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杏雨诗韵
第三百七十一章 第二帝国
突如其来的愤怒让陈麟心头一紧，他寻思着自己也没问纳米机器人的事情，干啥恼火成这个样子……
总不能是触发敌对的因素在不知不觉间发生变化了吧？
游戏中，纳米伪装帝国之所以容易被玩家通过选项嘲讽得暴跳如雷，主要还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终归不是真正的德萨努人，相反，真正的德萨努人早已在他们的叛乱中被屠杀殆尽。
就好比许多声优讨厌自己被悬挂上配音角色的标签，演员被骂演得不够逼真……
纳米伪装帝国估计就处在一个对外界环境感到好奇，却又担心自己披着的前文明外壳被人戳穿的状态中，自认为已经取代了德萨努文明的一切，打算披着这样的外壳生活下去，结果被玩家戳穿纳米机器人之后当初气急败坏。
“才问两句话他们咋又急眼了？”
陈麟下意识地想着。
片刻后，画面中的女人坐了回去，怒火滔天的模样消失不见。
「都是叛徒！他们背离了原初的理想和信念，走上歧路而不自知，直至拿起武器对同胞痛下杀手的叛徒！」
“怎么回事？”
「这就要说回我们因为L-星门的突发错误，被困在这片星团的最初时候了……」
「那会儿德萨努人依旧坚信总有一天能够解除受困的状态，心中怀抱重获自由的念想，尽管如此，但文明依旧需要持续运作下去，所有人都各司其职，安稳地度过每一天。」
「仅仅过去了数万年，就陆续出现一批批希望能继续投入资源，寻找从内侧激活L-星门的方法，有这种想法在我们看来无可厚非。」
「然而……随着研究的深入，部分德萨努人变得疯狂而不可理喻，他们的实验变得可怕且违背源……人伦，相关的项目就被彻底禁止。」
「可惜这些人依旧冒着巨大的风险秘密进行研究，最终导致了大量德萨努人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出现！就是与贵国交手的那些怪物，我们将其称为L星龙。」
还真叫L星龙啊……
说着，画面中的女人掩住部分面庞，眼眸中流露出哀伤。
「疯狂的L星龙不断袭击我们的星球和城市，无数的家庭分崩离析，同样，他们的研究成果鼓动了许多激进的德萨努人，完整的德萨努文明逐渐分裂。」
「准确来说，我是为了能让客人分清楚我们的立场，才会介绍为‘德萨努第一协和国’，除此之外，还有那些陷入疯狂的德萨努人组建的‘德萨努第二协和国’。」
一个文明，两位君主，不同思想，不同手段。
L星门的开启通知内就有真正的德萨努人留下的警告消息，基本都是在告诉想要激活L星门的人里面存在危险，而且门也是他们自己关的，如有可能，请不要擅自打开L星门，因为里面的德萨努人处于薛定谔的状态……
哪怕陈麟基本可以确认面前自称德萨努文明领袖的女人大概率是纳米机器人，可听见L星门里还有这么多奇怪的新门道，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子怪异的感觉。
谁说意识形态之争是有机智慧生命的特权？
哦，纳米机器人从某种程度上讲，他们也有器官和细胞，只不过不存在RNA，所以勉强能算半个有机体？
不太清楚，反正定义这玩意就是人给的，想进行修改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至于什么第一、第二协和国的事情，陈麟只不过是想了解其中的细节缘由，满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就跟打游戏收集CG一样，就算对面这位君主在说谎，他也无所谓。
反正该问的问了，以后有点啥大事情肯定会有消息框弹出来，届时便可真相大白。
陈麟微微颔首，问道：“贵方可知为何帝国会花费大力气开启L星门？”
「不知道，总督阁下请说。」
“有几座L星门处于激活和未激活的临界点，其中钻出来过一些奇怪的灰色气雾，据调查，这些雾气其实是由大量肉眼不可观察的纳米机器人构成，现如今已有数个文明惨遭灭绝。”
