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低维叙述者
奥托主教很宠那个德丽莎……那么，现在……
荒谬的想法在他们脑海中一闪而逝，紧接着，不少人在暗中舔了舔嘴唇。
无数年轻的心，在跃跃欲试。
——或者说蠢蠢欲动。
如果他们仔细思考，在普通人还未触碰到前文明遗产的时代，在旧日天命一手遮天的中世纪，这席首的当权者，会是以怎样的雷霆手段从一介神父登临天命之主，他们也许会嗅到浓烈的血腥味。
灭族阿波卡利斯、彻底控制沙尼亚特、一步步将卡斯兰娜边缘化的过往将告诉他们，那个万万人上的男子绝不是他们几个年轻人所能算计的。
哪怕是在暗处，哪怕只有一点点。
楼起楼塌在五百年不断重现，唯有那个男子站在世界的终极，奉天承命，顺昌逆亡。
史书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当它描述一个人的时候，往往只有寥寥的几字几行，更何况，书写这份胜利者不屑于他人的评判，任由是非功过被心怀意见者评说。
所以，他们没有。
或者说，至少有人失了该有的敬畏。
他们确实聪明，懂得借势，知道浑水摸鱼。
但，他们的手段过于稚嫩，对目标的分析也过于浅显。
在这些年轻人成长起来时，天命已拥有世界最为先进的科技，最为广阔的权力，最为强大的战力。
这些让天命高高在上，也使得他们忽略了，能将这般伟力聚集于一处、五百年执掌运转的，该是何等举世无双的人物。
总有人觉得，天命的强大只是因为继承了前文明的遗产，只是因为有诸多国家万众一心的支持，只是因为女武神的强大，不是么？
（此处并没有任何的引申义）
“……”
贪欲在席中诸位的心间涌现，他们仿佛有默契一般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同时盯住座首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就好像盯住眠虎的恶狼。
缺乏发起冲锋的胆量，并不代表……缺乏有人带头冲锋时，虎口夺食的野心。
“卡斯兰娜家族认为，真正的塞西莉亚应该不会做出放弃婚姻的决定。”
离奥托最近的卡斯兰娜突然出声道——塞西莉亚看到，不少人仿佛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听到了吗爷爷？！”
德丽莎感觉自己被鼓励被支持了，
“他也觉得，你的仿造太卑劣了！齐格飞和塞西莉亚虽然是政治联姻，但塞西莉亚才不会被你要求着做这种决定！你说对吧，玛利亚！”
被德丽莎和塞西莉亚双双注视的沙尼亚特家主抿了抿唇，看向奥托——对方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
她心中了然，眸中却凾闪过一丝不忍。
但到最后，女子还是用一种冷冰冰的语气回答：
“沙尼亚特家族……可以新添一位圣女。”
白发女子咬住了下唇。尽管从理性而言，她理解玛利亚的做法，毕竟就连她自己也没想到，她能从崩坏能裂变弹中躲过一劫。
不承认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谁也不想让克隆人代替自己过去的亲人。
蠢货除外。
可是……可是……她是真真正正的，塞西莉亚?沙尼亚特啊。
难道……在差点失去女儿、那个人对她使用天火圣裁后，她连塞西莉亚·沙尼亚特这个姓名，也都要被夺走了？
都觉得她是克隆人？又或者，都觉得她在那个时候肩负着救世荣耀死去，是最好的选择？
她听见房间响起嗡嗡的响动，低低的讥嘲与无情的冷笑声环绕在耳畔，所有人似乎在低语关于她的话题，一个个眼眸陌生又冷淡，就好像都相信了她克隆体的身份。
又或者，无论她是不是真的塞西莉亚?沙尼亚特，都已经不重要。
“哈哈哈………抱歉，各位，让我先笑一下……”
在德丽莎气鼓鼓的注视中，在塞西莉亚悲切的美眸中，在卡斯兰娜一副试图算计的目光中，在玛利亚无比复杂的眼神中，奥托突然仰天大笑，笑得无比畅快。
“哈哈哈……”
金发男子张开双臂，语调激昂还带了一点“崇敬”：
“哇，诸位不妨照照镜子，瞧瞧你们这副模样！一个个正襟危坐严肃无比，仿佛是神圣的教会审判团，在讨论一个圣女的罪孽……”
“说起来，我最讨厌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因为它会使得我想起五百年前……”
“啊，卡莲在上，你们的气势是如此汹涌，就好像若你们齐心协力地发难，我也只能妥协让步，付出足够的利益才能获得你们的服从——”
“你们，该不会就是这么想的吧？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回荡在房间中，放肆又充满了讥讽。
“不是——你们不会真的以为，你们有资格对我产生影响吧？”
“你什么意思——爷爷？！”德丽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却还是呼喊出声。
奥托根本没有理她，而是突然止住了笑声，扫视了一圈长桌的众人，眼神戏谑，
“你们说啊，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
男子转了转脖颈，瞳孔下视，目光中满是傲慢与不屑：
“我开会，不过是出于礼貌，给你们通知？”
PS：玛丽亚这剧情我知道会有人感到不适，但站在她的角度，第一她确实不会太愿意克隆体替代塞西莉亚，当然如果奥托有表示，她肯定毫不犹豫地与德丽莎怼；
