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猫菌
“唔...”
洛雪习惯性地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脑海里斑驳的记忆碎片带来的痛楚，很快她便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处何方。
“啊...好像回来了啊。”
洛雪坐起身来，环顾四周。
这熟悉的环境，以及稀薄的灵力，都与她记忆里不可磨灭的一部分极为相似。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耳边一声娇弱的轻吟声响起，扭头望去之时，瞳孔一阵巨震，“小，小瑶？”
没错，旁边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小女孩，正是与她在九州四域里经历过生死的素亦瑶，除去一头紫红色的微卷短发之外，与她记忆里没有任何差别。
“阿丑...”
素亦瑶似乎还没有完全醒，只是感觉到在洛雪身边的安心，小鼻子微动，似乎是在嗅着洛雪的味道，小脑袋还在她的怀里蹭了蹭。
“真的是...小瑶。”
洛雪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轻轻地触碰着素亦瑶的脸颊，指尖传来的触感在告诉她，这不是虚妄，小瑶是真实的。
小瑶真的跟着她来到了...末日后世界。
这是怎么回事？
洛雪依稀记得，她在归墟里见证流浪仙舟的真相之后，便陷入了昏迷，似乎连之前的意识空间都没有进入，就已经回到了末日后世界。
但...小瑶又是怎么跟过来的？
正当洛雪疑惑之时，素亦瑶终于从漫长的恍惚中醒来。
她稍稍在洛雪的怀里起身，漂亮的大眼睛盯着洛雪好一会，又伸出手捏了捏洛雪的脸蛋，最后重新靠回到洛雪的怀抱里。
“......”
这一连串熟捻的操作看得洛雪是目瞪口呆，她连忙抱起素亦瑶，而这时素亦瑶嘴里还在呢喃着，“阿丑你别动，再动就醒来了...就看不到你了...”
闻言洛雪哭笑不得，敢情小瑶还以为这是梦境呢，不过情绪之余又有些感慨，究竟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梦境，小瑶才会如此熟练。
“别睡啦，小瑶，这可不是梦...”
洛雪抱起素亦瑶，揉了揉她的头发。
“梦...”
恍惚的素亦瑶终于逐渐反应了过来，在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情况之后，她险些跳了起来，瞪大着眼睛望向洛雪。
“不，不是梦？”
素亦瑶不可置信地在洛雪身边走了几圈，还扯了扯洛雪的衣服，然后给了自己一巴掌。
一个清脆的响声之后，她捂着脸，又要哭出来，“真的...不是梦...”
“好啦好啦，怎么还是跟个小孩子一样。”洛雪的表情里闪过几分无奈，但眼神带上了些许宠溺，“不过...我们确实很久没见了，小瑶。”
“第一千三百六十六年零七天。”素亦瑶啜泣着，“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在洛雪的躯体沉入凋零之海深处的百年之后，素亦瑶就已经知道，她的阿丑已经死了，万载凋零身里的意识已经彻底陨落。
若不是之前的经历让她坚信洛雪会在另一个地方转世重生，尚有一丝希望存在，这千余年间...她绝无可能坚持下来。
不过很快，素亦瑶便想起了跟着洛雪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所有事情，她连忙检查洛雪现在的身体，还想扯开衣看看情况，吓得洛雪连忙裹紧，
“小瑶，你想做什么呢？”
“阿丑，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素亦瑶满脸紧张地问道，“比如...神魂崩散，意识迷失之类的？”
“....要是有的话，我还能这样正常地跟你说话吗？”洛雪扯了扯嘴角，实在不知道小瑶是在担心些什么。
素亦瑶仍然不放心，多方检查之后，微微皱着眉头，说道，
“当时情况紧急，直接就把之前的万载凋零身和你的神魂融合了...”