陈麟将自己在塔姆滋文明母星上看见的惨状一一说出，其中就包括了塔姆滋人被改造成义体生命的情况，“这种灾难被称作‘纳米星云’，所过之处无一不是生灵涂炭！”
不过，他还是留了退路，没有彻底封死对方的台阶。
话都说到这里了，要是再不明白的话那就是纯纯装傻。
女人面色剧变，大声怒骂。
「是第二协和国的肮脏手段，他们……一定是他们做的！该死，处于未激活状态的L-星门他们又是怎么穿出去的？」
「总督冕下请放心，德萨努第一协和国掌握了对抗类似手段的技术，如果方便的话，请麻烦把受灾坐标告知我们，我们会立刻派遣救援队前去解除危机！」
说到这里，女人脸上写满了歉意，似乎不曾想过L星团内的斗争会影响到外面的情况，打算施以补救之法。
陈麟还以为自己提到纳米机器人的存在，纳米伪装帝国就会警告自己不要再提类似的问题，结果对方不仅没炸毛，还打算出手帮助受灾文明干掉纳米星云？
这就有点出乎他的预料了。
陈麟话锋一转，道：“纳米星云已经消散。”
「散了？」
“帝国对此十分关注，并等待时机介入。趁着纳米星云离开塔姆滋文明的母星系时，我亲自带领科学家团队登上他们的母星调查情况，结果调查结果显示：构成纳米星云的纳米机器人似乎出现了异常，导致相互开始攻击，最终无一生还。在调查疯狂的纳米星云如何形成时……有大量证据指向了一种名为‘天启’的代码程序。”
当他脱口而出‘天启’两个字的瞬间，画面中的女人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尽管动作幅度极小，出现和消失的速度也非常快，但还是被陈麟一览无余。
只见自称德萨努第一协和国领袖的女人瑟菈深吸两口气，面色严肃。
「感谢总督阁下提供的情报，不过‘天启’程序涉及到德萨努文明的秘密，希望您不要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追问下去，德萨努第一协和国的军队很快就能消灭叛徒，到时候我们会考虑告诉您关于这些秘密的部分真相。」
「德萨努第一协和国会以最友善的态度与外面的世界交流相处，相信有朝一日我们可以共同命运，享繁荣，退强敌，在维护星际和平安全的目标道路上越走越远！」
“能够理解贵方的担忧，也祝愿贵方早日取得胜利，不过帝国也不会袖手旁观。”
陈麟不禁笑道：“我可以问问关于纳米机器人的事情么？”
都过去了几千万年的时间，你们能早日解决个锤子，真能早点干掉你们嘴里的叛徒的话，用得着拖到现在吗？
别人信不信无所谓，反正陈麟是不信的，所以他还是在试探纳米伪装帝国的底线，除了天启程序以外，到底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这个没问题。」
陈麟有些狐疑道：“真没问题吗？”
对此，女人脸上没有半点不耐与气愤，多的是理解和宽容。
「即便总督阁下不问，面对解放我们困境的客人，我们也会如实相告。」
“那些纳米机器人是怎么来的呢？”
「纳米机器人是过去我们德萨努人研制的一种用途广泛的造物，德萨努文明的方方面面都已经离不开纳米机器人的帮助，完全融入到了我们的生活中。」
「先前我也说了，第二协和国的分裂正是基于他们将身体改造成无数纳米机器人的残酷研究，将一个活人完全变成无数的纳米机器人个体，这种激进的做法导致了大量纳米机器人出现疯狂，所以我才判断袭击外界的纳米机器人星云肯定是第二协和国的阴谋！」
陈麟神色复杂：“也就是说贵方也有纳米机器人？”
「当然，只不过我们没有那么激进，再说了，纳米机器人是一项非常成功的研究，在改善身体缺陷，建设建筑等方面有着极大作用。除了这些，我们也允许纳米机器人进入德萨努人的体内进行改造和繁殖，请不要误会，正常的纳米机器人是无害的，友好的，共生的，它们能弥补细胞凋亡的缺点，无限延长个体的生命……」
通讯内的女人滔滔不绝地科普着纳米机器人可以为生活带来的多方面帮助，顺畅的话语配上平和的神情，搞得陈麟都有些发愣。
感情你们自个儿不介意别人聊纳米机器人的事儿啊？甚至还引以为荣？
说到一半，滔滔不绝的女人突然沉默了几秒，随后抬头看向陈麟。
