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风汐
以前的伊爱尔，如果接触到这个信息，估计要原地绕很久才能得出答案。
“如果是这样，也不奇怪为什么少爷不告诉伊爱尔了。至少……至少之前在伊爱尔心里，卡弗并不算是一个坏人。只是……伊爱尔只是以为他单纯地不喜欢少爷，没想到他还……”
“不用给自己的信任找补。这还有不少冒险家把他视作神一样的存在来崇拜呢。其实是自己的亲儿子都能下手的男人。”
“如果少爷要复仇的话，要怎么做？”
第四百一十八章 如果他能够恢复的话？（3k）
“如果少爷要复仇的话，要怎么做？”
毫无犹豫地，对于她曾经待过的希斯特姆家没有任何怜悯之心地，伊爱尔果断又快速地问了出来。
“反应好快。某种意义上，卡弗算是你曾经的雇主，而且希斯特姆家是从小养大你的地方——甚至你现在居住的这座房子也是希斯特姆家送给你的……哎呀，这是不是有点恩将仇报？”
“不。”
伊爱尔摇了摇头，用动作和语言双重否定了莉娅的话。
莉娅本来只是想小小地调侃一下，没想到伊爱尔灰色的眼睛里面满满地都是她当真的样子。
甚至努力地要对莉娅解释她的真心实意——
“伊爱尔的主人只有威尔少爷，对伊爱尔有恩的人也只有少爷。他是不是希斯特姆家的少爷都无所谓。无关他的身份，无关他的出生，只要他是威尔，伊爱尔只听他一个人的。”
“少爷他的刀刃对向哪里，伊爱尔就会面对哪里。所以，即使是确实给予”
莉娅看着伊爱尔急切地凑过来，灰色的眼睛都快把她装进去，分外激动地等着莉娅再释出一些消息的样子。
莉娅察觉了，她把事情拎得很清楚，甚至清楚到像是过分“依赖”威尔。
威尔说的没有错……
因为这孩子出生开始所经历的事情，她的人生准则只有威尔一个人，正确与黑白都只是他的一句话。
“所以，说吧，如果他想要复仇，伊爱尔该怎么做？”
确认了卡弗确实是敌人之后的伊爱尔，已经开始在大脑里设想了——怎么把记忆中那个总是穿着白色的西装，金发又神秘，每一次回家仆人们都要毕恭毕敬对待的男人头打烂。
莉娅露出神秘莫测的微笑。
“……这就是，威尔要向你隐瞒的第二个原因。”
“第二个原因？”
“先好好想一想吧，他为什么诱骗你心甘情愿地去杀掉那只炎龙？你明白的，他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做某件事。”
“诱骗……？”
伊爱尔不太认同这个听起来像是把威尔形容成什么坏人的词语，所以她暂时发出了些许疑问。
“你以为自己是自愿的，可是……这里面有太多疑点了。比如说，他为什么在先·找·到·我的情况下，又突然回到了你身边？”
莉娅手指放在了自己一侧的金色头发里，转了转。
“你看，在第一个寻找的人是我，他已经有了一个鼎力帮手的情况下，他会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去找你呢？”
莉娅红色的眼睛带着一丝“炫耀”地看着伊爱尔。
她耀武扬威得像是一只翘起尾巴威吓的小猫咪，想要用这种方式稍微宣示一下自己在威尔心中不一般的地位。
但是……
这只猫猫，撞上的可是一只忠诚无比的狗狗——
“因为少爷还记得伊爱尔，少爷觉得伊爱尔还有能做到的事情，少爷还喜欢伊爱尔，所以他来找伊爱尔，完全没有问题。”
伊爱尔只是把这耀武扬威，理解成了对面友好地摇着尾巴，提示她一些关于威尔爱着她的事情。
她完全没能意识到威尔自然是有着目的的。
“你……你还真是油盐不进……”
“所以，少爷找上伊爱尔，是因为……炎龙杀手所做出的成就……吗？不是巧合，他确实想要让伊爱尔去杀掉终尽灰烬的炎龙。”
“没错。”莉娅的手指在空中轻轻画了一个圈，“他听到了你让他曾经最讨厌的哥哥跑圈喊名字的事情，于是来到你面前，用这副模样让你可怜他，最后选择帮他。”
——此乃谎言。一半真一半假的话。
“换而言之，他在利用你。并且是深知你无法割舍的爱意来利用你。”
