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凉的笔
不,应该说……
祂从来都不将自己极端的一面展露出来。
在黑蛇没有积攒到足够的力量,足够彻底地完成祂目标的力量之前……
祂会一直“软弱”下去。
……
“话可不能这么说,夕……你的画中世界毕竟无法彻底模拟现实,而你怎么敢假定所有短生种都无法理解你我呢?”
一个头顶冒着热气茶杯的阿咬慢吞吞地爬到烛九阴旁边,而烛九阴伸手拿起茶杯后,有用另一只手娴熟地揉了揉这只阿咬的脑袋。
说来有趣,这些墨魉也会因为抚摸而感到舒服,估计是夕从菲林兽亲和佩洛兽亲身上取得的灵感所创造的吧。
而夕则一直盯着烛九阴的脸。
她企图从中找到些许破绽。
夕可不会完全相信面前这个撒谎成性的家伙一面之词……那什么不计前嫌听起来就像是在糊弄自己!
那幅画像所代指的存在可没有那么简单。
在烛九阴登门前的那一刹那,夕可是亲眼看着自己原本具体精致的画像变得模糊不清,并且突然爆炸!
伴随着爆炸而来的,则是一种莫名的音律……反正不是大炎的乐器演奏而成的。
那道魔性的音律甚至让夕愣神了一刹那,否则当初她也不至于什么都没有反应,让自己的房间如此狼狈。
‘这条长虫不会惹什么麻烦了吧……’
毕竟那么远距离通过一副画像施法,夕敢断定,烛九阴口中的那小肚鸡肠,自以为是,傲慢无比的短生种实力绝对不再大炎的那些老家伙之下!
就在夕开口,打算更进一步地询问关于那个听起来,很像是黑蛇照着自己描述的短生种时,和夕相对而坐的烛九阴突然伸手去抓夕的手。
烛九阴的源石技艺,是一个非常简单,却又非常纯粹强大的能力。
【无形之力】!
平时烛九阴装神弄鬼,穿着道士服饰招摇撞骗就是利用这个能力!
这个能力虽然造成的效果和念力差不多,但却要更难以让人察觉,甚至连源石技艺的法术波动都极其的轻微,难以察觉到即便是夕这样的碎片都没有反应过来。
要知道,虽然夕不擅长杀伐,但那是和她的兄弟姐妹相比……当然,也可能是她本来就没有对面前的男子抱有多大的戒心。
百年的友谊足以钝化夕在面对烛九阴敏锐的洞察力。
只见烛九阴利用源石技艺快速地握住夕的手,摆出一副深情的样子。
“放心吧,夕,等你死后,我也一定会想尽办法复活你的!”
“……呵呵。”
感受到手掌的触感与温度,听完烛九阴不知所谓言语,反应过来的夕发出阴森森的冷笑。
她没有挣扎,只是用冰冷的目光盯着烛九阴深情的脸。
察觉到空气中沉闷的气息,烛九阴讪笑一声,乖乖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而察觉到二人之间的氛围,一旁的大自在也已经习以为常,非常熟练地将尾巴缠上烛九阴的右腿。
“奇怪,你不感动么?”
这就是满脸疑惑的烛九阴被大自在从窗外甩出,化作流星,直上那一成不变的天空,冲到画中世界边界所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了。
……
“嘎~(快看,她的脸有点红诶?)”
“嘎啊!(闭嘴,不要命啦!)”
夕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些名叫阿咬的墨魉,吓得原本在交头接耳,讨论主人八卦的阿咬们赶忙四散而逃。
墨魉并非仅仅只是夕的画作那样简单,它们同样勉强算是夕的杂念。
而自从夕遇见了烛九阴之后,这些墨魉的数目就越来越多。
‘……下次画墨魉的时候干脆把嘴巴这个器官省去好了。’
夕走到屋内的全身铜镜前,仔细地端详着自己。
如同琥珀般的眼睛,洁白肌肤,修长的身姿,以及……不对,她注意这些干什么?
重点是脸有没有红啊!
‘哼,什么嘛,根本没红。’
可如果她真的能够肯定自己没有脸红,又为什么还去照镜子呢?
……
‘(大炎粗口)!夕这个家伙还是那样喜怒无常,自在这个小家伙也真是的,我好歹也是你主人多年的好友,就不能丢轻一点么?’
被强行退出画卷,又在空中滑行了一段距离的烛九阴稳稳地从空中落地。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又看了看天空,大致确认自己的位置。
‘我原本还打算用这个套路去和其他朋友增进感情呢,毕竟倘若是我自己听到有人愿意向我做出这样的承诺,虽然我不会相信,但至少在辨别不出真伪前还是会感到高兴一会……’
烛九阴抽出腰间的桃木剑,往地上用力一插。
【无形之力】如同声波一样扩散开来,途中所触碰到障碍物所带来的凝滞感清晰地在烛九阴的感知中。
“……咳咳。”
伴随着虚弱的咳嗽声,烛九阴的皮肤开始变得干瘪,身形开始变得佝偻,牙齿也开始有所松动。
但烛九阴并未有丝毫的慌张。
他一边在心里寻思这次的拜访,是否真的加深与夕之间的情谊,一边从怀中掏出了一只黑色的葫芦。
这只葫芦即便是在烛九阴手中也在轻微的晃动,就好像里面装着活物一般。
‘我的举动应该不算冒犯,毕竟当初她教导我墨水画,我教导她如何用油笔的时候并非没有握过对方的手,再说了……就算是大炎的碎片们再怎么被那些短生种的文化茶毒,也总不可能真的在乎男女授受不亲吧?’
