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剑人 第212章

　　一米六的身高相较于重霄来说显得有些娇小，况且又是环抱着脖颈……他不得不一手托住德克萨斯的腰肢，一手温柔地抚摸着那顺滑的黑色长发。

　　或者说捋鲁珀族的毛也行……

　　然而这平日里对德克萨斯“无往不利”的手法，今天却失去了效果。

　　“所以……你肯定不会消失的，对么？”

　　还是这句话。

　　重霄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确定，这就是阿尔图罗干的“好事”了，因为他感应到了德克萨斯心中的恐惧，以及几乎占据着脑海的执念。

　　以前的德克萨斯根本不会因为这些变得激动脆弱……很显然，阿尔图罗利用源石技艺放大了她心底最不愿面对的潜意识，只不过没想到和自己的关系这么大……

　　想到这，重霄不禁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我不是个大活人嘛，怎么可能无故消失？”

　　“这样……就好……”

　　见德克萨斯的情绪似乎有所松动，重霄便准备继续安慰她。

　　谁知就在这时，德克萨斯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直接搂住重霄的脑袋，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站在旁边静观其变的菲亚梅塔直接石化，莫斯提马神情抽搐显然有些不忍直视，反倒是特蕾莎忍不住吹了声口哨，随后还微笑着打算鼓掌……三个拉特兰人，在此见证了值得铭记于近卫局历史的一幕。

　　这也就是蕾缪乐走得快没看到，否则的话可就热闹了。

　　良久之后，忘我的两人才缓缓分开……

　　重霄还好，只是有些感慨，德克萨斯直接把脑袋埋了下去抵住他的胸口，娇躯不住颤抖。

　　看来，她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抱歉，德克萨斯，这本应该由我……”

　　“……呜。”

　　少女发出了可爱的声音，让重霄会心一笑。

　　他并不是第一次听到德克萨斯的这种声音，给她梳理头发和尾巴的时候都有几率，代表着舒适和放松……而现在，这种声音似乎又增添了额外的含义。

　　抱歉误会你了，阿尔图罗……你做得好！你做得好呀！！！

　　“好啦好啦，我是去拉特兰，又不是去致远星。”

　　“那是什么地方？”

　　“遍布着英雄的地方，但我可不是英雄。”

　　重霄宠溺地揉着德克萨斯的耳朵，感觉它们似乎比平日里手感更好，“所以，我肯定会回来的，不是么？”

第165章 物是人非

　　“首领，我把他带过来了。”

　　毫无起伏的声音，正适合周围冰冷的环境。

　　紧接着，蒙在莫海脸上的黑布被一把拽了下来，丝毫没有顾及他的眼睛是否会被擦到。

　　这里是一个完全密闭的房间，除了身后的门口和右前方一个不足半米的通风口外，看不到任何与外界连通之处……但厚重的石墙却似乎没能阻挡冻土雪原上的寒冷，即便熊熊燃烧的火把正插在上面……

　　乌萨斯，自古以来的苦寒之地。

　　除了刚刚被拽下的黑布以外，莫海的双手也被老旧的锁链捆住，至于他带来的那对短戟，正被一个身穿白色作战袍的人拿在手里。

　　殂上鱼肉，便是最好的形容。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炎国的佩洛人，说明你在附近活动的原因。”

　　跃动的火光中，莫海看到了一张隐隐有些熟悉的面孔。

　　只是距离自己上一次见到这张脸足足已经过去了十几年，那惊鸿一瞥下的天真烂漫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不怒自威的凛冽之意。

　　恍惚中，莫海似乎看到了“凶狠版”的华缨公主。

　　还真是很像啊……

　　心中虽然这样想着，但莫海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凶狠的微笑。

　　“怎么？是我孤陋寡闻了么？乌萨斯的冻土雪原，什么时候有了你这种占山为王的土匪？”

