是怎么来的吗？把另一个白痴的手给剁下来后，这玩意就归我了，现在，我觉得可以也可以尝试复刻一下那个白痴的惨叫。”
帕朵歪头一笑：“是吗？我同伴在后面正举枪对着你的脑袋呢。”
“什……”
黄发男人吓出一身冷汗，猛然一回头，正巧看到一把造型犀利的手枪从墙后伸出，对着他的头。
他的手下也打算回头，被他一声厉喝制止：“别回头！”
“嗯哼？可以放手了吗？”帕朵笑眯眯的收回手，在收回口袋前她就已经拿到了手链，而男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帕朵让开一个身位：“别回头，走吧。”
没有任何办法，两人只能在那枪口的威胁下灰溜溜的离开了。
“呼……吓死我了，真是的，被偷的人找偷的人买东西，这还真是巧合的让人笑不出来。”帕朵擦了擦头上的细汗，走到那把手枪旁边。
林坐在轮椅上握着手枪一动不动。
他有时候会像这样什么都不做，只是傻傻的发呆，随便让人摆弄。
“话说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身上会有手枪……”帕朵越发的对林的身份好奇了，她在林身上搜了一遍后发现了这把手枪，她不懂枪械，但是光看这造型就让她觉得不简单。
“算了，不想那么多，回家吧。”
……
“你会不会是什么家里超级有钱的老板？能在黄昏街这个地方有那么一栋私人住宅可不容易，然后被什么人陷害了才沦落至此。”
帕朵推着林的轮椅往房子的方向走去。
她已经照顾了林差不多一个月了，钥匙还是没找到，但是帕朵算是对林有所了解了。
这是个大部分时间都在一个感知不到外界的幻想里的人，认识的人很多，但帕朵都记不住人名，而且他从没说过自己的名字。
行动能力其实受损的不是很严重，他能够用他结实的双臂推着轮椅去任何地方，也认得了路，就是除了建筑物和路的构造外什么都看不到。
患有全身都是紫色线条的疾病，帕朵曾经在疗养院看到过类似的病人，但他们似乎都没有林这么严重的几乎全身遍布的程度。
“不过你应该也没办法恢复了吧，我可没钱带你去看医生……你家里也没钱，不过上回的那个人不知道是你的什么人……”
“啪嗒。”
帕朵突然停了下来。
周围好安静。
安静不像是臭名昭著的黄昏街。
前面的小巷出口，两个人走了进来挡住去路，帕朵立刻回头，然后血液瞬间冰冷凝固。
黄发男人面色薄怒的带着三个人堵住了退路。
“豁呀？这就是你的同伴？哈哈哈哈……”男人努了努嘴，示意手下把刀给他，慢悠悠的向紧张地帕朵靠近，“需不需要我来帮他‘治疗’一下？”
“等、等一下！和他没关系！他就是一个傻子而已！”帕朵把林护在身后，她很害怕，怕得不行，但还是尽量不让他们靠近林，“你们有事找我，别为难他，手、手链还给你！”
“手链？等会不也是我的吗？”
“别、别过来！”
帕朵想去拿林怀里的手枪，结果被黄发男人一脚踹在手臂上，连带着轮椅上的林踹了个人仰马翻。
林没有知觉的躺在泥水里，空泛的眼睛望着污浊的水面。
如今帕朵心中只有懊悔，她为什么偏偏这一次这么不小心呢。
若是只有她一个人，她还有信心逃走，但要是带上林……
黄发男人举着小刀，狞笑着踩在帕朵的背脊上，然后一刀刺下——
“啪。”
“咔吧。”
什么东西断掉的声音清脆的响起，让周围一时间寂静。
站在男人身后的手下长大了嘴巴，说不出话。
只有一只脚的人一手捂着黄发男人的嘴，一手捏着他的握刀的手指。
刚才那声骨头粉碎的响声，就是从他手上传来的。
林眼眶中的眼睛仍旧涣散，但左手却精准有力的将黄发男人的嘴捂个严实，让他即便疼痛的快要晕过去了也不能发生任何声音。
他右手再度用力——“咔吧。”
黄发男人直接被痛苦击晕了过去，林放手的时候，顺便从他已经完全变形扭曲的手指头里取出小刀。
帕朵同样讶然的看着扶着墙单脚站立的林，颤巍巍的问道：“你、你、你……你醒了？”
这时其他人才反应过来，在林背后的二人最先举着拳头向他招呼来。
林没有回头，他歪头躲过其中一个人的直拳，抬臂一记肘击将这人的手臂打断，然后在他惨嚎的时候抓住扭向奇怪方向的小臂一扯，再一记勾拳把他打飞了出去，嘴和鼻孔里的血液喷了一路。
“嘭！”
另一人则是在拳头碰到林的背部的时候被他侧身更快的一拳头打在小腹上，一时间连胃液都吐了出来，接着林毫不留情的抓住他的后颈下压，狠狠地肘击他的脊椎骨。
“咔吧。”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脆响后，这人昏死了过去，下半生可能只会在病床上度过了。
而剩下两人就更简单了，林轻松的不像是个少了条的腿的人灵活躲过他们的攻击，一手刀砍在一人的脖子上，最后把刀刺进最后一个人的手掌中，把他钉在墙壁上。
用时不到二十秒，林连一步都没挪动过，简洁、冰冷、高效甚至透露出优雅。
林涣散的瞳孔盯着趴在地上的帕朵，他什么都没有说，回身将轮椅扶正，坐了上去。
“……”
什么话都没有，望着不知道何处的远方。
他仿佛又变成了老年痴呆般的精神病。
第二十章 过去和未来
“上帝也一定喜欢杀戮。”
“他/她每时每刻都在做。”
指套敲击在桌沿上，坐在椅子上的维尔薇微笑着迎接爱因斯坦，头上的灯光扑闪，黑白之间一个仿若人偶的女孩站在她的身后。