莉娅很清楚，在炎龙杀手的称谓传开之前，威尔就已经开始筹划用什么办法杀掉炎龙阿尔了。毕竟面对阿尔，莉娅的魔法基本都用不上，伊爱尔的能力是必须的。
“那真是太好了。”
“啊？”
“能让少爷真的明白伊爱尔在他‘死’后还在做着维护他的事情，是一件好事。至于他是不是故意让伊爱尔可怜他，没关系的……”
伊爱尔的手放在胸前，竟然在莉娅以这种强压的情况下哑语无言。
“伊爱尔是自愿地想要帮他，即使他没有受伤也没有变成现在这样，伊爱尔也会帮他的。而且……他并没有伊爱尔以为的那样消沉。真是太好了。”
“你……你这个人……”
莉娅发现自己想到的刺激伊爱尔的话语，竟然都没有用！
因为没有用，反倒显得她像是咄咄逼人的恋爱败犬。
因为她……
她根本不在意自己是不是被“利用”的，根本不在意威尔对她有没有什么恶意，甚至也不会在意威尔是不是对她撒谎……
毕竟，她们不一样，比起把威尔当作自己最喜欢的学生，当作百年来唯一能让她回眸的人类的莉娅，伊爱尔是确实带着“歉意”地，带着“忠诚”地，带着些许“卑微”地喜欢着威尔。
对于伊爱尔来说，她所在意的从来不是她能不能得到“真心”。
她曾经一无所有，所以她最在意的事情，反倒是能够安心地握在手里的东西。
只要在现实中能够感受到别人对她的需求，她就对那个人的“真心”其实并无所谓。
甚至对她来说，被利用反倒是一种很开心的情绪。
这一点，和一定要强行站在整个感情中上风的莉娅截然相反。莉娅用自己的想法激怒伊爱尔，反倒是踢在了铁板上。
“算了，我似乎搞错了方向，你就是这样的人。很难改变的，那么……”
莉娅叹了口气，认真地看着伊爱尔，她从几句话都在半开玩笑的态度，一下子变得非常认真，让伊爱尔有些害怕。
“如果我说，他利用完你之后，就会丢下你呢？”
“……？！”
伊爱尔，听到这句话，睁大了眼睛。
“不——不可能的！毕竟现在少爷很需要人照顾，而且在、在这里的这几天，伊爱尔也……也和他过得很开心……”
伊爱尔出口反驳的话才刚刚说出口，她马上闭嘴了，好像连自己都有些后悔，后半句声音越来越小，以至于最后卡壳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下去。
因为她越是这么说，越能够察觉到其中的违和。
因为威尔看起来太“听话”了，一切都在让她往梦想中的方向发展。甚至像是有意在还原她想要的“脆弱的少爷只由她一个人照顾”的场面。
莉娅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停顿了一下，给了她一些思考的余地。
在确定伊爱尔确实没有下一句话之后，她开口：
“因为，能够彻底治好他的‘药品’，是阿尔的心脏。没错，作为帝王的炎龙的心脏可以解决他身上遇到的病症。”
“彻底……彻底治好他……”
伊爱尔喃喃着这段话，在她的大脑里，略过了在这里的这几天的每一幕。
她照顾像是如她所“希望”的那样，变得更加脆弱更加弱小什么都做不到的少爷，他也确实离不开她，连进屋子都需要她帮忙不然一不小心就会从楼梯上摔下去。
“……他身上的所有伤都是因为无法消除的冰属性的魔法，但用炎龙的心脏可以治愈——在冒险家中，你应该见过不少类似的人了。”
莉娅缓缓地开口，让伊爱尔想起了在威尔之前，雇佣她的那两人，他们也是为了治疗身上的伤而去找炎龙的。
作为少见的位于比较高层数的炎龙，阿尔身上的东西确实在治疗上有着不可替代的意义。
“有人能帮他杀了炎龙，他就能恢复——从轮椅上站起来，大概视力也能回到原来的水平。”
“你和我都见识过了。其实威尔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他了，在锻炼我们的时候，他也在成长。而且本来他也只是身体稍弱一些，在魔法上表现一直是顶级。”
“他到时候……真的需要你吗？”
“……少爷他……”
