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我骗你做什么，祂只是将这些垃圾用了另外一种方式捏合起来，权当废物利用，那个时候只是没必要罢了。”莱恩也不想解释太多，挥了挥手，“先回船上，看过我的调查报告之后都想一想怎么办，我现在的心情复杂的很。”
“你不应该头大吗？”
“头大归头大，但我还是很高兴的。”
高兴？这有什么可高兴的？
众人全都有些懵逼，然后一起看向了望着大坑发呆的爱莉希雅，感受到目光，少女更加懵逼的抬起头，很快变成了一只粉色的河豚。
“别看我啊，我没有智障光环的！”
莱恩随风飞向高空，直视着那轮明亮的太阳。
世上最可怕的事，是敌人将你当成随手就能捏死的蝼蚁，根本不需要动脑子，随便挥挥手，就能赐下绝望；而敌人有所反应，就证明现在做的事情很对，如果祂反应激烈，那更证明自己产生了威胁。
当然得高兴，我都快忍不住笑出声来了，从手段反推，我和梅做的重要猜想果然正确，居然歪打正着给实现了。
什么时候是终焉？如何迎来终焉？
这两个课题很早就开始了研究，经由爱莉希雅的反馈，再通过这回‘兽’的反应，莱恩几乎可以确定。
“在能量积蓄完毕的前提下，只要所有律者终结，终焉就能降临。这个终焉是定语，而非形容词，确切来说，就是拥有最强力量，所有权柄的终焉之律者，当然也不一定以律者的方式，你可以当做终焉之茧亲自下场。”
“很准确的描述，可以比作重启文明的刽子手。”梅取下了眼镜，在白大褂上轻轻擦拭，“每个律者都可以摧毁文明，但祂们所创造的终焉只是形容词，按照你的理论，想要让终焉之律者降临，最低限度需要十三位律者的铺垫。”
聪明人根本不需要莱恩长篇大论的解释，梅很快就做出了自己的判断，让莱恩轻轻点头。
“这就是游戏的规则，否则在察觉我的威胁后，可以直接降下终焉之律者，将一切重启了事，我也没有机会成长起来。”
“那就既无赖也无聊，如果单纯只是为了毁灭文明，也就失去了重启的意义，既然是一场考试，就得留足答题的时间，哪怕我们的答案不符合祂的心意。”
作为学霸，梅打了个很恰当的比方，她现在拥有第二神之键的观测，拥有薇塔的资料，还有爱莉希雅的奇妙比喻，终于不用凭空胡想了。
不一定准确，但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嗯，就像基础程序，即便想消除威胁，也无法超越规则，而且我还在无意中卡了个BUG。”莱恩有些愉悦的抬起头来，笑着说道：“本来律者是陨落一个，降下一个，让人类没有喘息之机，要么去寻找新的思路，要么不停地讨伐律者，一步步踏入深渊。”
律者不可能放着不管，只能你死我活，因为圣痕计划和普罗米修斯，在这一点上后文明反而没多少参考价值。
“然后因为你的存在，出现了固定程序中绝对没有的变量，让崩坏产生了第二个目标，为了提高成功率不得已同时降下复数位律者，然后又因为爱莉希雅的权柄，引发了连锁反应。”
梅像是在自言自语，擦眼镜的手不知不觉停了下来，双眸显得明亮，正如读书时无数次解开难题一样。
完美的逻辑闭环，她终于搞清楚的前因后果，不由看向一脸淡定的男人，想象着没有他的话，命运原本的轨道会驶向何方。
我或许也能得到答案，但能做的只能留下一颗种子，期待后世的人去完善它，固定的命运确实很残酷，但也只有固定的命运才能让经验产生作用，寻找出一条生路来。
“莱恩，真是意义重大的发现。”
“我倒觉得没什么意义，即便可能性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但对这场棋局的结果没有影响。”莱恩并没有志得意满，对于他而言这是理所当然的。
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显了，终焉之茧不愿意他卡BUG，得想办法激活重启程序，或者想办法绕开这个BUG。
“祂想借我们的手回到轨道上，不会容忍我们一直拖延下去。”梅长舒一口气，将一叠文件放在手里，这是大家提出的处置意见，却都忽略一个前提：
“如果我们无视的话，终焉之茧还有一种选择。”
“嗯，如金星一样，直接掀桌不玩了，将这颗星球归于死寂。没有了地球，我们就是丧家犬，以后就想着怎么在量子之海求生吧。”莱恩早就有了答案，人类从来不是问题，地球文明才是本质，连地球都没了，好像这场考试也没有存在意义。
