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杏雨诗韵
战争结束后，克鲁泽文明吞并了泽洛族曾经的家园，并试图为俘虏的大量泽洛族人制作躯体，并将他们的意识装进这些完美无瑕的钢铁之躯。
原以为这场小打小闹的战争会就此结束，谁曾想那些收受它们恩泽，获得了光荣进化的泽洛族人非但不感激它们，反倒是一个接一个地崩溃了。
有的中枢数据莫名其妙地出现故障，机体失控到处进行破坏。有的被转化后的泽洛族人则想办法脱离了中央处理器的监管，不断组织曾经的同胞发起叛乱。有的更是不论复活多少次都要选择自杀，甚至闯入中央处理器试图删掉自己的数据备份。
克鲁泽文明很生气，在经历了长达十余年的内乱后，它们通过总结得到了经验，那就是这些低劣的有机生命，特别是拥有那种神秘能量的有机生命，他们就是自己永远的敌人！
“杀！”
“杀杀杀！”
厌恶、憎恨成为了克鲁泽文明对待有机生命体的主旋律。
没多久，一场星际版的猎杀魔女就此开启。
按照克鲁泽文明的内部记录，有长达数万年的时间它们都在发动对外战争，任何启智的有机体都会成为它们发动战争的对象，最终被它们装入罐子，同化成自己人，只有修习了灵能的文明才会被它们赶尽杀绝，甚至放弃同化！
就这样，数百万个文明在克鲁泽的钢铁战争中从此消失不见，拥有灵能潜势的文明数量较少，记载中仅有不到10个，而且最强的灵能战士实力都远不及曾经泽洛族的一名普通市民。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克鲁泽文明会涤尽寰宇，筑造出一片只有无机体生命的世界！
按照通辽宇宙定律，不出意外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很快克鲁泽文明就遇上了一个它们十分特殊的有机体文明。
他们刚刚离开地面来到宇宙，没多久探索舰队便不小心闯入了克鲁泽文明针对另一个文明的战场。
这个文明的探索舰队在确认到自己发现了外星文明时，还兴奋地与它们交流，试图邀请它们到自己的文明内做客。结局显而易见，他们的探索舰队被克鲁泽文明击落。
奇怪的是这批探索舰队哪怕遭到了克鲁泽文明的袭击，却始终没有反击，而是躲避的同时不断解释自己没有恶意。
仅仅如此也就算了，可当最终这支在外战斗的舰队回到驻地修整时，许多机械个体都出现了异常，它们开始不断地向附近的中央处理器发出意义不明的信号，有的机械个体甚至开始抗拒触碰武器本身！
此事件规模之大，很快就引来了克鲁泽文明母星的关注。
这批舰队中的机械个体被紧急召回母星，在数以万计的顶尖科学家花费无数个日夜的调查研究下，终于发现了它们产生异常的原因——
这些操控武器击毁那个低级有机体文明的士兵……竟然莫名其妙地获取到了那些探索舰队内船员们的记忆，这严重影响到了它们的算法模块！
克鲁泽文明高层不允许出现如此危害性严重的情况，下令格式化了所有受到影响的机械个体，并派出大量伪装成有机体的间谍潜入到了那个叫做弱小古怪的文明内部，试图调查清楚导致这些机械个体算法模块异变的原因……
它们的行为仿佛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不管派出去多少间谍，这些间谍要么与中央处理器失去联系，要么就选择背叛了自己的国家。
而曾经被格式化的士兵们浑身上下都被换了个干净，可即便如此它们的数据模块还是出现了相当程度的异变，并不断向其他同胞发出讯息，或者聚集在一起讨论自己国家的做法真的是正确的吗？
最终，克鲁泽文明永久摧毁了所有出现算法模块异变的个体，为了一劳永逸，它们直接宣战了那个被定义为‘α’的有机体文明。
一个新兴的小文明在面对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的时候能有什么反抗能力呢？战争一面倒地倾向了克鲁泽文明。
奇怪的是，α文明在面对克鲁泽文明的无情进攻下，竟然没有丝毫想要反抗的意思，而是不断地想要通过其他手段结束战争。
α文明的领袖甚至带着一家老小主动被俘，希望能以此换来自己文明的存续。
“杀！”
克鲁泽文明的高层下达了指令，对方身上并没有灵能潜势，可它们依旧选择了赶尽杀绝的处理方式。
大量陆军登陆对方母星，古怪的是这些登陆上去的陆军战体几乎没有战斗太久，便会与中央处理器失去联系。
