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淮南清风
小莫也低头看着她，微笑道：
“我也一样啊。”
在她这句话落音的同时，婴儿杰克身上的最后一丝怨念也消散殆尽......而她的身体，也重新又变作了桂尼威尔他们最开始见到的，那个小杰克的模样。
然后，看着小莫的脸，小杰克轻轻喊道：
“妈妈？”
“恩，”小莫轻轻点头：
“我在这里。”
而后，所有不详的景象全部消散，桂尼威尔他们几人再度回到了原地。
ps：今天第一更，6k字。
那么，除去日常的四千字更新之外，再加更2k字，现在是37300/23840。
本来想着加更字数甩欠的这么多，今天是想歇一歇的，不过因为英明神武的读者大大刻尔柏勒斯在群里打赏了俺518的红包，所以今天爆更继续，一万五起步。
这518自然也算在悬赏里，再欠20720字，目前加更与欠更字数比是37300/44540
那么，开冲！
第十五章 回归现实
【检测到梦魇化身其一·“无辜死亡的怨念集合体”反应已消失。】
【确认讨伐目标完成，即将发放奖励。】
【玩家获得基础筋力强化一级，永久词条·猎人徽记。】
“......结果到最后还是要靠‘爱’来感化啊......”
“......还挺俗套的。”
在那两位年龄加起来不到五岁的“母女”拥抱的时候，桂尼威尔半死不活地躺在一边，感觉身上的那些伤简直疼得钻心。
说实话，在最初的时候，他倒也不是没有考虑过用爱感化这种方案......亦或者说，如果是更年轻一些的他，更加心怀热忱的他，一定是会这样做的。
但是......是什么让他现在改变了呢？
桂尼威尔躺在地上，慢慢思索起来。
似乎......就是在他从学校毕业之后，投身社会的这几年间，随后见到的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与事之后，他才慢慢开始改变的。
他逐渐认识到，世事复杂，而人更复杂。
不是单纯地在学校里看到这句话，随后简单地将这句话跟着一起念出来时候的那种认识......是在亲身接触过，被欺骗过，被背叛过，分道扬镳过，随后才会更加深切地，切身体会到的认识。
甚至说，复杂的都不仅仅是他人，连他自己也同样复杂，或者应该说每个人自己都不一定真正地了解自己，尤其是那些年轻人们，他们无法正确地认知自己，只是看过几个故事就自以为了解了世界，然后对未来充满幻想——不切实的幻想。
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桂尼威尔才逐渐察觉，用爱去感化敌人什么的，真的是很扯淡的东西。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立场，基于这个立场，他们要考虑太多太多的事，所有人的关系都在他们的身边交织为一张大网，他们会从这张网之上得到收益，捕获猎物，但同时他们也会被这张网束缚。
而与此同时，人与人之间也皆是隔着一堵墙......这堵墙不是说打破就能打破的。因为所有人的所有行动都是要基于自己的立场，基于自己身边的网去做的，这堵墙就是这样逐渐形成的。
想要改变某个人，你要考虑到他的立场，他身边所有的网，还要考虑到现实条件的方方面面，考虑到他之后将何去何从，考虑到他的未来，而不是只看他心里如何希望就可以了。
很多事情，你并没法再用以往那单纯的思路去解......因为那些事情所涉及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无论如何你也很难将方方面面地考虑进去，很难做出最优的解。
于杰克而言，便是这样的。并不是说一个拥抱就能将她拯救出来，她是从者，是英灵，是被自己的过去所束缚的，已死之人的影子，她的过去早已注定，无法更改，她也永远都不再可能长大......换言之，她早已经定型了。
而作为那工业革命浪潮之中的牺牲品，她的悲剧也注定是无法挽回的......虽说她的未来并非无法更改，但那绝对不单单是一个拥抱或者几句漂亮话就能做到的，那之后所需要的是更多方方面面的东西，是无数个紧随起来没有尽头的令人头痛欲裂的问题，是心中那点基于一时正义感而涌上的热情一天天的消磨与厌恶烦躁情绪的日积月累。
桂尼威尔认真地考虑过那些，随后，他所得出的结论是，做不到。