想到这，他试探着问道：“那又是另外的课题，另外的敌人了，我倒有信心在量子之海长期存在。”
“这就跟世界泡没有区别了，只不过借助我们的力量，能够跨世界泡生存。但别忘了，除你之外，人类总归是虚数侧的生物，成为海的儿女，不确定性太大了。”梅摇头拒绝，即便有薇塔的资料，他们也只了解海的冰山一角。
这相当于重头开始，不止是娑，鬼知道海里面会不会有与崩坏相似的玩意，当初金星人也没想过全民流浪的。
“那就意见一致，接受终焉之茧的挑战吧，咱们准备了这么久，什么都不做就润实在不甘心。”莱恩用手敲击着桌面，另一只手摩挲着下巴，“虽然现在情报很少，但我有一种直觉，祂不止是想让我们回到轨道上。根据薇塔的情报，我觉得‘兽’与‘律者’应该是平等的关系，只是前者在金星失败，祂将精力更多放在律者之上。”
“然后祂发现律者之中出现了爱莉希雅这个叛徒，我们利用她卡BUG，以终焉之茧的层次，不至于束手无策吧。”
梅静静听着，这种想法没有任何证据，仅仅是天马行空的臆想，可她总觉得可能性不小。
“相当于备用计划，律者这条路走不通，重启文明也可以用崩坏兽解决？”
“嗯，终焉之茧手里如果只有一张底牌就显得太寒酸了，幸好我们发现了崩坏兽的异状。”莱恩扶桌起身，在小会议室内来回踱步，每次和梅单独讨论的时候就仿佛受到‘智力光环’的加成，思维极度敏捷。
“与祂斗了三年多，我还有一种假想：既然终焉之茧的能量是从虚数之树取来，再结合崩坏强度与文明发展呈正比的关系，我觉得祂的极限并不固定，力量更不是无限的。”
莱恩也算与崩坏斗争了许多年，除了让逐火之蛾保存更多力量，他还大大缩短了时间，要知道原世界线第三律者到第八律者就隔了足足五年，就算是种马，不停降下律者也该累了吧。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进度确实有些快。”梅眯起了眼，站在现在的时间点回头看去，才发现人类的成长速度超快。
刨除掉爱莉希雅，不到四年的时间，已经从第三律者到第十二律者了，连续降下复数位律者，大多跟肉包子打狗似的有去无回，由于间隔太短，最后几个律者甚至用了非常规方法。
比如血之律者的权柄，比如利用融合战士做载体提高强度，比如约束之律者与千人律者的融合......
“我似乎感受到了祂的疲态，就像这回崩坏兽的废物利用，如果从容的话没必要这么抠门，看似干扰你变强的步伐，实际上是因为没有更多能量可以浪费了？”
梅立刻有了想法，这就是反向论证，如果终焉之茧真的所向无敌的话，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憋一波大的，将人类碾平了事。
不，‘憋’本身就有种疲惫的含义。
“崩坏极限猜想得想办法论证，或许我们这个文明的终焉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如果‘火种计划’成功的话，后文明面对的终焉可能会强的离谱？”
梅脸上一僵，‘火种计划’是她一直在推进的，好多内容被莱恩给否决，还是有那么点怨气，然后莱恩就提出了‘崩坏极限猜想’，将自己的计划给驳回。
莫非真是我想简单了？这也没办法做参照组实验啊，时间又不能回溯。
“好吧，我再次削减‘火种计划’的预算，把这个预算投入到其余几个计划上，像维尔薇的大炮也可以实践了。”梅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扶了扶眼镜：“实话说，我不喜欢像个莽夫似的，什么后路都不留。”
“哈哈哈，我没有针对你，况且这个假想也需要验证。”
两人达成了一致意见，选择继续向前，而不是退回海里，决定之后，事情反而变得简单起来。
“‘海啸计划’还有最后几步，那只崩坏兽不能不管，你得想办法从它身上获取一些什么。在猎杀‘兽’的同时，残存的律者也要解决掉，如果‘兽’还是不起作用，耐心也该耗尽了，到时候就该我们着急了。”
梅也很纠结，现在是恐惧终焉，又盼望终焉，想必崩坏那边也一样，毕竟按程序优先级，中止考试是最后的办法。
“你在说爱莉希雅吧。”莱恩面无表情的看去。
