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南之
直到书房的门被人轻轻敲响,她才将书暂时扣到一旁,柔声道:“欧恩?还是肖妮?进来吧,我没在忙。”
听到安的声音,穆恩突然觉得似乎安心了几分,他转动着书房的球形把手,也没有刻意试图在自己的脸上挤出笑容,或是做出什么伪装。
“妈,是我。”
望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穆恩,安一下子愣住了,但很快,穆恩那肉眼可见的瘦削便让她心中泛起了阵阵的疼惜之意。
她赶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放下酒杯,快步走到了穆恩面前,先是捋了捋穆恩有些纷乱的头发,随即又轻轻触了触穆恩的脸颊。
“头发长了好多,人也瘦的不成样子了。”安的语气中难以避免的带上了一点点的埋怨之意,可这非但没有让穆恩感到暴躁,反而愈发安心了起来。
他往前走了一步,轻轻抱住了安,嗓音沙哑的说道:“妈,我有点累。”
“好好休息休息吧,睡一觉,到家了,有妈妈在,一切都没什么的。”安慢悠悠的叙说着,用左手拍打着穆恩的后背“还在做噩梦吗?”
穆恩没有回答,只有匀称的呼吸声开始在安的耳边响起。安怔了片刻,随即才意识到穆恩竟然就这样站着莫名的睡了过去。
她动作轻缓的抽出魔杖,将书房里的另一把椅子变成了一张小床,然后慢慢将穆恩送了过去,又合拢了书房的窗帘。做完这一切以后,她本想直接离开这里,让穆恩可以安静的睡上一会儿。可一想到穆恩被噩梦折磨成了这幅样子,还有今天这突如其来的回归,她忽然便明白了什么,拉过椅子坐到了穆恩的床边。
樱桃酒散发着微弱的、混杂着清香的酒味儿,书页不时翻动过去的声音显然也无论如何谈不上悦耳,再加上下午时分突然下起来的那场雨,豆大的雨点砸的窗户咚咚作响,更别提还有雷声动辄轰隆隆的飘来。
这绝对不是什么睡觉的好环境。
可偏偏是这一觉,成了穆恩几个月以来睡得最为安心的一觉。
他又做了梦,但不是噩梦。梦里只有那间空空荡荡的客厅,没有一脚踏空,没有人将他推落深渊,甚至就连耳边那些嘈杂扭曲怪异的声音都统统不见。
就只是他一个人,坐在那个熟悉的客厅里。
然而,他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上始终有一股暖意,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保护着自己一样。而且,他头一次在梦中踏足这个客厅的时候,没有感觉到孤独。
穆恩在客厅里踱步了两圈,然后缓缓坐到了沙发上——就在这一刻,一些散碎的记忆突然在他的脑海里出现。
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地上,在木制的地板上不住地滚动着,他听见一个女人笑着说“月明,该你了”,还有晃晃悠悠的烛火,发腻的香甜,难听的歌声……
穆恩缓缓睁开了双眼。
安还坐在他的身边。
第五十五章 因与果
事实上,在校长办公室门外的那头滴水嘴石兽开口的时候,穆恩的脑子里第一个出现的,就是他妈妈的身影。
诚然,他心中最深处的隐秘,即便是面对着安,他也不可能轻易地吐露出来。但如果说要找出一个最能让他毫无负累、毫无担忧的说出最多事情的人,那这个人一定就是安了。
毕竟,那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更是最紧密的连接着他与这个世界,同时也将他视作是自身与这世界唯一牵绊的人。
只不过,尽管如此,当时他还是陷入到了犹豫之中。而这份犹豫之所以会出现,恰恰正是因为他完全清楚自己对于妈妈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所以他才会更加担心,如果自己在不慎间伤到了她的话,又该怎么办。