　　再标准不过的乌萨斯语，完全听不出任何炎国口音，这让塔露拉不禁皱起了眉头。

　　两天前，当游击队成员报告说附近有可疑的人在活动时，她还没怎么放在心上，反倒是经验丰富的爱国者“越殂代疱”，直接让游击队把人抓起来。

　　和阿丽娜一样，塔露拉也不认为这么做是对的……整合运动目前所隐藏的古代城堡废墟地处偏僻，按理来说没那么容易被乌萨斯的部队发现。

　　再说，附近的村庄和矿场为数众多，要是来一个人就抓一个人的话，岂不更容易暴露整合运动的藏匿地点么？

　　然而爱国者的理由着实充分：游击队成员有着丰富的侦察经验，以他们的见识认为这个人可疑的话，那就一定很可疑……

　　于是，在被抓住并关起来饿了两顿后，莫海才被蒙住眼睛带到了塔露拉面前。

　　坐在房间里的也不只有她一个人，可以看到靠后一些的位置还有闪动的人影，只不过火把的照明程度有限，位置也太靠近门口，难以看清楚那两个人是谁。

　　“如果你是在尝试激怒我，那么就只是白费力气。”

　　塔露拉站起身，双手撑在了已经碎掉三分之一的石桌上，“你到底是哪支部队的？”

　　根据游击队侦察到的情报，目前在冻土雪原上追击整合运动的正规军只有一支，而且多少有些消极怠工的意思……真正的麻烦反倒是那些贵族们派出来的私人卫队和雇佣兵，毕竟乌萨斯北方大大小小上千座矿场，全都是被贵族们瓜分过的“资产”。

　　“这取决于你相不相信我的话。”

　　“……现在不说，你就永远也别想再说了。”

　　塔露拉微微眯起双眼，一股凛冽的杀意渐渐散发开来。

　　但在经验无比丰富的莫海眼中，这种杀意却更像是色厉内荏，或者说故意装出来的。

　　能够领导整合运动这种公然反抗乌萨斯帝国的组织，塔露拉绝对不是懦弱之辈，那么有次表现就只能说明，她并非轻易滥杀无辜之人。

　　若魏公见到了如今的你，会作何感想呢？

　　“是么？用大炎的话来说，你好大的官威呀。”

　　莫海依旧不卑不亢，言语间甚至有种嘲讽之意，而后面那句话他更是直接用炎国语说出来的。

　　结果下一刻，塔露拉秀眉微扬，也同样以极其标准的炎国语回应道：“那么你呢？装模作样的轻浮之徒，又到底在掩饰什么？”

　　莫海心下暗叹，脸上的表情变换却异常到位，带着嫌弃的粗俗狞笑瞬间僵住，随即渐渐化作意外和呆滞。

　　“你……怎么会说……”

　　“你还有三分钟。”

　　塔露拉双手抱在胸前，同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莫海身后的整合运动成员。

　　莫海很快便听到了短戟的摩擦声。

　　“好吧，你赢了！”

　　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他便不再如同塔露拉说的一般装模作样，“我是来投奔你们整合运动的。”

　　“投奔？你一个炎国人，跑到这种地方来投奔我们？”

　　“说得好像大炎是感染者的天堂一样！”

　　莫海陡然提高语调，声色俱厉地说到，而这句话也让其他所有人都怔了一下。

　　塔露拉的视线扫向了他左手的手腕部位……被医用绷带结结实实缠绕着，却仍可以看出明显的凸起，最大的可能便是源石结晶。

　　短暂的沉吟过后，塔露拉直接上前从整合运动成员手中拿过短戟，划开了绷带。

　　果不其然，从皮肤中生长出的源石结晶清晰可见……难怪这人的左手有些萎缩的迹象，大概率是因为血管和神经长期被压迫，无法提供足够的养分支持。

　　虽说同为感染者并不代表着能够信任，但整合运动本来也不是多么严密的组织，因此不只是塔露拉，其他人的敌意也都消散了大半。

　　“你是怎么感染的？”

　　“那真的要谢谢乌萨斯的军警，我奉命来追捕跨国逃犯，他们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刻意隐瞒情报……此仇不报，我死不瞑目！”

