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蚍蜉之影
“多谢两位大人相助。”
“言重了，宋少卿，既是陛下吩咐，我等自然要竭力相助……不过依你之见，公子承他……”
“殿下的确与妖兽之事无关，煌家的灭门惨案恐怕也不由他指使……”
宋子牧皱着眉头说道：“但一定得到了他的首肯，或是默认。”
杜大人和海大人对视了一眼，表情都有些费解。
煌家在如今的朝堂已经没有了任何分量，而且以他们和公子承的关系，怎么可能会招致杀身之祸呢？
“实不相瞒，两位大人，这也是困扰着卑职的问题，不过若是今后几天神都城内有什么谣言的话，说不定就是煌家被灭门的原因。”
“你是说……嫁祸陛下？”
宋子牧点了点头。
这一点倒是不难猜到，天子登基之前清洗胞弟的势力，这事在大炎历史上确曾发生过，只是以煌家如今朝中无人的分量来说，似乎有些牛刀杀鸡，而且毫无意义。
但宋子牧接下来的话，却让两位大人都变了脸色。
“至于那妖兽之事，如果殿下确不知情的话……”
他稍微顿了顿，接着说道：“那能做到的人……恐怕就只有后宫里的那一位了。”
第46章 重霄追案情，武明定真凶
时隔五天，重霄再次见到了煌星岚。
这位失去了一切的菲林少女，此时就住在大理寺内，由机构专属的武丞保护。
她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却也得治了自己已感染矿石病，因此这几天都有些沉默寡言……
“唉……至少要比哭天抢地好得多。”
“星岚可不是那种弱女子。”
“你这么肯定，看来这几天和她相处得很好嘛。”
面对重霄的调侃，性子耿直的麟青砚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虽然还没有查清楚所有的来龙去脉，但亲手制造了煌家灭门惨案的凶手已经确认，还抓到了两个活口，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可以向民众交差了。
案件背后隐藏的那些尔虞我诈，肯定是不会公布出来的。
此外让重霄感觉有些不能理解的是，妖兽作乱的事竟然被压了下来，只解释说那是源石技艺暴走后造成的意外。
这简直让人难以吐槽……本来大炎的民众在这种时期就比较敏感，妖兽还跟屠戮煌家的刺客扯上了关系，不让大理寺查个水落石出也就算了，居然还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重霄表示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神都的朝堂究竟在想什么。
这几天的调查没有太大的实际进展，宋子牧自己在神都各处跑来跑去，却只让重霄和麟青砚负责去查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比如神都城内最近有没有深居浅出的可疑人士啊、哪家的豪宅被租用了啊、辅助源石技艺的施法材料销量如何啊之类的……他俩是怎么也看不出，这和灭门惨案有什么联系。
不过宋子牧一贯成竹在胸的表情，倒是让他俩还算放心。
今天是七天限期的最后一天，再有两个小时，宋子牧便会在大理寺外回答记者提问，将煌家灭门案的真凶公布出去。
而他也终于允许重霄和麟青砚，可以将实情告诉煌星岚。
但这份不完整的实情又有什么用呢？
要知道真正的幕后主使者仍无法确定，而且根据从刺客关系查到的线索来看，还在一定程度上排除了公子承的嫌疑，大概率是拜在他麾下的某个幕僚的手笔。
“……这样啊……”
面无表情地听着重霄讲完，煌星岚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反应。
刺客伏诛和被捕的消息完全没能让她的心情好起来，但如果能确定幕后指使者的话，想必她会立即跳起来去和那人拼命……这不是什么好事。
“总之，你得振作起来。”
“请放心，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确实，现在的煌星岚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受过伤的样子，只能说她的身体素质的确出众。
但更关键的问题在她的精神层面……全家被杀，最亲近的祖母差不多也等于是死在了眼前，自己也变成了封口的目标，任谁来也难以承受。
之前那个特警局的内应给她下的毒，由于时间太短剂量不足，效果其实并不强烈，却仍让她变得疯狂嗜血，想必根本原因还是在她自己……
麟青砚忽然摇了摇头，“要是圣手医仙在神都就好了。”
圣手医仙？WHO？
重霄表示自己从未听过这个人，他在龙门积累的知识并不包括医学，又没受过伤得过病，哪里会关注这些？
“……我忽然觉得你可能不是炎国人，重霄，否则怎么也应该知道圣手医仙的大名吧？”
“这个……真不知道，他的医术很高吗？”
“大概有炎皇宫通天阁那么高吧。”
通天阁是炎皇宫最高的建筑，起初是提供给真龙天子举行仪式为大炎祈福的建筑，后来渐渐变成了存储皇家机密的地方。
“两位大人，能拜托你们……一件事吗？”
“请说。”
“让我去见见那些杀手。”
少女转过身来，神情中带着毅然决然的坚定，“我想问他们一些事情。”
重霄当天找到的五名刺客中，疑似首领的那个直接血祭自己召唤出了妖兽巨蛇，其他四人在特警们的“保护”下则是两死两伤，随后全部都被带回了大理寺。
宋子牧对伤者进行了数个小时的讯问，对死者则是做了进一步的检验，从其体内的诸多暗伤能判断出，他们是长期从事此类工作的职业杀手。
但很可惜，伤员并不知道雇主真正的模样，因为仅有的几次见面都没见到过真容。
“……我不想劝你放下仇恨，只是你得知道，他们只不过是被利用的工具而已。”
“可对大理寺来说，他们就是真凶，对吗？”
