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你就是大善人? 第411章

作者:万里风

  全自动首都有房,齐缘脸上不由得多了一丝好奇,说什么也要去看上一眼。

  排场很大。

  齐缘本以为会是豪华大平层之类的,真到了地方,却惊讶的发现,入眼是一处宽敞的四合院,四四方方的结构,只有齐缘一个人住。

  “还行。”

  齐缘一下子走不动路了,在里面上下四方来回地参观,一丝一毫的细节都不放过。

  甚至连专门的桑拿房都有。

  “大炎官场,真是奢靡之风盛行。”

  齐缘一边摇头一边解扣子,大石头被火炉烧得极热,一瓢水泼上去,蒸汽升腾,正欲脱衣一试,袖子里突然传来一道绝望的哀嚎:

  “先把我放下!”夕被吓得花容失色。

  “……”齐缘沉默地挠头。

  差点把她给忘了。

  以前一直没有出过问题,如果有什么不想让夕看见的事,齐缘就随手把她扔到一边,夕从来不会说什么。

  今天着实有些尴尬了。

  不过两人都挺熟的了,尴尬很快便过去,夕也对蒸桑拿感到了适度的好奇,齐缘趁机将她劝了出来排队,夕自己画了一条青黛色的大浴巾,好像也不是很高兴。

  别人的美人出浴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夕的出浴是把自己裹成一团,搭配青绿色的大浴巾,活像一个巨大的粽子。

  除了绿色浴巾,露在外面的只有两只涂了绿色美甲的小脚丫,被蒸汽熏得绯红的脸颊,还有一双柔媚而警惕的赤红瞳孔。

  她蹲在齐缘身旁,像条肥美的毛毛虫。

  “这个老七,还是和以前一样令人讨厌,最好是问问他有什么目的。”

  夕严肃地说:“或许他在等你提问,这样就能痛快地砍价了,不要怀疑,老七就是这么一个人,不管怎样,总想着以物易物,除了他以为的等价交换之外,老七不会建立任何人际关系。”

  “你能不能把嘴巴露出来再说话?”齐缘很想像剥粽子一样,抓住粽叶的头尾猛然一扯,就把软糯白皙的粽肉全剥出来了。

  “我说的是真话。”

  夕蠕动了一下,从巨大浴巾里探出头来:“老七出现在你身边,必然是想从你身上购买些什么,当心强买强卖,他不是令姐,不会喝高兴了就把能拉人入梦的酒葫芦送给你!”

  “要是真的强买强卖,那就简单了。”

  齐缘摇头说道。

  又和夕交流了一会儿,夜已经深了,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齐缘猛地转身。

  “齐缘先生在家吗?”绩平静地说。

608:大炎的传统美德

  话分两头。

  一位讲究礼法的老学究没有回宅邸,而是回到了已经空无一人的学宫,在紫檀香中脱下外袍,摘下有古之圣贤遗风的高冠,放在高台之上。

  “老师。”

  老人施板正的弟子礼,向盘坐在阴影中的更老的老人三跪九叩。

  “那个异类的徒弟,有拨乱反正的征兆吗?”

  苍老的声音,像是在喉咙里塞了个鼓风机,祭酒闻言失落地摇头,悲愤交加:“不止全是异类的作风,他自己就是个更大的异类,圣贤之风不再,老师……我们还能走下去吗?”

  异类自然指的是太傅,他将土木业,农业甚至厨师课程都塞进百灶学宫,整个一礼崩乐坏,他的徒弟是更大的异类。读书人的风骨,究竟何时才能不被这风刀霜剑相逼?

