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猫菌
厉鬼娇沉默一会之后，僵硬着动作走了过来，坐在洛雪的面前，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别急着收拾东西，我知道你在地穴里面做什么。”洛雪出声说道，她抬手又给厉鬼娇满上，“是想逃吗？”
厉鬼娇的表情僵了一会，便哭丧着说道，
“大人，您都是怎么知道的？”
没错，在得知洛雪已经知道地穴存在的消息之后，地穴之内的厉鬼娇本体直接开始收拾家当准备跑路。
她跑路的方案已经做了不知道几十套，就是担心有朝一日连地穴之内都不安全。
可现在...对方轻而易举地洞察了自己的一切，厉鬼娇只觉得大热天的手脚冰凉，浑身发抖，只能认败求饶了。
“嘘，因为我一直都在看着你呢。”
洛雪伸出手指放在嘴唇上，神秘一笑。
地穴内的厉鬼娇立刻开始搜查整个地穴，试图找出神秘女子的窥探方法。
“我再猜猜？”洛雪双手交叉，托着下巴处，眯起狭长的眼眸，凑近厉鬼娇轻声说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吗？
“你来自于...一个囚笼，一个被称为九州四域的地方。”
听到这里，厉鬼娇反而冷静了些许。
连她的地穴都知道，了解她的来历并不奇怪。
“您想要我做什么？”厉鬼娇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只是一个元婴修士而已，恐怕...于你无用。”
与此同时，她的意识暗中传到了“洛雪号”，让白虎之灵向这个方向靠近过来。
实在不行，就只能动用暴力手段了。
厉鬼娇向来不喜欢暴力，她只是想安安心心地进行阵法傀儡研究，和找到回九州四域的办法而已。
“很有用，至少你...对我，很有用。”
洛雪伸手过去，打算勾起厉鬼娇的下巴。
尴尬的是她现在只是魂体，结果直接穿了过去。
“.......”
连厉鬼娇都看出了洛雪的尴尬，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似乎只是一阵微风。
“鬼娇小姐，你该做出如何的选择？”洛雪不动声色地把手收了回来，“是想继续逃呢，还是...”
不过，洛雪没有想到的是，听到这句话之后，厉鬼娇的表情直接楞住了。
她直勾勾地看着洛雪，把洛雪看得都有些不自在了。
“怎，怎么了？”
洛雪的目光不由得有些躲闪。
她毕竟是在逗厉师姐，该说不说是有一些心虚的。
“是你吗...”
厉鬼娇忽然轻声说道，她的眼中闪着些许泪花，连表情都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我...”
“小师妹，”厉鬼娇站了起来，她的嘴角忽而向上又忽而向下，表情不知是悲伤还是开心，这是洛雪第一次从厉鬼娇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是你来了吗....”
“我...我不是你的小师妹什么的...”
洛雪还想辩解一下，却见厉鬼娇直接拥了上来。
虽然无法直接拥抱，但她还在紧紧地拢着洛雪的身影。
“我只告诉过一个人我真正的名字。”厉鬼娇啜泣着，连嗓音都含糊了起来，“那就是你...洛雪小师妹。
“我好想你，真的好想...”
洛雪沉默了一会，嘴角戏谑愉悦的笑意温和了几分。
她的魂体反过来拥着厉鬼娇，低声道，
“我也想你，很想。”
第二百零三章 小师妹你死得好惨啊！
“无论前方会有何种经历，无论未来有多么渺茫，总会继续前行，因为...我想找到回家的路，想找到想念的人。”
千余年来，厉鬼娇从未放弃过寻找九州四域的踪迹，哪怕是像她一样误闯上古妖地之人也好，即便是魔渊之人都无所谓。
直到最后，她只敢奢望能够见到来自九州四域的生灵，或者器物，甚至是灵力泡影...
