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星肥熊
胜七凶厉的眼神注视着朱家,缓缓的说道:“你不用再试探我了,我出现在这里,也就意味着农家将败,而西瓯译吁宋将败。”
朱家红色的脸谱转化为紫色,心中疑云顿生,一时不言。
田蜜站了出来,,笑道:“大军围城,秦军已经陷入了败势。现在,你,还有你身后的秦太子还有翻盘的机会么?”
田蜜的心中在赌着一口气,胜七他刚才到现在,视线从来没有放到自己的身上。
“西瓯大军算什么?”胜七不屑一笑,说道:“我知道你们在满山找秦太子。可是,你们算错了一件事情。”
“什么?”
“这荒莽的苍山之中,究竟谁是猎手,谁是猎物?”看着前方的西瓯君临时搭建的营地,胜七的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嗜血的光泽
兴安,海洋江上流。
“将军,所有的西瓯军都被我们肃清了。”
雨水顺着斗笠倾斜而下,漫天的雨势下,前来禀告的士卒,依稀可见自己将军线条分明的脸上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想不到,世人皆言译吁宋粗勇无谋,却没有想到其粗中有细。临战之前,居然派了一支偏军前来,占领这里的营地。”赵佗身负银甲,站在了水坝旁的高地上,说道。
“可是译吁宋没有想到的是,将军早已经等在了这里,反而将其派来的军队全部”赵佗身旁的士兵脸上闪过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赵佗没有回答,久之,他冷冷的说道:“时间到了,传令下去,开闸。”
随着赵佗一声令下,秦军解开了坝上包裹沙袋的粗网,那滔天的洪水顷刻冲破了几道闸口,向着下游而去
“你们难道不奇怪么?秦太子为何将巨量的物资都堆积在这中央的大寨之中。而这中央的大寨却又建立在这一处绝地之上?”
农家的两位堂主虽然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然而对于兵法,却是所知甚少。
胜七却是不同,他看似粗壮的外表之下,却是心细如发。胜七是农家之中,少许精通兵法的人。
“兵法有云:置之死地而后生,投之亡地而后存,眼下正合此景。”
胜七在说什么,田蜜和朱家两人是一头雾水。
可是,很快,巨变发生了。
天摇地动,即使是三人地处高地,却依然能够感觉到那剧烈的晃动。
朱家田蜜不顾身后的胜七,同时回头,只见那山岭绵延弯曲之处,滔天的水势奔涌而来。
天地间的伟力真正展现在世人的面前时,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挡。
苍白的巨浪仿佛吞噬一切的猛兽,大片的古树被连根拔起,在这浪潮之中翻转,却又无能为力。
底译吁宋的军队早已经发现了这骤变。他们呼啸着,奔跑着,想尽了一切的办法挣扎着。可是,混合着泥石的流水一瞬间冲进了西瓯军的营地,摧毁了他们一切的努力。
朱家和田蜜目瞪口呆之中,胜七开口说道:“译吁宋自以为占尽先机,却不知道,秦太子早已经等待着他的进攻。而农家所做的一切,全部都在秦太子的预料之中,包括田光也是。”
“什么!”
屋外的杀戮已经停止,出乎田光预料的是,这些罗网的杀手却有进屋中,反而收起了自己手中的长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屋中,刘季看着惊诧莫名的监禄,说道:“监禄前辈,我们走吧!秦太子还在等待着我们?”
“好的。”
监禄起身之际,刘季眼中精光一闪,袖子中的短刃流转到手上,刘季猛然向前一步,一刀挥向了监禄的脖颈。
“你你!”
鲜血喷涌,监禄倒在了竹床上,到死也不明白刘季为何会徒然下杀手。
“不明白么?”刘季一笑,看着死不瞑目的监禄,说道:“田光既然怀疑我是农家的叛徒,又怎么会放心将监禄这么重要的棋子放在我的手上。何况,农家先前已经弄出了一个假监禄,现在,再弄出了一个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刘季一笑,一把撕下了监禄脸上的人皮面具,“何况,还是一个弄出了这么多破绽的假货。”
当刘季一个人走出草屋之时,田光的表情是惊讶的。事情,似乎与他料想的有些不一样。草屋之中的假监禄怎么样了?
“是不是发现事态的发展已经逐渐超出了你的掌控,田光。”
听闻这清音传来,田光赫然回头。却见那蓬勃的雨势之下,秦太子嬴子弋正站在自己十丈之外。
秦太子并没有穿草蓑衣,昏暗的阳光照下,他的身体周围,遍布着一层薄薄的薄晕。雨水打下,却顺着那层薄晕流泻而下,丝毫没有对秦太子产生什么影响。
“你!”