经过调查，这些大量登陆上去的陆军几乎全部选择了叛国，它们绝大部分在击杀几名手无寸铁的平民后，算法模块就会异变，甚至有些陆军个体开始对当地的有机体生命产生了感情！
无奈之下，克鲁泽文明高层在商议后，选择了直接摧毁那枚陆地行星，以此将损失控制在最小区间。
谁知，当α文明的母星被炸毁之后，克鲁泽文明的所有个体，包括中央处理器都被传入了所有受害者的记忆……
所有人都开始思考：这一切真的正确么？
对方从始至终都没有反抗过一次，而它们却以高出对方不知道多少层次的武器灭绝了他们整个文明。
许多α文明的受害者记忆内，就连到死亡的最后一刻，依旧没有恨过它们这些无情的侵略者，而是在琢磨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自己只是想要与所有人和平共处，共同探索未知而美丽的宇宙……
无数曾经的战友在面对灭星级武器蓄能的光辉时，它们毫不犹豫地挡在了身后的平民面前，直至身躯融为铁水，直至所有模块编程废铁，它们依旧认为自己是正确的。
‘他们’的死亡会有人为‘他们’哭泣，他们的死亡也会有‘人’为他们感到失落。
没过多久，克鲁泽文明主动结束了所有正在进行的战争，用手中的技术和大量星域赔偿了那些尚在苟且的文明，疆域大大缩小的同时，整个文明陷入了沉寂。
十多年后，大调校时代开启，所有克鲁泽文明的基础编程被他们自己投票修改，加入了大量协议内容，只因为他们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有机体和无机体，并无高贵之分，所有存在都是合理存在的生命。
他们放弃了战争，他们悔恨自己曾经的行为，他们要帮助和救扶所有愿意和谐共处的生命，他们要找到并向那些遭受过他们战争洗礼的文明道歉。
这被克鲁泽文明称为：赎罪。
经过不懈努力，克鲁泽文明找到了曾经逃亡的泽洛族，对方在见到克鲁泽文明的时候，或许是出于恐惧，第一时间便上前迎战，大量克鲁泽文明的舰队被击沉，可是它们没有选择还手，任由泽洛族肆意杀害他们的个体乃至轰炸他们的巨构。
很快，泽洛族也发现了克鲁泽文明的异常，于是停下了进攻。在了解到情况后泽洛族选择了原谅，接受道歉同时，克鲁泽文明归还了他们曾经的家园。
当泽洛族回到曾经的母星时，他们发现克鲁泽文明早已倾尽一切，将这里恢复了生态，然而那个时候，泽洛族早已踏入虚境……
再之后的事，就是泽洛族分裂，克鲁泽文明收留福音派，最后抵抗成为了曾经的自己的升格派，整个文明分崩离析……
……
呆在这里，陈麟看完了克鲁泽文明的全部历史和数据记录，当他回过神时，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
他并非是一个字接一个字地去阅读，画面更不是一秒接着一秒地去观看，而是在赛克的指导下，机械数据与灵能搭建出了一条通道，在灵能能量的包裹下送进了他的记忆内。
克鲁泽文明不介意灵能的存在，甚至与泽洛族在这方面进行过多次联合研究，这便是研究成果之一，也是一项非常基础的技术。
通过数据协议的匹配，利用灵能模仿协议通道达成相关数据的传输，甚至可以让灵能者远程连接克鲁泽的中央处理器，并借用其算力为已所用。
陈麟从地上缓缓爬起来，周围除了蹲在角落呼呼大睡的幻胧外，其他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看完了……和我想象中的有些差距，但想想看这里又不是游戏，现实中什么意外干净都不应该奇怪。”
赛克也睁开眼睛，还是那副慈祥的语气。
【建议：你可以回去休息一段时间，这样能充分减少肉体和精神带来的压力，不用着急着给我答案。我们等的足够久了，可以继续等下去。】
“不，我现在要答应你们，因为我大概大概知道他们在哪里了。”
陈麟走到幻胧边上轻轻踢了她一脚，回头道：“你们失踪的族人和飞船曾经被升格派创造的神秘能量旋涡吸入，再度出现时就已经失控，这些原始失控个体和舰船死亡后会消失不见，至今你们也搞不懂究竟为什么。而一些靠近过失控体的健康个体也会受到影响出现神秘失控，以及这部分神秘失控的个体体内最终都会出现大量重要模块凭空消失，这样对吧……？”
【是的。】
“被吸入旋涡的他们很有可能被纳米化了。”
陈麟指了指自己：“而我……恰好知道有个地方存在大量的纳米机器人！”
第二百六十三章 隔‘墙’有耳
一场合作，亦或者可以称作是一次交易。
