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弦
这群即将杀死铃的士兵们，经过逐火之蛾事后对尸体的解剖和调查，在做出这一惨绝人寰的举动时，他们所有人的精神都受到了【戒律】的催化。
——那其实是一个帮助他们稳固精神的【戒律】，内容是【永远不要放弃对抗崩坏的希望】。
在这个约束的惨剧已经爆发，人类只剩下最后的三座城市的当下，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维持住良好的精神状态的。
在逐火之蛾的监狱内，关押着的精神崩溃的士兵和平民的数量，要远远的超过了一般意义上的罪犯。
所以，那位英桀也是出于好意，才为剩下的士兵们施加了支撑他们活下去的【戒律】。
可是，正是这份【戒律】放大了他们对律者的恐惧，与其每天都畏手畏脚，害怕着律者的攻击，还不如趁着现在她没有任何战斗能力的时候杀死她。
只要这么做，他们就能够消灭又一个律者，成为拯救世界的大英雄。
从这群士兵的眼中，明羽毫无疑问的看出了他们的想法。
他们自认为，自己是正在为着一个崇高的目标而行动着的，所以没有背负任何的罪恶感。
很快，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将铃团团围住，将漆黑的枪口对准了她。
孱弱的少女被迫蜷缩在了墙角，瑟瑟发抖，无能为力。
——一如被村民们包围着要挑断手筋脚筋的凛一样。
没有给少女任何说话求饶的机会，士兵们几乎在同一时间扣下了手中的扳机。
一颗颗子弹呼啸而出，从各个方向贯穿了铃的身体。
一时之间，整个房间之内都充斥着开枪的声音，这群士兵拿出了他们对付崩坏兽的手法，残忍的射击着柔弱的少女。
待到所有人都打空了子弹以后，原本还青春洋溢的少女早就被打成了筛子，鲜红的血液从她的躯体之上流下，布满了整个房间。
“我们……”
亁 看着那不成人形的尸体，在确认了她的确已经死亡了之后，士兵们纷纷欢呼雀跃了起来：
“我们成功了!”
“逐火之蛾又击败了一个律者！”
“我们是英雄！我们拯救了人类和世界！”
“啧……”
明羽却是轻轻一啧。
不知是否是因为绯狱丸刻意为之，被子弹穿身的痛苦也同步反馈到了他的身上来。
的确相当的痛苦，虽然他也已经有不少死亡体验了，但被枪林弹雨射死，的确还是第一次。
“感受到了吧？我的痛苦。”
绯狱丸的巨大身躯又一次的浮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这里是它的过去，它当然可以再现于此。
“嗯，我的确感受到了。”
明羽没有对它做些什么，只是微微颔首。
只见绯狱丸自顾自的情绪激动的继续说了下去：
“我明明……我明明已经那么乖的配合他们了，无论是身体检查还是关押，我都没有任何怨言，可是……他们却不想让我活下去！”
明明她一直都很乖，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放下了所有的戒备和抵抗来配合他们，为什么却还是要遭遇到这种不幸的迫害？
她，到底做出了什么？
少女临死之前的悲伤、痛苦和绝望，才是导致第十二律者完全诞生的根源。
绯狱丸转过头来，狠狠的盯着明羽，质问道：
“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没有做错过什么。”
明羽平静的回答道。
其实不仅仅是铃，就算是为士兵们施加了【戒律】，直接导致了这场悲剧的阿波尼亚，她们其实都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做出了自认为没有错的事情。
至于这群动手的士兵，与其说他们做错了什么，倒不如说，他们早就因为过于庞大的生存压力而已经疯了。
跟一群疯子计较对错，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而且，他们也早就已经被律者化后的铃给处死，落得了应有的下场。
“所以，我为什么要遭遇这样不公的待遇！”
绯狱丸再次怒吼着说道：
“我要让这个世界……都感受我的痛楚！”
它的声音很大，就连周围的墙壁也在隐隐的颤抖，整片空间都为之颤抖，仿佛在映衬它的怒火。
正是依靠着这份愤怒和憎恨，它才能够在五万年间抵抗黑匣子对它的同化，拒绝成为一把神之键。
“……”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他不会劝导绯狱丸放下这段沉重的过去，因为这一切的确对它来说不公平。
所以，他能够做到的事情就是……
轻吸一口气，明羽向着眼前的绯狱丸说道：
“……我没办法改变你的过去，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截然不同的未来。”