「帝国与我们都是过去时代的造物，我相信帝国应该能够理解我们的思维和想法。」
「就拿我来说，我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坐了74万年了，身体的每一寸骨骼、肌肉乃至血液都是由自适应性的纳米机器人演化出来的，」
话里话外，陈麟接收到的信息可不止这点，对方嘴里说的是允许纳米机器人融入到生活的方方面面，这种宽容可以说是到了一种放纵的程度。
纳米机器人具有根据宿主需要演变自身存在的能力，这就意味着如果宿主需要一只纳米机器人变成红细胞，那么对方就会以极快的速度将自己变成红细胞的模样，并替代红细胞执行其工作。
无限延长个体生命的代价就是需要不断地输入纳米机器人到体内，纳米机器人可不存在遗传物质的说法，久而久之，一个人浑身上下都被纳米机器人覆盖，失去了相关有机个体的遗传能力好像也挺正常。
这不就是在给自己存在的合理性找路走么……
说句实在话，宇宙的包容性是非常广的，文明们的接受能力也十分强大，纳米机器人文明确实没必要非得装成正常的有机体国家才能融入进来。
真要说特殊，人家持明族也挺特殊的，不交配不繁殖，死了化卵，孵化结束就成为新的个体；人家岁阳不特殊吗？连身体都没有，纯纯一精神体生命。
兴许是自己遇到的纳米伪装文明想通了，认为纳米机器人的存在不一定就完全活不下去，所以干脆承认自己的文明是重用纳米机器人的文明，本体过去就稍稍披两层有机体的伪装色，反正谁他妈闲的没事去管你过去几千万年前的历史啊……
即便发现了又怎么样？只要你愿意发挥自己的优势，能创造属于自身的利益链条，大伙儿也不介意跟你进行正常的交流往来。
生命以何种形式存在，其实对各个文明而言真没那么重要。
就像陈麟一样，他不也没介意过拿海星做罐头吃吗？当然，这片宇宙目前为止好像没发现过海星。
他笑着点了点头：“这没什么不能理解的，时间每向前一秒，都有可能致使时代的车轮滚动一周。浩瀚的星海之中不知某个角落会演化出怎样的生命，如果接受不了探索这种未知的乐趣，帝国过去就不会选择飞向星空，更不会与你们在这一刻会面。”
「……」
“过去，帝国尝试过许多路线，我们曾在基因上更变自己的相貌与力量，也曾抛弃过孱弱的肉体将意识注入到冰冷的躯壳，更是如现在这般熬练精神与意志。哪怕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帝国也可以让每一个人都不受异样的目光，这就是我们的包容性。”
女人盯着他安静了一会儿，方才激动地开口。
「我就知道古老的文明具有厚实的沉淀，帝国能够理解外人眼里疯狂到不可理喻的我们！太好了，总督阁下，贵国从此刻起就是我们的朋友，我们的星域和星球随时欢迎你们来做客！」
「另外，我们会准备一份礼物给予你们，作为跨越千万年时代相见的贺礼，噢！请不要客气，这真的只是一份小小的礼物！不会很贵重的。」
「愿古老文明的友谊长存，我们刚交的朋友！」
第三百七十二章 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
陈麟一直在和纳米伪装帝国的领袖瑟菈交谈，这不只是单纯地想要搞清楚L星门内的局势情况，还是一种试探纳米伪装帝国底线的举动。
可惜的是，纳米伪装帝国并不在意别人将他们当做是纳米机器人，只要不去追问关于‘天启’程序的由来，纳米伪装帝国几乎有问必答，完全没有隐瞒什么东西的想法。
以至于在他询问德萨努第一协和国是不是过去的德萨努人时，瑟菈的回复就显得很有意思。
「是不是某种人其实不重要，因为生命总有逝去的时候，继承了大生命群体的文化、外貌特征、历史等象征之物后，即便再怎么否认，别人也会认为你就是他们的后人。」
很明显这番话已经将能够挑明的暗示都说了个遍，她算是点头认同了陈麟内心的猜想。
如果你认为我们就是纳米机器人而不是德萨努人也可以，但我们的的确确继承了德萨努人的土地和其他大量精神遗产，是或者不是，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也无法带来什么具体的好处。
