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南之
“我想，或许邓布利多教授并不是指望着我通过我的经历来教会你什么，他只是想要用我当时的那些想法来告诉你——只要你坚定的清楚自己是谁，那么，就算是再多的摄魂怪，也没办法把‘你’给夺走。”
听到这句话，穆恩沉默了半晌，然后忽而苦笑着说道：“你突然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我一时间居然还有那么一点不适应了。”
小天狼星哈哈大笑起来，顺便还冲着穆恩眨了眨眼，就好像是在说‘看吧，我就知道邓布利多教授让你来找我是个错误的决定。’
此后，两人又绕着林子走了两圈，直到差不多到了午饭的时间，才又一起结伴回到了城堡里。只是，穆恩并没有去礼堂吃饭，反而是直接回到了宿舍里，然后趁着塞德里克他们不在，静静从床下取出了一个刻满了如尼文和各式类似符号的石盆。
那是一个冥想盆，被邓布利多教授暂借给他，用来尝试着找回他自己的记忆用的。
穆恩用魔杖牵引着冥想盆缓缓飘到了自己的床头柜旁，同时自己也站到了冥想盆的前方。
盆内那些氤氲飘荡着的银色物质自发的不停旋转着，看起来仿佛像是要引人深陷其中。穆恩就那样望着银色旋涡的中心，说不上到底是在犹豫还是在发呆。一直到五分钟以后，他才沉默着取出魔杖，抽离了一段记忆，使之坠入盆中。
那是他三年级时候的回忆，两个英勇的南瓜骑士正在城堡大门前互相对战，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穆恩望着那段记忆里自己与薇尔莉特两个人的身影，缓缓摇了摇头，随即又扯出一段记忆，放进了冥想盆里。
一年级的时候，他和塞德里克几人初次遭遇了皮皮鬼，被手持大粪弹的皮皮鬼追逐的四处逃亡，最后被康普教授救了下来。那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康普教授也是一个“有秘密的人”。
第三段记忆是他在第一年来霍格沃茨的时候，与戈洛夫舅舅拥抱的场景；
第四段记忆是他小时候第一次试着与两位舅舅亲近；
第五段记忆是他守着婴儿车，哄着自己的那一大堆弟弟妹妹；
第六段记忆是他第一次看到妈妈安在房间里偷偷喝酒、以泪洗面……
终于，他抽出了一条混乱不堪的记忆——那是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场景，他们一家人被人袭击，安在自己的丈夫战死以后，带着他逃离了那个小家。
穆恩的动作骤然停了下来，他几次试图想要举起自己的魔杖，但却又都将手臂放了下去。
他一直在尝试将自己尽可能早期的记忆给抽出来，因为他几乎可以断定，那份儿被自己遗忘掉的记忆并非是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的，而是在此之前的。也就是，他“前世”的记忆。
所以他在犹豫，因为他并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抽得出那时的记忆。
长久以来，穆恩头一次如此迷茫。
就这样，在冥想盆前迟疑了足足有一分钟有余以后，他叹了一口气，将魔杖的杖尖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一缕银色的、雾气一般的东西随着杖尖的移动而缓缓逸散出来，然后又被那根儿漂亮的银椴木魔杖送到了冥想盆上空，缓缓飘落下去。
冥想盆内部的旋转速度似乎忽然加快了几分，下一刻，无数支离破碎的场景开始在其中显现，让穆恩完全没办法看清楚其中的哪怕一个片段。一直到整段记忆的最后，才总算是出现了一幕能够让人看懂的图样——一个黑发黑眸的瘦削青年悬停在半空之中。
那是胡月明，或者说，是以前的穆恩。
在那个没有巫术也没有魔法的世界，那个胡月明自然不可能是在尝试飞行，他有病没错，但不是脑子有病。
那是一场坠落，一场发生在寂静的夜晚之中，并终会将那个身影引导向死亡怀抱的坠落。
穆恩的脸色在这一刻，立时又变得苍白了许多。
