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合雪丶
江离此刻稍稍有些不安，他觉得慕雪栀已经看穿了幽兰的身份，只是目前还并未点破而已，他会带幽兰去东域，这是他答应过幽徨的事情，答应了那就要做到。
幽兰一个人坐在甲板的边缘，而江离则和慕雪栀坐在了桌边，江离为慕雪栀倒起了茶，他都好久没见慕雪栀了，再次看见她这双漂亮的眼眸，心跳还是会猛然停跳半拍。
“你想为她寻一位什么样的师尊？”
“温柔些的，实力强大能保护她的。”
“东域剑宗如何？”慕雪栀淡然问道。
“你有熟人？”江离心中一喜，她有熟人那自然是好事，江离可以更放心的将幽兰交付给他。
慕雪栀摇了摇头，“没有。”
“……”江离无言。
“东域剑宗有一登天之路，是剑宗古往今来的圣阶灵器，一共九百九十九层，每一层都设有剑宗历代前辈的剑势之力，你可以去尝试登阶，若是你能登上超过三百层，便有资格让剑宗为你做一件事情。”
“嗯？这是为何？”
“你在登天路上的一切，都会被登天路所感知，登天路会留存你的剑势，以供剑宗修士参悟，并且剑宗崇尚强者，却又只崇尚剑修，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群剑痴，为了剑可以不顾一切，登上三百层，剑宗各峰门主任你选，四百层，长老也会应允你的请求，若是你能登上六百层，让剑宗副宗主收她当亲传弟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江离迟疑了一会儿，问，“那位傲天剑帝性情如何？有徒弟吗？”
“剑痴。”慕雪栀用两字简短概括了对方的性格。
“剑痴？没点别的形容词吗？”江离不解。
“你若是想让傲天剑帝收她当弟子，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么多年来，傲天剑帝未曾收过一个弟子，皆是因为天赋不够，而你若是想让傲天剑帝收她做弟子，你起码要在登天路上登到九百层以上。”
“若是真的能让她收这个女孩做弟子，倒也不是坏事，既然是剑痴，那便不会对她有什么管束，只会最纯粹的遵守约定，认真教她剑术，但前提是，你能够让她心甘情愿收。”
“登天路……你走过？”
“十年前去过一回，六百二十七层。”
江离愣神了一下，慕雪栀的剑势可以说是他见过最强的，目前他还没见过剑势比慕雪栀更强的人，可即便是慕雪栀也只能登阶到六百二十七层，江离忍不住再问，“那傲天剑帝自己能登到多少层？”
“我十年前去的时候，她已然能登临到九百六十七层，不知道这十年里，她是否有所精进。”
“傲天剑帝什么修为？”江离有些好奇的问道。
“大乘一重。”
“哈？”江离瞪大眼睛。
道号起的这么狂霸酷炫吊炸天，为什么修为只有大乘一重？
慕雪栀深深的望了江离一眼。
“二十年前，傲天剑帝与东域刀宗宗主风啸云曾经论战过一场，云溪年自那一战之后，那一年的落败让他身上经脉尽断，气海破碎，二十年内不再握刀，道心破碎，你可知云溪年什么修为？”
“什么修为？”江离顺嘴问道。
“至圣一重。”
江离的大脑直接宕机。
“傲天剑帝一生逐剑，对修为反倒不太在意，可她的剑势早已通天彻地，融会贯通，可以说是这当世剑势最强之人，若是她能够收那个女孩做弟子，倒确实是件好事，只是，你有把握能登临到九百层以上吗？”慕雪栀的唇角勾起，笑容玩味。
她很期待看到江离又信誓旦旦的保证可以，然后被打脸的模样。
“尽力试试吧。”
不曾想江离这回叹息一声，显然也不是很自信了起来，慕雪栀顿觉有些无趣，她望向了远处的云海，“你不在的时候，风灵月影宗那边有只狐狸来找你。”
“苏兮兮？”
“不清楚，她似乎留了一块留影石给你。”
“又来？”江离瞪大眼眸。
上回他好不容易才痛定思痛把苏兮兮留给他的那块留影石给毁了，怎么就又送了一块过来了？
“看来你在外面留下的桃花债不少。”慕雪栀的眼眸似乎有几分深意。
江离看着她的眼睛，忽然有点心虚，到时候五域大比的日子，还要再见竹珺凰呢，到时候还有竹桃枝和竹秋棠，这事迟早纸包不住火，江离正想着该怎么时候找月姬，白笙，江瑾别好好坦白，争取能够宽大处理。
“幽徨的血魄珠你拿到了？”慕雪栀淡淡问道。
“他将自己的魂魄祭练进了魂幡交给我。”江离迟疑了一会儿，“血魄珠被我毁了。”
慕雪栀没说话，只是平静的望着他的眼睛。
江离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心虚，“真的，血魄宗上下都死完了。”
“你猜我是如何知道血魄宗就在火罗城的？”
“有你的内应？”
慕雪栀轻蔑的望了他一眼，答案已经不言而喻，接着她的眸子才落到了坐在一边的幽兰身上，慕雪栀的声音渐渐冷冽，“你滥情可以，我不管你，但你要分清是非。”
“我知道。”江离认真回答，“如果以后出了任何事情，我会负责的。”
