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淮南清风
看到这里的时候,桂尼威尔又再度听到了少女的心声:
“其实我很高兴,也很想要。”
“以至于视野都不由自主的模糊了。”
“但是,就像选定之杖一样,我绝不可拥有自己珍视的东西。”
“就这样,在迎接16岁的早上,聚集在广场的村民们这样说道:”
“证明给我们看,证明给我们看。”
“证明你是预言之子,住在那座悬崖上的锻造师曾经是女王的亲卫队,他唯独不会警惕你,那个锻造师只会对你敞开心扉。”
“如果你是能拯救不列颠的妖精,就是杀掉那个锻造师给我们看吧。”
而后,眼前的戛然而止。
【秋之记忆,就到此为止。】
“——”
“诸位,我又回来啦。”
而后,当阿尔托利亚再度从关卡而之中归来的时候,却忽然感到空气似乎沉重了许多。
“怎么回事?刚刚发生什么了吗?为什么桂尼威尔的脸色这么难看?”
“阿尔托莉雅,我——”
有那一瞬间,桂尼威尔几乎就想把“我们回去吧”这句话说出口了。
心中的怒火如今已经随着血液流淌到全身,桂尼威尔连续深呼吸了几次,才将那股怒火压制下去。
——畜生啊。
不列颠的这帮妖精们,完完全全就是畜生啊。
搞不懂,想不清楚,根本不理解拯救这帮家伙到底有什么意义?
让他们去死好了,这个不列颠根本就没有拯救的价值。
阿尔托利亚幼年时的遭遇,已经让桂尼威尔对这一整个种族都感到......憎恶。
他已经有点不敢再往下走去了。
对于将阿尔托利亚的记忆继续阅读下去这件事,他本能地感受到抗拒。
因为,虽然他不认识埃克特,但他是认得埃克特的工坊的。
而且,对于记忆中出现的,那堆满各种珠宝首饰的展台,桂尼威尔是有印象的。
那个展台,与桂尼威尔在上次的模拟之中与阿尔托莉雅一同来到这里的时候,曾经见过一次。
除去上次来时,那展台上少了一个发饰,并且已经堆满了灰尘之后,其余一切都没有任何的差异。
也就是说,在这一天之后,埃克特就再也没有机会挪动过那个展台上的首饰了,这批首饰始终都没能交货。
所以......
——不对。
那样的想法只是刚刚出现,便立刻被桂尼威尔所掐灭。
不可能是阿尔托莉雅做的。
为了证明这一点,桂尼威尔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阿尔托莉雅轻声说道:
“不,没什么,”
“我们接着往前走吧。”
【度过了第二道关卡之后,你们继续前进。】
【而后,你们抵达了第三道关卡,阿尔托莉雅再度消失。】
【是否阅览她的夏之记忆?】
“......是。”
虽然已经开始本能地对接下来的记忆感受到厌恶,但为了确认心中的猜想,桂尼威尔依旧选择了确认。
而后,女孩的记忆再度在他眼前展开:
“听说住在海角上的土之氏族很久以前是摩根陛下的亲卫队。”
“村里妖精们的不安是真心的,他们坚信杀死埃克特有利于村子的未来,每个妖精都很认真,很迫切——”
而后,少女的声音中断,再度切换为那群可憎妖精的声音:
“杀了他,杀给我们看。”
“如果你就是预言之子,那就杀掉女王的爪牙吧。”
随后,少女的心声再度响起:
“——他们恳求着向我逼近,而我也像往常一样疲于拒绝,所以——”
“好的,我知道了。”
“那时的我答应了,因为我是预言之子。”
“依照期待,回应期待,我决定杀死朋友。”
“所以,我不是说了嘛,我绝不可拥有自己珍视的东西。”
随后,画面一转,已经再度转到了那熟悉的海角。
“......不杀不行,”
“......不杀不行。”
“不杀的话,我就会被大家说成是冒牌货,然后被杀掉。”
如此轻声呢喃着,女孩手里拿着村里妖精们所交给她的满是锈蚀的铁质匕首,偷偷溜到了那毫无防备的铁匠背后。
直到此刻,桂尼威尔依旧听得到少女的心声:
“说懒得拒绝他们,不过是谎言。”
“我就是感到害怕。”
“害怕被骂,说我是冒牌货。”
“害怕被揍,说我是废物。”
“我害怕自己至今为止的时光,会变得毫无意义。”
“所以,所以——”
“——”
桂尼威尔不禁屏住了呼吸。
而后,在看到少女将匕首扔开的瞬间,他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随后,心中不由自主地涌上了内疚。
“我真该死啊......”