重霄无言以对。
她说的没错，无论是从神都媒体刻意忽略妖兽事件的反应来看，还是根据宋子牧这几天的表现来推测，大理寺都有种“到此为止”的感觉。
继续查下去的话，要么会牵扯到某些地位极高的人，要么会让神都的局势变得不安稳……为了即将召开的登基大典考虑，暂且压下的确是最合适的选择。
但对于煌星岚，却是最不公平的选择。
“是。”
重霄斩钉截铁地说到，让一旁的麟青砚有些意外。
这位年纪轻轻的主簿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顶头上司需要承受什么样的压力。
然而紧接着……
“不过，即便是大理寺的结论，我们也可以选择不接受。”
“重霄！？”
“没事，麟主簿，我可没有要揭露什么的意思。”
重霄耸了耸肩，“我只是觉得……小岚有资格知道所有的真相。”
……
大理寺少卿宋子牧的新闻发布会如期召开，并明确解答了记者们所有的提问。
煌家灭门惨案的真凶共有五人，其中三人在抓捕行动中伏诛，另有两人重伤被捕，根据其所提供的证词来看，他们是由多年前煌家前代家主的对头培养，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将煌家灭门。
惨案中唯一的幸存者煌星岚需要静心修养，不会接受任何采访，只委托大理寺主簿麟青砚代为转达，表示不会谅解凶手……那么待登基大典结束后，大理寺便会将其判处死刑。
前后还不到半小时的新闻发布会，让记者们都感觉有些不对劲：震惊神都的五十三口人遇害大案，真相竟会如此简单？
以及在会上受到表彰的只有主簿麟青砚和围攻妖兽的特警队员们，但不少目击者都表示还有一位手持大剑的战士，和一名法力高强的女道长……
总之，以略显诡异且“虎头蛇尾”的方式，煌家灭门惨案就此落下了帷幕。
就像重霄最开始提议的那样，他完全没有被提及参与了案件调查，大理寺外丞的职位和令牌也被收回，此外有官方在“打掩护”，基本已经痊愈的煌星岚也重获自由。
但因为已经感染矿石病，她被勒令在一个月内离开神都，或者搬去城外为感染者设立的生活区。
“别担心，小岚，大不了到时你跟着我回龙门，近卫局不介意招收感染者的。”
重霄挖墙脚的老毛病又犯了，甚至还为此撒了个不大不小的谎……近卫局其实很介意感染者，至少明面上很介意，不然伊洛娜也就没必要主动辞职了。
菲林少女对此不置可否，也没啥明显的反应，现在的她满脑子的念头都是找到害死家人的真凶。
“谢谢，重霄大哥，不过这件事还是等以后再说吧……你带我来这里是要见谁？”
“一个朋友，他应该能帮上咱们的忙。”
没错，虽然大理寺的调查结束了，但重霄自己还可以继续呀！
于是在交回令牌和外丞的职务后，他便拉上无处可去的煌星岚回了凤来仪……别误会，绝不是图谋不轨，而是约了某人在这里见面。
却没想到应邀前来的另有其人……
“武明？你怎……赵镇他不是说自己要来的吗？”
看着向自己拱手的年轻贵公子，重霄心底似有草泥马践踏而过。
之所以要约赵镇出来，是因为重霄觉得这个很够意思的朋友显然是个在朝堂上极具分量的人，否则也不可能三言两语就让大理寺卿谷镜同改了主意，允许自己加入调查。
当然，仅凭现在的关系就让赵镇出手协助，那纯属是想多了……重霄的想法是从他这里了解一下公子承的情况。
毕竟宋子牧曾提到过，煌星岚的祖母死前说出的那两个字，指的就是真龙皇族的公子承。
结果来的不是赵镇，而是武明。
“重霄兄弟这可就小瞧在下了，赵镇他有要事脱不开身，兄弟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就行。”
“啊这……”
重霄还是有些为难，毕竟他不知道武明是否也有着赵镇那么雄厚的背景，万一被牵扯进来的话……
但看看潇洒自信的武明，又看看脸上带着一丝希冀的煌星岚，重霄还是叹了口气。
随后，将自己打算继续对公子承展开调查的事说了出来。
他本以为在听到这些后，武明就算不拂袖而去，也会面露难色，毕竟这是以平民的身份“挑战”真龙皇族，然而事实却让他大出意料。
武明泰然自若，冷静如初，稍稍沉吟了一下后，便转头对着煌星岚问道：“想必这位就是煌小姐吧？”
“……是。”
“敢问令尊可有再度出仕的意愿？”
“没有，父亲甚至想过举家搬离神都，到南方的尚蜀去。”
整个家族只剩下了自己一人，煌星岚自然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而武明在听到这话后，也露出了“不出所料”的表情。
“如此说来，便更说得通了。”
更？
重霄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句话中的重点。
“煌小姐，如若在下接下来的话对煌家有所冒犯，还望原谅。”
“没事……”
“那就好。”
武明微微一笑，开始对着二人娓娓道来。
正如宋子牧之前所言，如今的煌家在朝堂之上毫无权势可言，家主又无再度出仕之意，那么其对于朝堂的任何一方势力都不算是威胁。
因此被灭门就只有一种可能：被当作了抹黑某一方的牺牲品。
太子镇登基大势已定，不出一月便会成为真正掌管大炎的真龙天子，在此关头屠戮与公子承关系较近，却又无关紧要的煌家，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是以，真凶必在公子承这一方……
但公子承此人优柔寡断色厉胆薄，当年就连小小的劈腿之事都难以应对，肯定也没有那份胆识，只为抹黑兄长的形象就屠杀整个煌家。
最有可能的情况，便是有人向他提出了这个残忍的建议，或是干错瞒着他做出了安排。
“那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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