这并不是一段完整的记忆，或者说，至少从记忆在冥想盆中的表现上看起来，这并不是一段完整的记忆。反而更像是……被篡改之后的记忆，而且是一种非常拙劣的篡改——支离破碎，扭曲而又空泛，大量的内容全部失去了其真实的细节，只留下了一点完全崩坏了的碎片。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谁会篡改他的记忆呢？
而且，被篡改的记忆往往会伴随有大量的噪音和杂音，但这段记忆却是完全安静的，没有任何声响。
是真的篡改的手段太过拙劣，还是另有隐情？
第四十六章 雪上加霜
穆恩不知道，也给不了自己的答案，他只能再次针对自己的记忆做出尝试。
可下一次被抽出来的记忆依然是如此，几乎99%.99的内容都破碎不堪，只有最后一帧画面完好无损。画面中的那个胡月明变得更加年轻了，看起来或许还没有如今的穆恩年龄大，他的面色还是透着病态的白皙，清俊的脸上却带着开怀的笑容，就好像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在这一刻，两个少年隔着漫长的时光相互对望着，仿佛是在注视镜中的另一个自己，又仿佛仅仅只是一次滑稽、可笑的追忆和缅怀。
银椴木魔杖的杖尖重新触到了冥想盆中，将那些被投入进去的记忆一一收回。穆恩无言的将冥想盆收回床下，准备过两天再给邓布利多教授送回去。
他颓然的坐到床铺上，抓着魔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微微有些颤抖了起来。只要一闭上眼睛，他的脑海里就会忍不住浮现出胡月明那开心的笑容，然而，下一刻，紧随其后被接续上的画面，便是他从空中不停地下坠、下坠、下坠。
然后，死无全尸。
那些还能记得起来的噩梦像是找到了一个难得的突破口，开始对着穆恩的脑海吹响了进攻的冲锋号。
穆恩勉强握紧右手，轻轻一挥，将宿舍的窗帘和自己的床幔全部拉拢，然后无力的躺倒在床铺上，放弃抵抗，缓缓闭拢了双眼。
…………
斯拉格霍恩教授的第二次聚会如期到来，就像他上一次保证过的一样，《预言家日报》的主编，巴拿巴斯·古费以及霍利黑德哈比队的格韦诺格·琼斯都在聚会上一一现身，与大家畅聊了很长一段时间。罗恩和金妮别提有多高兴了，其他的小巫师虽然不如他们俩那么雀跃和激动，但也大多开心的很，只有塞德里克的情绪最为低落。
已经十月初了，穆恩却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反而愈发沉默寡言。而且，塞德里克也终于发现了，穆恩这一次的情绪不对，与三年级时那一次差别巨大。
上一次穆恩在沉默之余，表现出来的更多的是急躁和不耐。而这一次……
塞德里克甚至觉得穆恩变得越来越冷漠了，尤其这几天，他的脸上甚至连以往那种礼貌的笑容都没有了。那种感觉，有点像是穆恩自己砌起了高高的围墙，把自己封在其中，谁也不理会，谁也不交流。课堂上有教授叫他起来问题，他也就只是直白的将问题的答案给出，教授们夸奖了他，他除了点头也外也没有任何表示。
甚至于，有时候他们在宿舍里叫穆恩的名字，穆恩也不会回应。
唯一让塞德里克觉得似乎还能算是个好消息的，大概是他再也没发现过穆恩的床铺那边半夜时传来惊醒的声音。
塞德里克只能希望那是因为穆恩在变成这样以后，渐渐开始不做噩梦了。
聚会结束的时候，塞德里克拉住了薇尔莉特，特意让其他人先行离开，只剩他们俩留在了最后。
“穆恩……”
“我知道。”还不等塞德里克说完，薇尔莉特便已经轻声给出了回答。
塞德里克咽了一口唾沫，低声道：“那你……”
“我也在想办法。”薇尔莉特又一次先一步说道：“但你也看到了，穆恩已经很久没有……等过我们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几分不安。
没错，这周开始，穆恩已经彻底进入到了独来独往的状态。接连三天的时间里，当塞德里克和加尔他们醒来的时候，穆恩都已经离开了房间。下课的时候他也总是步履匆匆的离开教室，不管他们怎么叫也不停步。
“我想去找教授们帮忙。”塞德里克沉声说着“不能让穆恩再这样下去了。”
薇尔莉特缓缓向前走着，同时轻轻摇了摇头“别想了，穆恩肯定早就已经去找过教授们了。”
塞德里克难得的有些焦躁起来，他攥紧了拳头，连声调都不自觉抬高了几分“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就看着穆恩这样下去吧？我觉得再过上一两周的时间，他简直都可以被送到圣芒戈去了！”