直到邓布利多教授拿出那张心理医生的名片放到他的面前,他才突然想起上一次他去校长办公室时,那只滴水嘴石兽口中的“堵不如疏”,也才终于在迟钝的思维中抓住了那一点灵光,意识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他越是担忧,就会越发的陷入到压抑和焦虑之中,而越是压抑,他就越会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继而让这一切形成一个致命的恶性循环,周而复始,没有尽头。
所以,虽然心中的消极感一遍又一遍的向他散发出阻拦的信号,试图将他的思绪重新拉回到那片泥潭之中,可他还是凭借着那一刻的清明,做出了正确的决定——他要试试。
他当然应该试试,毕竟,细细想来,这段时间里他情绪最稳定、最安心的那一刻,正是开学时候,妈妈给了他一个拥抱的时候。
…………
不知道是不是母子间的心有灵犀,亦或者安担心穆恩眼下落魄的样子会让其他人也陷入过度的担忧,总之,安并没有将穆恩回了沙菲克庄园的消息告诉其他人,就连晚餐都是叫布菲直接送到书房里。
“戈洛夫和埃德加今晚应该都不会回来了,他们最近也都很忙。博恩斯女士被黑巫师袭击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的,傲罗们几乎每周都有行动,有时候可能一周要去两次。戈洛夫也经常要被博恩斯女士请去帮忙参谋一些事情,邓布利多教授时间不多,戈洛夫就成了博恩斯女士最主要的参谋。”安撕开手里的面包,叙说着“喏,少吃点面包,多吃点牛肉,还要长身体呢。”
穆恩笑着依言将刚刚拿来的餐包放回了小篮子里,用刀叉分割起了牛排“听起来怪怪的,那大舅舅晚上睡在哪里?部长办公室吗?”
安哑然失笑,忍不住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戳了戳穆恩的脑门“胡说八道,当然是回来睡了,我的意思是他们俩今晚不会回来吃饭了。”
少年嘿嘿一乐,大口大口的吞咽起了切好的牛排。
在终于睡了个舒舒服服的觉以后,他的胃口也跟着恢复了不少,没用上多一会儿,一大块牛排便已经下了肚。然而,腹中似乎还有几分空隙的穆恩并没有满足,而是转头又吃了两条煎鱼,这才擦擦嘴,结束了进食。
“我最近一直在做噩梦,梦到很多奇怪的东西,医院、病房、杂乱无章的声音,以及……一次又一次的死亡。”穆恩盯着餐盘里红褐色的肉汁,低声道:“那种感觉很糟糕,就像是身边有一个地狱,我只要一睡着,就会立马跌落进去。”
安慢慢咀嚼着沙拉,没有插话,也没有提问,就这样静静倾听着穆恩的分享。
“更加糟糕的是,没多久,这些梦境就开始转而影响到了我的情绪——这些梦让我生出了一种非常古怪的感觉,我似乎忘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记忆。可问题在于,别说意识到自己究竟忘记了什么记忆了,我甚至连这种感觉究竟是从何而来都没法确定。”
“所以,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想办法尝试找到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穆恩抿了抿嘴唇,苦笑着说道:“借助自身的法术,尝试一遍又一遍的思索自己的记忆,我甚至还跑去找邓布利多教授借来了他的冥想盆,想要试着把自己的记忆提取出来,用这种方式进行拼凑和寻找。”
“当然了,结果全都以失败告终。而我的情绪在这期间受到的影响越来越大,以至于我不得不开始躲着所有人走,好避免自己控制不住脾气,在此期间伤到他们。就连塞德里克、加尔他们,包括薇尔莉特,我都不敢多做接触,更别提……向他们寻求帮助了。”
他将左手插进口袋里,轻轻摩挲起了装在里面的那块怀表。
“在回来以前的一小段时间里,我甚至没敢在宿舍里面睡觉,而是每晚跑到三年级时狼人们暂时栖身的那个洞穴里。而这样的独处,虽然让我不必打扰到塞德里克他们,但同时也只能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情况渐渐恶化下去。”
