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帝
未知的恐慌如潮水般再度涌来，阿玉慌乱之中想要起身逃离这里。
然而，恐惧已经使得她手脚冰冷，这个人都像是没了温度一样——根本就动不了！
不是那个男人的所作所为，而是她自己的恐惧让她动弹不得！
“这样才乖嘛。”男人笑了，他另一只手竖起放在嘴边，“我放开你，你可千万不要出声哦。”
“如果明白的话，眨一下眼睛。”
没有任何犹豫，甚至离云的话都没有说完，阿玉就疯狂的眨起眼睛。
想要活下去的心让她想不了太多，也没时间想太多。她只能遵从那个男人的话眨眼睛，不断眨眼睛。
“一下就好了，没必要这么多下。”离云放开了阿玉，接着后退两步，“那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离云，从遥远的东方而来。这次是有点事情想问问阿玉小姐。”
“咳咳....”能够重新发出声音的阿玉喘着大气，还未从恐惧中回神。
大概过了一分钟，她才稳住情绪，棕色的眼瞳带着还未散去的恐惧，“你、你不是妖怪？”
“当然不是，我是人。货真价实的人。”
“那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
“唔....用你们这边的话来说，应该是阴阳术吧。”离云摸着下巴，“嘛，这种小事不要在意，只要知道我不是妖怪就好。”
“.....”阿玉没有再说话，离云说的任何一句话她都不相信，不如说先入为主的她已经认为离云就是妖怪了。
只是....离云没有加害她，这倒是让他心情稍稍安定了一些。
“不信也没什么关系。”对方的眼神透露着不相信，离云也没有继续解释，他就站在那里，向对方询问自己想要的消息。
“你叫阿玉对吧，全名叫什么？”
“....我没有名字。”第一个问题就让阿玉沉默了，她抿着嘴大概有半分钟，才回答离云的问题。
“没有名字？”这个答案有些意外，离云也稍稍皱眉，“那你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一年前，我在神奈川西边的山里被发现，然后被老板带到了这里。”
“一年前被发现，然后带到了这里....你没有以前的记忆。”离云断定出了阿玉的情况。
她失忆了。
失忆这个字眼引起了离云的兴趣，而且还是一年前的事情，这更让他感兴趣了。
但是，白玉的手掌不知不觉的握成拳头，阿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要问这个问题了’，‘不要再问这个问题’的气息。
她似乎很抗拒这个问题，不想有人谈论她的过去。
然而，离云并未因为她身上的气息而放弃询问。
不，他委婉一点，没有亲口说出来，而是在用眼神暗示。
那深邃的目光就像一把刀子，一点一点的割开阿玉想要隐瞒的事情。
也许是因为恐惧，又或许是因为愤怒，阿玉竟然抬起头，直视着离云，那双棕色眼瞳露出恶狠狠的神情。
“对，我失忆了，我不记得自己一年前的事情，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山里，更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和父母。我是个从记事起，就呆在青楼里的放浪女人！”
这是阿玉无论如何都不想提及的事情。
失去了所有记忆，被人带到青楼，青楼就是失去记忆后阿玉的全部。
从她拥有自我意识开始，她的人生就被困在这个小小的鸟笼里。
飞不出去，只能睁大眼睛以羡慕的目光看着下方来来往往的人们。
虽然很可笑，但确实如此。
她讨厌这个风尘之地，讨厌围绕在她周围的男人，更讨厌无能为力，只能被迫呆在这里的自己。
她努力的练习，努力的让自己成为天下闻名的歌姬，就是希望有一天自己的父母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前来与她相认。
就算没办法将她赎走也没关系，只要能见到他们，知道自己的过去，她就心满意足了。
“是这样吗？你的眼睛可不是这么说的。”
离云双手抱胸，“你不是讨厌这里，你是讨厌自己的‘人生’只有青楼吧。”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并不讨厌青楼，你所讨厌的，是占据了自己所有‘人生’的青楼。”
“这有什么区别吗！这两者不都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轻轻地，离云那毫不犹豫反驳的话语让阿玉吓了一跳。
不过神来，阿玉咬着牙想要反驳，但在她反驳之前，离云又开口了。
“如果是讨厌青楼，那你所期望的应该是离开这里，而不是只要知道自己的过去就好。而如果是不希望自己的‘人生’被青楼占据，那你只要了解自己的过去就好。”
“对，只要知道自己的‘人生’不止有青楼，你就能心安理得的呆在这里。”
“至于你所谓的渴望自由，不过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情绪罢了。”
“无论我们在什么地方做着什么，都会羡慕他人的自由。”
“对，这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
撕开了，阿玉真正的内心被这个才认识不到十分钟的人撕开了，由里到外，以毫不客气的态度和言语，彻底撕开了！
歌姬阿玉瞪大眼睛，瞳孔流转，难以置信的神情无法掩饰
第四百二十二章 护身符
“你、”
“看来我说中了。”那双眼睛告诉了离云很多事情，所以，男人笑得格外开心。
“撕裂别人的伤口，对你而言就这么有趣吗！”
“伤口？这算不上是伤口。”男人走到了窗户边，将紧闭的窗户推开。
风从窗户外吹来，卷起男人的头发，同时也带来男人的声音。
“如果‘人生’被什么东西全部占据这种事情都能称之为伤口，那天下的可怜人就太多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种事情憋在心里也不好受吧。”
“现在跟我说了，是不是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歌姬这才反应过来....在将心里憋了许久的话说出来后，她似乎不怎么抗拒提起这个话题了。
“很多事情一开始觉得很重要，但只要说出来，让别人都知道后，你就会觉得这件事情其实也不怎么重要。”
“不过，如果就这样放下的话，会觉得有些遗憾。所以，作为你给我情报的报酬，我就勉强满足你这个愿望吧。”
如利箭穿透心脏，歌姬轻轻张开嘴。
“你刚刚....说什么？”
“带你出去走一圈！”男人伸手将歌姬从木椅上拉起。
歌姬还未回神，便来到了夜空之下。
清爽的风迎面扑来，柔和的月光为她披上纱衣。
那一瞬间，阿玉的脑袋空了下来。
她抬头看向自己每天晚上都在仰望的星空。
‘好近.....’
