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万里风
夕微笑着摇了摇头，随后矜持地坐下，打开了门。
“齐缘，接剑。”
那柄蘸了墨水的赤红大剑，被夕毫无留恋地扔了出去：“有借有还。”
470：那一剑的风采
“先别急。”
齐缘以闪电般的速度将长刀插回鞘中，右手伸向身旁的空气，衣袖被狂风吹拂，勾勒出他匀称的手臂，霍尔海雅好奇地眨了眨眼。
“你是要举手投降吗？”
齐缘与夕的交流，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霍尔海雅并不知情。
和齐缘对视了一瞬间，她粗大的尾巴猛然挺直，一股莫名的警兆像天雷一样在心中炸响，笑容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齐缘为什么在对自己微笑？
保险起见，旋转的气流席卷而来，化作无形的大手，将她托举到更高处，竖直的蛇眼微微放大变焦，继续观察地底的情况。
在数百年以前，骄傲的羽蛇一族就是这样狩猎的，他们是天赋异禀的神民，能像控制自己的手指一样驾驭空气，锐利的眼睛能看清地面的风吹草动，即便在地面人看来已经变成了一个小绿点，霍尔海雅也能清楚看见齐缘的微表情。
她踩在半空，身旁是巍峨的火箭，风像拳头一样打向周围，火箭周边的空气泛起阵阵涟漪。
那里有一层透明的能量护罩，外面打得火热，里面的火箭岿然不动。
那是总辖构建科牵头的防御实验项目。
克里斯滕抬起头，对防御效果满意地点了点头，即便火箭发射井里发生了如此烈度的战斗，她却一点都不担忧，这便是底气来源。
“请快些将这场闹剧结束吧，齐缘先生。”
克里斯滕微微低头，头一次与齐缘发生了眼神的交流：“我相信你绝对可以，你拥有扭转一切的力量，齐缘先生。”
这是齐缘与克里斯滕的初次见面，在此之前，唯一的交集便只有麦哲伦传递的只言片语。
今日一见，确实是位盛气凌人的金发丽人。
齐缘略微打量了一下克里斯滕。
从耳朵和尾巴上来看，克里斯滕无疑是个纯正的佩洛，但她和齐缘见过的所有佩洛都不一样，居然比身为鲁珀的德克萨斯更加高冷。
“是相信我个人，还是先相信保存者，进而才相信我？”齐缘问了个很刁钻的问题。
“我比任何人都相信个人奋斗。”克里斯滕泰然自若地打了个哈欠，“齐缘先生，你是古往今来从未有过的奇葩，当然能做到寻常人做不到的事业。”
“这话我爱听。”
齐缘点了点头，看向已经变成小绿点的霍尔海雅，无比兴奋地搓了搓手，随后才摆出一副剑道宗师的姿态。
“我早就想试试这句话了。”
齐缘表情严肃，意气风发地伸出右手：
“剑来。”
没有破空声和飞剑疾驰的声音，没有任何过程，话音刚落，齐缘的手中凭空多了一把剑。
时机刚刚好，夕的配合无比默契。
它是一把古朴的大剑，剑身大部为赤红色，上面雕刻着复杂铭纹，周边是一圈极为细小的白色作为点缀，剑的尖端有些黯淡，齐缘手中一沉，大剑划过空气，缥缈的墨意在空中留下痕迹，仿佛缠着一团化不开的墨水。
一道宛如水墨画的剑气浮现在半空中，经久未散，反而像墨染一样散作一团。
好帅！
齐缘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忽然间有些爱不释手起来。
“齐缘！”
霍尔海雅也感觉到了不对劲，那种针扎般的刺痛感，不论她如何在空中腾挪躲闪，都无法避开，仿佛这一整片空间，都被源源不断的危机感填满，根本避无可避。
“我应该……离开，或者投降。”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霍尔海雅的脑海中响起了立即响起了混乱的呓语，从古至今所有的羽蛇血脉在这一刻似乎都凑到她的耳边，对她讲述属于羽蛇一族的骄傲。
“我们是高贵的神民。”
“四百年的苦难，必须有个答案，总有一天，羽蛇一族要掌控泰拉的天空，机会近在眼前。”
“……”
羽蛇族的一生不弱于人。
霍尔海雅痛苦地捂住了脑袋，深吸了一口气。
“呼——”
这是羽蛇血脉的诅咒，一代又一代人都将自己记忆留在了血脉基因之中，很多时候霍尔海雅的行为并不完全受自己操纵。
所有的先祖都在劝说，让霍尔海雅别怂快上。
她握紧法杖，风席卷着无数危险的金属碎片向齐缘飞来，空气中再度响起凌厉的风声。
“差点把你忘了。”
齐缘抬头，从容地挥剑。
剑意如同汹涌的洪水灌入剑中，而它也正如齐缘所料，将这一切完美地承受了下来，墨意翻涌，另有一股金戈铁马的气息，在室内萦绕，仿佛有千军万马在齐缘身旁。
无边的剑气向霍尔海雅席卷而去。
无形的风被割开。
空气形成的强阻力屏障，像纸片一样寸寸碎裂，彻底消失不见。
海潮般的攻击接触到了高分子外衣，霍尔海雅本以为至少能阻止一会儿，可以让她避开，但这身防御极高的衣服从袖子开始寸寸碎裂，瞬间变成碎屑。
高分子外衣，粉碎。
坚固的外骨骼装甲，像砍刀剁排骨一样断成一截一截。
无数血珠出现在白皙的皮肤表面，连蛇尾上的鳞片都断了，霍尔海雅眼前被一片血污，空气中满是飘零的黎博利羽毛。
一身装备被爆了个干净，空气的躁动瞬间平息，她一头栽下，发出嘭的一声响。
