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蚍蜉之影
最近这段时间，特里蒙像是受到了神明的眷顾一般，几乎每天都是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这多少缓解了莱茵生命员工因为无止境的加班产生了负面情绪，尤其是中枢构件科的研究者们……但相较于克丽斯腾总辖的干劲十足来说，他们似乎更关注那个还没毕业就当上了总辖助手的炎国小女孩。
实际上，雪雉已经在莱茵生命工作快两年了，只不过在此之前，女孩依旧将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业上，人们也只当她是哪位主任的亲戚朋友，在莱茵生命混个实习经验而已。
因此，当几个月前总辖在例会上正式宣布，雪雉将成为自己的研究助理时，除了塞雷娅以外的所有人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甚至就连缪尔赛思也一样……她可没想到当年在翔空飞艇上的一次偶遇，竟然让克丽斯腾“收获”了这么个宝贝……
“你是说，你至今也没给那个重霄回信？”
“拜托……塞雷娅，给他回信的话，你让人家写什么嘛……”
缪尔赛思张开双手耸了耸肩，“再说真正关照了雪雉的是你和克丽斯腾，我可是什么都没做过，用炎国的话来讲，这叫无功不受禄。”
塞雷娅不会炎国语，自然也不明白什么叫无功不受禄，但她还是认真地指出了缪尔赛思隐藏在热情活泼下的淡漠性格：“这是基础的礼貌，缪尔赛思，即便你不准备维持这段关系。”
“说的我好像跟那个重霄有不能公开的奸情一样。”
“我没有那个意思，不要刻意曲解。”
说着说着，两人已经来到了中枢构件科的实验场。
克丽斯腾总辖最近一直都很忙，连带着中枢构件科的员工们也进入了某种超负荷运转状态，只为完成总辖本人在一年前提出的研究项目：具备有史以来最强推进动力的火箭发射装置。
塞雷娅和缪尔赛思都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克丽斯腾要将莱茵生命近半的研究资源投在这个项目上……根据现有的源石科学理论，即便能研发出可以突破天际的发射装置，那也是一次性用品，还无法做到将信息传输回来。
但至少目前，两人都相信克丽斯腾有着值得这样去做的目的。
这个实验场的规模几乎相当于其他科实验室的面积总和，进行的研究和测试也都是大型机械，比如能够展开重力场的发生器、弧光电磁轨道运输系统、以及现在就摆放在场中的大型推进器。
克丽斯腾本人并不在，两天前她就已经赶去了哥伦比亚北方移动都市德洛特，准备接收一座废弃地块进行改造升级……这是来自于哥伦比亚政府的商业委托，也证明了现如今的莱茵生命，已经成为了这个国家实质性的科技巨头之一。
常年致力于生态研究的缪尔赛思并不喜欢机械，对实验场中的研究项目也是兴趣缺缺，因此很快就打起了哈欠。
而塞雷娅则不同，虽然身为防卫科主任并不负责研究方面的事情，但在她缺少父母陪伴的童年时期，各类汽车和机甲模型就是心灵的慰藉，是以在机械构造方面也有着不低的造诣和兴趣。
“咦？那个叫雪雉的小家伙没在？”
“我没告诉你她跟着克丽斯腾一起到德洛特去了吗？”
塞雷娅有些冷淡地斜了缪尔赛思一眼，让后者不得不用俏皮的微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个学识丰富能力出众的科学家，平日里却总像个小孩子一样恶意卖萌……如果是旁人那毫无疑问肯定就沦陷了，可塞雷娅是例外。
进行完克丽斯腾离开前拜托的日常检查外，两人就将注意力转到了自己的事情上。
被“教育”了一番的缪尔赛思决定给重霄写封回信……虽然对方肯定已经从放假回家的雪雉那里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但正如塞雷娅所说，基础的礼貌还是要有的，即便可能迟了一些……