“啊？”
闻言洛雪一愣，连她都开始检查起了自己的身体。
刚刚还没有发觉，现在一看，自己身上竟然还穿着修士的道袍，正是当年被封入不朽棺木里所穿的那套。
不过奇怪的是，这明明应该是万载凋零身，但却没有呈现出任何凋零身的特征。
没有散溢出凋零意志污染周围，也没有寂灭死气涌现，似乎只是一具普普通通的躯体。
而神魂内视的时候，洛雪同样没有察觉到异常，神魂稳固，意识清晰。
但...还是有奇怪的地方。
现在的洛雪，没有识海，也没有灵窍，更没有什么结丹...
可偏偏修为似乎依旧在身，举手投足之间能发挥出强大的力量，仿佛踏上了另一种修行体系，无法纯粹用境界来描绘。
洛雪想打开面板看看情况，可更奇怪的事情出现了，她看到的面板上全是斑驳杂乱的乱码，看不清内容。
“坏了...”
洛雪喃喃道。
“真出问题啦？”
素亦瑶闻言更是一阵紧张，直接背起洛雪就打算领着她跑去什么地方。
“不是不是，放我下来...不是这个坏了，是其他情况。”洛雪连忙拍了拍素亦瑶的小脑袋，说道。
“哦。”
素亦瑶把洛雪放了下来，稍稍低着头，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洛雪对素亦瑶的敏感是无奈里又带着些许感动，好在现在看来，她的亘古不朽魂与万载凋零身融合之后，阴差阳错地达成了某种平衡。
也就是说，没有出现像凰尊描绘的那种惨剧，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稍稍定了定神，洛雪望着素亦瑶，又看向周围的环境，眉头微皱。
现在的问题是...
为什么素亦瑶会跟着自己来到这个世界？
由于丢失了一部分记忆，洛雪只好向素亦瑶询问在归墟里她意识迷失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素亦瑶仔细回忆了一会之后，便把她知道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洛雪。
当时，洛雪的神魂与意识即将湮灭在归墟里的凋零血海，凰尊意识所化成的紫色小鸟终于再次复苏，并看到了洛雪临终的一幕。
没有多少犹豫，凰尊通过凋零血海之间的感应，联系到远在九州四域的凤尊，并且见到了当时在血海上漂流冥想的素亦瑶。
简单地说明问题之后，凤尊便带着素亦瑶通过凋零之海降临到归墟，终于见到了洛雪。
凤尊出手留住了洛雪的意识，让她没有立刻被意识空间带走，这就是当时洛雪为什么会感受到有两股力量在拉扯她的原因。
随即，凤尊把洛雪的意识置入万载凋零身，成功稳住了洛雪的情况，但依旧无法改变她会被某种力量带走的结局。
而这时，素亦瑶不顾凤尊与凰尊的劝阻，亲身踏入归墟，决意与洛雪共存亡。
就在这时，洛雪苏醒，她们二人相见。
最终，在素亦瑶的坚持下，她们一同坠入了意识空间，最终一起来到了这个末日后世界里。
只是...关于这其中的具体细节，素亦瑶也不甚清楚，只是依稀记得，凤尊在最后时刻，似乎洞察了意识空间的真相，但没有来得及告知与她。
“这样...也行？”
洛雪眼皮微跳，她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值不值得庆幸。不过，能与素亦瑶相聚，总算不上什么坏事。
“不过阿丑，这是哪里啊？”素亦瑶困惑地望向周围，“灵气很稀薄，给我感觉也很陌生...”
“我老家，以前我就在这里的。”
洛雪有些怀念地望着周围的酷寒天灾，在凡人时期这种天灾对她来说与灭顶之灾无疑，但现在...所谓的酷寒，根本不值一提。
“哦。”
素亦瑶点点头，她没有多问。
阿丑的老家在哪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就待在阿丑身边。
想到这里，素亦瑶又抱紧了洛雪的手臂。
“要是可以进入归墟的话，兴许还能通过归墟回到九州四域...”洛雪低声说道。
“什么？”闻言素亦瑶歪了歪头，疑惑地问道，“为什么，能通过归墟回去...”
