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万里风
那是他当初进入春秋中时，遇到的第一个先民，按照惯例，齐缘管他叫先民甲，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了。
“别整这些没用的，先回来把物理知识学好。”
齐缘教训了先民一顿，然后才缓缓展开空白的圣旨，已经被裁切成宽大的长方形。
“上天有好生之德……”
一句话定了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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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缘念旨念得无比自然，给睚定了调，虽然她逃出炎国，但也在尝试庇护人，既然选择了庇护，那就是祥瑞之兽，可得敕令，镇守一方。
睚，立为礼部侍郎，掌管一部分外交事宜，作为外交大使镇在谢拉格。
“到底是祥兽瑞兽，还是灾兽祸兽，全部由你来定义是吧？”
衣衫残破的睚现了身。
她早就下了决心，知道自己命该如此，没有做任何心理建设便径直向齐缘伸出了手指，准备接旨。
礼部侍郎就礼部侍郎吧。
她倒要看看，蝼蚁的游戏究竟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但是——
齐缘猛得一卷，将圣旨收拢后收入袖中，留待下次接着用。
“就这样了，你永镇谢拉格吧，我会时不时来抽查你下你的成果，还有你们这些先民，先留在谢拉格，见证他们与外界沟通的全过程，会大有裨益的。”
顷刻间，一切尘埃落定。
齐缘耐着性子，站在原地等了半天，那个跑出去的先民甲都没有回来，他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教育人的想法暂时压下。
他拍了拍手：
“接下来就是谈生意了，玉门城可以暂时告别一下，毕竟谁也不希望，谈生意的时候被枪指着吧？”
于是玉门城缓缓驶离，从明晃晃地摆在桌上，变成镇在齐缘身后，不可捉摸。
他注意到，谢拉格代表又陷入了失语状态。
“不是杀死，也不是放过，而是给神明封官职，让她服务……”
这代表了自信与强大。
591：当然是向你献上忠诚
“来，告诉我答案吧。”
齐缘将空白圣旨收进袖子中，朝睚扔出了一样东西：“是继续反抗，还是向我……呃，向大炎献上忠诚？”
“……”
大长老定睛一看，发现那是自己的手杖，绝非凡物，是某代曼殊院长老深入雪山，从雪山上摘下来的一根枝条，每次发动源石技艺，都有莹莹蓝光闪烁。
虽然它没别的用，但它能发光，所以肯定不是凡物。
“那是什么？”
玉门城内，夕疑惑地发问：“你自己的血肉，怎么送人了？”
耶拉冈德羞愧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很简单啊，那是我一不留神啃下来的，你们小时候没啃过手指吗？”
“你没有吗？”她抬头问夕。
“可笑，从来没有过。”夕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严肃，薄唇微抿，脸色古板，简直像一个古板的老学究。
“呜……”
耶拉冈德羞愧地低下头，顿时感到和成年巨兽们格格不入。
重岳：“……”
他忍不住挠了挠头，之前分明记得，直到刚才，夕在认真作画，心神全部投入的时候，依旧会忍不住啃东西，有时是自己的尾巴，有时是手指。
重岳都还没有开口，夕的目光就很及时投了过来，跟刀扎似的。
幽幽红光，宛如鬼火。
“唉。”
重岳只得将目光重新投向场中央，看到睚一步一步走过来，弯腰从地上捡起手杖，重岳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
只要回头是岸，那就是好的，有一群充满探索欲望的子民，睚的晚年一定会非常充实。
“说词儿啊。”
齐缘低声提醒道。
睚抬起头，沉默地盯了齐缘一眼，这一眼无比漫长，仿佛要将他深深刻在自己的头脑深处。看了一会儿，她轻轻闭上了眼睛，紧皱的眉头舒展。
“我会等待那一天……”
“说错了。”齐缘打断了睚的感慨。
“……”睚刚闭上的眼睛猛然睁开，看着齐缘，眼眸中闪烁着浓浓的无奈。
行吧。
她双手捏住拐杖，不费吹灰之力将其折成两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向你献上忠诚。”
啪啪啪。