自己费力寻找之人眼下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田光却是高兴不起来。而更让田光心惊的是,几日不见,嬴子弋的修为居然已经到了一个自己看不透的地步。
秦太子脸上泛着微笑,一步一步的慢慢向前,那态度就像在晨起的老人在巷道之中漫步,悠闲散漫,似乎丝毫不将眼前的田光放在眼里。
慢慢的,嬴子弋已经走到了田光十步之外。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田光问道,田光的语气虽然仍自镇定,然而他脸上那微微抖动的肌肉已经出卖了他。他在不安着。
“你想不明白?”嬴子弋一笑,说道:“你以监禄为饵,想要钓我上钩。只是,我何尝不是以之为饵,引你入罟。”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田光大喝一声,即使眼下他对着赢子弋仍有着绝对的优势,然而他心中的不安正逐渐的扩大着。
“农家十万弟子,已经入我掌中。”
嬴子弋一笑,当着农家这位侠魁的面,丝毫不以为意的说道。那表情,似乎在玩耍着一件玩具一样。
“你休想。”田光咬牙切齿的说道。
“农家的侠魁,墨家的巨子。你们这些旧时代的产物,迟早还是会落入尘埃之中,随风而散。”
“燕丹兄,他怎么了?”听闻嬴子弋此言,田光心惊,担心之意溢于言表。
“他没事,燕丹他现在好的很。而你,却是不同。只要你一死,农家,这个有着十万弟子的江湖第一大派,还能像你在的时候一样,运转如常么?”嬴子弋看着田光这副担忧的样子,心中一阵的感叹。
古人真是纯洁啊!这纯纯的友谊,又岂会被菊花所污染。
“哈哈哈!嬴子弋,你是越来越狂妄了。就算你修为突飞猛进,可是与我比起来,可是差了一截。何况,我周边,还有着众多农家的高手。而你,却只有一个人。”
“是么?你真的这么想么?”
随着嬴子弋话语落下,田光的身后,一只蓄满了劲力的大掌一掌打向了他的后背。一瞬间,那狂暴的劲力,绞碎了田光的脏腑筋脉。
田光的身体向前前倾了几步,才堪堪止住,却是受不住身体里传来的剧痛,呕出一口血,倒在了嬴子弋的脚下。
没有理会嬴子弋,田光回头,恰看到正在收掌的田仲。
其余的农家高手都被这副场景给惊呆了,他们不明白,共工堂的堂主田仲为何会突然反水。久之,有人最先跳了出来,想要护卫侠魁田光。
可是,田仲却是快了一步,他拔起了手中的长刀,刀起刀落,将田光身边的高手俱都斩杀。
“你你!”田光身边的人都是高手,可是与田仲这个农家堂主等级的人相比,始终还是太过脆弱了。
“身为田氏一族,你为何要叛我?投靠秦太子。”田光陆陆续续的将这句话说完,这位农家的侠魁,昔日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此时,却已经伤重的说不出话来。
“天意难测。”田仲冷冷的说道,给出了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田氏一族?”嬴子弋一笑,“有一点你说错了,田仲并非投降了我。齐王建临死之前布了一张大网。这张网丝的触角甚至已经蔓延到了帝国的高层之中。只是,齐王建能够做的,难道那个人就不能做了么?”
“你的意思是!”跪在地上的田光又呕出了两口鲜血,目光恍惚,表情之中,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没错,你猜得不错。田仲投靠的不是我,而是秦皇。而想要你死的人,不是我,也是秦皇。只有你死了,农家这十万弟子的江湖第一大帮,才能真真正正的为帝国所用。秦皇在六国之中,布了多少的棋子,就连我也不清楚。楚王,齐王之辈想要利用公子扶苏,可他们又怎会知道,秦皇正是通过公子扶苏,借势将这两者生前遗留下的巨大力量,反过来为帝国所用。”
“哈哈哈哈!好一个秦皇!好一个嬴子弋!”田光目中精光流转,大笑一声,声音洪亮非常。
“太子殿下小心。”田仲已经看出,田光为了压住了自己身上的伤势,倒行真气,。而这为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临死之前的一击,谁也不能轻视。
面对着田光决死的眼神,嬴子弋却是不为所动。
碰,真气如电浆般迸溅。嬴子弋的身前,横隔着的是六把古剑,恰恰挡住了田光这一掌。
两者的碰撞的那一霎那,冲击所产生的巨力,甚至是那漫天的雨势,似乎都在为之停滞。
雨再度倾斜而下,草地之上,田光,这位纵横一时的农家侠魁,燕地节侠,就这样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第四十三章 汝可服否
在滔天的水势之下,那耸立于高地的秦军营寨巍峨不动。
大水过处,淹没一切。万物的声息,至此,除了浪潮反卷,再无其它。
隔岸,农家的两位堂主仍然心中无法平复。
“侠魁怎么了?”
