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屈的鹰
于是，莫尘坦然地对mei博士开口道：
“虚数之树为了自己的存续，可以牺牲枝叶上面的世界，那枝叶上面的世界为了存续，自然也可以牺牲虚数之树这个群体。我觉得二者之间没有特别大的分别。”
“嗯，这可真是有意思的说法。”mei博士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是对莫尘看待问题的角度感到有趣，“不过，这种程度的话语是无法说服人的。毕竟，虚数之树如果消失，普通的世界也自然而然会消失，世界上的所有人也都会跟着死去，为了世界而抛弃虚数之树这件事，是无法成立的。”
“……”
莫尘见状没有做出回应，也没法回应。
毕竟现在的他相比对方，缺乏了对世界的认知。
这种情况下和对方谈论世界能否得到拯救，相当于在没有看过游戏规则的情况下和人进行游戏对决，本身就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mei博士似乎也看出了莫尘的问题，于是暂时略过了现在的话题，转而继续对莫尘不清楚的地方展开了说明。
“既然你能够你穿越世界线，那你想必见到过了世界意志的本体吧，莫尘？”
“嗯。”
莫尘点了点头，这个时间点的他对世界意志已然并不陌生。
从符华世界线第一次见到世界意志带来的不甘，到后来越发理解世界的命运无法动摇，他已经完全了解了这个为命运划定范围的存在究竟是什么样的概念。
mei博士于是缓缓解释道：
“世界意志诞生于虚数之树对世界线命运的锚定，其从一开始唯一的目标就是将命运的方向性确定，让任何违背世界所希望的剧本的事情不再发生。”
“而和世界意志相比，崩坏意志的存在就要复杂得多，因为其从设计出来时的概念，就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毁灭世界，而是进行某种筛选。我们尚且无法理解这种筛选的重点在哪里，但这也给予了崩坏意志相对可控的复杂性，很多时候崩坏意志都不会直接对现状进行干涉，哪怕那已经明确影响到了世界的进行。”
“……”
听到mei博士的话语，莫尘陷入了沉默。
他对崩坏意志的了解和对世界意志的了解一样深厚。
在大量的世界线跳跃时，他也经常与这个崩坏的源头进行交锋。
而事到如今，听到mei博士的话后，他才意识到，崩坏意志对自己的出手的确很没有规律可言。
往往有的时候会做一些直接干涉自己的行为，但很多时候，却会坐视事态发生变化，哪怕那直接影响到了崩坏本身的存续。
莫尘可以回想起来的崩坏意志的直接出手，就是梅比乌斯的那次世界线。
在那条世界线，自己因为帮助梅比乌斯，提前让融合战士诞生，就直接触发了崩坏意志的反应。
其以前文明的第三律者为载体，降临在了自己的面前，要抹去自己对现实的影响。
虽然最后没能成功，但也让莫尘直接消失在了现实的时空。
如果说崩坏意志做事有什么规律可言，那次事件应该就是非常好的参照物。
而似乎是看到了莫尘的思索，mei博士先是沉默片刻，给与他足够的时间，然后缓缓开口道：
“崩坏意志的影响很多无法揣测，但有一点，我通过计算，推测出了它的一点行为逻辑。”
“哦？是什么？”
莫尘果断询问。
虽然他和mei现在明显是对手，但mei博士既然不主动出手，而是在这里给与他情报，那他自然也乐于获取。
毕竟，现在的他对这个世界的本身了解实在太过不足，需要这位明显在拯救世界的道路上有过诸多尝试的前辈进行补充。
mei博士于是也没有犹豫什么，坦率地开口道：“是终焉，崩坏意志往往会在终焉律者的诞生受阻的情况下，直接出手，对现实进行干预。”
“你的意思是，崩坏意志的目标，是让终焉律者诞生？”
“你可以这么理解。”
mei博士淡定地点了点头，“世界意志的目的是锚定命运，让世界线往固定的方向发展，崩坏意志的目的是让终焉诞生，确保终焉之律者可以降临在尘世，只要这二者的目标不被打乱，拯救世界就是一个空话，而且，除了他们以外，地球的文明还有着另外一个从未显露出身份的敌人。”
“天上之人？”
莫尘本能开口。
“你果然知道。”mei点了点头，象征了莫尘的猜测正确。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天上之人战胜崩坏的方式