齐缘迫不及待地鼓起了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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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掀不起任何波澜。
折断拐杖宣誓效忠之后，睚一个闪身消失不见，十分不爽地回到了自己的山上，齐缘转身招呼诸位一起走，包括那些两眼放光的先民。
“我不是很了解你们的议事流程，但你们应该也没有专门的外交部门，你们这里最大最有牌面的议事大厅在哪儿？”
大长老微微张嘴，想说就在曼殊院。
齐缘晃了晃手指粗暴打断：
“至少要有电灯，有取暖器和自来水，没有这几样东西，连现代文明都算不上。”
大长老瞬间不说话了。
要知道直到现在，在曼殊院看书依旧要点油灯。
“去我家吧。”
银灰说道，立即得到齐缘的首肯，一伙人浩浩汤汤，前往希瓦艾什家族的宅邸。
玉门城再也没有开回过谢拉格，留下的只有齐缘一个人，但任何人都不敢忽视他，尽管在大多数人眼中，齐缘没有缚鸡之力，但掌握着生杀予夺的权力。
希瓦艾什家族府邸。
源石转化的电能将灯泡点亮，小火炉将室内烧得温暖如春，齐缘抱着暖炉，一时慵懒无比。
“睚就待在这儿了，你们多担待着点。”
齐缘开口道，大长老和家族代表们顿时面面相觑，这……让他们怎么担待啊？
“意思就是，你们想信仰她是你们的自由，我不会管的，因为这根本就无关紧要。”齐缘大度地摆了摆手，表情中的嘲笑却是他的真实想法。
还信仰传统巨兽？
齐缘笑话他们一辈子。
没有任何反对，也没强制他们遗忘耶拉冈德大人，但委实给他们圏心上插了一根刺，以后每次祷告的时候，都会感觉无比的古怪。
“但是，如果她发神经出手伤了你们，务必派人来炎国，联系我们出面解决。”
齐缘严肃地嘱咐道：“治发癫巨兽，我是专业的。”
“……”
齐缘还包售后……
更加古怪了，信众们心里五味杂陈，简直不是滋味。
即便是最睿智的谢拉格学者，信仰至真至纯的先贤们，也绝对想不到会有今天，舌灿莲花的辩经在绝对的事实面前，苍白得就像一张白纸。
“真有那时候，我们会派人过去的。”银灰郑重地点了点头。
恩雅圣女也点了点头：“以示庄重，我们至少会派核心人员去，起码是圣女。”
“……”
众人皆沉默，唯齐缘笑着点了点头，十分欣赏。
“挺好的。”
谢拉格的改变是惊人的，刚才恩雅旁若无人地到处走，还回自己以前的小房间看了几眼，根本没有曼殊院的人敢阻拦，出入都如无人之境。
由此可证，宗教对圣女的束缚，终于是变轻了一点，至于活祭，也是再也不敢了。
“这群人怎么办？”
聊着聊着，谈事情的人就变成了银灰，大长老被挤到小角落，根本没话说。
“留在这儿观察世界。”
齐缘认真地说：“别看他们这样，其实也是忠实信徒，也有很多自己的典籍，到时候放在曼殊院的藏经阁里，你们愿不愿意分享？”
“藏经阁里，全是历代长老的宗教手迹，珍贵无比，不如新建一个更大……”
“嗯？”
齐缘抬起眼皮，扫了插话的大长老一眼。
“我愿意。”
好一个见风使舵。
“大家都是宗教，各自的典籍也不分高低贵贱，你也多看看，说不定能触类旁通，晚年成为学术大拿呢？”齐缘拍了拍大长老的肩膀，换来一阵无语。
“总比丢命强吧？”齐缘又好言提醒。
这倒是真的。
给宗教问题收尾甚是麻烦，害齐缘多说了好多话，接过仆人递来的冰水，润了润干涸的喉咙。
“接下来，开始谈能赚钱的生意吧。”
“还有一件事……”
大长老弱弱地说：“请问炎国的大人，我们的母神耶拉冈德什么时候能转过身，不再背对她的孩子？”
592：谢拉格雪山的谢幕
神明耶拉冈德看到谢拉格的孩子陷入危难，悲怆无比，转过身去，不愿意看到这副惨状。
这是当时任谁看，都会得出的结论。
但现在，万幸齐缘没有死，而是被睚带去了自己的世界，还和神国的先民关系极好，照理来说耶拉冈德也该转过身来了。
但是她没有。
耶拉冈德没有转回来，就说明染血的危机没有解除，众人的心也就一直悬着。
“哦，这个嘛……”
齐缘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当然知道原因，雪山转了一圈，耶拉冈德看了一眼忽然臭美起来，用自己觉得更漂亮一些的背面对着孩子们。
但就这么说出来，大概是不会相信的，只会当成上国的搪塞。
“我去问问耶拉冈德。”
齐缘眼睛一闭，做冥想状，仿佛神游天外到了雪山之巅，周围人顿时连大气都不敢出，唯恐打扰齐缘的作法。
至于能不能做到这个问题，他们的心里没有一丝怀疑。
“没有把耶拉冈德直接拘到这里提问，大概是为了照顾我们可怜的自尊。”
大长老低声感慨，心悦诚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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