第81章 绯玉丸的诞生
“……未来？”
绯狱丸闻言，微微一怔。
“嗯，一个与你的过去截然不同的未来。”
明羽点了点头。
他在赌。
他在赌在这个混杂着铃和侵蚀之律者的意识之中，沉淀的并不完全都是仇恨。
只要能向它表达善意，它虽然不至于立刻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也多少会被触动。
他还记得在原时间线上，被绯狱丸拉入圣痕空间的德丽莎也是通过一个拥抱，让绯狱丸暂时的放下了仇恨，又乖乖的回到了黑匣子里面呆上了一段时间。
虽然后面还是又一次发生了“樱色轮回”的事件，但也足以说明，这只巨大狐狸狂躁的外表之下，其实也在渴望着救赎。
——她并没有完全的沉溺于黑暗与仇恨之中，终究还是希望能够在有一天回到光明之下的。
嗯，如果这个方法行不通的话，他是打算继续回溯直到最终说服绯狱丸为止。
想要让绯狱丸摆脱仇恨走出来的想法是真心的，同时，地藏御魂对他的重要性也是不言而喻的。
所以，这一回他是势在必得。
“我凭什么相信你？”
绯狱丸低声质问道。
对此，明羽自然也是有所准备，他轻声说道：
“你既然已经潜伏在樱的体内在圣芙蕾雅里呆了这么久，那你也应该知道，现在这个时代对于律者的态度……和你的时代已经大不一样。”
芽衣自然不用多说，凭借绯狱丸的感知能力，察觉到琪亚娜是一位律者这件事情并不困难。
而她们，则依然正常的在圣芙蕾雅学园生活着。
律者生活在光天化日之下，这无疑是绯狱丸，或者说铃过去所不能想象的事情。
嗯，德丽莎创办的这所学园虽然曾经一度被玩家们誉为收纳了无数律者的“极东魔窟”，但也的确在现在向绯狱丸展示了另一种可能性。
“……”
绯狱丸显然有了一些动摇，毕竟它知道，明羽说的的确都是事实。
在它与八重樱共生的这段时间里，它确确实实亲眼所见那两个律者过着正常的校园生活。
——这还曾经一度让它有些嫉妒与羡慕。
但它还是咬了咬牙，驳斥道：
“那又如何，那是属于你们的世界，与我无关！”
它终究只是来自五万年前的幽灵，现在已经连一个人都算不上了。
跟那些活生生的人类不同，它最终的结局只有继续被黑匣子囚禁，又或者是成为神之键。
明羽摇了摇头，说道：
“你也可以生活在这样的世界之中，在这里，不会有人再伤害你，我可以向你保证。”
这的确与是否属于这个时代无关，毕竟，某位逐火的英桀同样也正在以学生的身份呆在学园内生活呢。
非要说起来的话，绯狱丸，或者说铃，跟符华上仙也还算有些交集。
“……”
绯狱丸本能的向后后退了两步。
并非在害怕明羽，倒不如说，它害怕的是明羽表达出来的善意。
已经有多久了呢，没有见到有人向她表达善意。
但它仍然没有同意明羽的说法，而是继续坚持说道：
“不……说不定你只是觊觎我的丞力量而已呢？”
不要相信人类的花言巧语，这是她从过去的经历中学到的教训。
“我不否认我的确会在未来需要你的力量……但希望你能走出仇恨也是真心的，所以……”
明羽摆了摆手，正式的说道：
“我们来做个契约吧，绯狱丸，你不是想要占据我的身体么？那就放弃附身八重樱，依附到我的身上来。”
“……？”
绯狱丸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怎么会有人主动要求被律者的意识的附身？
难道它就不怕自己像侵蚀八重樱一样，侵蚀他的内心？
看出了绯狱丸的疑惑，明羽笑了笑，说道：
“我对自己有信心，你要是真的想的话，也可以在之后试试来侵蚀我的内心。”
“你……”
“我现在不需要你的力量，也不需要你做些什么，你可以选择依附在我的身上由我来保护你的存在，也可以投影出现实的躯体跟我们生活在一起，我会照顾你的。”
明羽继续说道。
跟奥托彻底闹翻脸，应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在那之前，他的确还没有迫切的需要使用地藏御魂的需求。
非要让绯狱丸在现在就放下所有的仇恨接受成为神之键的命运的话，的确不太现实。
但只要能像现在这样达成协议，那也是不错的结果，之后，就用时间来检验一切，让它真切的感受到身边人的好意就好。
到时候，一切就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了。
“……”
绯狱丸用那双猩红的眼睛认真的盯着明羽，想要从他的眼眸之中找到动摇和谎言。
但它看见的，的确只有让它险些无法直视的好意。
沉默了许久，它才最终说道：
“好，那我就给你一个证明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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