他没法真正地拯救杰克。
那么，这样的话，如果再对着她说一些什么自以为是，不经过深思熟虑的话，给予她虚假的希望，反而是对她更大的残忍。
如此一来，索性将她送回英灵座，结束她这短暂、迷茫、而又痛苦的生命，或许对于她而言才是最大的善意。
“但是......给我上了一课了啊，看样子我的想法还是有些局限了啊。”
看着小莫与小杰克如今脸上所浮现出的，由衷的笑容，桂尼威尔轻轻摇了摇头。
有些时候，或许也正是要如今的小莫这样的，还会对自己的未来充满幻想的孩子，才能做出一些他这样的成年人所做不出的选择。
于杰克而言，她只不过是一个未曾降生的，懵懂的小孩子罢了，她听不懂什么无可挽回，听不懂什么无可奈何，听不懂什么时代如此，听不懂什么大局为重，也听不懂什么世事复杂。
她只是想要一个拥抱而已。
而想法同样简单的小莫就给了她那么一个拥抱，随后，一切问题便都顺利解决了......像是童话故事的末尾，小莫当了小杰克的妈妈，所有人都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带着几分不禁思考的幻想色彩。
可她自己都是个孩子，她又怎么知道该如何带孩子呢？还是杰克这种难度拉满的问题孩童。
“不过，也罢......”
桂尼威尔喃喃道；
“这样的结果，倒也不坏。”
在那童话故事的末尾之后，一切又该如何进展，就交给他这样所谓的成年人来烦心吧。
................................
而就在这边的事情暂时画上一个句号的时候，在他们身后的某处，某个身穿着白色长袍的长发男子现出了身影。
那男子的面容颇为清秀，看上去倒是颇为中性，黑色的长发被扎成辫子，随意地搭在右肩上，却是一个颇为危险的发型。
而看着那前方的景象，男子摸了摸下巴，喃喃自语起来：
“真是可惜啊......我才刚刚赶过来，梦魇幼体的反应居然已经消失了？而且......”
又朝着远方打量了几眼，那男子忽然挑了挑眉：
“话说回来，那个地上躺着的家伙......莫非就是抢了玛奇里想要的身份的家伙吗......恩，总感觉他周围的波动有些奇怪呢......真令人想要研究一下啊，不知道他跟‘核’融合会是什么样子呢？”
如此说着，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心中那个璀璨的不规则多边形晶石，缓缓叹息道：
“不过，还真是可惜......我也还很期待开膛手杰克的梦境化身与‘核’融合之后会有什么奇妙反应的，毕竟她的性质跟其他英灵又不一样......恩，虽然有些过分，但是真的很想看啊......真是可惜，实在是太可惜了。”
如此说着，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腕上的怀表，再度叹息一声道：
“如果我能再早一点赶到就好了......现在的话，已经太迟了。”
“毕竟‘那个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嘛。”
.......................................
桂尼威尔忽然间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总感觉自身后的某个方向传来了一道视线......一道令他很不舒服的视线。
像是被人推上解刨台时所要面临的那种冷冰冰的，只是看着物件的视线一样，令他感到一阵不适。
但是当桂尼威尔勉强回过头的时候，所看到的却只是一片浓雾。
......雾的那头，有什么？
不过，桂尼威尔往那边看了很久，也没有任何的收获，雾的那头也始终没有传来任何的声息......很快便令桂尼威尔开始怀疑自己的感觉刚刚是不是只是一股错觉。
“喂！那个谁，你还好吧？”
就在此时，小莫也终于回过了头，想起了一边还身受重伤的桂尼威尔。
此时此刻，小杰克已经直接躺在她的怀里，枕着她的胸口睡着了，脸上带着安宁满足的笑意......就是不知道以小莫那前置装甲的厚度，小杰克不会回觉得脑袋硌得不舒服。
“总感觉你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情，忽然微妙的有些不爽。”