塞雷娅则来到了结构科，准备完成医疗救助个体的资料转接工作。
两年前的阿伦茨·帕尔维斯主任在向克丽斯腾递交研究项目审批单时，就提前找到了塞雷娅，拜托她协助探访筛选出的实验适格者。
这是个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却十分麻烦的工作……塞雷娅需要先联系特里蒙市政府进行申报，然后才能取得感染者的资料进行筛选，而即便有了合适的目标，也需要考虑其家人或本人的意愿。
毕竟，塞雷娅可不是什么毫无怜悯之心的科学狂人。
结果直到两年后，帕尔维斯的医疗救助实验才迎来了最“完美”的适格者：一位名叫伊芙利特的小女孩（注）
结构科的实验室中，坐在医疗椅上的女孩正紧张地观察着四周，似乎是在寻找可以逃出去的地方。
帕尔维斯主任那名叫做奥利维亚·赫默的学生正在安慰她，只是无论言辞还是动作都显得很是笨拙，因而并没有起到效果……
“啊……塞雷娅主任，你终于来了。”
“为什么这么着急，帕尔维斯，等克丽斯腾回来以后再开始也不迟。”
“那怎么行，塞雷娅主任，你一定很清楚我等待这个机会已经等了两年，这片大地上千千万万的感染者也多等了两年啊！”
平日里的帕尔维斯主任总是一副温和的表情，笑眯眯的样子让人如沐春风，然而此刻的他，双眼老老盯着伊芙利特，满脸都写着迫不及待。
这让正要在资料转接单上签字的塞雷娅陷入了迟疑……
要知道，这个叫伊芙利特的孩子可是她努力寻访坚持交涉，那所专门负责监管精神病人的疗养院才松了口，如果对方在帕尔维斯的研究中出了什么事，那塞雷娅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自己的。
“帕尔维斯……教授。”
塞雷娅改变了称呼，而帕尔维斯好像也反应过来了什么，脸上的狂热迅速消退下去，变得严肃了许多。
“莱茵生命不是真正的医疗机构，我也知道教授你并不是真的为了治愈矿石病，才提出了这项医疗救助实验……我只想知道，这对那个孩子来说有没有危险？”
“……所有的研究都有不可预测性，塞雷娅主任，我当然会尽全力保护珍贵的适格者，否则如果她遇到了不幸，我一切的努力也将付之东流，不是么？”
帕尔维斯的回应不可谓不高明，他并没有搬出烂俗的善良与慈悲那一套……塞雷娅能够成为防卫科的主任，就说明她绝对不是个天真到会相信这些的人。
甚至恰恰相反，塞雷娅早已见惯了各种阴暗与龌龊，也选择正视它们作为社会法则的一部分。
只是如果因为她，来到这里的伊芙利特会遇到生命危险，那即便只是出于责任感，塞雷娅也无法原谅自己。
因此，帕尔维斯的理由是：不让伊芙利特出事，才能保证医疗救助实验继续下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与重霄当年向魏彦吾的表态在本质上是相同的，都是用实际利益来对话，而不是什么道德与慈善。
塞雷娅沉默地注视了他足足半分钟的时间，随后才低下头，在转接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意味着从今以后，伊芙利特将由结构科来照料，和她塞雷娅不再有任何关系……
“真是麻烦你了，塞雷娅主……”
帕尔维斯的话还没说完，就因为惊讶愣在了原地。
只见塞雷娅根本不想理他，而是直接用自己的权限卡打开实验室走了进去，让正在努力劝伊芙利特乖乖接受身体检查的奥利维亚吓了一跳。
这是一位黎博利少女，看起来也就大学毕业的年纪，无论相貌还是气质都不像是强势的性格，一副细框眼镜更是让她显得文质彬彬，温和弱气……也难怪“应付”不了伊芙利特。
而在看到塞雷娅走进来后，更是连忙站直身体打起了招呼。
“你……你好！塞雷娅主任！”
“不用那么紧张，我记得你是叫……奥利维亚？”