“是的，如果‘茧’没办法执行重启方案，祂就只能抹除‘地球文明’这个概念了，从金星的情况看，时间对祂而言毫无意义。”梅将双手交叉，撑住了下巴，“当然这都是假设，但我们不得不防一手。”
莱恩无言，崩坏是否会掀桌他不知道，但其重启文明的底牌他是清楚的，也就是诞下终焉之律者。
但这张底牌被摁住了没办法翻开，换自己是终焉之茧，好像也没有选择了，总不能一直送肉吧。
“放心，我有想法，在爱莉希雅存活的前提下，或许有人会帮忙凑齐条件，哪怕这个条件很勉强，在他的立场上也无所谓。”
莱恩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梅听到后却眼睛一亮：“难怪你透露了一些信息，有把握吗？”
“事在人为，他能做到是最好的，做不到，我还有其他方案，最多时间久一些，风险大一些。”莱恩敲了敲桌面，没有深入探讨的意思，将问题回到起点。
“现在最重要的是，在祂耐心耗尽之前，借此机会多捞好处。”
“从刚才的自爆来看，祂防着你呢，真是个聪明的对手。”
“我又没说自己一个人捞好处。”莱恩摊开手，做出了决定：“料敌从宽，‘星纪元’计划要加速准备了，趁围猎的时间，把机器人投向各个残存的军事基地，能压榨多少资源，就使用多少。”
“一点备用都不留？”梅早就有相关计划，比如南极洲避难所就可以整补一番，反正崩坏兽又不破坏物资。
“把准备工作做到前面制定没错，没有而且我们备用的资格。再说有了这些物资，我们才能推进‘创世纪’的建造。”莱恩敲击键盘，在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巨型构造物，看上去像是个凹面镜。
这也是他为崩坏准备的礼物之一，也是梅口中的‘大炮’，因为没有侵蚀之律者的关系，人类科技能够毫无节制的发展。
“融合战士包括后面的人为崩落和奇美拉计划是生物学方向的极致，但维尔薇没有限制，就可以做出火力不足恐惧症患者的福音。”
梅看了屏幕一眼，这也是她主导的项目之一，略显犹豫的开口：“战争机械的开发优先级不高，我不知道侵蚀之律者会不会来，也不知道普罗米修斯能否压制住她。”
“别管那么多了，有什么科研成果就全部堆上去，有多少物资就全部用干净，我们没有资格从容以对，如果终焉比想象中来得早——”莱恩大手一挥，斩钉截铁：
“首战即决战，我要全部梭哈！”
第四百三十四章 围猎！（4K）
首战即决战，如果真的将进度推到终焉可就没有回头的机会。
要么，跨过去获得真正的自由；要么终焉毁灭一切，重启文明。
当然了，还有第三种可能，那就是如金星一样，‘茧’换个目标，直接把地球爆破了事，祂将会在另一颗星球开启新的测验。
仔细想想，这第三种结果对于茧来说，也没有多大的损失。
其实就在莱恩和梅谈论下一步方针的时候，外面走廊上早就挤满了人，毕竟刚才的作战会议也不算愉快，大家挠破头也没想出合适的方法来。
那只古怪的崩坏兽藏在地下，大多数人都认为它肯定在不停移动，等高空卫星的全球监视报告出来，更笃定了猜测。
南美洲是大本营，但是人类撤退后，其他各地也早就被崩坏兽给占据，按最新的监视报告，那些三五成群、到处闲逛的崩坏兽都消失了，就像集体自杀似的，再也看不到踪迹。
世界上没有那么凑巧的事情，按梅比乌斯的说法，这是残留在各处的崩坏兽得到了呼唤。
谁在呼唤？呼唤它们做什么？
这两个问题还没有答案，但就现在已知情报判断，更像是把松开的手掌合握成拳，准备来一次重击。
由于一直以来律者的存在感太高，让人忘了创立融合战士的初衷是为了对付崩坏兽。
“然后那个肥婆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让我白操心了。”梅比乌斯斜眼瞥去，看到爱莉希雅坐在栏杆后面轻轻甩动双腿，嘴里还哼着歌。
她并没有参与讨论，但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律者的事情还没完呢，咋又多一个崩坏兽的威胁。
“爱莉不就是这样子吗？她心里清楚得很。”伊甸泛起微笑，根本没放在心上。
“她至少该紧张一点。”
“没有意义，听莱恩指挥就行了，他会拿出完美的方案。”