一直以来，夜空中的繁星对她而言就像是永远无法触及的存在，但是现在，她感觉自己离夜空很近，很近，近到伸手就能触碰的地步。
“咕。咕咕。”欢乐的不只有她一人，还有一只动物，一只小动物。
“这是....”回过头，阿玉见到了站立在离云肩膀上的小狐狸。
一下子，她被小狐狸所吸引，就像是同类间的吸引一样，她下意识的伸手.....
“咕咕。”小狐狸四肢一跃，从离云肩膀上跳到了她的怀里。
“好可爱。”歌姬温柔的抱着小狐狸，眼神带着令人真正意义上的神采。
她仿佛重新活了过来一样。
“这也是阴阳术吗？”没有一开始的警惕与害怕，阿玉踩着轻快的步伐来到离云面前。
她飞在空中，对，就像神明一样飞在空中。
但是，没有害怕，那仿佛整个天地只有她和离云两人的感觉让她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嗯，阴阳术。”没有过多的解释，将自己做到的所有事情都推到阴阳术身上，男人轻轻张开双手，“今天晚上，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
双眸眯成月牙，闻名天下的歌姬像小女孩一样甜美的笑着。
她拉起离云的手，无师自通的向着更高处飞去。
飞过云海、跨越人群，接着来到只有星辰与月亮的高空。
云海阻断了他们的视线，下方熙熙融融的百姓已经无法再进入他们视野。
这片天地，真正意义上只存在他们两人了。
“呐。为什么我门外的那些阴阳师都没发现你？”将小狐狸放在肩膀上，歌姬轻轻的发问。
“这种事情，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人能做到吗？”
“这大概是中等难度，很多阴阳师、妖怪以及神明都做得到。至于你门外的阴阳师为什么没发现我，大概是因为他们实力太弱了。”
“你这是在自夸吗？”
“我只是在评论事实。”
“噗嗤。”歌姬笑了，手掌捂着小嘴，“那你也会对其他人这样吗？”
“不一定。”轻轻的摇头，离云低喃：“也许会，也许不会。”
“虽然不是我最想要的答案，但是....”月光下，歌姬翩翩起舞。
不是在青楼高台所跳的舞，而是巫女向神明祈祷的舞。
令诸多达官贵族为之疯狂的歌姬，如今宛如神社最纯洁的巫女，轻轻为神明献上祷告之舞。
巫女安静的献舞，神明安静的注视。
他并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歌姬也不曾说出自己的猜测。但是，双方都明了，这是无需说出的对话。
......
直到天边吐白，歌姬方才随离云回到红离阁。
“谢谢你，离云。”
回到红离阁的那一刹那，烟尘之气又回到阿玉身上，纯洁的巫女消失不见，现在在这里的，只有红离阁王牌，阿玉。
“看来你并不打算离开这里。”阿玉的变化告诉了离云，她的选择。
正如离云说的那样，阿玉并不讨厌青楼的生活。在众人面前跳舞、唱歌，对她而言，其实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既然决定留在这里，那就好好保护自己。你喜欢的，只是作为歌姬的生活。”
“我一个弱女子可没办法保护自己。”轻轻地，阿玉笑了，白玉手掌伸到离云面前，“我要护身符，就像你在我身边保护我一样的护身符。”
“....还真是不客气。”笑着摇头，离云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护身符，“这是我在来神奈川时无聊去神社取的。”
“我想要你的。”
“我可没有护身符，如果不要，我可以收回来。”
阿玉将手掌收回，“没有你的，这个代替也可以。”
“还有一点时间，玩了一晚上，你也累了，去休息一下吧。”
“你要走了吗？”
“嗯，我还有其他事情。”这里没有更多的情报了，离云自然也要继续出发。
没有再多的对话与交流，离云就像来这里时一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阿玉面前。
说实话，在神奈川停留了一晚真是值了，今天晚上的情报能够让离云将很多事情都联系起来。而且，他给阿玉的护身符，不仅仅是个护身符。
站在窗边，看着那渐渐泛白的天空，阿玉的表情有些无神。
一如昨天晚上那仿佛没有生气的傀儡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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