她又想起了一件事，想起了他们从皇室的城堡逃出来之后，在希斯特姆家的后山森林里，威尔拥有着仅靠自己力量自保的能力。
如果威尔没有“死”过一次，如果威尔还是以前那个强大的……在她眼里什么事情都做得到的少爷……
他是不是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他也许根本不需要一个“炎龙杀手”，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找上伊爱尔？
她本来想要给出的“大概”的答案，也卡在了嘴里。
她发现自己说不出来。
因为……
“明天我们就要出发去讨伐那只炎龙了。好好想想吧……”
莉娅拍拍伊爱尔的肩膀。
因为伊爱尔自己心底，其实真的……真的很享受也想要像现在这样，威尔需要一个成长的、成熟的、强大的她的时候……
“他的身体恢复到以前，或许会直接利用完你，一走了之……你该怎么办呢？就算他还会留在你身边，你对他的意义还会像现在这样重要吗？他对你而言确实是不可缺少的存在……你对他……真的做到了这一点吗？”
莉娅的每句话都像是在刺激伊爱尔。
“对……对他来说，伊爱尔……”
“好好想想吧。”
莉娅又强调了一遍，她此时此刻的语气和表情倒是更像魔女，像是有意引诱伊爱尔往某个方向所想一样，开口——
“你还要不要，把这件事继续下去——在威尔能够恢复之后，你会失去绝大一部分在他手上的价值。”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一次失败，这样他就会像现在这样，永远。”
第四百一十九章 关于新的冒险家协会（3k）
“你还要不要，把这件事继续下去——在威尔能够恢复之后，你会失去绝大一部分在他手上的价值。”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一次失败，这样他就会像现在这样，永远。”
从昨天开始，伊爱尔就反复思考莉娅给她的选择。
即使过了整整一个晚上，坐在了前往蒙特多镇的马车上，她也没有想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莉娅并非是一种“建议”，她更像是把本来就会发生的十字路口，挑明给了伊爱尔。
“很奇怪……”
“明明应该这么想的，明明已经反复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强调过了，不该再伤害少爷，不该再想着让他变得更弱来离不开自己……”
但……
归根结底，她害怕的事情是——当威尔不需要自己的时候，她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价值又在哪呢？
不安。
不安不安不安不安。
这是一种在拥有的时候才会产生的关于“失去”的不安。
她像是一只因为饿过所以特别护食的流浪狗，会死死地咬住自己碗里的食物，不让任何人夺走。
本来因为自己掌握了《素冰列阵》里面的魔法而“安心”的心态，在听完莉娅抛给她的一连串质询之后，变得不安了起来。
她坐着的时候，尾巴尖都会不受控制地往下垂，离全科动物最不安的夹起来几乎就差一点了。
如果……如果这一次攻略也输了的话……
她抬起头，看着坐在通往城市的马车上的对面的两人，威尔一言不发，莉娅低头在看古魔法书籍。
根据莉娅昨晚上带来的情报，有其他人在攻略终尽灰烬，而且是以卡弗牵头的白色城堡的攻略队。
伊爱尔虽然不了解那位格蕾丝。
但是她了解白色城堡。
作为曾经在白色城堡这支冒险家协会直属的救援队待过的人，她明白以他们的实力，攻破终尽灰烬其实只是时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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