“你不知道吗？”
洛雪的表情稍显讶然，便把大千世界的真相告诉了素亦瑶。
素亦瑶耐心地听完之后，认真地说道，
“我知道，这些事情，师尊都已经告诉我了。
“不过...我可以确定，整个地方是没办法通过归墟，去往九州四域，或者大千世界的。”
这回轮到洛雪疑惑不解了，既然这里只是一处世界碎片，为什么不能去到另一处世界碎片呢？
“因为...不是一个世界。”素亦瑶轻声说道，“这里，不属于大千世界。
“这是另一个世界，与大千世界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阿丑，你难道感受不到吗？”
她伸出手，汇聚出些许来自于天灾的灵力，“这里的灵气，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才会酿成这样的灾难风暴。
“整个世界，都在排斥这些灵力。”
洛雪瞳孔微缩，她抬起头，环顾着这些绵延不绝的厄难，这让人类文明蒙受苦难的天灾。
直到现在她才终于意识到，这一切究竟是从何而来。
“是，前文明...”
是以修仙为基础的前文明，他们带来了悬空高塔与天灾发动机，但同样带来的，还有这永无止境，永不停熄的天灾厄难。
之前洛雪一直没有感受到，是因为她的境界还没能达到与天地共鸣的程度，而如今她甚至无法被称为修仙者，就更没办法发觉这种异常了。
“阿丑，你的故乡真的是在这里吗？”素亦瑶微微皱眉，她看着洛雪，轻声说道，“我没有在你体内感受到...”
“啊，当然当然，可能去了一趟大千世界，所以有变化吧。”
洛雪连忙打了个哈哈，然后便支开了话题，“对了，我们先去找个落脚的地方吧？我在这边还有几个朋友呢，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阿丑的朋友么...”
听到洛雪提起这个，素亦瑶莫名地警惕了起来，立刻就把她刚刚的疑惑抛之脑后，认真地点了点头，“嗯，阿丑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哈哈，希望你们能和睦相处吧...”
洛雪讪讪地说道，心底暗暗地松了口气。
如今素亦瑶的境界已经到了她看不穿的高度，竟然敏锐地察觉到她同样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这个解释起来可就更麻烦了，洛雪不想继续深究下去。
稍稍抬头望向永昼之光洒下的方向，洛雪很快便判定了她位于末日后世界的方位，立刻锁定她在离开之前所待的悬空高塔位置，那座坠落地面的高塔。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过去多少年了？
十年？二十年？甚至是...百年？
她只希望，自己见到的不会是白发苍苍的铃儿，或者是一座枯寂的坟墓。
......
“灵姐姐，你听说了吗？贤者大人提出的地面高塔计划又被议会拒绝了呢！”赛莉斯压低了嗓音，在灵铃耳边小心翼翼地说道。
与此同时，她还在东张西望，生怕被别人听了去，哪怕这是在她的房间里。
“听说了一些风声。”灵铃点了点头，心说自己才刚刚离开议院，怎么消息会传得这么快。
“哇咔咔，灵姐姐，这你都收到消息？”赛莉斯瞪大了双眼，“这可是我们主编耗了不少功夫才得到的独家内幕消息，我也是偷偷听到的。”
“呵呵...虚长你几岁，总会有些独属于长者的耳目。”灵铃依旧保持着一成不变的微笑。
“嗯哼哼，后面的你肯定不知道。”
赛莉斯叉着腰，然后又警惕地东张西望了一阵，小声说道，“据说啊，议会这要逼贤者大人下台啦！”
“哦？”
闻言灵铃微微一愣，连嘴角的笑意都淡了几分。
看到灵铃难得地露出如此表情，赛莉斯更是得意，继续说道，“灵姐姐，你想知道更多吗？来问我呀来问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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