“是的，主任，奥利维亚·赫默。”
虽说已入职莱茵生命一年之久，但由于为人太过低调，性格比较内敛，奥利维亚·赫默的存在感并不是很强，也还没有彻底适应这里的生活。
塞雷娅点点头，随后看向了伊芙利特。
女孩也在看着她，眼神中透着再明显不过的倔强……很显然，对于将自己带到了这个地方的塞雷娅，伊芙利特是充满了抗拒和敌意的。
然而就在此时，塞雷娅却说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话。
“记住我的名字，塞雷娅……今后，你的人身安全将由我负责。”
……
（注：原作官方漫画中描述了伊芙利特与炎魔事件的始末，其出身是特里蒙附近某实验室的爆炸事故，塞雷娅守市政府委托前往进行救援，之后才引出了后面的故事……在笔者看来这段剧情本身没有问题，但塞雷娅和赫默两人与刚认识几天，且精神状况极度不稳定的伊芙利特产生心灵交融，这未免太“二次元”了，因此本书会对相关剧情进行适量更改，拉长伊芙利特与两人相处时间，并为塞雷娅对其的特别关照增添一个缘由和过渡，另外塞雷娅擅长的知识领域也基于其爱好做出调整，方便今后的剧情发展）
（第四卷·罗德岛崛起完）
第151章 白驹过隙
“各位乘客请注意，各位乘客请注意，本翔空飞艇班次即将抵达终点站龙门，请整理好随身物品，按照乘务员的指示前往甲板，以便排队离艇……”
航空播报员的声音回荡在飞艇的各个区域，让还处于睡梦中的乘客们纷纷醒来，随后黑着脸骂骂咧咧地收拾起了行李。
也不怪他们会有如此反应……按照原定的计划，这艘航空飞艇应该在一天前的上午抵达龙门，然而突如其来的天灾迫使航控组不得不改变了飞行线路，结果这一耽搁，就直接晚了大半天。
头昏脑涨的乘客们陆续来到了甲板上，此时的天空还未完全放亮，双月的轮廓仍依稀可见。
飞艇下方的龙门城区被一层薄薄的雾气所笼罩，看不清具体的状况，但这个时间点上想必市民们还没有进入一天的工作和学习中，因此相当安静。
这是一艘由维多利亚曼斯特城飞往龙门的航班，自从伦蒂尼姆的局势愈发混乱，时不时就会启动交通管制后，就成了维多利亚和大炎之间最为繁忙的班次，几乎每一趟都是爆满。
由于大雾弥漫，飞艇不得不选择了更加稳妥的靠港方式，这也意味着乘客们可能需要多等上半个小时，甚至更多的时间才能离艇……当一脸无奈的乘务员拿着喇叭宣布这一消息时，顿时就有很多人HOLD不住了。
既然靠不了港，那为什么要提前把我们喊起来！？
“这大雾一眼不就看到了？现在才说要晚半小时靠港？”
“你们有没有点公德心？我的孩子在这被冻着怎么办？我一定要投诉你们！”
“去TMD皇家航空，我再充他们的会员我就是驮兽！”
面对群情激奋的乘客们，乘务员也是有苦说不出……他们也只是按章程办事罢了，谁知道路遇天灾和龙门大雾居然赶到了一起。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声音唱起了反调。
“大家都请冷静一些，这也不全是他们的错啊。”
不是他们的错还能是我们的错！？
几个火气最大的人瞬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瞪了过去，准备连这个“二五仔”一起喷。
但很快，他们就在短暂的呆滞过后放弃了这个想法。
因为所谓的“二五仔”是一位库兰塔少女，身形略显娇小却十分挺拔，明艳可爱的脸上带着一种莫名的坚定，仿佛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难倒她。
当然，这些都不是乘客们闭嘴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这位少女居然背着比自己体型还要大的旅行包，却毫无一丝吃力的感觉。
开玩笑，有这种力气的库兰塔，那是应该招惹的么？