说着,穆恩顿了顿,咽了咽唾沫,然后有些不确定的道:“我甚至怀疑,我可能染上了什么心理疾病。有些东西在我的脑海里死死地扯着我,越是这样,就越不让我积极的去解决掉所有问题,而是催促我去选择逃避、割裂一切,乃至自我放逐。”
安放下叉子,将自己的手掌覆到了穆恩的右手上,柔声道:“没关系,你已经胜过它了。”
穆恩无声的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总之,今天我觉得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而不是把自己一直困在那个山洞里,所以我去了一趟校长办公室。然后,校长办公室门口的那只滴水嘴石兽对我说,我的状况太差了,最好找一个能够帮到我的人聊聊。”
“我想起了您,于是就跟邓布利多教授请了假,回来了。而事实证明……”
“今天下午,我睡了几个月以来最安心的一觉。”
安轻轻拍了拍穆恩的手背,然后静静望着穆恩深蓝色的双眸,半晌,忽而开了口:“妈妈也不知道到底怎样才是最好的、最正确的做法,但听完你刚刚说的,我觉得……”
“或许你所谓的‘被忘记掉的、非常重要的记忆’,并不是这一切的诱因,而是……你的感受,是一种结果。所以你才会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找到它。听起来,对现在的你而言,更主要的是,你还没有找到问题真正的根源所在。”
她顿了顿,抬起手,指向了穆恩的胸口“既然如此,不如不要去抗拒或是压抑你的感受,鼓起勇气去面对你的心,或许它能够告诉你答案也说不定。”
闻言,穆恩忍不住怔了一下,随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面对自己的心吗?
这听起来似乎是一个很空泛的概念,人怎么可能“面对”自己的心呢?就算是巫师也做不到去完全看清自己的所思所想和心中的感受,能做到这一点的,那就是圣人了。
可他似乎又抓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或者说,一个思路。
妈妈说的没错,他这段时间里太过于执着的去探寻自己到底丢掉了什么记忆,甚至已经到了执迷、入魔的地步。每一次他打定主意想要解决这一切,最终的落点都会归于“我要如何找到我究竟忘了什么”。
但这种遗忘的感觉,难道不是他在情绪开始滑向深渊以后,才忽然发现的吗?
被忘掉的记忆不是因,而是果,是噩梦和坏情绪的果。
如果想要解决问题,他更应该去探究的不是这个果,而是缔结出果的本因。
直至此刻,穆恩忽而恍然大悟,他抬起头看向坐在圆桌对面的妈妈,却见妈妈也正满脸柔和的望着自己。
一种哽住的感觉蓦然在穆恩的喉间泛起。
是啊,妈妈怎么如此了解这些呢?
他刚刚想到这个问题,就已经从安的双眼之中找到了答案。
或许,是因为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安也曾经经历过类似的情绪吧。
那时的她,是否每晚闭上眼时,都能看到刺眼的绿光,听到自己丈夫临死前充满眷恋的呼喊声呢?她总是小心翼翼的躲开别人,包括自己的亲生兄长和弟弟。她无数次在自己丈夫的墓前默默地流下眼泪,恨不能直接在一旁就此陷入永恒的安眠。每一年丈夫的忌日那天,她都不得不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以免对丈夫的思念让她情绪失控。
她把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溺死在心中暗流汹涌的汪洋里,唯有穆恩这根当时还很细弱的稻草,在吊着她的最后一丝生机。
直到今天。
穆恩莫名的眼眶有些发热,忍不住就要落下泪来,他微微低下头去,轻轻抽了抽鼻子,然后做了个深呼吸。
“妈妈,我好像找到答案了。”
“那就好。”安抬起手揉了揉穆恩的头发,轻笑着说道:“我就知道,我的穆恩肯定什么事都能搞定的——等你好些了,妈妈给你剪剪头发吧,一个多月不剪,莫名的长了好多呢。”
“嗯。”
第五十六章 晴前雨
这一晚,穆恩依旧没有睡。
