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杏雨诗韵
陈麟想了想，郑重答道：“要是贝洛伯格没了的话，我可能会心疼的几年睡不好觉，贝洛伯格已经被我视作不可或缺的故乡了。”
“生理变化测试：通过；客观事实验证：通过；矫正后的变量结果：出现10%可能性；结论：无不良影响。外来者陈麟，我相信你所说的话。原型机三号——监督机器‘史瓦罗’，愿意继续执行人类存续维系协议。你的要求我可以答应，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要离开这里了。”
史瓦罗看着眼前的青年，今天他得到的信息量过于巨大，超载运算后的核心现在还处在高温状态，他继续回到机械聚落待机冷却，再重新进行还未结束的计算。
“好，如果你对我有什么好奇和不理解，又不方便到镇子里找我的话，可以托克拉拉给我传话。”
陈麟摆了摆手，道：“我一直派人保护着克拉拉，你大可放心她在镇子里的安全，有我在没人能伤到她。”
“……”
送走了悄悄来镇子边缘观察的史瓦罗，陈麟带着希儿往磐岩镇中返回。
路上，希儿一直抽空就看一眼陈麟，直到走进了镇子，她才说话。
“所以你这就把那台死板的机器人拉拢过来了？他真有这么大作用？”希儿好奇这个问题。
“是啊，如果我不知道裂界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话，或许我还得问他不少东西，但很可惜我知道裂界产生的真正原因。”陈麟慢悠悠地回答。
“裂界的真正原因……”希儿的目光放在一动不动地放在了陈麟身上，疑惑道：“这么神秘的事你知道？！”
“不然呢？”
陈麟反问，顿了一下道：“从我来到这颗星球的那天起，我就知道裂界是一种名为‘星核’的物质产生的，奈何我并不知道星核究竟在什么地方，打算考察结束就离开这里，谁曾想会变成现在这样……”
“如果你行程顺利的话，我是不是就见不到你了？”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这样，你知道的，我从不骗人，虽然这么说你可能会不太开心，但这就是事实。”
“我才没那么小气……”
希儿想了想，也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是哪儿来的，以前她从来不会考虑这种东西，关注点都放在了眼下。
如果真像她想的另一个结局的话，或许某天她以及地火，乃至下层区就会被裂界吞噬，她也会因为与裂界怪物的冲突和没有持续性资源的补给，慢慢被耗死在某个角落被裂界消融。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自己几乎每天从睁眼再到闭眼，都跟在他身边。
目睹了许多堪称奇迹的发展，见证了磐岩镇从破落不堪再到如今蒸蒸日上的状态。
看着那些原本沿街乞讨，或是无所事事的青年男女找到了可以糊口的工作，治安情况甚至好到几个星期都看不见什么街头冲突，地火巡逻的次数减少到了原有的十分之一就能维持秩序。
他很厉害，能把许多事情串联在一起同时做完。
希儿是这么觉得的，就比如这家伙分明就是懒得走路去其他镇子，还忽悠她说什么用能力警惕周围，防止出现怪物偷袭，骗她背着他走好几公里过去，结果最后发现这家伙压根就没在警戒，而是趴在她背上偷懒……
“感觉事情发展的已经差不多了，过几天应该就能解决。”陈麟悠哉悠哉地说道：“这几个月可真是累惨我了，回去以后可得好好休息一阵子。”
“喂。”
希儿没忍住喊了他一声，“那你以后要去哪？”
“在太空慢慢飘呗，我也不知道下一站在哪。”
“所以……你会离开这里？”
“当然了，事情办完我就走……不过放心吧，到时候这里的所有东西都会更新，设备、技术都会。”
希儿沉默了一下，侧头看向别处：“那你留下来的东西怎么办……除了你之外，没人会做，也没人会教。”