　　说实话，莫海此时的演技稍显夸张，谎言也有些简陋，如果爱国者在此的话大概是骗不到的。

　　但塔露拉还不具备真正的上位者心思，何况这里还有个心更软的人……

　　于是很快，莫海便再次被蒙上黑布带了出去。

　　“我们不该这样对他，塔露拉。”

　　名为阿丽娜的埃拉菲亚女性起身走了过来，神情中明显带着不忍，“他不可能是纠察队的间谍，大炎……大炎没理由会管这里的事。”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我们根本不清楚他的底细。”

　　“而且……他很强。”

　　刚刚和阿丽娜坐在一起的人，此时也露出了真容。

　　和刚刚的整合运动成员一样，她身上也是一白色为主的作战袍……这是乌萨斯最常见的轻型防护，也兼具着伪装的作用，常被术士和弩手之类的士兵使用。

　　“原来你也有这样的感觉么，叶莲娜？”

　　塔露拉轻轻舒了口气，“那他肯定是故意被带到这里来的……问题是，他到底想干什么？”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拿不定主意。

　　随着多年来的四处辗转，如今的整合运动早已不是当年仅有几十人的队伍。

　　大量感染者和敌视乌萨斯的人加入，虽然使组织的规模和实力快速膨胀，却也带来了更多难以解决的问题……比如越来越难以找到足够的补给、平民们的态度渐渐由漠视变为恐惧、甚至还有不少激进者提议攻打附近的移动都市伏特加勒。

　　如果不是有爱国者和索斯德两位老将军从旁协助，并以强悍的实力震慑宵小的话，单凭塔露拉还真没办法管好如今的整合运动（注）

　　当然，曾经接受过这方面“训练”的她并不缺乏能力，只是还没有那份觉悟……

　　但伴随着觉悟的，往往都是难以承受的代价。

　　……

　　由于负责押送阿尔图罗的四人均是实力不俗者，菲亚梅塔在规划路线时便没有考虑太多的休息时间。

　　在出发后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里，除了停下来进食外，两辆改装越野车几乎就没有熄过火。

　　莫斯提马和特蕾莎来回换了几次，而比较关照菲亚梅塔的重霄则在接过方向盘后就没撒过手……这多少让毁灭凤凰人有些尴尬，也有些羞恼。

　　尴尬的是她已经预见到了莫斯提马知道这一情况时的反应，羞恼则是少女的天性……毕竟重霄出发前和德克萨斯的暧昧仍历历在目。

　　而且，在龙门住了一年多的菲亚梅塔，也早就听特别督察组的人说过：这厮非常控红发。

　　是以当莫斯提马和特蕾莎为了不无聊一边开车一边聊天时，菲亚梅塔和重霄这边反倒很安静，因为前者一直都在故作镇定地望着窗外，直到夜幕降临后的旭日初升，她的表情才渐渐……

　　咦？

　　重霄这才发现，菲亚梅塔的表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她单手撑着下巴，出神地凝望着车窗外，却散发着一种明显的哀伤，以及……悔恨？

　　“你没事吧？身体不舒服？”

　　“不……不用在意我。”

　　“开什么玩笑！你掉一根头发我都心疼！”

　　菲亚梅塔稍稍哆嗦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了一丝不太明显的慌张，但更多的还是无奈。

　　认真而又正经的人，还真是没什么好办法应对打直球的行为……况且某人还不像是在开玩笑。

　　还好就在这时，莫斯提马和特蕾莎的车忽然改变了方向。

　　“……跟上她们，重霄。”

　　“有近路？还是附近有适合休息的地方？”

　　菲亚梅塔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但重霄看得出来，此时的她已经陷入到了某种思绪中，哀伤的感觉更甚。

　　这里是一片有着高低起伏的山岩丘陵，且十分难得有不少耐旱的植被覆盖，像是长藤荆棘和布戈斯浆果，而较为复杂的地形看起来似乎也很适合埋伏。

　　沿着崎岖不平的地形，重霄驾车跟在莫斯提马两人后面足足开了半小时，这才看到她们停下来。

　　也看到了停下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