  “大炎风骨不可摧……咳咳咳。”

  老人抬头,他虽然目光浑浊,皮肤褶皱,但浑身上下都是贵气,一条白须被养护得极好,挑不出一丝一毫的杂毛,是极典型的文臣胡:

  “当年我小他三届,勉强算个学弟,太傅大人是当时学宫里最耀眼的星辰,不论清谈还是八股,连最高深的巨儒也不是他的对手。直道他上任数十年,做的全是掘学宫根的狠事,简直……礼崩乐坏,天下共讨之。”

  太傅的种族是麒麟,比一般的种族更加长寿一些,学弟的徒弟都成老年人了,太傅还是一副精神健硕的样子,直到数月前才被迫选了个接班人。

  “现在他的徒弟,也是这样。”

  “更离经叛道。”

  祭酒想到齐缘,气得胡子都在发抖,摇着头就是一顿朽木烂泥之类的输出。

  “怎么会?”

  祭酒摇头说道:“他骂弟子是老杂毛,还诅咒弟子绝嗣,在史书上留不下任何名字。”

  “……”

  “唉。”

  老祭酒眉头叹息,他倒是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悲哀,像这种爱骂老者的年轻人,在以前的学宫,必然是会被戒尺打手板心打到死的,哪儿会如此目无尊长?

  “礼崩乐坏,真的是礼崩乐坏。”

  “再持续个几代,大炎会变成什么样子?大儒无法出世,连圣人都要被打成妖邪,如果是太祖的话,怎么会是现在这样?”

  尊重学科自由?对其他学科的尊重,恰恰是对百灶学宫历史的不尊重。

  这个问题迫在眉睫,必须尽快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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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脉传承最有序,最讲究伦理纲常秩序尊卑的学科,对巨兽事宜没有一丝一毫的妥协,是最坚定的消灭党,对这一点,两代祭酒没有任何思考,原封不动地继承了下来,还在不久之前试图加入太尉的阵营。

  可惜,人家没瞧得上他,还嫌有个酸儒发号施令非常败坏军心,连面都没见上,在府邸的会客厅等待了几个小时,这才带着读书人的矜贵与骄傲,气得当场拂袖而去。

  他们搞掉齐缘,是为了天下苍生,是为了古今所有圣贤,不得不这样做,如此说来,牺牲的反而是他们。

  “骂名由我来担。”

  祭酒的老师试图抚摸洁白的文官胡,忍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老师……是弟子太过无能,才让老师身处晚年还要做出如此牺牲,晚节有缺,弟子愧对历代圣贤,最对不起的就是老师您。”

  好像在负重前行一般,互相加油鼓劲,好一派和谐的景象。

  如此高风亮节,具体的实施手段是什么呢?

  绩和齐缘在吃火锅时的样子,可是被很多人都记在心里,暗中已经想了很多很多,有了许多浮想联翩的猜测,只是没有证据。

  “我派斥候前往齐家府邸,一有证据就上呈陛下,如果有什么大事,弟子就算豁出去一条命,也要……”

  “不可妄动。”

  祭酒老师咳嗽一声:“我倒是觉得,如果能拿到相关证据,可以私底下和小齐大人好好交流,年轻人都是可塑之才,万万不能浪费。”

  不是打小报告,就是威胁。

  好像也没有比龙门的黑社会好多少嘛,高帽子倒是一个接一个的。

  “老师,说得太深刻了,希望小齐先生能尽早迷途知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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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来了。”

  “我来了。”

  “你不该来的。”

  “我不知道这句话是从何而来,看到夕妹现在的样子我大概能理解了,我会在三小时后再来,非常抱歉,我的冒昧地打断了你们,请继续进行你们没完成的事,不要在意这段小插曲。”

  “……”

  绩差点扭头就走,看得出平时很少开这样的玩笑,接触的都是商业契约之类的东西,齐缘赶紧上前将他拉了回来。

  “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夕惊恐地抓紧了自己的小被子:“别在我面前说那套买与卖的理论,听起来火大。我告诉你老七,我的力量已经今非昔比了,不再是那个你们都能随意欺负的存在了。”

  她蠕动到齐缘身后,轻轻抓住了齐缘的衣角,所谓的力量今非昔比,想必也是加上了两个人的力量。

  热血沸腾的组合技!