一声颤音,田蜜连自己都不清楚此刻心中是怎样的情绪?田蜜可以感受到这压抑的氛围下那颗躁动不安的心背后所隐藏的东西,正如雨后的春笋,想要冲破一切的阻碍,裂土而出。
“他死了!”
田蜜心中所想的是什么,随着胜七冷峭的话音落定,终于逐渐明晰。
野心!
“不可能。”田蜜随即否定到,言语之中仍然有着十分的信心,那么强大的侠魁,怎么可能就这么死掉了?
那可是以一己之力,统御着农家十万弟子的强者。多少桀骜不驯的高手,都在侠魁的手下服服帖帖的,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死掉?
“没有人能够不死,即使是侠魁也是一样。”胜七仍旧自顾自的说道,却像是在说一件事实,一件他不曾见过的事实。
“当侠魁带着农家的弟子走进这荒莽之地,最终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那你前来的目的又是什么,替秦太子扫除我们?”
刚刚一直漠然不语的朱家如此说道,言语之中却是已经肯定了侠魁已死的事实。
“朱家,你”
“我可还没有自不量力到一个人解决你们两个。”不理会田蜜,胜七自嘲的说道。
“那你前来是为了什么?”
朱家心中稍稍安定,而后心中却是更加疑惑。胜七既然不是来杀自己的,那么他出现在这里,却是为了什么?
“想想看吧!侠魁已死,那么有着十万弟子的农家究竟会怎么样?六堂堂主谁都不服谁,而侠魁之位只有一个。朱家,你的神农堂和田猛的烈山堂,是农家中实力最强的两堂,而侠魁之位,也最有可能从你们两人之中抉出。”
“原来,你是替秦太子行离间之计的!”田蜜大喝一声,斥道。
胜七嘴角一翘,笑道:“田光已死,你们还甘愿听从咸阳城中,那个小姑娘发号施令么?我所说的只是事实。你们也应该很清楚,农家六堂现在是怎么样的?这些人,不用我说,自己就会先打起来。”
没错!胜七所说的的确是事实。那侠魁之位,只有一把,而想要它的人,农家十万弟子中又何止一人。失去了田光那么强大的存在,农家必然自己会先乱起来。
只是,胜七,此行所来,却是不安好心。秦太子是想要在未来那本已经紧张的局势上加那么一点火星。
“胜七,你背弃了农家,加入了秦太子的麾下,究竟是为了什么?”田蜜问道。
“当然是为了变得更强。”胜七说完,就从背负着巨剑,转身离开。
“是么?”朱家一笑,脸上转过红色的脸谱,禀手道:“那么就恭祝老弟梦想成真了。”
农家的两位堂主分明看到,胜七下了高坡,沿着那蜿蜒的小道,向着那洪水蔓延之地走去
秦军大寨。
末将任嚣!
末将章邯!
末将赵佗!
参见太子殿下!
天空微微下着雨,泥泞的道上,嬴子弋一人独行。
道路两旁,秦国的甲士曲膝而跪,前方,上至将校尉,下至百夫长,数十名秦国的将领跪拜在大帐之前。雨落纷纷,旌旗摇动。虎贲俯首,猛将屈膝。秦军,这在战场上吞噬一切的巨兽,此刻安静就像一只小兽。这一切,只因为那身着常服的白衣少年。
“都起来吧!”
轻轻的一声,传遍了整个营地。嬴子弋一手负后,站立于众将之前,一手轻轻托起,示意众将起身。
“末将多谢太子殿下!”
“随本王进帐!”
“是!”
一言一行,无威自成。不知不觉之中,嬴子弋在秦军之中的威望已经很高很高了。
帐内,微微的雨从帐顶的天窗飘下。帐内火光熊熊,温暖如春。众将进入帐中,顿感身上的寒意被驱散了许多。
“如今战况如何?”
嬴子弋端坐在大将之位,随意的问道,似乎并不太关心一样。
‘“回禀太子殿下,西瓯军已经四散溃败。而我们的士卒已经开始按照计划,重新疏通粮道,并择粮道两旁险要之地建立营寨。”
“太子殿下,我军壮勇已经抓到了西瓯王译吁宋。”
这时,帐外忽有士兵来报。
众人惊奇。嬴子弋却是了然于心,这件事情,胜七果然是办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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