‘还是搞不懂,碎片为什么要用兄弟姐妹相称……形体,对于我们这种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烛九阴打开葫芦,张大嘴巴。
从那狭窄且散发污浊气息的葫芦口中,类似蜈蚣一般,颜色枯槁的血肉,一点点地蠕动,最终掉进了烛九阴的嘴里。
烛九阴闭上嘴巴,感受着口腔中那不知名生物血肉跳动的触感,面无表情地咀嚼。
他早就习惯了。
烛九阴和夕已经结识了几百年,可他的样貌却依然年轻。
甚至说青年都有点夸张,毕竟烛九阴还戴着假胡须来遮掩光洁的下巴。
即便龙族的寿命很长,也绝对没有到烛九阴这种地步。
而延长寿命的手段有很多,只是大多都需要一些“外物”的帮助。
……
‘真难吃……’
伴随着血肉入肚,烛九阴再度恢复成年轻的样貌。
他盖住瓶口,防止里面的血肉往外挣脱,并将其收好。
‘白莲佛爷的肉可真不好吃……’
烛九阴抱怨道。
要知道夕本就喜欢清静,过于热情就像这次这样,估计只会被丢出画中世界。
所以烛九阴不能老缠着夕,否则会惹人讨厌的。
而这个躯体在大炎这么多年……
又怎么可能仅仅是为了玩友谊游戏?
第四百章 巫王:没人,比我,更懂,黑蛇!
“……陛下,这是今天的工作报告。”
过去几十年莱塔尼亚尊贵的双子女皇之一,如同白昼一样供近乎所有莱塔尼亚人仰望的她,如今却谦卑地向着坐在王位上的男子行礼。
男子表情慵懒,一边继续漫不经心的扫视着面前漂浮摊开着的,封面刻着金黄色【莱塔尼亚帝国历史】的厚重书籍,一边随意地说道:
“放那吧。”
“……”
女皇对巫王的轻蔑无可奈何。
维谢海姆事件过后,大部分人都以为事件得到了妥善的处理,格特鲁德的谋划失败,逃离莱塔尼亚……可事实并非如此。
在黑键带走格特鲁德后,巫王用女皇难以理解的法术消失在她的眼中。
她原本以为对方只是打算养精蓄锐,然后重振旗鼓,但事实远比女皇最坏的预想更荒唐。
当女皇回到高塔,打算同自己的姊妹,也就是象征着莱塔尼亚黑夜的另一位,已经失去声音的那位女皇商讨方案时,却惊恐地发现,巫王早在塔中等待多时。
留在塔中的女皇之声全部死亡,自己的姊妹被捆绑,如同沙袋一样被吊在天花板上,奄奄一息。
至于那些仆人,则早就被空气中的浓重血腥味,以及王座上那熟悉的男子吓得肝胆欲裂,只能够颤颤巍巍,小心翼翼地服侍。
当时的女皇看到这一切当然愤怒!
她原本其实不打算对巫王动手,只要巫王不提什么过分的条件,双子愿意容忍他的存在,甚至可以将手中的权力分给巫王一些……毕竟在当今局势下内斗绝不是明智之举。
哥伦比亚的开拓者,卡西米尔的征战骑士,维多利亚的公爵,以及乌萨斯的那位恶神……莱塔尼亚的外部环境从不轻松。
可巫王他做了什么!
将自己的姊妹吊在天花板上,将塔内的女皇之声全部杀死……还是在女皇的高塔中!
忍不了!绝对忍不了!
所以女皇动手了。
然后便被巫王轻而易举地打残了。
不仅如此,重新拿回自己的法杖,熟悉自己力量的巫王表现得比在维谢海姆更离谱!
原本在莱塔尼亚皇家博物馆中,如同枯木一般的法杖,在主人手中重新绽放出了比以往更甚的光芒,甚至给女皇一种错觉。
那便是莱塔尼亚的白天黑夜,日月星辰,都仿佛如同河流一般围绕着法杖静静流淌。
濒死,治疗,濒死,治疗,濒死,治疗……女皇的勇气在这个过程之中被消磨殆尽。
心脏破洞,肢体切割,窒息,被无形的蛮力撕成两半,骨头碎裂……然后统统治愈。
巫王这个家伙还给女皇身上增强感知的法术。
最终,即便是高傲的双子也只能屈服于暴君无法反抗的暴力之下。
……
双子本来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巫王用高调的方式宣布归来,用那不讲道理的暴力血腥清洗所有反对的声音……但巫王没有。
他并未昭告天下,反而任命双子女皇为双子执政官,让双子依旧能够像过去那样处理政务。
女皇本以为巫王是打算潜伏一会,然后清算当初的叛徒……虽然当时没有多少选帝侯胆敢真的参与谋反,但坐视不管本身就可以被视作一种背叛。
但巫王却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存在。
拜见女皇的选帝侯使者们惊疑不定地看着坐在王位上慵懒的男子,而尊贵的女皇却只能像是管家仆人一般站在男子的两侧。
那熟悉面容带来的恐惧,足够让任何人将要脱口而出的疑惑吞回肚子里。
……
“陛下,我不能理解,倘若您是为了清算当年的叛徒,那么您为何迟迟不动。若您是为了彰显您的仁慈,那么您为何默不作声?”
“……”
“陛下既然饶我和我的姊妹一命,是不是意味着,如今的您……其实并不想要插手莱塔尼亚如今的局势?”
听着其中那位没有丧失声音的女皇愈发大胆的疑问,巫王放下了手中的书籍。
他站起身来,凭借魁梧的身躯俯视面前的女皇……不,应该说是双子执政官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