对于mei博士说出天上之人的存在，莫尘没有太多的意外。
毕竟，这些来自世界之外的存在对于世界之内的一般人，或许的确是秘密中的秘密，但对于拥有穿梭世界线能力的他和mei博士来说，并不是什么无法知晓的东西。
莫尘自己更是在上一次世界线的末尾，在文明迎来终焉后，才终于看见了这些一直置身事外，却又无处不在的存在。
这些来自另一个文明的域外来客天上之人，他们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夺取这个星球上的崩坏能，为此，他们准备了漫长的计划，一点一点铺垫，试图让终焉降临，毁灭地球文明。
他们于是便可以趁此机会一举收割地球上的崩坏能，用以他们自己的种族进行发展。
想到这，莫尘突然心中产生了一个疑问，他将这个疑问问出口：
“话说，既然天上之人是天外来的文明，那它们的世界和我们一样有崩坏意志和世界意志吗？还是说，他们的世界和我们截然不同，崩坏意志和世界意志只是我们这个星球特有的产物？”
莫尘提出这个疑问的时候，表情十分严肃。
因为他知道这个问题将很大程度上说明人类战胜崩坏是否存在可能性。
毕竟，如果天上之人的世界也拥有世界意志和崩坏意志，那天上之人的文明必然是战胜了这两大意志，通过了虚数之树的考验。
而如果答案是否定，那地球便是万千宇宙中的特例，是唯一被囚笼限制，无法获得自由的悲惨文明。
在这样的一个文明上发展，试图跨越星球本身赋予的枷锁，实在是一件无论怎么想都没什么可行性的事情。
莫尘的问题提出的瞬间。
无数的观众也都紧张地等待着mei博士的回答，所有人也都想知道，地球的命运是否是唯一的。
一时之间，大量的弹幕在画面中闪过，象征着绝大部分观众内心的动摇。
【mei博士的回答会是什么呢？这也太让人紧张了吧？】
【说实话，我其实两个答案都不想听到，毕竟无论答案是什么，都实在是太过残酷了】
【是啊，倘若mei博士回答是，那象征着我们的世界过于弱小，连踏过命运，打破封锁的能力都没有，而mei博士的答案若是否定，那代表的东西就更加绝望，这意味着我们的道路是从未有人走过的，是最绝望的一条路】
【天啊，我已经有点不敢看了，我一点也不想知道最后的结果啊……】
【说到底都是要面对的，来吧，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
在所有人的紧张注视下。
画面中的mei博士缓缓开口道：“虽然我本不想说这个问题的答案，但这一次，我或许可以破例一下，将答案直接告诉你。”
“所以说……”
面对莫尘的紧张，mei博士淡然地开口道：“是的，他们的世界也同样有着崩坏意志和世界意志。”
“嘶……”
听到mei博士的话，莫尘和视频外的观众纷纷吸了一口气。
毕竟，假如mei博士的话语是真的，天上之人的世界真的有崩坏意志和世界意志，那战胜了崩坏意志和世界意志的天上之人将会是何其可怕的文明。
恐怕全盛时期的前文明纪元都远远不会是天上之人的对手。
而似乎是看出了莫尘的猜测和担忧，mei博士很快开口道：“放心吧，天上之人的文明并没有强大到可以战胜世界意志和崩坏意志，更不可能在扭曲虚数之树的自救本能的同时，让文明得以延续。”
“那为什么？”莫尘感到困惑。
mei博士的话语自相矛盾，如果天上之人的文明没有强大到可以战胜世界意志和崩坏意志，那为什么可以让文明得到延续呢？
面对莫尘的不解，mei博士坦然开口道：“天上之人的文明并非是战胜了世界意志和崩坏意志，而是通过特殊的方法，绕过了世界意志和崩坏意志的目的，达成了一个与世界意志、崩坏意志共存的结果，用通俗一点的话语来讲，就是它们卡了一个bug。”
“卡bug？”
莫尘更加无法理解mei博士的话。
观众们也一脸迷茫地看着画面，等待着mei博士的进一步解释。
很快，mei博士将普罗米修斯上的画面进行一个转化，变成了文明发展的一条树状图。
树状图上，有文明演变会遭遇到的诸多问题，也有很多会导致文明陷入毁灭的危机。
“一般情况下，一个文明在遭遇毁灭性的危机之时，往往会选择将危机本身抹去，通过消灭危机，来跨越危难。”mei博士的目光澄澈，“这是文明最常见的解决问题的思路，也是逐火之蛾所采取的思路。但这种思路的问题是，一旦危机过于巨大，文明本身的承载力使其跨越不了危机，那文明的毁灭也就无法避免。”