“唔……”
霍尔海雅掉在金属地面上，翻了个身躺倒，地面顿时留下道道鲜血的痕迹，她摆动手臂，鲜血被涂抹成了翅膀的形状。
霍尔海雅没有感到太多疼痛，毕竟她经历过无数改造手术，对疼痛的耐受极高。
“咳咳咳……皮肤被切开了72道伤口，伤口极细，着不是问题，但肌肉很可能也被断了几根……我的眼睛被血遮盖了，还好羽蛇血脉的恢复力极强，我大概要躺好久了，不排除坐轮椅的可能。”
霍尔海雅闭着眼睛自言自语，伸出长舌去舔眼睛下方的鲜血。
她睁开眼睛，奇怪地问：
“先祖们？”
血脉中的先祖记忆不再嘴硬了。
霍尔海雅只听到惨叫，仿佛齐缘的一剑斩进了血脉深处，杀得古往今来的所有羽蛇丢盔弃甲，哭爹喊娘，然后他们的爹娘也跟着一起惨叫，变成大合唱。
“这就是造物主族群的伟力吗？”
霍尔海雅躺在地上感慨，背后是血画的翅膀。
471：保存者，特雷弗·弗里斯顿
霍尔海雅的感慨发出来之前，齐缘正在爱不释手地抚摸手中长剑，半月形的墨意在空气中晕染，逐渐淡化，最后缓缓消失不见。
“真帅啊，还是那种写意的帅，恣意潇洒。”
齐缘感慨万千：“不愧是年精心锻造的产物，不光质量高，光是这特效就值了。”
但这是要还的。
齐缘顿感恋恋不舍，一边将剑抱在怀中，一边苦口婆心地对夕说道：“这场哥伦比亚之行还没有结束，我还有出手的可能，要不然等我回去之后再把剑还你吧。”
“……”
夕叹了一口气。
“你以为我会像个被抢走糖果的天使一样，整天围在你旁边撒泼打滚吗？你只需要记住一句话，有借有还，否则就是……”
这比喻的针对性怎么这么强？
夕的心里，究竟是怎么编排能天使这个超级外向人的？
齐缘很想听夕会说的后果是什么，追问了一句：“否则就是什么？”
“否则就是礼崩乐坏！”夕严肃地说。
“……”
齐缘听了直挠头，忍不住陷入沉默，感到有些尴尬。
怎么说呢……还不如当面撒泼打滚呢，至少假如夕在他的面前满地打滚地一直哭闹，那威力一定相当大。
“会还的。”
齐缘打包票，并且在心中下定了决心。
等回到龙门之后，一定要提着各种新鲜火锅食材上门，重金请年打造一把剑，特效一定要帅，才能匹配齐缘的愿望。
齐缘的心情好了起来，回归现实，目光落到诸位主任和莱茵总辖的身上。
啪啪啪~
沉闷的拍打声响起，克里斯滕戴着手套鼓掌赞叹：“你这一击，打碎了我为火箭设置的屏障，花费了六个月心血的实验产物，最后只坚持了1.7秒。”
“承让。”
齐缘拱了拱手。
霍尔海雅翻了个身，发出对造物主一族神奇的感慨，齐缘听得一阵莫名其妙，走到了霍尔海雅的身旁，确认她还有没有奋起反抗的能力。
“你承受了多少年的遗泽？”
霍尔海雅咧嘴一笑问道，血珠从皮肤中渗出，顺着嘴角滑落，显得格外渗人。
“一万年？三万年？那古老的文明距今太远，连年岁都模糊不堪，但今天泰拉的一切都与你们造物主一族息息相关。”
细长的舌头从霍尔海雅嘴里伸出来，不断舔舐从脸上渗出的血珠，同时还能不影响说话，齐缘都看傻了，这是什么舌头啊？
“我的祖先，曾经拥有不可思议的能力，强大的力量，和顺着血脉流传的记忆和源石技艺。”
霍尔海雅边舔边说，粉嫩的舌头打卷，左右闪移腾挪，令人移不开眼：
“但随着时间流逝，我们羽蛇一脉的力量越来越弱，血脉中的记忆每天都在我耳边呓语，要恢复曾经的荣光，直到如今，我们每一代羽蛇族都要经历众多改造手术，穿上各种科技造物，扮演祖先曾经的模样……四百五十一年，整整四百五十一年。”
齐缘：“……”
他在认真听，不做任何评价。
“你大概会嘲笑我们羽蛇神民血脉的时间太短，是个几百岁的小孩子吧？”霍尔海雅嘲讽一笑，但更多的还是自嘲。
“你这话我不爱听。”
齐缘摇了摇头：“我今年十九岁，没有任何血脉上的遗泽，也没有祖先在我耳边呓语，今天有这个实力，全靠日复一日努力和数不清的汗水。”
他说得理直气壮。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在齐缘遇到过的许多人中，因为人类身份而重视他的，要远远小于因为齐缘本人重视他的。乃至于各种如临大敌，都是因为齐缘的各种惊世操作。
“咳咳咳！”
边舔血边说话的报应来了，霍尔海雅终于剧烈咳嗽起来，也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真操作失误，反正齐缘松了一口气。
她连内衣都斩得残破不堪了，腿上的黑色裤袜也尽是破洞。
因为浑身是血，所以倒是并不色，只是显得尤其恐怖，咳嗽完毕后，她一把握住了齐缘的手。
“告诉我，羽蛇一族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像是霍尔海雅本人在说话，像是几百年以来的积怨，无数代人通过这张嘴，向那个万年前的造物主发出最无助的诘问。
“……”
“齐缘沉默了。”
总辖的注意力放了很大一部分在齐缘身上，见状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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