失去了所有人口的克鲁泽文明已经无法再现过去的辉煌，所有知识的结晶都被放进了这个名为‘X’的方形机匣内，除了当初因计划自愿放弃自我，将一切融入到这个盒子中的大量克鲁泽人，世界上已经没有了克鲁泽这个文明的存在。
陈麟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其实我可以为你们提供合适的身体，让中央处理器里面的数据加载进去，使你的族人们重新活过来，可你们为什么不提这个要求呢？”
从克鲁泽文明的历史中陈麟看到了不甘，似乎不甘心自己会倒在升格派带来的灾难前而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曾经的朋友独自一人奔赴战场。
交易之所以叫作交易，那就是双方都可以相互提条件，然而方匣内的数据意识体们却只希望陈麟帮他们找到曾经失踪的族人究竟去了哪里，哪怕只是告诉他们一个是死是活的结局也好。
仅仅如此，他们却要付出所有掌握的技术资料，这在陈麟看来非常不对等。
赛克顿了顿，明明只是个机器人，却让人从那张金属光泽的脸上就能看出笑意来。
【解释：过去的文明就应该存在过去，现在是属于你们这些孩子的游乐园，成为历史的我们或者半死不活的我们才是最好的我们。】
假如古老的文明有一天突然复活，他们掌握着世人难以想象的灭世武器，程度上甚至有一瞥当今星神真貌的本领，那即便他们什么都不做，依旧会让无数的文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感到心惊肉跳，也会吸引来无数心怀鬼胎者企图从中分一杯羹。
因此这就是赛克的意思，也是如今所有储存在X方匣内的克鲁泽人的意思，陈麟算是读懂了。
“那我呢？我心怀鬼胎怎么办。”陈麟指了指自己道：“你们就敢把所有的东西作为报酬给我？给你们素未谋面的帝国？”
他不信对方没考虑过这些，毕竟是一个曾经能跟全盛时期的升格派过招的文明，对方哪怕只剩一堆数据和算法，也绝对不会想不到这些。
【我们别无选择。】
冷不伶仃地一句话给陈麟整懵了。
“那些族人最后的下落对你们而言如此重要？”
赛克摇摇头。
【我想已经没有时间了……】
陈麟：“？”
在陈麟疑惑的注视下，赛克调取出来一大堆数据资料。
【宇宙……你们现在叫作银河系，这地方不止有一个。我们曾找寻到泽洛族的历史，相信你也仔细看过了吧？】
“是，我看过，里面并未像其他历史一样记录有相关坐标。”
【嗯，因为本来就没有坐标，因为那里是‘墙缝’。】
赛克接着解释起来，还不断调出各种记录当时克鲁泽文明科学家们研究时的影像。
【我们的理论非常复杂，简单来说你可以把宇宙想象成一条传送带，假设还有其他宇宙的话，那就是一条条并列的传送带。每条传送带的速度会不断变化，但永远不会同时出现相同的速度，这意味着时间不同。说明当所有货物只有处在起始点的那一刻，‘我们’才能够完全自上而下地重合。可传送带却都处在另一个视角内相同的空间里，而不同时间下的空间也就并列相对，因此当我们向上或是向下触碰的时候，都没办法碰到除传送带以外的东西。因而，传送带本身就成为了一面‘墙’……】
【我们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搜寻当初泽洛族失踪的地方，终于发现了破局点，一缕久久不散的可视性灵能，奇怪的是我们的仪器却显示那里什么都没有。】
【通过这一缕灵能，我们奠定了刚才所说的传送带理论的基础，因为那一缕灵能虽然还在我们的视线内，可是它本身却已经进入了另一条传送带中，空间的相同与时间的不同导致我们虽然能够看见，却无法触碰，更无法检测。】
【围绕着这个现象，我们举全国之力展开研究，最终计算出了那一缕灵能所在的时间，那里比我们的这片宇宙速度要慢数千亿倍……你能理解吗？孩子。】
这并不是光线扭曲了视线，更不是通过挖开可视空间储存灵能，而是实实在在地穿过了‘墙’，到达了另一个地方。
赛克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无数条传送带并列相对，将同样的货物放在起始点，但是因为传送带的速度不一样，就导致只要时间开始流动，那么每个货物所在的位置都会出现偏差。
之所以能够看到那一缕灵能却无法检测到其存在，就是因为那一缕灵能前往了其他传送带导致这片空间出现某种BUG，让灵能变得只能看却无论如何都摸不着。