所以第二，她看了一眼奥托，如果这时奥托露出要她上的表情，哪怕只是用审视的目光看她一眼，玛丽亚都会知道要维护塞西莉亚，然而……主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也就是说，他并不需要沙尼亚特支持塞西莉亚——甚至可以说，他不希望她上。
如上综合起来，玛丽亚才会跟紧德丽莎，帮奥托完成对塞西莉亚的切割。
当然这里还是个伏笔，可以看出，玛丽亚这时已经从潜意识里优先去考虑奥托的所作所为，全心全意为他考虑，哪怕可能损害自己以及家族的利益。
这到底是为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十九章 我舍不得
他没有作任何实际上的动作，也没动用任何的武力威慑，只是简简单单换了一个身姿，随意扫视了一圈，就给在场的所有人造成了极大的压迫感。
“卡斯兰娜——哦，抱歉，由于我的时光过于宝贵，使得我根本记不住不重要之人的名字。“
“我……”
“嗯？”
奥托声调微扬，斜眼看向他，白发老者迅速噤声。
“我不希望有人在我说话的时候插嘴——而且，时至今日，我依旧不需要知道你的名字。”
“我不需要记住，一个不重要者的名字。”
他的语调又恢复了刚才的讥嘲：
“啊，我清楚你的意思，我放弃解除婚姻的决断，你支持塞西莉亚是真人，因此塞西莉亚因身份得不得给出方便，从而让卡斯兰娜家族获得更多的利益，对吗？”
奥托嗤笑着，碧绿的眸子里满是蔑视，
“啊，不是，你是不是很久没跟我打交道了，不知道我是一个多‘邪恶’的独裁者了？”
他有意强调了“邪恶”二字，
“假如我没猜错的话，卡斯兰娜家族的婴儿哭泣的时候，他们的母亲应该还是在喊‘再哭的话奥托恶魔就来了’吧？”
“……”
白发老者低头不语，瞳孔中不再有来参加会议时，以为能够再次登上历史舞台的兴奋。
“你也是听着“奥托来了”这句话长大的，不是吗？”
“所以……小卡斯兰娜，你是以哪里的勇气，和我在这里讨价还价？”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似乎真的想知道对方拙劣的算计是从何而来：
“你敢在她回归，这种我为此重开长老会的大事上阳奉阴违，说一套做一套？你敢大肆宣传圣女回归纯属虚构，让我遭到怀疑？”
“你、敢、么？”
“呵，我竟有点期待着那个时候的到来。”
白发老者嘴唇颤抖着，想说些什么来撑撑场面，可最后还是没有说话，短促地呼出一口气——他连叹息都不敢太大声。
“是。”
五十岁的卡斯兰娜弯下了腰，同五万年的传承、五千年的家族一起，被五百岁的天命主宰的几句话，打断了脊梁。
“呵。”
奥托没有起伏地哼了一声，又将头瞥向另一边，与玛利亚对视了一眼。
突然，他像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粲然一笑——奇怪的是，这个笑容似乎并没有什么负面含义。
“玛利亚?沙尼亚特。”
“我在，主教大人。”女子站起身，将手放在胸前，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一点谦恭。
“塞西莉亚?沙尼亚特回归。她依旧享有沙尼亚特圣女及天命圣女之双重尊誉。”
“她在沙尼亚特的一切权力如旧，但其无须履行沙尼亚特相关义务。”
“她所要承担的一切，全权归我负责——这些要求，你可有意见？”
“沙尼亚特家族，听从主教命令。”她的声音依旧没有情绪。
“好，很好。”奥托满意于她的顺从，“对了，宴席之中，我记得你附近有一个粟发女孩。”
“是的，主教大人，她的名字是安娜?沙尼亚特。”
“行，”
奥托眉头微扬，有点吃惊于这个名字的出现时间，又并不是很意外，
“那么，如果她有时间的话，不妨来研究所，协助我和长光，检测有关天命的第四代女武神装甲的试验。”
玛利亚眼神中露出一丝惊喜，起身鞠躬道：
“遵命，主教大人。”
“好啦，”
奥托换了个姿势，微微昂首，对着各洲众人，
“接下来该轮到你们了，来自各大洲的‘代表’们。”他有意重读了“代表”这个词。
各洲代表隐约感受到了不安，不少人拳头攥紧，就好像这能带给她们力量。
在她们焦虑的眼神中，金发男子很随意地扬起了一只手，双指交错。
“吧嗒。”
奥托打了个响指，紧接着，一阵阵轻微的爆裂声响起，不少人脸色一白。
“还要我继续说清楚吗？”金发男子懒洋洋地说道，“把东西拿出来吧。”
各洲代表面面相觑，不多时，几个人颤颤巍巍地从口袋掏出黑色的笔状物，放在桌上。
那是几只录音笔，从外表看，完好无损。
但这，令她们全都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原本代表各洲区的自豪感，以及初生牛犊般的野心也随之无影无踪。
奥托只是很随意地打了个响指，所有的录音笔就在她们怀中炸开，而且只是损毁了其核心结构，没有伤害到她们身体。
但没有伤到她们，这恰恰是令她们恐惧的——到底是何等强大的武器或者何等熟练的运用技巧，才能如此精确地控制崩坏能？
那么，当她们试图与这个男人作对时，他是不是也能够只轻轻一个响指，就悄无声息地泯灭她们的生机？
这看起来并不是不可能。
“今天是我家姑娘回归的日子，”奥托淡淡地说，“我不想在这一天见血。”——当然，过了今天，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能养出这样几个代表，那其家族对天命的态度……呵，那可就得挖出很多有意思的东西了。
金发男子眼眸翠芒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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