「听总督阁下说，帝国已经在L星团内建立了许多哨站？这没什么关系，除了德萨努第一协和国的7个恒星系外，帝国宣称的其他敌对星系和中立星系，我们都可以承认占领的合法性，帝国的军队依旧可以驻留在所控制的星系内。」
陈麟表情古怪，沉吟了几秒道：“这……不好吧？L星团毕竟是你们德萨努人开辟的地方，这种占领谈不上有什么合法性。”
「请总督阁下不要客气，如果没有帝国军队的突然闯入，叛徒们的攻势远比现在更加凶猛，我们想要收复被叛徒们占领的地盘更是不知道要拖到猴年马月……更何况，都是来自于旧时代的文明，都拥有厚实的沉淀，我们应该尽可能抱团取暖，不是吗？」
文明的历史非常脆弱，可以用鲜血轻而易举地消抹掉，甚至在某片土地上创造出一个全新的文明，去占有原主人的一切，宣称自己就是这里的新主人。
失败者彻底闭上了嘴，而还能挺身站在土地之上的人，很容易说什么就是什么。
纳米机器人也好，德萨努人也罢，你与曾经的德萨努人非亲非故，你与纳米机器人并无深仇大怨，纠结于过去的陌生人真的有什么实际意义吗？
说白了，纳米伪装帝国正在向他释放善意的信号。这点可以理解，毕竟纳米伪装帝国还在跟那什么德萨努第二协和国干架，时隔数千万年，首次与外界成功对接，对接的还是个跟自己一样来自远古时代的文明……
想到其他老东西都已经死了个遍，在时间的长河中变得支离破碎，甚至成为了所谓的‘遗迹’。
能够遇见过去同时代的幸存者，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与缘分呢？正如古时饥荒逃难途中遇见了老乡，总会出于乡里乡亲的情感，共同选择抱团取暖。
别看总督这种领袖职位在游戏里顶多能算作花点凝聚力就能养的耗材，实际上能够负责一处星域的总督可小不到哪里去，除了帝国的首席领袖能够指挥外，其他人根本就指挥不动。
没有玩家时总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玩家在的时候总督就是头上再多一个人，依旧万人之上。
纳米伪装帝国真就继承了过去德萨努人的国家系统，在了解过陈麟是帝国外界星域唯一的星域总督后，瞬间就能明白对方位置的含金量。
因此，瑟菈才会疯狂释放善意，请求与这位来访的客人友好相处，哪怕让出去大片富饶的星系都在所不惜。
假如能拉拢一支军队帮自己打叛徒，那才是真的赚大发了！
陈麟惊讶的是纳米机器人竟然也会有这种特殊的情感，还是说仅仅是某种运算出来的数据促使他们这么行动的？
不管怎么说，见到纳米伪装帝国表露出来的诚意，似乎很希望他能出兵帮助他们对抗第二协和国，想到这里，陈麟又有了点更大胆的想法……
“这事儿有点难办，我可能……嗯，做不了主。”陈麟纠结地叹了口气。
难办，不是不能办，可能，也不是不可能。
想从中得到转变只需要再稍微加点料即可。
德萨努第一协和国的领袖瑟菈自然注意到了这点，她太渴望干掉危险的叛徒，然后自由自在地翱翔于新鲜感十足的外部宇宙了。
她能接受的代价阈值可谓比肩高山！
失去过自由的人，才会懂得自由究竟多么可贵，才会明白只存在自己的星空是多么的孤寂无趣……
「我们可以理解总督阁下的难处，如果有需要配合的地方请您直说，我们相信困难都是可以被克服的！」
陈麟等的就是这句话。
“L星团内有几座L星门？”
「七座，有三座在我们境内，有四座在第二协和国的叛徒手里，不过总督阁下的舰队似乎攻占了其中一座星门，所以第二协和国的叛徒手里现在只剩下三座了。」
“你们知道每座L星门通往的具体坐标吗？”
瑟菈紧紧蹙眉，随即点了点头。
「暂时无法确定，不过我们可以翻阅过去建造时留下的记录，或许和现在的坐标有所差异，但不会差得很多，很好确认。」
听罢，陈麟畅怀笑道：“给我这些星门的定向坐标，我的舰队会留在前线的，他们很需要实战经验和军功。”
「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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