“嗨，我还以为什么呢，到时候我找我朋友借几个人过来，相关的技术资料他们会带着的，这些机械设备过于老旧，以后肯定要全部淘汰掉。”
“哦……”
希儿轻轻应了一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而后忽然问道：“晚上我可以请个假去娜塔那边一会儿吗？”
陈麟点点头，道：“可以啊，没什么关系的，反正我今天不出镇子。”
第九十八章 是你能干出来的事，不像假的
夜幕悄然降临，可惜下层区被厚实的泥土石块遮住了上空，无法看见夜空的变化。
唯一能确定白天与夜晚的手段，只有少数居民家里的挂钟。
镇子里，璀璨灯火更甚，经营餐饮的流动摊位开始接连出现。吆喝声、调侃声此起彼伏，白日间在工作岗位上忙碌的工人们成群结队地来到街上，畅饮着由粮食酿造而成的酒精饮料。
水培农场大丰收的消息传遍了下层区，仅仅一个月收获的各种粮食，就顶得上以前下层区每月从上层区交换粮食数量的近百倍！
而且如果只是寻常的季节收获就算了，类似的大丰收每月都能来上一次，下层区原有的粮仓根本装不下这么多的粮食。于是在地火的推动下，酿酒行业开始兴起，便宜的粮食酒很大程度上减轻了工人们的工作压力，从原来偶尔只能喝一点的奢侈品，变成了每天都能轻松买到的娱乐化产品。
当然，未成年人饮酒是绝对不允许的，地火在陈麟的帮助下制定了相应的规章制度，对于违反规定的人会被给予相应的惩罚。
大家伙日子过的好好的，没谁愿意主动犯事而丢掉几天甚至几周的工资，就算某些家庭间有冲突，地火也会在得知消息后迅速介入，除非是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类不共戴天的仇恨，否则大多数人都愿意听从地火的调解，进而化解矛盾。
希儿心不在焉地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磐岩镇近日来变得拥挤了不少，下午开会的时候大家都在考虑要不要将剩余的镇子都合并到一块儿，以保障人口的聚集程度，将磐岩镇打造成下层区最大的城镇之类，其余的都不需要他们考虑，相信只要那位先生还在，就一定能做成……
没过多久，她就来到了诊所前。
自打大家的生活条件变好以后，来诊所的病人数量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夸张。
刚到门口，坐在台前正调配药剂的娜塔莎就看到了屋外孤零零的希儿，她有些吃惊。
“希儿？你怎么来了？”
“想来找娜塔你问点问题。”希儿径直走进去。
这时候，娜塔莎将在诊所打闹的孩童们哄到了屋外，搬来一根凳子伸手指了指：“坐，小麟没来吗？”
“他要去厂房视察，我跟他请假了，说没问题。”
“嗯。”娜塔莎点点头，这一个多月每天都能见到他们两呆在一起，她都差点忘了指派希儿去保护陈麟的任务是她当初做出的，希儿说到底还是地火的人。
娜塔莎笑了笑，问道：“事情急不急？不急的话我弄点东西吃，这个时候也还没到你吃饭时间吧？要不要？”
“给我也整一份！”
听希儿这么说，娜塔莎估计她来找自己也不是什么大事，转身朝二楼厨房的方向走去。
二十分钟，希儿坐在一楼诊所无聊地看着外面，鼻尖忽然嗅到一股喷香的肉汤味儿，回过头正好瞧见娜塔莎端着两碗面条走来，还能看到面条上卧着两枚金黄色的煎蛋。
这是她一直都做不出的绝味美食，可能是没有相关方面的天赋，希儿做出来的菜也就勉强能吃下去填饱肚子罢了，她本人也毫不在意自己的厨艺如何，反正以前大多数时候她都是来诊所吃晚饭，只有少数比较忙的情况下，她才会到自己的小屋里做点东西垫垫肚子。
面上飘着清澈的油花，乳白色的汤头光是看一眼就让人食欲满满，这下连配菜都省了，希儿直接抱着碗呼呼大吃几口。
“慢点慢点，刚出锅很烫的，小心别烫到嘴哦。”
“咻嗦——”希儿嗦了一大口面，想念道：“好久没吃娜塔你做的饭菜了。”
