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蚍蜉之影
不过换个角度来想，那时的神都根本不可能封闭城门，而且如此危险的家伙要是在城内大开杀戒，那恐怕不会比妖兽齐出煞气弥漫的情况好多少……
“算了，先不说这些……对重霄此人，你怎么看。”
“我懒得看。”
武明拧了拧眉毛，“凡事张弛有度，你俩现在这样就挺不错的，他还欠着你一个要求，可别弄巧成拙。”
“留下他为大炎效力还有错了？”
“人都不一定是咱大炎的，你凭什么留下？再说这把轩辕剑还不够给力是怎么的？”
嬴镇忽然觉得很不爽。
倒不是因为重霄，而是不爽武明干嘛老为他说话。
“……你到底站哪边？”
“站天子！”
“我就是天子！”
“所以才提醒你别做蠢事！”
“大胆！就不怕朕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那正好夺了我的官职，回家继续做学问去。”
“你敢！”
书房门外的几名禁军战士相互看了看，表情都有些无奈。
陛下和他的这位“左膀”又开始了……真不知道俩人哪来的精力，没事就在里面吵吵。
而且每次吵完，陛下还都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
要不是武明堂堂八尺男儿身，也没有任何娘炮嫌疑的话，那他们还真有可能要怀疑某些事情了。
……
望着手中与自己有七成相像的小糖人，令实在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原以为重霄突然提出给自己买礼物是存了些不太对头的心思，结果来了句钱已花光只能将就将就，随后就从路边的小摊捏了以自己为蓝本的小糖人……
虽说自己从未重视过钱财那类的身外之物，可这比起带给龙门的那些，差的也太多了吧？
是在搞欲擒故纵的把戏？还是真就全然不当回事？
如果是今天之前，那么令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认为是后者，但重霄登上望星阁时的那一幕……似乎导致了些许变化。
令漫游这片大地至少有数百年，期间自然遇到过不少倾慕者，各种讨好的花招路数也都见识了不止一次，时常用幻术遮掩真实的相貌，主要的原因正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
岁裔寿命几何，就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反正这之间丝毫没有过衰老的迹象。
那么……又如何能与普通人厮守一生呢？
令忽然轻笑一声，暗道今日真是荒唐，自己竟会因为一个相识不过半月有余的人，产生这些念头。
有道是：
红尘纷扰惹心忧
日月换辉渐白头
长梦初醒复还来
物是人非空余愁
那目睹着意气风发的知交好友以行将就木之态逝于病榻之上，再被埋入黄土之下的无奈与忧伤，令再也不想经历了。
况且……或许重霄只是因为自己的真实容貌随便想想而已，并无任何真意。
令再度靠于望星阁的栏杆上，伸手拿起了似是凭空出现的酒壶。
微微抿上一小口，任那琼浆玉液流入腹中，再将舒适的暖意回馈给大脑。
不醉乃是酒品，自醉乃是酒德……若饮酒只是为了将酒喝下而无任何感受的话，那对这百花清露酒也太不尊重了些。
虽说只是自己十多年前一时兴起的产物罢了……
与望星阁隔空相望的凤来仪，此刻也彻底安静下来，想必里面的住客均已入睡。
至于是否会去美好的梦乡一游，那就不是令可以知道的事情了。
但她可以试着验证一番。
“且让你我……在梦中畅谈吧，重霄……”
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令缓缓闭上了双眼。
这一次，并非是出于探究，而是纯粹的好奇……好奇那貌似唐突的冒犯之语，和赠予自己的小糖人，究竟是机缘巧合，还是别有深意。
若是后者的话，那最好趁早斩了他藏于心底的情丝，也免得日后难堪。
至于如何做到，就看令这独特的入梦之术了。
不过很可惜，重霄今日似乎并未做梦……因为入梦的令只看到了与上次别无二致的情景。
那棵生长在破败荒地上的干枯巨树。
梦境此物，绝非夜寐之时才得存在……但凡有过做梦的经历，便会以思绪独特的展现方式循环往复，并在暗中影响人的意识主体。
近年来有学说为潜意识、内我、精神空间等，其实都与梦境息息相关，密切相连，说是深层意识的各种展现方式也不为过。
因此，即便重霄睡得踏踏实实昏天暗地，令也能来到此处。
“这树……是重霄所想的何事？”
静心站在原处观察了一会，令忽然迈步上前，来到了树下。
没有任何一片叶子，形如水滴的累累“果实”密密麻麻，正在树枝上以微不可察的幅度轻轻晃动……但可以确认的是，此处无风无浪，亦没有任何震动的迹象。
令沉吟良久，接着伸出右手，召唤真正的随身之物，悬有空明灯的长杖“问梦”。
轻轻一挥，曾让重霄在梦中陷入苦战的四爪翔龙便出现在树下，恭顺地放低头颅，让令立于其上，来到了高处的枝条旁。
暂且看看……这“果实”究竟是何物。
令轻轻拨动了一颗巴掌大小的“果实”，凑上前去仔细观察了一番。
最外层的表皮似是透明的，内层有漆黑的墨色与大小不一的斑点，犹如夜空中不住闪动的繁星，煞是美丽。
稍微用些力气，“果实”纹丝不动，也看不出有任何变化。
若是将自身的力量释放出来，或许能感应到此物所代表的想法……梦境中较为显眼却又特殊的存在，往往都为所有者相对强烈且重要的念头所化，这些“果实”应该也不例外。
但这样做的话，无异于强行窥探重霄内心的秘密。