梅比乌斯嘴唇动了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群笨蛋，光凭信任能解决任何问题吗？
好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索性让那家伙操心算了，嗯，虽然工资是我在领，但这就是统括长的责任。
号称逐火之蛾内部智商第一的梅比乌斯博士果断停止了思考，依靠在墙上发呆，然后没过多久门就开了，看到表情淡定的莱恩走了出来。
她眼睛一亮，顿时迎了上去：“你跟梅讨论出什么结果了？”
“你很好奇？刚才不是让你参加吗？”
“听结果就好了，我才不想跟那个女人吵起来。”
“见招拆招，作战继续，反正崩坏也不是第一次给我出难题了。”莱恩一副自信模样，扫视门口众人，“除了不要脸了一些，本质上就是一种废物利用，祂急了，这对咱们是件好事，有动作比悄悄憋一波大的好。”
这不也在憋，当那些崩坏兽达到更大强度，鬼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情来，而且还不像律者曾为人类，肥婆的权柄都没办法形成干扰。
梅比乌斯没那么好糊弄，按她的专业能力，察觉到这种战术的第三个优势，兽与人完全不同，这就废了爱莉希雅的权柄，只要建立连接，律者想自爆也会因为求生本能而停止。
但她没有说出口，莱恩想忽悠就忽悠吧，干嘛跳出来唱反调。
“嗯，一群没脑子的怪物罢了，也就崩坏能比较强。”
“没有权柄威胁就小了很多，真说起来也就悍不畏死值得称道。”
“以前的律者不一样没有生死观念，全被统括长给干掉了。”
一群人讨论起来，统括长要打到底大家跟随就行了，谁敢说自己比梅博士还聪明，便纷纷投去目光，显得战意十足。
统括长，请下令吧。
“既然崩坏想集中力量，那咱们也没必要在这片大陆当土拨鼠了，提前执行清除计划吧。”莱恩下达命令，计划书早就发放到每个副队长以上的人手里。
这个计划本来是跨越终焉之后清剿崩坏余孽，彻底还一个清净蔚蓝地球的，现在提前使用正好合适。
你不是想废物利用吗？那我抢先把垃圾清扫干净，顺带锻炼一下逐火之蛾。
每个支队都有明确的区域划分，当然以这不到一千人清扫世界，危险还在其次，主要是辛苦，先得找出敌人，才能与之战斗，而且现在都知道崩坏兽个个是打洞好手。
“那得花费不少时间啊，而且最大的那一只光凭一个支队可没办法对抗，还有剩下的两个律者怎么办？”鸮举起手来，问题也很实际。
莱恩看了眼这个不似人类的少女，心说果然是旧时代精英，干脆答道：
“起码命运之律者不用担心，他不会出来的，我会在全世界范围内巡查，真有谁碰上就尽快撤走，只要它敢脱离地下深处就死定了。”
崩坏兽确实很能打洞，但南美洲那是挖了好几年，莱恩还不信哪只崩坏兽瞬间就能挖个几千米深。
“另外围剿崩坏兽也不是全部目标，在执行‘流浪人类’计划的时候很多设备散落各地，趁此机会都收集回来，为下一步计划做准备。”
“作战计划已下发到每个人的战术终端，【真我】和【戒律】负责欧洲，【坚冰】和【救世】清剿最危险的非洲、南极，【鏖灭】与【绯红】前往中东，【浮生】与【天慧】压制神州，【黄金】为总预备队。”
就在莱恩下达命令的时候，战术终端上面已经出现了详细的作战计划，多达十几万字，没有经受过专业培训，连密密麻麻的战术标识都看不懂。
清剿路线，补给点，需要顺路回收的设备......
密密麻麻重叠在一起，顿时也没有人说话，纷纷低头看向屏幕，不停放大地图，然后记在脑子里。
这就是顺利跨越约束之律者的好处了，虽然阵亡了不少人，但逐火之蛾主力未损，依旧拥有十一个支队，近千名融合战士的庞大兵力，如果只有十几个人，累死他们也不可能扫荡整个地球。
都接受过专业参谋的培训，每个副队长也是久经战阵，压根不用莱恩嘱咐了，他只提醒道：“支配之键已经打造完毕，尚未配备神之键的可以去维尔薇博士那里申请，动力甲与战斗机械还不能覆盖每一名战士，你们自行选择装备人员。”
莱恩停顿些许，看了眼腕表：“那就出发吧，我预祝各位安全归来。”
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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