“这不是拜托你去保护小麟么？没关系，熬一熬等事情安定下来以后，你随时过来都可以。病人少了，我也清闲了许多。”娜塔莎慈爱地摸了摸希儿的脑袋。
希儿捧着碗开心的样子，让娜塔莎十分满足，美食这种东西，总要有人夸才会有继续做下去的动力。
“买点市场里卖剩的骨头熬汤，适当放点自己喜欢的拌料，根据自己的口味适当放点调味料，把火候调整到适度的位置，煮几分钟感觉差不多了就出锅……明明奥列格也挺会弄吃喝的，怎么带你几年把你弄得对做饭一点儿都不感兴趣了。”
“还能这样？”希儿感觉很神奇。
娜塔莎轻笑两声，“你小时候我又不是没教过你，不过估摸着你应该忘了。趁现在还年轻，重新捡起我教你的东西还不算晚哦。”
“我……”希儿哑口无言，过了一会儿反驳道：“奥列格头儿教过我烤肉，很详细的那种。”
“可是希儿你那次烤糊咯。”
“能吃的！”
“问题是那次之后，你多久没自己烤过肉了？”
“唔……哎呀，不说了，吃面！”
看着希儿嘟起脸的模样，娜塔莎笑了笑没再说话。
这孩子跟她朝夕相处了十几年，性格怎么样她再了解不过了。
最近这段时间她忙着帮衬化工厂的技术问题，依旧有一个多星期没跟希儿好好说过话了，大部分时候只是远远地看到，简单点个头便算是打过招呼。
希儿搅动着碗里的汤面，不知为何，她常常想起自己在外饭店或者小吃摊上吃到的东西，稍微多吃几顿就会感觉十分油腻，但吃一次换一个地方的话，味道就会好上不少，但也就只是好吃，远远比不上在这里吃的一碗面条所带来的满足感。
可能她天生对吃的东西没有理解的天赋……希儿自嘲地笑笑，端起碗喝了两大口汤，顿时感到浑身舒坦。
“咦？”希儿惊讶道：“娜塔你怎么还没吃完啊？”
娜塔莎碗里的面条才吃了一半不到，就连她一口就能闷下去的煎蛋，娜塔莎也仅仅只是咬了三分之一。
“给生活一点色彩，慢慢感受周遭的一切，能发现活着会很美哦。”娜塔莎笑道：“希儿你也是，现在巡逻的强度没有以前那么高了，慢点吃东西总归能有不错的体验，还能让看过来的其他人生出不错的观感。”
“嘁，谁稀……”希儿话说到一半忽地戛然遏制，因为她想起来自己平时吃午饭晚饭的时候，好像基本上都是自己在等他慢悠悠地吃，可能人家的饭菜都还没上来，自己就已经狼吞虎咽地把东西吃完了，最后只能无聊地在边上看着。
“所以希儿你想找我聊什么呢？”
希儿听到询问，面色忧郁了起来。
“麟子哥说他等解决完这里的事情以后就会离开……”
娜塔莎没说话，而是盯着希儿看了好久，直到把这丫头看的浑身不自在以后，才缓缓道：“小麟不是这里的人，离开无可厚非，这是注定的，为什么要觉得奇怪？”
“可……可是他做了那么多事，而且还跟我说什么会留下许多新的技术，什么新的资料，他都不在这里了，谁看得懂啊？！”希儿大声抱怨。
“不冲突哦，小麟为我们做的事已经很多了，他愿意这样无偿帮助下层区渡过一次又一次的难关，带着同伴救下那么多的居民，甚至还愿意给我们留下新的东西，这已经不能说是满足了，而是奢望成真。”娜塔莎摇摇头，“留在这里帮我们并非小麟的义务，而是情分，单单是这些都让我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感到惶惶不安。好在我知道，我们并没有他能图谋的任何东西，他的慷慨与善良，超脱了人类的桎梏。这样冒出来的猜测，让我都感到羞愧。”
娜塔莎抬起头，继续道：“半个多月前，小麟写了一本书给我，说是什么《寓言故事》，让我在有空的时候读给孩子们听一听。我看完那本书了，确实对孩子有非常不错的教育意义，甚至成年人也有极大的阅读必要性。里面讲到了一个叫做‘升米恩，斗米仇’的故事，大概是这样……”
诊所内，娜塔莎轻柔的声音颇有节奏地响起，希儿听着故事内容坐在凳子上发愣。
良久，希儿不解道：“我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明明那是救命恩人，怎么可以做出这样不讲理的事来？”
“你看，你也知道这并不合适吧？”娜塔莎笑道。
“这……”希儿无言，她多次张开嘴，却再也反驳不了娜塔莎。