看着桂尼威尔脸上忽然浮现出的，颇有几分欠揍的笑意，小莫没好气地说道，不过看了看桂尼威尔身前的伤势，她很快又摇了摇头，快速凑了过来：
“比起那个，你状态还好吗？”
“看你是基于什么样的想法问的。”
桂尼威尔有气无力道：
“如果你是担心我挂掉的话，那我大概是死不了，如果你是真的关心我的身体情况的话......那我觉得我现在还是蛮需要抢救一下的。”
“哦哦！没事就好！”
闻言，小莫顿时松了口气道。
“喂，关于我后半句的提议，你都不考虑一下的吗？”
桂尼威尔抗议道。
“抱歉抱歉，开个玩笑啦......稍等，我这就去帮你找医疗箱。”
如此说着，小莫立刻便要转身离开，不过，在她离开之前，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扭过头问道：
“对了......感觉好像一直都没有交过你的名字，总叫你‘喂’也不是个事儿......所以你叫什么来着？”
“嚯，”桂尼威尔咧咧嘴，“我还以为你一直都不会想起来问我这个问题呢。”
“不说拉倒。”
闻言，小莫立刻站起身来，作势欲走，而桂尼威尔也没喊她，就那么看着她“噔噔噔”往远走了几步......而在她走到五六步的时候，她还是回过了头：
“所以到底叫啥？”
“......哈。”看她那副模样，桂尼威尔忍不住笑了起来。
“喂，少在那里傻笑了......所以到底是啥，你倒是说啊。”小莫黑着脸道。
“行行行，不逗你了。”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桂尼威尔缓缓道，“我叫桂尼.......”
而就在他刚刚开口的时候，却忽然间听到了风声。
等等，风声？
桂尼威尔忽然回应过来，但那狂风却猛地大作，直接将他的身体卷了起来，好在一边的小莫反应够快，一伸手把他拉住了。
“发生什么了？！”
她大声问道。
桂尼威尔张了张嘴，他大概有所猜测，但那狂风加剧了他的失血，令他的大脑感到一阵眩晕，却是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当那风散去之时，那周边的雾气却全部都消散了......雾都伦敦短暂地失去了那终年不散的大雾，显露出这座城市的真貌，在这座凝聚着无数人智慧与心血的城市上方，血红色的月亮悬挂在天空的中央，其周围没有一颗星星，只有天幕之中一个又一个黑色的窟窿。
“那是什么？月亮为什么是这个颜色？！还有周围那些黑漆漆的玩意儿......那算啥，天被戳了个洞吗？”
小莫德雷德有些惊恐道。
“......原来如此。”
看着那熟悉的场景，桂尼威尔迅速打开了系统的列表，随后翻到了那个讨伐任务发布之前的，一段他以为只是任务介绍的一段话：
【你已经揭示了真相的一角——如今的你并非清醒，而是正处于一场噩梦之中，在噩梦的最后，“祂”会降临，平等地吞噬梦境中的一切。】
【为了结束这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阻止“祂”的降临，请从现在开始讨伐分布于伊提之中的众多梦冖魇化身。】
“永无止境的噩梦......”
“哈？什么意思？”小莫诧异地扭过了头。
“就是说......”
下一秒，大地剧烈地震动了起来，如同是从天而降一般，无数的高塔忽然间再度拔地而起，出现在那天空的尽头，那些塔是那样的高耸，即便与桂尼威尔他们之间隔着一整座城，其天边的掠影也依旧清晰可见。
而后，那天空之中的血月缓缓下落，再度挡在了远方那座上大下小，如是贯穿了什么史前的庞然巨龙的高塔之前。
“——时间到了。”
在桂尼威尔这句话说出的同时，伴随着悠然响起的钟声，又是一阵呼啸的狂风自远方传来，迅速卷了过来，将小莫吹得身形一个踉跄，桂尼威尔则由于伤势早已站立不稳，一个没站稳便被吹倒在地。
“说人话，到底是什么时间到了？！”
小莫低下头，朝着桂尼威尔问道，但却看到桂尼威尔朝着天上指了指：
“看那里。”
“啊？”
闻言，小莫愣了一下，随机抬起了头。
而后，她便看到了，那个已然在她们的上方所浮现出的，快速扩大，将天空与城市一同吞噬的，漆黑的星星。
“见鬼！”
见状，小莫立刻一把朝着桂尼威尔抓去，“还躺着干嘛？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