可全都一无所获。
九州四域尚且偶尔会有被上古妖地放逐的大妖进入，即南部蛮荒的妖兽部族成员，可大千世界里，是真的一点关于九州四域存在的迹象都没有。
厉鬼娇生性谨慎，深知这个秘密关乎于她的安危，所以从未直接透露出去过。
其实连续找了这么多年，她从小女孩变成了少女，又成了某种意义上的老太婆，都没能得到哪怕一点点线索，厉鬼娇几乎已经放弃了。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这偶然间，她竟然再一次遇见了小师妹。
“小师妹...”
厉鬼娇踮起脚尖——至少她这具傀儡还是保持着小女孩的模样，望着洛雪，泪汪汪地说道，
“你好像也长大了...变得很不一样，连白头发都没了...”
要知道，为了得到洛雪天生白发所隐藏的秘密，她甚至还塑造了“洛雪号”，试图借以此外貌找到真相。
可没想到小师妹长大之后，白头发就已经没了。
更糟糕的是...厉鬼娇能够察觉到，如今的洛雪虽然看起来与真人无异，但实际上已经成了游魂野鬼。
难道小师妹，其实已经死了吗...
想到这里，厉鬼娇的眼中多了几分泪花。
“咳咳...这个情况比较复杂，一时半会还真说不完。”
洛雪轻咳几声，关于圣魂之体的情况，她短时间内确实解释不清楚。
“别担心，我会替你制造出最好的傀儡，”厉鬼娇握了握小拳头，神情坚毅，“小师妹，我会复活你的！连白虎之灵都被我复活成功了！虽然是因为她的躯体生机未断...”
“哦哦，我就知道你有办法...等等，我没死，我真没死！”洛雪立刻便意识到厉鬼娇误会了，毕竟她现在用的可是南宫氏的魂体，“这只是我借了一位大人的魂体，暂且承载意识而已。”
“是吗？这位大人...是南宫先祖？”
厉鬼娇擦掉傀儡的泪水，在经过重逢时的激动之后，她稍稍冷静了下来。
这时她才感受出来，洛雪现在这具魂体里蕴含的力量，正是之前让她的阵法符文异变的不灭意志。
目前为止，只有南宫一族的人掌控了不灭意志，这虽然是一件连族人都极少知道的秘密，但有白虎之灵在旁的厉鬼娇自然对这些上古秘辛了若指掌。
“嗯，南宫氏大人最后一缕意识还在魂体里沉睡着，放心吧，她是个很好的先祖，九州四域就是她的小世界。”洛雪轻笑着说道，“说起来，我们其实都得算她的孩子——被她的世界孕育出来的孩子。”
厉鬼娇的神情立刻肃穆了起来，经过这么多年的寻找，她也逐渐意识到九州四域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不过，一整个九州四域竟然只是她的小世界...这位大人的实力，也太恐怖了吧？
“对了，她没有整出什么晚年不详吧...”
厉鬼娇忽然冒出一个相当冒犯的想法，缩着脑袋说了出来。
这种级别的存在哪怕一点不详，都危险得很...
话本里可有不少大反派，都是这种存在呢！
即便来到了大千世界，厉鬼娇还是改不了从话本吸取知识的习惯，这也导致她一开始错误高估了这个世界的战斗力...
大概比喻一下，厉鬼娇一度认为大秦仙帝是大帝级别的存在，实际上人家还在摸着大圣的边。
“...准确来说，她还没到晚年就已经仙逝了。”洛雪摸了摸鼻子，总有种当着人家面说坏话的感觉。
不过，以南宫氏的性格，怕是不会太在意。
她就是个拉不下脸的长辈，但实际上好说话得很的。
“那，小师妹你的身体呢？”厉鬼娇好奇地问道，“我记得你应该是白头发才对...”