陈麟对下层区一次又一次的无偿帮助，正如故事中存粮尚有盈余的人家去帮助没饭吃的那家人一样，那是天大的恩情，却换来了忌恨。
希儿内心中朴素的价值观理解不了这种事，也不想去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反正在她看来错了那就道歉，接受了帮助就需要道谢，互帮互助才是长远做法。
其次，她的观念也不能接受恩将仇报的行为，正如有人救了她一条命，等对方遇到危险时，她自然也会舍身相救，绝无怨言！
“小麟的离开我早有预料，但我尚且还不知道该怎么回报这些，下层区欠了他无数条人命的恩情，用何种手段偿还，显然超出了我的思考范畴。”
“他走了的话，我们就见不到他了……”
“那你可以把小麟绑起来，他打不过你。”娜塔莎帮她出主意。
“有什么意义吗？”希儿不明白娜塔莎是怎么想的，狐疑地瞅瞅她：“麟哥的同伴给我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他们一起上的话我肯定打不过，而且强留下来又有什么用呢？”
“那得看你，你这不都考虑过了吗？回答的这么快。”
“我就是想想……想又不犯法！”
“好好好。”娜塔莎端着碗上楼，好一会儿后才湿着手下来，显然是把两人吃东西的碗洗了。
“娜塔……”
“希儿。”娜塔莎打断了她的话，问道：“你不想再也见不到小麟？”
“不知道。”这次希儿回答的很干脆，“就是每次想起以后见不到他以后，就很难受……”
娜塔莎若有所思，好像明白了希儿出现这种状态的真正原因。
良久，她提醒道：“小麟的能力很优秀，至少在我知道的历史里，没人能让那时身处绝境的下层区绝处逢生，甚至发展到现在勃勃生机的地步。他的性格或许某些时候比较古怪，但绝大多数时候都具有极强的亲和力，与他相处起来会感到十分愉快且舒适。他的趣味超凡脱俗，达到了我至今都无法理解的境界……相应的我还想告诉你，这样优秀的人比任何香饽饽都受人欢迎，你能明白我的话吗？”
“对啊，我知道啊，怎么了？”希儿满头雾水。
“说明像你一样不想再也见不到他的人不会少，能比你帮上他忙的人也不会少，能够轻松跟上他脚步的人更不会少，甚至那我只在书中看到过的浩瀚宇宙中，能给他带来金钱、话题、地位乃至武力的人都非常多。”娜塔莎点到为止，没再继续说下去。
“……”
是啊，自己除了会打架以外，还会什么呢？
如果只是保护他的生命安全的话，他身旁的那几个同伴任由谁都能做到吧？
自己就是个粗人，说话又不好听，性格也不好，唯一会的就是干架，拼了命地干架……！
“希儿，我想问问你，你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呢？”
“我欠他好几条命，只要他愿意，我什么都可以做，不会的我可以学。”
“那就按你想的去做吧，不管结局如何，我都支持你。”
在夜市最热闹的时间段，希儿离开了娜塔莎的诊所，她独自一人在街上游荡。
对于街头的叫卖顾若惘闻，面对密密麻麻的人群，她显得格外无所谓。
另一边，陈麟正呆在宾馆的房间里联系着布洛妮娅，询问着上层区发生的事情。
布洛妮娅：「用不了几天物资和后勤都能准备好，导师，我不能再让母亲大人错下去了，这是我的决定，我希望能得到您的帮助！」
知晓了今天上层区发生的事情后，布洛妮娅将自己的想法毫不遮掩地告诉了陈麟。
关于贝洛伯格上空舰队的事，陈麟让布洛妮娅尽管放心，他到时候会跟舰队取得联系，甚至会卖几个‘重要人情’来拜托舰队配合军队的行动。
布洛妮娅知道后，感动得都语无伦次起来，不停地感谢陈麟的帮忙，一度让陈麟疑惑自己是不是编谎话编的过分了些，上空的舰船其实都听他的指挥，哪怕是船里的人员，他都可以无条件下达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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