慕雪栀的剑势在刚才说话的瞬间，便已经凝聚，但江离的剑势也在一瞬间一并出现，两人的剑势碰撞了一瞬，慕雪栀冷淡的扫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将剑势全部都收了回去。
她能看出此刻江离身上一堆暗伤。
江离此刻的修为是定格在炼虚一重，但是身上经脉的伤势却近乎千疮百孔，甚至于他的五脏六腑都在一次次的碎裂再修补，他此刻看上去还像个没事人，就只是在强撑而已。
但刚才剑势碰撞之时，慕雪栀有了新发现。
“你的剑势似乎有所进步？”
“不能算是进步，应该算是领悟了些新东西。”
“嗯？”
“我以前的剑势叫定风波。”江离想了想，“大概就是剑就是剑，不承载任何其他含义的意思，纯粹为了修剑而修剑。”
“新的剑势呢？”
“名不名字我觉得无所谓，新的剑势，大概指的是……随心所欲一些的意思吧。”
前段时间江离总被心绪困扰，他是让幽徨去死的罪魁祸首，他知道幽徨罪恶滔天，可他却和幽徨无冤无仇，许多修士都以正道修士自居，可江离却总是困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也能代表正义了？
他想了好久，理清了思绪，他只是为了救姜初月而出剑，与那所谓的正义，与幽徨犯下的滔天血债无关。
何必用一个道貌岸然的借口来让自己的良心获得几分安抚呢？
也就是那时候，新的剑势在他的脑海中悄然而生。
慕雪栀沉默片刻，“不打算起个名字？”
“我的剑势别人又学不会，起个名字干嘛，和人论剑的时候喊出来吗？”江离耸了耸肩，他想来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哪有一边和人论剑一边喊自己招式名字的，难道会变得更厉害吗？
“随你吧。”慕雪栀淡淡说道，江离站起了身，走到了甲板边坐了下来。
幽兰仍旧呆望着云层，没有说话，她好像真的已经失去了魂魄一般，江离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我会遵照约定送你去东域修剑，以后我就在玄天道极宗，若是哪天你修剑成功，想要来玄天道极宗杀我，我等你。”
幽兰转过头，眼眸里对他的恨意没有半点掩藏。
“我一定会……杀了你。”
“我说了啊，我等你。”江离柔声回答，“去睡一觉吧，等你睡醒，就该到东域了。”
第255章: 第二百五十三章 你能拿我怎么着？
从火罗国到东域剑宗，一共两天的路程。
这段路算不得多远，幽兰已经回了房间里，一整天都没有再出去过，江离很识趣的没有去喊她出来吹吹风，幽兰眼眸里的恨意是真的，江离知道她恨，可他也无能为力。
此刻慕雪栀坐在椅子上，正凝望着远处的云海，而江离则在调息，每一次自废修为以后，他的经脉都会承受极大的损伤，这还得亏他的窍穴是天衍神窍，否则像是他这般自废修为，要不了一两回，他的身体就可以说是彻底废了。
“我要参加今年的中州大比。”江离忽然开口说道。
慕雪栀淡淡望了他一眼，似乎并没有几分意外，就连问他原因都懒得问，只是轻轻点了头，但江离此刻却朝着她眨眨眼，“所以慕宗主先前说的，只要我参加就与我双修还算不算数？”
慕雪栀的眼眸并未涌现出怒意，反倒是勾起唇角。
她那张冷淡的脸上笑起来的时候，还真是好看的不像话，江离一瞬间有些失神，下一瞬桌上的茶水就尽数泼到了他的脸上。
“想死我可以早点送你一程。”
江离默默用手帕擦拭掉脸上的水渍，慕雪栀拿来泼他的茶水还是她刚刚喝过的那一碗，江离看了一眼杯沿，脸上的笑容还是稍稍带着点贱味，慕雪栀看了他一眼，很快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了，终究是忍不住开口，“去了一趟北域回来，反倒变得更加淫.贱了？”
“好骂，慕宗主多骂两句，我爱听。”
慕雪栀看似没什么反应，但桌下的小腿却骤然抬起，狠狠的在江离的脚上踩了一下，十指连心，江离抱着腿，就差哭出来了，“踩脚趾是小孩子才用的招数！”
“好用就好。”慕雪栀淡然回答。
江离愣是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他也和慕雪栀一样看向了云海，不再看慕雪栀，云海很漂亮，一个人就能看很久很久，其实从北域这一行回来以后，再见到慕雪栀，他忽然觉得慕雪栀对他没那么有吸引力了。
他也说不清楚原因，或许就是单纯觉得慕雪栀其实也就那样，她在自己面前不再只是那般冷淡骄傲的模样，或许是因为竹珺凰无条件的在爱着他，又或许是因为他也看见了慕雪栀终于有了些许的动心，也正是那一刻起，高高在上的神女从此再索然无味，难以像是先前那般触动他的心弦。
但慕雪栀那双眼眸确实尤其的漂亮，如果有机会的话，江离还是很想见她哭一回。
慕雪栀望了一眼江离的侧脸，她总隐约觉得这回见了江离，他似乎隐约有什么变化，可却又说不出来，他不再像是先前那般对自己恭恭敬敬，这种落差让慕雪栀心里稍稍有些不舒服。