厉师姐怎么就对白头发执念这么严重？
洛雪抽了抽嘴角，说道，“这个说起来就更复杂了...好像是没了，反正我没找到——哦，还有一具，放在棺材里，沉在凋零之海的底部。”
她的万载凋零身直到如今还在沉寂着，也不知道如果和她现在的亘古不朽魂结合之后，会出现什么变化。
是两相毁去，还是融洽地成为真正掌控不灭与凋零意志的存在，尚未可知。
“你还说你没死，你骗人...呜呜小师妹...师姐一定会救你回来的...”
厉鬼娇又哭了起来，时隔多年再次见到熟悉的身影，她的情绪总是很难控制。
“确实没死啊，哎，都说情况很复杂的。”
洛雪相当无奈，她现在想替厉鬼娇擦擦眼泪都做不到，只能挥了挥魂体的手，转移话题道，
“你呢？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听说你在大千世界里混得不错啊。”
“呜...还，还行吧...”
厉鬼娇又擦了擦眼泪，她本来没这么爱哭的，但不知总是忍不住。
“你来这边几年了？”洛雪见状，便继续这个话题，“我没仔细去了解过，不过应该得有个几十年了吧？”
想当年，她再一次入梦，恍惚之间就是十二年。
现在又一个恍惚，却又是另一次沧海桑田，也不知过了数十年...
“第一千三百六十五年，第二百零三天，”厉鬼娇低声说道，“再不回家，我都已经忘了...九州四域到底是什么样的，绝霄宗到底是什么样的，师兄师姐，师尊师伯...都是什么样的了。”
唯一没有忘记的，只有洛雪。
这是她漫长的岁月里，唯一支撑着继续坚持下去的动力了啊...
“竟然，都过去...千年了吗？”
洛雪的目光微微闪烁，叹了口气。
抛开穿过梦境时的时空失错感，她与厉鬼娇分别其实才不到一年时间。
可厉鬼娇却已经孤单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生活了上千年...
洛雪定了定神，问道，
“对了，师姐，你是怎么来到上古妖地的？还没找到回去的办法吗？”
“没找到，怎么来的...我忘记了。”厉鬼娇苦恼地挠了挠后脑勺，说道，“我就记得当时跟你们分开之后，我就换了个方向走...走着走着，就昏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在蛮荒地带里面了。”
“...原来如此。”
洛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凤尊现在依旧守着九州四域的门，没有让人族离开这座即是囚笼亦是摇篮的家园。
厉鬼娇只能算是个捡漏的，一不小心来到上古妖地，然后回都回不去...
也不知道该说她倒霉还是幸运，多少化神大能求而不得的事情，就这样让她轻而易举地做成了。
“你呢，小师妹，你...后来都发生了什么？”
厉鬼娇希冀地望着洛雪，想从她这里得到更多关于九州四域的信息。
她很想念宗门里的生活，虽然师尊总是逼着她出门，总是想让她别老是躲躲藏藏...
但宗门里的大家，对比起蛮荒里的妖兽，仙朝的修士，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厉鬼娇的天生神通能够洞穿神魂本质，她是在流浪一段时间之后才重新建立起地穴，这段时间给她幼小的心灵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直接导致她直到现在，至少有千年时间没有离开过地穴，只敢用傀儡行走。
“发生...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因为我和你离开之后，就去魔渊深处的血海了，再之后...一直沉眠到最近吧。”
洛雪苦笑着说道，“总之，对于九州四域的真相，可能我比你了解多一点点，只能说会造成现在的局面...很无奈。”
她并不是不想把末日后世界的事情告诉厉鬼娇，只是这事说起来一时半会说不完。
况且现在连九州四域与上古妖地的事情都没处理完，末日后世界以及她在圣魂意识里看到的仙舟坠落之间的联系更是解释不清。
“没事没事，等你到我地穴的时候，我们再慢慢聊！”厉鬼娇看起来相当高兴，“对了，要不‘洛雪号’先借你用用？我刚好让白虎之灵带过来了，是跟你小时候外貌差不多的傀儡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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