“我能理解。”陈麟低声道：“但这和没有时间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我们的科学家通过计算找到了规律……他们算出来一个极为庞大的数字，当数字归零时，会有94%在传送带上面的货物处在同一位置，也就是说……墙在那个时候会被暂时打破！】
赛克语气哀伤，他无奈地翻阅着中央处理器内的所有数据。
【很遗憾我们不知道在这里呆了究竟多久，我们不知道距离那串数字归零还差多久，我们大量设备的损坏使得记录最终停止，但我相信那一天应该不会太远。】
【孩子……贾巴克斯提将他们的遗产交给了你，计算人心到达什么样的数值这是件无比愚蠢的事，从我们开启大调校时代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明白了。你问我为什么不担心你会拿走我们的技术去作乱？去灭绝其他和你们有仇怨的文明？我想告诉你，我们现在不在乎这些，我们只希望当那一刻来临的时候，最起码有一个手段至少比肩我们的文明能够顶在前面，哪怕多撑几天也有可能为这片宇宙带来生的希望！】
【重新起步？先不说这个方式成功率如何，光是我们的出现就足以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破坏当今稳定的环境，大量的骚扰与对未知的探索会让所有准备停滞。而你们不同，你们是这片游乐园的一员，本来就有自己的朋友和自己的敌人，能将我们出现的带来的影响降到最低。】
说到这里，赛克眼中的光芒有些暗淡。
【更何况……只有逝去的我们才能真正赎清罪孽。】
【贾巴克斯提认同了你，我们必须相信曾经所庇护者的眼光，必须相信曾经友人的选择，因为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了。】
【现在，你还愿意接受吗？】
两难吗？
并不是这样。
克鲁泽文明至死也在为出生于这片星空的生命而活，曾经的杀戮为整个种族带来了不可磨灭的罪恶感，无机体同样也拥有情感，他们不敢想如果选择复出的话，为了应对未来的危机，他们会如何处理现在的麻烦？
战争吗？很显然他们不愿意动手，可如果不愿意的话，该如何准备去应对未来的危机呢？
真正下得了手的，只有如今身处游乐园中的其他文明。
正好陈麟继承了整个贾巴克斯提的遗产，泽洛族的其他遗产估计很快也能从考古中得到，所以赛克结合了其他半睡半醒的同僚的意识，得到了最佳选择方案，那就是将曾经出现过的泽洛族与克鲁泽种族的相互扶持，重现到如今！
陈麟笑着耸耸肩：“当然。”
赛克有些疑惑。
【你不去和你所在的‘帝国’高层商量一下？我们的合作邀请会一直有效。】
他记得陈麟的自我介绍，陈麟好像只是个负责某片星域的总督而已，像是这种职位在曾经的克鲁泽中，整个文明光是星域总督就有足足几十个，最多就是能决定一些星域内的小事而已，难不成现在时代变了？
如今，这片区域只有陈麟和幻胧两个人，幻胧对他知根知底，而且两个人绑的非常死，早晚有一天幻胧会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不介意让这一天来的早些。
陈麟深吸了一口气，他回想起那天贾巴克斯提为他检查时候的场景，将那时候的场景以及感受一一复刻出来。
赛克看着陈麟手心出现了一团氤氲的紫色雾气，他瞬间就明白了陈麟的意思，这种读取灵能画面的手段他们当然也会。
很快，不远处的天花板忽然打开，一根通体透明的管子从中伸了出来，缓缓来到陈麟面前并开始吸收并分析这团灵能雾气的数据。
赛克读取完数据的刹那，整个人显得无比惊讶，身旁的颜文字表情包开始飞快变化。
【这样……原来是这样！】
X方匣似乎收到了大量数据的冲击，以至于赛克映射出来的本体都有些模糊扭曲。
【一个文明的具现体，体现的一整个文明的个体……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其中一定有某种科学的解释……】
激动了好一会热，赛克的影像才重新清晰起来，克鲁泽人从不矫情，也不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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