对此，令自然有着属于自己的准则。
于是她决定松开“果实”，回到远处揣摩这棵树的含义。
就在这时……
“道长？”
一声意外的招呼，让令有些乱了阵脚……上次她就被重霄意外发现，还造成了不小的误会，结果这次又被“抓”了个正着……
然而正要下去的令，无意中没能控制好自己的力量，导致其与还未松开的“果实”产生了接触。
刹那间，异变陡生！
破败的荒地、干枯的巨树、乃至重霄的身影，都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虚无……不，准确来说，是某个无边无际的空间。
上下左右前后，令感觉不到任何实物，除了不知有多远，如同星辰一样闪烁的光点，以及正前方，那体积巨大到连岁裔都有些不寒而栗的球体。
令曾立于太华山的峰顶观赏翻腾的云海，据说那里的高度足有两千多丈，但与此刻所看到的球体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此物究竟有多大？百万丈？千万丈？
还没等彻底惊呆的令缓过神来，身后就出现了炽烈的金色光芒。
她转头望去，发现那是不计其数的……陆行舰？
可……这怎么可能？即便是维多利亚的高速战舰，也无法在这连气体都没有的虚空中前行啊！
而且这些战舰的外壳和体积……
令震惊地发现，正在向自己飞速驶来的战舰，竟然都是以黄金一般的材质打造，且其中的任何一艘，体积都堪比移动都市的核心地块，甚至更加庞大！
更恐怖的是在这些战舰之间，出现了一艘缓缓旋转，不断释放着磅礴能量的……那已经不能再称之为战舰了，因为其体积似乎已经超越了令见过的移动都市，隐约还可以看到其上的巨型机械结构。
很快，那些环绕在巨型战舰周围的飞行器械，也进入了令的视野。
它们有着堪称华丽的流线造型，伸展于两侧的“翅膀”上流动着晶莹的光辉，在尾部喷射出炽烈能量的同时飞速前进，即便是令所见过的速度最快的羽兽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她终于明白过来，这是一支军队……科技水平高到不可思议的军队。
但它们的敌人是谁？
答案瞬间揭晓。
直接那体积大到恐怖的球体上，突然发生数次剧烈的爆炸，随后伸出了犹如触须一般，却能开天裂地的恐怖物体。
无数的黑影从触须上分离，随后飞向了黄金的舰队。
那是令此生从未见过的丑恶生物，宛如用各种生物的肢体拼接而成，即便是最狰狞的妖兽，乃至玉门所对抗的魔物也难以相比。
它们浑身闪动着紫黑色的光芒，面对规模庞大的舰队丝毫无惧，从正面发起了冲锋。
激烈的战斗，就此展开！
撕裂一切的光束、气势磅礴的能量炮、威力恐怖的爆炸、腐蚀万物的漆黑暗影……视野中的一切都让令无比震撼。
毫无疑问，正在对战的两军随便挑出一方，就能轻松横扫泰拉诸国，但这究竟是重霄的想象，还是……
令不知道，也没有办法验证。
她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依然在重霄的梦境中，而人在梦中会“创造”出什么东西，一直都是无法判定的。
在梦中，有人会让自己变成驰骋沙场的大将军，有人会让自己变成家财万贯的大富豪，还有人会让自己变成后宫佳丽三千的帝皇……这些肯定都是不会出现在现实中的。
正强行压下情绪，努力思索的令，心底突然又涌上了无法抑制的……
恐惧！？
双手都在颤抖的令根本无法相信，就连面对脑海中岁的意识残留时都毫无惧色的自己，怎么可能会产生恐惧？
然而很快，她便找到了原因。
正是那个巨大到让人难以直视的球体……这东西正在崩溃解体，就像是初生的羽兽看到第一缕光芒时，努力破开的那脆弱蛋壳。
难道这球体……就是一个卵？
比山岳还要庞大的触须来回舞动着，将“蛋壳”彻底搅碎，渐渐的露出了暗红色的眼睛。
令无法准确形容这只眼睛的恐怖，却隐隐觉得它可能要比炎国全境更加庞大。
而这样的眼睛，不止一个……
诡异的是，看着那些眼睛的令，神情中突然浮现出前所未有的狠戾与杀气，心底也涌上了一股想要毁灭一切的欲望。
大惊失色的她想要抑制住这些，却发现效果微乎其微……上千年磨炼下来的心境，在某种无形的力量面前一触即溃，毫无反抗之力。
但就在令即将失去自我时，自黄金的舰队后方，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芒爆发开来！
只见一把足以贯穿星辰的巨剑出现在虚空中，以无可匹敌的气势轰然射向了“破壳而出”的怪物！
发生了……什么？
令不知道，因为就在巨剑即将接触到怪物，而她则本能地回过头时，居然看到了重霄的面孔。
“道长？令道长！？”
“呃……”
回过神来的令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回”到了望星阁的顶层，但却不知为何躺到了地上。
或者准确来说，是被重霄扶着半躺在地上……这货明显是刚跑过来的，身上甚至还是成套的睡衣……
至于刚刚险些让自己失控的疯狂情绪，似乎只是错觉，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呼……令道长你怎么回事？”
重霄松了一口气，将令扶着站了起来，“我正睡着睡着，突然就做梦梦见你像是要发狂一样，结果跑过来你正躺在这晕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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