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蚍蜉之影
“嗯！？”
赵镇忽然轻哼一声，眼神瞬间凌厉了一下，随后却迅速恢复了正常。
以重霄的感应能力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细节，但他也不想跟个二愣子一样直接戳破……那样大家可能都不太好做。
“世子，这似乎……不太合规矩。”
“规矩都是人定的，人自然也能改，况且重霄兄弟一片赤诚之心，谷卿你就忍心将他拒之门外？须知他可是龙门最优秀的督察。”
诶？我昨天只说我是龙门督察，可没加“最优秀”这仨字啊？
谷姓的黎博利官员依然面露难色，说了几句神都从未有过如此先例什么的话，看得出他可能是大理寺的人，而且性格比较迂腐耿直。
眼见赵镇原本轻松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那名护卫似乎也打定主意一语不发后，重霄灵机一动，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谷大人。”
他还不知道这位官员的职务，因此只能这么叫，“我只是想找到凶手，绝对没有其他心思，如果你觉得不合规矩，大可以先随便给我一个名头，等水落石出后再拿掉，也别让人知道，这不就行了？”
“……换言之，此案你‘其实’从未参与过？”
“对。”
房间中陷入了沉默。
赵镇有些惊讶地看着重霄，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张嘴，而谷姓官员则在沉思片刻后，终于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那……就照世子说的办吧，重霄……督察，请在此暂歇一夜，明日清晨自会有人来唤你。”
……
重霄这一夜没有做梦，因为他根本就没睡觉。
在联系郭山说清楚了现在的情况后，重霄便在会客室中复盘起了这起案件。
受害者的身份、幸存者的状况、凶案所关系到的背景状况现在都是一无所知，但既然敢在神都中区大开杀戒，直接灭门，就肯定不是普通的仇怨厮杀。
牵扯到政治利益的纠葛是肯定的，尤其现在的神都正是敏感时期。
重霄不打算掺和进去，只是这五十三口人尽数被屠的手段实在太残忍，完全超出了他的道德底线。
所以，至少也要找到真凶，令其付出代价……
窗外已经可以看到柔和的晨光，但天还没有彻底放亮。
咚咚咚的敲门声忽然响起。
“请进！”
特警局的人肯定不需要敲会客室的门，所以来的人应该是那位谷姓大理寺官员安排的。
果不其然，进门的年轻女子拱了拱手，直接报上自己的身份。
“早安，重霄大人，在下麟青砚，现任大理寺主簿一职。”
“……大人？”
“是，在下奉宋少卿之命，来请大人前往参加专案组的会议。”
和龙族类似，麒麟族也是大炎在血统方面比较“高贵”的种族，而这位大理寺主簿看起来十分年轻，紫眸长角，金发垂身，神态沉稳，有种在女性身上很少见的气宇轩昂感，就算不考虑麒麟族的身份，大概也是万里挑一的高材生。
“那请带路吧。”
重霄点点头，跟着麟青砚离开了会客室。
穿行在特警局的办公区时，可以看到大多数的工位上都有人，而且正在讨论昨晚发生的血案。
他们没怎么注意重霄，倒是对麟青砚频频侧目……也不知道是因为想看美女，还是好奇大理寺的人来做什么。
重霄并不清楚，虽然大理寺作为所有特警局的上层领导，本身却不怎么经常下到一线，更多的是负责处理大炎境内的重大案件，并进行定罪。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会议室。
这里已经有了不少人，从制服来看应该是各个特警局的领导，坐在长桌前端的则是一位埃拉菲亚男性，剑眉星目，神色凝重，也是最先注意到重霄和麟青砚的人。
“宋大人，这位就是重霄督察。”
“嗯……”
抬头打量了一番被麟青砚带来的重霄，这位宋大人微微眯起了双眼，“近卫局督察在神都并无调查权，接大理寺令，现暂时授予你外丞一职，还望多加努力，争取早日侦破此案。”
大理寺外丞，也就是需要亲临一线走访和收集线索上报的外勤人员，级别权力比主簿要低一些，大概与各个特警局的二级警司相当，对应近卫局的独立系统高低也差不多。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那位谷大人的精准手段……不过他和麟青砚大概都被提前交代过，所以对重霄的态度倒都挺尊重。
至于这位宋大人，从麟青砚口中也可以得知他全名为宋子牧，乃是大理寺的三少卿之一，也是现任大理寺卿谷镜同最为倚重的属下，说是目前大炎最优秀的侦探也不为过。
几分钟后，会议正式召开。
“诸位，相信你们都已经知道昨夜发生于中区西景街的灭门惨案，受害者足有五十三人，等今日议事后必将震惊朝野，所以我们并无多少时间。”
这只是专案组的成立会议，在座的许多人甚至连案情都还没有详细了解，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
而宋子牧这位大理寺少卿显然也不是个摆架子搞形势的人，在通知了七日内破案的时限和各区严查身份可疑人物的命令后，便直接解散会议，让所有人投入行动去了。
之后，他将麟青砚和重霄二人叫到了另外一间办公室。
“重霄，把昨夜你见到的所有状况再跟我复述一遍，切勿有任何疏漏之处。”
“嗯……好的。”
描述的过程中，宋子牧始终都在静心倾听，没有提问。
此外，他的表情也一直都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直到重霄提起菲林老人死前所说的两个字。
“城？隍？可……确定？”
“差不多，她说得很是用力，我想可能与外面的城隍庙有关？”
