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剑人 第27章

　　只是这所谓的“盘算”嘛……

　　“想都别……”

　　“你也可以一起来。”

　　“哼！我又没打算学剑术，去凑个什么热闹？”

　　诗怀雅抱起双臂，抬起脑袋看向一边的窗户，真是再标准不过的教科书式傲娇。

　　别说是陈晖洁，随便换个人在这都能看出来……很显然，她想去。

　　女孩这个年纪特有的好奇心是一个原因，本就和好闺蜜一样毕业后想加入近卫局是另一个原因，除此之外，她一直都没怎么表现出来的好胜心，是最后一个原因。

　　龙门总督的外甥女陈晖洁，龙门黑道魁首的女儿林雨霞……在这座移动都市中，能和诗怀雅身份地位相当的朋友本就不算多，自然也特别珍视与这两人的友情。

　　然而珍视是一方面，女人嘛……很多时候，她们相互之间总得要争个高低的。

　　“真不想去？”

　　“没空！”

　　“说得好像你很忙一样。”

　　陈晖洁露出了狡黠的微笑，“我可是听说，那个粉头发的家伙已经得到了不少武馆的客卿资格……”

　　武馆作为大炎的特色产物，近千年来可谓是百花齐放，遍地生根，规模稍大一些的村镇都有，就更别提人口密度惊人的移动都市了。

　　虽说经营武馆的武师们水平参差不齐，理念也是天差地远，但炎国的民众尚武成风，大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一副好身体……而除此之外，也有不少“职业化”的习武人士直接就常住武馆，使之变成了固定的门派。

　　至于客卿，实际上就是一个与武馆关系较好的挂名头衔，对于职业习武人士来说则既是震慑也是宣传。

　　震慑的是想要上门踢馆的家伙，宣传的是本馆的形象和水平。

　　而反过来说，能够被各家武馆认同并邀请成为客卿的，那肯定也得有足够的实力和名气才行。

　　林雨霞年纪轻轻就能获得如此待遇，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是借了老爹鼠王的光，但如果自己只是个娇弱无能的大小姐，那肯定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因此，诗怀雅就有些HOLD不住了。

　　“突……突然提起她干什么？”

　　“嗯？我提起谁了？”

　　对于陈晖洁的小聪明心知肚明，诗怀雅却只能气鼓鼓地看着她。

　　正如之前所说，她们之间几乎从小就是穿一条裤子的关系，谁心里有点什么想法都是门清。

　　“想想看，诗怀雅，这样的机会可不多……你家里人一直都反对你学这些吧。”

　　“……他们管不到我！”

　　“那是，但他们能管教你的老师，对不对？”

　　庞大财团的千金大小姐，就算日后不作为商界精英继承家产，那肯定也得是位窈窕淑女才行，怎么也不能去做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因此诗怀雅的家人一向都反对她的修炼。

　　而且就像是陈晖洁说的，他们管不了诗怀雅，还管不了传授武学的师傅么……这几年来，只要诗怀雅对哪家武馆产生了兴趣，财团的人就肯定会上门警告，听话的便会婉拒，不听话的就直接收购然后关门大吉。

　　对此，少女很是愤慨，却也无能为力。

　　但如果是重霄这种“根正苗红”的近卫局警员，问题就不大了，毕竟是魏彦吾的属下，诗怀雅财团的人可不敢找他的麻烦。

　　“唔……那，到时我就跟着去看看……看看再说！”

　　……

　　说实话，重霄根本不想跟着魏彦吾出来，但对方以领导的身份下命令，他一个小小的督察也只能服从。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重霄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老魏……”

　　“嗯？”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合适的切磋之地。”

　　魏彦吾的脸上，极其少见地浮现出阴险的微笑。

　　没错，他现在的心情有些糟糕，因此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

　　派去神都探查状况的人还没有回来，整顿龙门边缘区块治安的行动遭到了明显阻力，从不让自己费心的外甥女陈晖洁也出现了“移情别恋”的迹象。

　　别误会，这绝非什么禁忌的不伦关系，而是在说对剑道的理解和修行……魏彦吾身为剑术宗师，心底多少也有着与之相衬的骄傲，加之赤霄剑法当年也是震惊整个大炎的存在，结果到了身边这小子嘴里居然成了“不怎么样”的东西？