一方面,今天下午他才刚刚睡过一觉,身体上的困倦感减轻了不少;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很清楚,如果自己要去睡的话,知道了这段时间大概始末的妈妈一定会在旁边守着他,不愿意去休息。因此,没有过多犹豫的,他便直接选择了放弃睡眠,趁着自己情绪还算正常,稍稍整理一下近期发生的这些事情。
毕竟近期这些日子里,他虽然不是对所有事情都一无所知,但也确实在自身情绪的困扰之下,几乎都没怎么深入关注过。
如今看来,估计是确确实实被穆恩震慑到了,丽塔·斯基特并没有试图偷奸耍滑,而是很好的执行了他的命令——不论是尽快赶制出一本足够有杀伤力的传记,还是在争论进入白热化阶段的时候炸掉自己的房子,暂时销声匿迹。
虽说这女人没什么道德可言,人品不是一般的差,但不得不说,她至少还是有脑子的。
当然,丽塔·斯基特最终会迎来什么结局,那就要看她的这种“有脑子”究竟是会促使着她做出正确的决定,还是会让她在通过那本传记收获到了足够大的利益,又借着炸飞房子得以彻底消失以后,打起别的小聪明了。
穆恩又翻了两页那本一直在变着法子骂自己的传记,坦白来说,抛开其他的种种因素,不得不承认的是,丽塔·斯基特在写这些东西的时候,那种文笔上的灵性和思想上的煽动力,可要比她尬夸自己的时候厉害多了。
放下传记以后,他又转而拿起校报,颇为愧疚的看起了校报办公室大家伙帮忙声讨丽塔·斯基特的那些文章。
这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但推进的方式却与他一开始的打算完全不同——本来,他至少也是应该告诉大家丽塔·斯基特是在自己的授意之下才写的那本传记的,而不是让大家在不明不白之中,误以为他是真的受到了丽塔的攻讦。
虽然这样的效果更好,但毕竟是要以大家对他的担忧为代价的。相比之下,他觉得还是让大家了解真相来的更合适一些。
只可惜,过去的这一周时间里,在情绪的诱导和心理的失控之下,他完全做不到跟大家开口,甚至不得不绕路而行,尽可能避开与大家的每个交集。
好在离开学校以前,他已经在字条上告诉了塞德里克,丽塔的那本传记是出自他的安排——埋怨肯定是少不了的,一次郑重其事的道歉也是有必要的,希望大家能够原谅他。
窗外有清风拂过,带着树影轻轻摇晃着,穆恩望了一眼透亮的夜空,抬起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
万圣节之前,他还要去见一见罗德里格兹。
当时那个名叫黛布拉的女人落到自己手里的时候,同样的,因为情绪和心理的失控,他难以避免的遗漏掉了很多细节。如今转过头去重新思量,却不难察觉到一点异样——
首先,罗德里格兹势必不是刻意在反向诱导蛇王会。
这家伙虽然疯狂又扭曲,一门心思的想着让鸦党赶紧炸成一朵年度最炫大烟花,但却并不是一个短视之人。上学期在狼人之夜的那次会面,自己已经透露出了足够的信息,让他清楚地知道了自己的摄神取念造诣非同一般。何况那家伙早就知道,自己绝非什么会在大事上心慈手软的绝对正面角色。
鸦党一天没有正式覆灭,他对罗德里格兹来说,就是一个必不可少的强力外援。即便单纯只是出于对两人之间联盟的考虑,罗德里格兹也绝对不会做出这种竭泽而渔的蠢事,彻底激怒自己,让联盟土崩瓦解。
其次,罗德里格兹这人虽然有时候会发癫,比如说当初在魔法部的时候居然会傻逼到觉得自己能在邓布利多教授的手下支吾上几个回合,但大部分情况下,他都可以说得上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
既然他会选择向蛇王会寻求合作,来逼迫鸦党放弃隐藏,但自身又没有离开鸦党,那就意味着他绝对认为蛇王会不会向鸦党卖了他。当然,这其中或许掺杂了一些其他手段,例如示意投诚,或是以利驱之。
然而,事实证明,他被蛇王会戏耍了一道。蛇王会采纳了他的建议,但又没有完全采纳。
在罗德里格兹没有刻意进行反向诱导的前提下,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蛇王会不像罗德里格兹信任他们那样,对罗德里格兹有着充足的信任?