奇怪的是，在重霄说出自己的推测后，宋子牧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即向后一靠，闭上了双眼。
似是有些……疲惫？
这根本不可能，刚刚开会时的他精神抖擞神态干练，而且绝不是装出来的。
一旁的麟青砚也有些诧异，不由出口问道：“宋大人？”
“……那二字与城隍庙并无任何关联。”
“哦？”
重霄扬了扬眉毛……他倒不觉得很意外，毕竟这还是第一次到神都来，各方面都不甚了解。
这时，宋子牧睁开双眼看向了他和麟清砚。
“我接下来所言之事，仅有你二人可知，切记不要声张，也不能透露给任何人。”
“是！”
“知道。”
“嗯……这起灭门惨案，我并未带上大理寺的侦缉人员，青砚，你可知为何？”
大理寺是炎国最高级别的调查和审判机构，其所配备的侦察和缉拿人员也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只不过除非是性质极其恶劣的大案，或者是有可能导致巨大危害的状况，否则是不需要他们亲临一线行动的。
相较而言，他们更多的工作是审查下属机构……比如各个特警局递交上来的卷宗，对确定罪行的案犯进行量刑审判。
但这一次的灭门惨案发生在登基大典前，显然是需要大理寺精锐尽出，全力侦破的。
那为什么出现在这间办公室里的，就只有麟青砚和自己呢？
这里面显然很有门道……
“卑职……不知。”
“此案牵连甚广，半月后就是天子的登基大典，只怕就算查清真相，我们也不能将凶手绳之於法……青砚，你升为主簿不久，又有你师父在，定然不会有事，只需按照我的吩咐去办就好，至于重霄你……”
宋子牧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也不知谷大人与你有何关系，一定要授予你外丞之职，但若是情况不对，你……”
“闪人？那我可办不到。”
重霄没来过神都，不代表他不知道朝代更迭之际的凶险。
但既然已经决定要插手，就绝不会半途而废。
至于宋子牧的隐晦提醒……自己在这片大地上还真没怕过谁！
“宋大人，我也不想藏着掖着，实话告诉你，是我自己要加入进来的，就算那一大家子里有人死有余辜，那和保姆清洁工又有什么关系？我不为别的，也得为他们争一个公道。”
重霄并不知道，他的这番心情，和昨天夜里感应到的情绪意识有关系。
那些濒死之人的痛苦、恐惧、不甘与仇恨，即便只是小小的一丝，也会在他脑海中产生影响。
这种影响虽然不会造成实际意义上的伤害，但也仍是一种折磨，促使着他不得不做些什么……
恐惧带来恐惧，善良引发善良。
现在的重霄还不明白自己的力量所具备的特性，不过在未来，他终究是要明白的。
“……我现在明白，谷大人看上你什么了，重霄。”
宋子牧忽然起身，对着他拱了拱手，“既然如此，那宋某也必定倾尽所学，查出真凶，为枉死的人们讨一个公道！”
不管今后会发生什么事，至少这一刻，气氛是到位了。
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拟定调查的方向。
最为明显的两条线索，分别是重霄听到的那两个字，以及唯一的幸存者。
“那个小姑娘随时会醒，青砚，你和重霄去试着问问她，至于公子承这边……就交给我吧。”
“公子承？宋大人，我不太明白，怎么会牵扯到他？”
重霄的话，让宋子牧苦笑了一下。
“你有所不知，那承煌二字，指的并非城隍庙，而是向来效忠于公子承的煌家，也就是……昨夜遇害的那一家。”
第42章 特警与内应，速度与激情
“她的情况怎么样，医生？”
“主要是失血过多、身体元气消耗过重、大脑严重受创、全身多处割裂伤、还有……”
“还有什么？”
“矿石病。”
医生的话，让空气陡然一凝。
如果说前面那些伤势都还不算太大的问题，那么最后这一项，可以说在某种意义上直接宣判了这个女孩的死刑。
虽然是很久之后的死刑……
重霄从麟青砚手中拿过诊断单，快速扫了几眼，心底暗自叹了口气。
“她现在能正常交流吗？”
“这个……我认为不能，她的精神受到了严重的刺激，极具攻击性，我们用了三倍的麻醉剂量才让她老老实实配合治疗的。”
麟青砚有些无语，暗暗嘀咕这还怎么问话。
不过一转眼就看到重霄微皱着双眉，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对于上司指派给自己的这位搭档，麟青砚在对其报以足够尊重的同时，也怀有着少许的好奇和疏离。
好奇是因为他竟然真的只是出于一片热忱，主动加入到了调查，疏离则是人之常情，况且重霄严格意义上来说完全就是个外人……他甚至是第一次到神都来。
“我还有病人要看，如果有需要我协助的，可以让护士站联系我。”
“好的，麻烦了，医生。”
特警局安排了六名警员在这里保护煌家的幸存者，四人在明处，两人在暗处，都是反应机敏的好手，因此安全方面暂时无需担忧。
问题是她现在的精神不太正常，想必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麟青砚站在原地琢磨了一会儿，觉得应该先把这事放一边，去看看特警局对那条被看下来的腿检查出结果没，却被重霄伸手拦住。
“先等一下，麟主簿……或许我可以尝试一下……”
“尝试什么？”
“让那个女孩恢复正常。”
其实重霄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办法管不管用，但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用来等……大理寺给宋子牧的时间只有七天，到时如果交不出凶手的话，引咎辞职几乎是板上钉钉的结果。
而重霄自己，恐怕也不会再有机会给死者伸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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