　　好一个不怎么样，老夫倒要看看，你重霄究竟有什么底气说出这样的话！

　　不得不说，魏彦吾有点上头了，因为这一趟出来，他居然特意带上了赤霄剑……

　　近卫局的越野车颠簸地行驶在荒原上，任由后方的移动都市渐渐变小。

　　这片大地上并不是没有土壤肥沃、绿植满地的区域，但龙门常用的航线并不在其中。

　　放眼望去，无尽的乱石与干燥的黄土是绝对的主题，少许顽强生存的植被也无法改变什么，只能为一些野生的羽兽和爪兽提供栖息地。

　　此外还有一些在荒野中缓缓前行的身影，就像是居高临下观察到的蚁群，只是数量上远远不及……那就是行走在各个移动都市间的商队或搭伙的旅行团，即便如今的泰拉大陆基本已经普及了消耗源石碎晶的车辆，这种旅行也是以天计算的。

　　而若是想更快些的话，也能选择航行在空中的各类飞行艇，它们原本是早期的空中军事单位，然而飞行高度有限，在有着诸多强大实力个体的泰拉也显得太过脆弱，久而久之便成了民用的东西，渐渐被目标更小也更灵活的无人机取代了。

　　“咱们至于跑这么远吗，老魏？”

　　“难不成你想让老夫破坏自己的城市？”

　　那合着你就想破坏我呗！

　　重霄非常无奈，但心底隐隐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魏彦吾究竟有多强，很少有人知道，而重霄总觉得如果自己真的能动用全力战斗的话，应该能回忆起一些事情。

　　比如这无师自通的剑气，还有那能够感应其他人想法的能力……

　　就在这时，他忽然注意到了放在车后座上的赤霄剑（注）

　　“这是你的惯用武器？”

　　“如今已是可有可无之物了。”

　　魏彦吾并不怎么在意，事实上他已经决定，等陈晖洁从维多利亚皇家近卫学院毕业后，就把这剑送给她。

　　但重霄却做出了一个魏彦吾大出意料的动作：他转身拿起赤霄，随手便将其拔了出来。

　　“嗯……奇特的工艺，但怎么感觉……不太像是在铸剑呢？”

　　……

　　（注：根据查询资料，原作中的赤霄还有着斩龙剑作为前缀，但与此剑有关的角色均为龙族，大炎更是由真龙统治，因此即便考虑到有针对塔露拉和黑蛇，甚至陈可能会弑君并取而代之的隐喻，也依然很别扭，故本书会隐去其前缀，仅以赤霄为名）

第16章 说来就来的天灾

　　“林小姐，那特别督察组是非不分，胡乱抓人，我那几个早就转行正经生意的兄弟可都被他们给害了啊！”

　　“林小姐，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八岁女儿，我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卖那玩意儿，特别督察组这是在陷害啊！”

　　“林小姐，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看着哭哭啼啼跪倒在纱帘外的一众帮派头目，林雨霞面无表情，一语不发，只是在专心致志地削手上的苹果。

　　别看龙门黑道上谁人不知鼠王，但实际上林舸瑞这个名字，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听到的。

　　换言之，这些帮派头目们也就不知道，眼前这位最近两年才崭露头角的“林小姐”，其实就是鼠王的亲生女王。

　　不过他们知道的是，面对近卫局的步步紧逼，或许只有这位神秘的“林小姐”出手，才能阻止边缘区块的黑帮被一扫而空的趋势。

　　唉……真是烦死了！

　　在削完苹果的最后一块皮后，林雨霞忽然手起刀落，将之砍为两瓣，并正好落在了盘子里。

　　由于心疼父亲年事渐高，还未成年的她不得不站出来，替鼠王管理龙门的黑道事务……当然，这里的管理和魏彦吾对近卫局做的那些相比，完全就是两回事。

　　不同于魏彦吾在近卫局的一言九鼎，鼠王林舸瑞要是想指派黑道势力做些什么，那是要先讲清楚利益分配的。

　　有好处，黑帮才会干活。

　　另外，如果有哪个帮派不知好歹，做出了威胁到龙门现状的事，那么鼠王也会命令其他帮派将其解决，甚至是亲自出手……

　　“都说完了？”