穆恩觉得自己当时能做出这个推论,简直可以说是非常睿智了。
如果蛇王会有哪怕那么一丁点的、对罗德里格兹的不信任,他们都绝对不会采纳罗德里格兹一个字的建议,要么弃若敝履,要么干脆直接向鸦党揭露此事,坐看笑话。因为一旦罗德里格兹没有让蛇王会相信他是真心想要颠覆鸦党的话,这件事对蛇王会来说,就是百分百的有弊无利。
蛇王会的所作所为分明预示着,他们与罗德里格兹之间的合作出现了变数。
这个变数要么是蛇王会得知了什么,比如罗德里格兹与穆恩之间的这种联盟;要么是有什么人找上了蛇王会,用某种方式鼓动蛇王会改变了袭击的目标。
毕竟,单就效果而言,罗德里格兹给出的建议固然是为了他与穆恩之间的联盟,但同时在逼迫鸦党现身这方面,也的确是更优秀的选择。
要知道,如果你只是杀了几个普通的巫师,那么魔法部还有可能像现在这样,去追根溯源,寻求真相;如果你炸毁了古灵阁和破釜酒吧,那么,不论你究竟是谁——没人会在意这件事儿,你穿着什么衣服,你的身份就是什么,而魔法部就算想要查明真相,也得先跟你宣战了再说,尤其是在你扮演的身份本来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的情况下。
哪怕在炸毁古灵阁和破釜酒吧的过程中没有任何人死亡,其效果也完全一样。
杀人与毁灭地标的象征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所以,问题在于,这个变数究竟是什么?
还有最后,当他转身离开的时候……黛布拉心中那种压抑着的、几乎微不可查的一点点欣喜……
他先前就知道黛布拉·芙罗丽丝和索尼娅·芙罗丽丝这两个人绝非只是“罗德里格兹的助手”和“普通的格兰芬多学生”那么简单。但如今看来,这里面似乎还藏着不少事情。
速记羽毛笔的笔尖沙沙沙的从纸面上划过,留下了一串串字迹。
在意识到自身的情绪问题和心理问题究竟能把自己逼迫成什么样以后,眼下,尚且不能确保自己一定可以解决掉自身的情绪问题之前,他必须得把自己的这些思考和打算一条一条的记录下来,以留待日后的不时之需。
如果非要说的话,他的心里就像是住进了一个魔鬼,会在所有的事情上阻挠他、引诱他,将他导向一个消极到极点、甚至渐渐产生出自我放逐、自我厌弃,乃至自我毁灭的念头的无底深渊。
虽然不确定这种留下纸质记录来提醒自己的方式是否有效,但,至少也算是一个路子。
当然……
穆恩看了一眼怀表,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三点。
感受着心里再度开始膨胀而起的疲倦感,他颇为无奈的轻轻叹息了一声,用指尖轻轻一触,将速记羽毛笔刚刚写满的那两页纸彻底点燃。
估计是没什么用的,留着看着也让人烦闷。
还是烧了吧。
…………
即便没有厚实的布艺窗帘的遮挡,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依旧没能如期而至,滴滴哒哒的小雨在四点半的时候一颗接着一颗从天上滚落,又在地上聚集成了一个个小水坑。
奥兰达穿着雨靴,披着雨披,一个人在庄园的石板路上晃晃悠悠的走进了花园。跟特别喜欢在水坑里蹦蹦跳跳的戴纳不同,奥兰达总是小心翼翼的把那些坑洼统统绕开,尽可能保证自己的雨靴不要发挥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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