是以即便还有不少人小声地抱怨咒骂，至少不会再有太难堪的场面出现了。
负责引导乘客们的乘务长相当会来事，见情况得到了控制，便从一侧绕到了队伍的后方，准备向那位库兰塔少女表示谢意，甚至赠送一个维多利亚航空公司的会员也没问题。
这片大地上的每个种族中，都会有一些各方面素质都比较突出的分支族系，而他们往往都位高权重，所以乘务长此举还是有着相当程度的功利心的……
只可惜库兰塔少女不卑不亢，直言谢绝了他的好意。
“请不要误会，我刚刚说的是‘不全是’，你们乘务组和航控组没有及时交换信息，导致工作出现失误，这是你们必须要正视的问题。”
“呃……您说得对，说得对……”
汗流浃背的乘务长陪着笑说到。
这位库兰塔少女明明年纪不大，说起话来却有种义正辞严的感觉，或者说是得理不饶人。
于是，乘务长更坚定了内心的想法：对方肯定接受过极其正统严格的家教，才能在这个年龄段培养出如此气质。
嗯……和她打好关系一定没错。
“对了，请问小姐您的姓氏……”
“买票的时候不是登记了嘛？”
虽然先反问了一句，但库兰塔少女并没有要为难乘务长的意思，“齐格弗特，我的全名是格拉尼·齐格弗特。”
……
一大清早，拉开窗帘的董方便长叹了口气。
这种并不常见的大雾和迅速降低的气温，会让更多人缩在家里取暖，而不是闲着没事就出来溜达……那么他这个面馆兼小吃店的生意可就不好做了。
但还算幸运的是，大雾很快就随着阳光的降临消散一空，也让从寒冷夜晚中解放的龙门，渐渐开始恢复活力。
起床、穿衣、洗漱、给送货商打电话订购食材，自从离开近卫局，在兄弟的帮助下开了这间饭店后，董方就过上了千篇一律的生活，犹如池塘中平静到看不见涟漪的水面。
如果说还有什么事能让董方的心思活络起来，那么必然就是特别督察组平均每月一次的小聚会了。
重霄、浩云、星熊、德克萨斯……每次在董方的饭店小聚，都至少会有这四人当中的一个。
经常神出鬼没的重霄想要和谁谈些什么，往往都会约在这里，因此董方也渐渐和年、唐牛、菲亚梅塔和万笙笙等人熟络了起来，不过最近这一年他好像变得很忙，成天都被那位新晋督察陈晖洁“呼来喝去”，让他严重怀疑重霄是不是对这姑娘有什么想法。
浩云已经彻底沦为了女儿奴，每次见面都会嘻嘻哈哈地念叨我家小公主如何如何，同时抄起酒瓶直接吨吨吨……有时蓝羽也会带着女儿来，然后他就直接变脸，声称自己和酒不共戴天。
在董方看来，星熊大概是变化最大的一个，现在的她已经不再热衷于机车、喝酒和打架了，反倒琢磨起了厨艺……显而易见，导致这种变化的原因就是某人。
至于德克萨斯嘛，虽然很多人都对她辞去特别督察组组长职务的结果表示惋惜，但她本人并不觉得有什么，反而声称这下自己总算是一身轻松了。
总之，董方很感激这些老伙计对自己的照顾，因此每次聚会都坚决抵制任何一个人付账的行为。
反正由于他们的关系，附近的很多市民都被吸引而来，该赚的早就赚到了……
“阿孑，今天多做点鱼丸出来，应该会有很多人点外卖。”
“好的，方叔。”
被称为阿孑的年轻人是个相貌凶狠的乌萨斯人，自小在龙门的贫民窟长大，后来跟着鼠王林舸瑞的老部下学了一手不错的厨艺后，便被推荐来了兄弟董方的店里帮忙。
如果不算那几个倒班的厨师和服务员，董方和孑也可以说是相依为命了。
忙活了半个多小时后，随着太阳彻底升到高空中，让恼人的大雾迅速消散殆尽，第一位客人也走进了饭店。
到这里来吃早餐的人并不多，单靠董方和孑两个人就能忙过来，倒班的服务员可以休息到中午再上岗。
“唉……这天一冷呀，人们就不太喜欢出来了。”
董方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随后摇着头叹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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