　　等到几个跑来求救的帮派头目啰嗦完，林雨霞便不咸不淡地甩出了这么一句。

　　这里曾是她父亲林舸瑞最喜欢的茶楼，因此便发动关系买了下来，当做非明面上的灰色产业，现在则是被用来当成了某种概念上的“聚义厅”，各帮各派如果发生了冲突的话，便会到这里来当堂对质。

　　头目们面面相觑，在沉默了一会儿后才纷纷附和起来。

　　“说……说完了。”

　　“那好，轮到我了。”

　　林雨霞站起身来绕到桌前，开始缓缓踱步……隔着纱帘，她那并不算高大的身影，却给了外堂众人难以言喻的压力。

　　要知道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林小姐”，也就是在一年前开始插手黑道事务的，起初自然没什么人服她，但在连续三四个不讲江湖道义的帮派被无声无息地解决后，就没有任何人再敢小觑她了。

　　“正经生意？马四叔，你所谓的正经生意，就是大量走私管制刀剑和手铳到龙门？”

　　名为马四的头目脸色一变，哆嗦地说不出话来。

　　“不敢卖安乐粉？姜爷，据我所知，您的手下可是给那些贩子广开门路，然后再敲诈勒索他们，不是么？”

　　姓姜的头目浑身一颤，随后把脑袋低了下去。

　　“至于裴老板，纵然我能为你做近卫局的主，被你诬陷倒闭的那几位店主，又有谁来给他们做主呢？”

　　裴老板瞠目结舌地看着纱帘后的人影，唯唯诺诺不知所言。

　　当初的龙门百废待兴，却并没有近卫局这种专门的暴力执法部门，而与大炎遥远的距离和文化上的差异，以及魏彦吾敏感的身份问题，真龙天子也不方便派出部队接管。

　　因此，即便民间的黑帮有诸多卑劣奸诈之人，林舸瑞也不得不依靠他们来稳定住龙门的局势。

　　但如今近卫局羽翼丰满，兵强马壮，将要整顿边缘区块的决心也显而易见，那么像他们这些靠着各种非法手段牟利篡权，欺压平民的家伙，也就没有必要存在下去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特别督察组的表现足够好，林雨霞甚至都考虑过要不要自己出手收拾掉他们……

　　“……一事归一事，林小姐，就算我们有不检点的地方，那也不能白白便宜了近卫局啊。”

　　“裴老板所言甚是，我们当年也是响应号召抵御外敌的功臣，如今却被当成了过街啮兽，这……实在太不公平了！”

　　你们仗着手下帮派作威作福的时候，想过对其他人公平不公平嘛？

　　林雨霞很想直接开口喷他们，但怎么说也是老爹名义上的属下，直接撕破脸不太合适。

　　嗯……还是得想个办法，让特别督察组收拾了他们几个……

　　“好吧，你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我姑且一试，等有了计划再通知你们。”

　　“可林小姐……”

　　“我有些累了。”

　　林雨霞根本不想和他们多谈，很快就消失在了纱帘后。

　　如今经营这间茶楼的人都和董师傅差不多，是跟随着鼠王和魏彦吾争夺龙门控制权的精英，其中不乏能与星熊相比的高手。

　　若非如此，肯定也难以镇住桀骜不驯的帮派头目们。

　　无奈，三人只好垂头丧气地离开了这里。

　　“我觉得这事不对劲！”

　　“……姜爷有何高见？”

　　“魏彦吾如此咄咄相逼，鼠王却始终不见踪影，这位林小姐也是闪烁其词，多半还在指摘你我……恐怕是釜底抽薪之计呀。”

　　三个前来求助的帮派头目中，以姜爷的年龄最大，因此马四和裴老板也比较相信其推断。

　　他们都是龙门边缘区块的“土皇帝”，由于此前近卫局一直无力向外延伸管辖范围，活得那叫一个自在。

　　虽说因为有鼠王镇着，不敢明目张胆地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但正如刚刚林雨霞所揭露的那样，卑劣无耻的犯罪手段多的是……

　　毫无疑问，等特别督察组继续整顿下去，找到了切实的犯罪证据，那迎接他们的必然就是牢狱之灾。

　　“釜底抽薪？姜爷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