“天上之人们的思路不同，它们这个种族从诞生之初，就是通过适应危机，来让自己得以生存的。当遭遇天灾，人的思路是阻挡天灾，抗击洪水、地震等危难，而天上之人的选择则是适应天灾，让自己能够拥有在天灾之中也得以生存的身体，甚至于成为天灾本身。”
“所以，在面对崩坏这个概念之时，相比起一般选择抗击崩坏的文明，天上之人从一开始就选择了与崩坏共存，通过整个种族去与崩坏同化，最终跨过了崩坏意志的影响。至于世界意志，由于整个种族都化为了‘崩坏’，灭亡的命运也就相当于已经到来，虚数之树也不再会对其作出多余的做法。”
“这套思路？”
莫尘听了之后，莫名地十分熟悉。
而mei博士也坦率地开口道：“这是梅比乌斯一直秉承的思路，她一直以来的提案就不是对抗崩坏，而是与崩坏共存。”
“这……”
听到mei博士的话，莫尘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毕竟刚刚还听上去高大上的话题，突然被扯到梅比乌斯身上，总感觉档次掉了许多，心情莫名地微妙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世界线归零的真相!
莫尘的想法毋庸置疑也是很多观众的想法，很多人都没想到，天上之人们对抗崩坏的方法，居然就是梅比乌斯博士曾经提出过的理论。
但随后，人们也立刻意识到，梅比乌斯博士的那套理论的确是有一定正确性的。
如果不执着于人类这个概念本身，而是将人类的定义扩大到更宽阔的范围，那通过与崩坏共存，或许的确可以战胜崩坏，战胜毁灭的命运。
只不过，那种情况下，人类是否还能够定义为人类，就十分难说了。
【我觉得梅比乌斯博士的做法不一定是错误的，至少这的确是一种可行的对抗崩坏的思路】
【但那样的话，转化为崩坏的人类真的还可以定义为人类吗？那倒不如说是一种加速灭亡的做法】
【我也觉得，如果连人类的定义都无法维持的话，这种延续真的还是人类在延续吗？存活下来的，或许只能称之为崩坏罢了】
【这看来也是mei博士否定天上之人做法的原因，她显然也不认为，那种对抗崩坏的方式是正确的】
【真的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将崩坏战胜了么？】
在观众们纷纷对视频发出各种评价的时候，视频里的莫尘同样为mei博士述说的这一切感受到了动摇。
天上之人对抗崩坏的方式可谓是彻底掐灭了他心中最后的希望，也更加加深了他心中的困惑。
“mei博士，你认为，天上之人对抗崩坏的方式是正确的吗？”
对于莫尘这拐着弯发出的疑问，mei博士短暂地陷入了沉默。
她很快开口道：
“我无法确定，因为我曾经见证过多次人类灭亡时的景象，曾经坚信比起丧失本质，迎来毁灭说不定会是一个相对较好的结局。”
“但现在我开始怀疑是自己做错了，比起保留人类这层皮囊，比起在意人类这个无意义的本质，存在本身或许才是最为重要的。”
“……”
对于mei博士的话语，莫尘无法回答，也无法反驳。
在深刻知道了这个世界遭遇的困境，以及另一个强大文明最终做出的抉择后，莫尘也无法坚信自己的道路是正确的。
就好像不可能有人能够统一世界上所有人的意志一样。
“但是，我依旧相信，一切并非没有希望……”
莫尘缓缓开口，他依旧坚定，对自己的选择抱有丝毫怀疑。
哪怕已经经历过一次失败，他也依旧没有就此放弃的想法。
“是么，这是你的想法吗？”mei博士缓缓看向莫尘，她的双眼一如过去那般理性、平静，没有丝毫波澜，但其中显然是多了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
“能问一问，mei博士你的计划吗？”
莫尘深吸了一口气，将话题转移到了重点。
实际上，他真正要问的问题只有这一个，也是他唯一希望mei博士回答的疑问。
mei博士对此也没有隐瞒什么，十分平静地开口道：“我曾经和你一样，相信人类的感性，相信所谓的希望，相信世界上会有奇迹，但我所经历的一切却从未回应过我的期待，奇迹终究是不存在的，错误的选择只会招致最为绝望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