“哦？是吗？上帝不该只是个观众吗？”爱因斯坦脱下外衣，挂在一旁，露出格子衫，捋起额前的乱发，“用刀叉切着鱼，蘸酱汁，在俗人的表演中，享受他的烛光晚餐。”
“但我们不就是上帝照着本人做出来的吗？”维尔薇随手一指，灯光便恢复正常。
普罗米修斯无言的盯着她放在桌子底下的手里的遥控器。
爱因斯坦走到普罗米修斯身旁，用打量艺术品的目光欣赏着她：“想必这位就是普罗米修斯吧，真是令人惊叹的生命。”
“爱因斯坦博士，初次见面。”
“我们在运输机上不是已经见过一次了吗？”
爱因斯坦扣起格子衫的衣袖，对普罗米修斯微微一笑：“不过严格来说，这确实是第一次‘见面’。”
“那么，爱因斯坦博士，我们是继续上一次的话题吗？”维尔薇打了个响指，背后的屏幕上出现一个潦草的设计图，“还是说先去喝下午茶？”
爱因斯坦摇了摇手指：“哦，我亲爱的维尔薇大博士，如果你愿意把晚上八点还叫做下午的话，我很乐意陪你去食堂喝他们的泔水。”
“是吧，你也觉得……”
“维尔薇大博士，请进入正题。”普罗米修斯提醒道。
“这孩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知趣……”维尔薇耸了耸肩，“但我不讨厌。”
爱因斯坦此行的目的是为了一个计划，一个将梅的人工智能技术、维尔薇的仿生机器人技术和德尔塔的机械泰坦技术结合起来的计划。
她称之为“武装人偶”计划。
自律泰坦已经全部研发完毕，全副武装，可随之而来的是一个致命问题。
泰坦并不适用于普通的任务，它们只是为了高危地区和大型崩坏而存在，也就是说为它们加装的那些先进武器只能够在仓库里吃灰，而一般的任务解决方式并未得到突破性的进展。
所以爱因斯坦在了解了总部的普罗米修斯一号的诞生过程后，这个计划便应运而生。
两人交谈甚欢，爱因斯坦属于能够与维尔薇对上电波的一类人，所以她们的交流中不会出现其他人和维尔薇交谈时的障碍。
“那么下个星期，普罗米修斯小姐就请来协助我。”爱因斯坦拿起自己的外套，穿进袖口，对普罗米修斯轻轻一笑。
“叫我普罗米修斯或者初号便可以了。”
“没问题。”
维尔薇把爱因斯坦送到螺旋工坊外面，不经意的说道：“这孩子的哥哥走丢了，所以最近心情很不好啊。”
“上帝也会看着自己的孩子多愁善感吗？”爱因斯坦则是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话，掸了掸肩膀上的灰尘。
“不，他只会恶趣味的吃着黑巧克力大笑。”
维尔薇摊手道：“但我不是上帝。”
……
“你、你、你到底是谁啊！”
回到房子里后帕朵有些害怕的大声问着轮椅上的林。
他动手的时候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精准如手术刀的把几个人给按在地上，而且一个人都没死，只是有的人可能是站不起来了。
在看到他的所作所为后，帕朵就知道林不只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然而林在做完那一切后，又变回了那个痴呆的残疾人，坐在轮椅上与平日里没什么两样。
“你是在装吗？我知道你现在意识是清醒的！”帕朵质问林，“我、我好歹也照顾了你一个月了！你总该跟我说说话了吧！我叫帕朵菲莉丝！”
“你刚才，是在保护我吧？”
“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你倒是……回答我啊……”
帕朵不知不觉趴在林的大腿上睡着了，她今天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心灵上的疲倦让她很是困乏。
算了……还是像以前那样，什么都别多想吧……
在她睡着后，林抚摸着她的头发，她喉咙里发出猫咪一样咕噜咕噜的响声。
林单手把她抱起，然后推着轮椅来到她平时睡觉的软垫，把她放在上面。
做完这一切后，林睁着他虚无的眼睛，看向四周。
他醒了，但没有完全清醒。
林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他的意识朦胧、模糊，仿佛在梦和现实的交界线中挣扎，所见到的一切都是迷幻且虚假的。
只是在沉沦中，他隐约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照顾他。
现在他短暂的清醒了过来，但所见到的景象都如加了一层模糊滤镜，他什么都看不清楚，世界还是迷离的光影糅杂成一团。
帕朵的脸，他也看不清。
这里是哪里，他完全不知道。
给壁炉生了火，林拿起桌上的相框，尽力的想要把涣散的瞳孔凝实，可还是只能够看到一些朦朦胧的影子在眼里跳动。
很熟悉。
相框里的照片给他的感觉很熟悉，可林就是看不清里面的内容。
在放下相框后，林瘫在轮椅里，脸上的皮肉开始抽搐。
又开始了，理智逐渐被剥夺，尖锐而灼热的东西插进他的脑壳中搅动，把所有的记忆与意识都从他的脑海中抽离。
所有的东西都在离他远去。
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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