她知道原因，可思来想去，或许这又是这个小混蛋故意的，她从来都没能拨开迷雾，真正看见这个小混蛋的面目，她见过他所谓深情，也见过他所谓滥情时候的模样，难以分清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慕雪栀缓缓开口，“那个女孩可是说着要杀了你。”
“那也得先有这个力量才行。”
“不怕后患吗？”
江离想了想，“有些事做了就总要付出代价，我在自己的心中有一杆秤，如果她说杀了我，我就要趁着这时候杀了她的话，我会良心不安。”
“你在抛弃那些你勾搭的女人之时，怎么就不提起良心这个东西？”
江离对慕雪栀的嘲讽毫不在意，反倒是笑道，“这两件事怎么能相提并论，就算是抛弃了又怎么样？她们会难过是因为舍不得我，舍不得的是我的什么？是我带给她们的美好幻觉，可在没有我之前，她们也未曾痛苦过，说到最后，不过是自己的贪欲在作祟，她们舍不得那些美好的幻觉就此消失，所以才会流泪，才会舍不得。”
“我头一次听人把始乱终弃说的如此清新脱俗。”
“正如你所言，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存在爱，这只是一个谎言，不是吗？”
“你不是不信吗？”
“我从来都没说过不信，我只是比较擅长欺骗自己而已，而她们也擅长欺骗自己，欺骗自己相信是爱上了我，而不是心底对于美好幻觉的贪欲在作祟，一旦她们爱上我就会是她们痛苦的开始，因为接下来她们的一切就都被我给握紧了在手里，我想要她哭她就要哭，我想要她笑她就会笑，所以我趁早离开她们的身边，对她们而言反倒是一件好事，长痛不如短痛。”
“既然你迟早要离开她们，一开始勾搭她们，不也是你的私欲作祟吗？说的道貌岸然。”慕雪栀撇了撇嘴，似乎铁了心，今天已经要辩论赢一回江离。
“我一直都是人渣啊，什么时候说过我是正人君子？”江离瞪大眼睛，“你疯掉啦？难道你还以为我以君子自居吗？”
慕雪栀再一次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
她对江离这种摆烂式交谈还真一点办法都没有。
江离慵懒的靠在椅子上，毫不掩饰自己的小得意，但过了一会儿，他却又莫名其妙的叹息了一声，“不过啊，我还是不觉得我有错，起码我带给了她美妙的幻觉，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馈赠，想要获得就要付出，既然收获了美好幻觉，那痛苦一时半会儿又怎么样呢？”
“你以为每个女人都像是那般蠢吗？都会像个傻子一样上你的当？让你在这里洋洋得意的炫耀？”
“我不是在炫耀。”江离无奈摇头，“当然不是每个女人都这么蠢，但一旦遇到完全没有机会的女人，我就会直接放弃，只要我不出手我就不会失败，以避免自己越陷越深。”
慕雪栀的身躯忽然僵硬了一瞬，她好像忽然明白从江离身上感知到的变化源自何处了。
“我还以为你骄傲到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会喜欢你呢？”慕雪栀冷笑。
“拜托，我哪有那么骄傲嘛，我只是想要被爱而已啦，被爱又没有错。”
“欺骗别人的感情就是错。”
江离脸上的笑容又变得玩味了起来，“那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回到宗门以后，去问问和我暧昧过的那九十九位师姐师妹，有多少是恨我的，有多少是惦记我的好的？这样，我把赌注加大一点，若是你能找出十个人以上现在是恨我入骨的，那我以后就当你的狗，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永生永世，但如果你输了，那就让我亲一下，怎么样？”
这赌注按照常理来说，绝对是公平的不得了，慕雪栀真的有一刹那的心动，可她看着江离脸上那自信的笑容，以及故意做出来得意洋洋的表情，她隐约猜到，江离分明就是在故意挖坑给她跳。
她才不会轻易上当。
慕雪栀冷笑，“我懒得和你赌这么无聊的事情，我倒是更想知道，你不是已经知难而退了吗？”
“知难而退也不影响看到慕宗主这般漂亮的脸颊，生出一丝一亲芳泽的欲望嘛。”
慕雪栀轻蔑的望他一眼，不再言语，江离试探性的问道，“真不赌？”
“不赌。”
江离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江离笑的好欢快，好一会儿以后才开口说，“现在还恨着我的应该有大概十五六个的样子，因为当时和她们分开的时候，其中有六个是当时和她们一起暧昧的，直到有天不小心被拆穿了，所以彼此同仇敌忾恨不得想砍死我，还有几个是小孩子脾气，脾气刁蛮而我恰好当时又没了耐心，干脆就直接甩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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