哪怕只是一个瞬间,但他居然会怀疑阿尔托莉雅这件事本身,就已经令他感到无地自容。
阿尔托莉雅不会做出这种背叛朋友的事情,他明明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才对。
就算是被那帮畜生般的妖精们养大,但阿尔托莉雅就是阿尔托莉雅,无论如何,天性善良的她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而至此,故事仍在继续。
“啊,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满怀着不安的心情,阿尔托利亚捡起了匕首,重新回到了村里。
但是,就在她刚刚编好谎言,拿着被崩出缺口的匕首回到村中时,却被告发了。
某个在平日里自诩是她朋友的妖精,大声的对着其他妖精们说道:
“我看的清清楚楚,她只是拿匕首砍了头盔而已,压根没有对锻造师出手。”
“而且我还知道,这家伙用的魔术只是利用了火药的冒牌货,根本就不是什么预言之子,只是一个弥天大谎罢了。”
那个妖精的爆发引起了村中众人的勃然大怒,于是群情激愤的妖精们将阿尔托莉雅抓起,将她关进了村庄地底的牢房之中,随后他们又向着女王军告发,等待着伍德沃斯的处刑队前来将阿尔托莉雅抓走。
在被关在牢房中,等待着处刑队到来的那三天之中。阿尔托利亚依旧还能听到那群妖精们对着她继续展露出丑恶的心灵,女王派的妖精对着她冷嘲热讽,而预言之子派的妖精则在绞尽脑汁地思索着如何在随她一同漂流而来的宝物用光之后,靠着将她交出去获得更多的奖金。
“——”
将这样的记忆收入眼中,桂尼威尔几乎已经要气到说不出话来了。
这群妖精们的恶劣程度,甚至说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其冲击力,与他之前在曼彻斯特见到那群展露出真正面目的妖精们相比,都算得上不分伯仲了。
即便如此,阿尔托莉雅依旧没有放弃希望,她甚至还在暗暗给自己打着气,要在三天之后从牢房里被带出来,移交给处刑队那中间的空隙,寻找机会逃跑。
“那当然啦,我就是为了踏上巡礼之旅才坚持锻炼的,还没踏上旅途就宣告终结,再怎么说也太过分了吧。”
听到她这样自言自语的时候,就连桂尼威尔心里也不由得蹦出“就算是擅长重新振作也要有个限度吧”的想法。
然后,在她听到外面传来喧嚣声,以为是伍德沃斯的处刑队到来时,却看到了一张沾满鲜血的苍老脸庞。
——竟然是埃克特。
“还活着啊,哼,看来那帮村民也没那么蠢。”
哪怕是到这种时候,他还依旧摆着那张臭脸,在阿尔托利亚问起他的伤是怎么回事时,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只是揍翻了几个妖精罢了”。
然后,他匆匆将一个头盔塞到了阿尔托莉雅的怀中:
“带上这个,是替代头盔的帽子,能帮忙遮一下脸。”
“埃克特?你是来放我逃跑的吗?!”
甚至不止是如此,埃克特甚至将阿尔托莉雅被那帮妖精们夺走的选定之杖也带了过来,随后便立刻带着阿尔托利亚逃了出去。
而他们刚从牢房中逃出,便看到了被大火吞没的村庄。
“怎么回事?是处刑队放的火吗?”
不管是当初的阿尔托莉雅,还是如今的桂尼威尔,在看到这幅景象时都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但是,真相却似乎与他们想的截然不同:
“......怎么会这样?说是为了过冬而想方设法减少人口,但他们想出的方法居然是自相残杀吗?真是愚蠢过头,都令人感到可悲了......”
说实话,在刚刚听到埃克特这样说的时候,桂尼威尔还在怀疑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相,随后紧接着他便听到远远传来了某个熟悉的声音:
“怎么回事?我接到预言之子的报告前来一看,结果居民们居然在互相厮杀?村长是谁?预言之子在哪里?快带过来!”
那个声音究竟属于谁,桂尼威尔自然听得清楚,除去他的老对头伍德沃斯之外,不会有他。
只是,由于那群村民们早就杀红了眼,暴动到连伍德沃斯都不在乎的程度了,很快,桂尼威尔便又远远听到伍德沃斯的吼声:
“妈的!一群疯子!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了,先镇压暴动吧,镇压完暴动之后再说灭火的事情!”
“——”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桂尼威尔忍不住如此想道。
一直以来都听说,是伍德沃斯带领手下灭掉了整个廷塔杰尔,只有预言之子一个人逃脱了的这个传闻,连桂尼威尔都没有想过要去怀疑这个传闻的可信度。
结果真相却是他们自相残杀导致了全灭?伍德沃斯只是一个背锅的?
简直是可笑到令人感觉荒诞的程度。
可就是这样卑劣的家伙们,阿尔托利亚居然也想过去救他们。
“虽说这16年来满是谎言,虽然他们想卖掉我,但我们是一起生活过来的,不管怎么说,也不该对他们见死不救。”
“......你这蠢货,少废话,跟我来,他们的目标是预言之子,只要你离开村庄,处刑队也会离开的!”
就这样,埃克特强拉着阿尔托莉雅的手跑了起来。
而后,在逃到森林之内后,埃克特忽然间停了下来:
“——呼,好了,接下来你就一个人走吧。”
“.....爷爷呢?就不能.....跟我一起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