  “我倒是想见识见识,夕的新力量,但现在明显不是时候,还是改天吧。”绩一脸平静地说,“看你现在的样子,确实和以前完全不同了,活泼了许多,真是令人高兴。”

  “你省省吧!”

  夕明确的拒绝,没有让绩的表情出现半点异常波动,仿佛刚才只是客套的话。

  “不说闲话了。”

  他像变戏法一样,凭空掏出了一口朱红的宝匣:“我是代表大炎与您做一笔交易的,我以百年的商誉保证,绝对物超所值。”

  “哦?”

  齐缘背负双手:“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这里吗?”

  “他们不是全被夕画的假象蒙蔽了吗?”

  绩歪头:“我来的路上也是如此,被他们视若无睹,既然有障眼法,还要强调周围有眼睛,难道是故意想被人看见?”

  “是谁想我被看见呢?”齐缘反问。

  两个人相视一笑,夕嗅到了难以言喻的默契感,顿时心生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

  “老七,你刚才是不是说,三小时后再来?”

  “嗯?”

609:岁家的亲情,还真是奇妙

  周围有人盯着,是无法避过夕的感觉的,这大概能是一种天赋,每当他人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夕就会本能地感到浑身不适,内心凭空生出一种针扎般的感觉。

  更何况,盯梢的人还那么拙劣,目光就像是饥饿的兀鹫,却又增添了道德的光环,令夕感到双倍的不适。

  本来心情挺好的,结果全都被破坏了。

  被齐缘叫出来蒸桑拿以前,她便手起笔落,盯梢的人只能看到一座安静的四合院。

  谁知还没聊几句,老七也跑了过来。

  心情更不好了。

  夕实在不想叫这个面无表情的生意人三哥,便学着齐缘的样子,和绩各论各的,内心暗暗觉得,跑来破坏自己心情的老七,和那群盯梢的其实是同一类人。

  “这是你的要求,还是你们二人的要求?”

  绩慢条斯理地说道:“如果是夕妹你的,为了让我退后三小时,你愿意用什么与我交换?”

  “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夕的表情明显不对劲了,第一次有了出人意料的感觉,她盯着绩上下打量一番,仿佛在观察一个陌生的人。

  “自己人啊老七。”齐缘打圆场,看来绩也并不是对谁都随和,面对夕的时候,就这么精细地敲起了生意上的算盘。

  绩:“……”

  他在一阵沉默后微微低头,眉头微皱,若有所思地说:“难道我真的不适合开玩笑?”

  “事后的找补,没有任何意义。”

  夕一个字都不信,表情严肃,如果不是躲在齐缘身后,她现在一定是在与绩当面对峙,非常有威严。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夕发现兄弟姐妹都在琢磨如何对付即将醒来的岁,她认真地观察了很长时间,发现大家是真的很厉害,想到的全是她打死都想不到的主意。

  兄弟姐妹都有和权能无关的爱好,唯独夕,爱好与权能息息相关,如果她死去,一定是消失得最彻底的那个。

  于是,夕躺平了。

  一边等死,一边幻想事情总会过去,届时兄弟姐妹住在她画出来的世界里,过着永远没有人记得的小日子。

  每一个人,夕都为他准备了这样的礼物。

  包括那个疯疯癫癫的臭棋篓子,还有临摹夕的画出去倒卖赝品的年与绩,她皆一视同仁,安静地准备礼物,谁也没有告诉。

  所以,在绩忽然表示要她拿等价物出来交换的时候,夕忽然感到了不知从何而起的悲伤,就好比本来是想不着痕迹地向哥哥撒娇,聊聊家人情感,结果对面却想谈生意。

  夕顿时有些破防,开始骂人了。

  绩低着头,认真聆听妹妹文绉绉的辱骂,时不时微微点头,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无动于衷,全程都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就像块木头一样。

  绩:“抱歉,我都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