特意贴靠着墙壁，走在暗处的少女低垂着头，轻轻咬着嘴唇，没有回答塞德里克的话，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塞德里克便也就这样安静了下去，只是眼中的郁闷愈渐多了起来。
这一周的周六，天色才刚蒙蒙亮的时候，塞德里克、加尔、亚尔林以及薇尔莉特、黛米、秋和纳什就一起出现在了校报办公室里——大家都抽出了几个小时的时间来参与今天的会议，除了穆恩。自从这学期开学到现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穆恩还没有来过一次校报办公室。
当然，决斗俱乐部他也就只去了一次而已。
等到海斯珀与奎德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塞德里克立马便站了起来，开口道：“情况就像是我先前讲的那样……你们觉得——”
塞德里克的话才刚刚说了一半，奎德就面色阴郁的走上前来，将一张《预言家日报》放在了桌子上。
“别急，塞德里克，你们最好先看看这个。”
这里的这些人全都不是刚认识海斯珀和奎德了，可他们从没见过这对儿兄妹有什么时候是像今天一样，如此的愤怒和不满的。
因此，大家立马就靠过去查看起了那张报纸，但连着两个版面看下来，却仍旧一无所获。直到薇尔莉特愕然的将手指点向了报纸中缝上的一条广告，他们才明白为何海斯珀跟奎德会有这样的情绪出现。
「丽塔·斯基特最新传记：《穆恩·福克斯：生于谎言的英雄》
明日上午十点，丽痕书店正式发售！
独家消息，惊人内幕，想知道那些隐藏在名声之下的巨大谎言吗？一切尽在此书之中！」
整个校报办公室忽然陷入到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直到过了好一会儿，秋才艰涩的问道：“这个丽塔·斯基特是不是就是那个……”
有好几个人同时回答了是，见加尔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迷茫，黛米便又补充道：“没错，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传记作家，专门喜欢在传记里面编造谎言和绯闻，来吸引别人眼球的混蛋。”
亚尔林瞪着报纸上的那条广告，眼中满是不解“穆恩又没得罪她，她干嘛要编排穆恩？”
“当然是因为穆恩有名气。”纳什揪住了自己的头发“而且我不得不说……这一次穆恩麻烦大了，丽塔·斯基特虽然是出了名的招人厌烦，但她的确有着一大批的读者。肯定不能跟吉德罗·洛哈特比，是的，不过同样是一流的、甚至顶尖的人气。而且她的每一本传记都能吸引来海量的眼球，有不少人都对她的那些瞎话深信不疑。”
“穆恩哥哥暑假的时候还在家里接受过她的专访！”海斯珀终于忍不住了，她一把抓起那张报纸，将之撕得粉碎，甚至连魔杖都不想动用“她当时还写了满满一页的好话！还有巴拿巴斯·古费！亏我和奎德之前还对他那么有礼貌！我一定要写信给爸爸，让他去找这个白痴的麻烦！”
薇尔莉特走到海斯珀的身旁，轻轻拍着海斯珀的后背，随即对其他人轻声说道：“我觉得，这可能是穆恩安排好的。”
这句话无疑成为了今天的第二枚重磅炸弹，大家纷纷看向薇尔莉特，似乎有些难以想象她是如何说出这种话的。
见状，薇尔莉特便索性解释了起来“虽然穆恩最近的状况不太好，但他暑假的时候还没有现在这么……严重，就像海斯珀说的，那时候丽塔·斯基特还对穆恩进行过专访，而且是亲自去过了沙菲克庄园。她名声在外，穆恩不可能对她一点防备都没有。如果斯基特对穆恩有什么歪心思，想要编排他的话，穆恩肯定会在那时候就发现的。”
“如果说斯基特是在那之后才想要编排穆恩的，其实也很奇怪，不是吗？就算不提她专访和传记之间的矛盾之处，古费先生会同意给她刊登这个广告也是非常可疑的事情，毕竟沙菲克家族现在可跟魔法部关系匪浅，而《预言家日报》一直是受到魔法部操控的。”
薇尔莉特的话让大家大多陷入了思索，可抬杠久了的亚尔林却一眼从这些话语中瞥见了问题。事关穆恩，他也没有犹豫，直接便说道：“不，专访与传记之间的矛盾更能成为丽塔·斯基特这本书的卖点，而且，很可能恰恰是因为《预言家日报》与魔法部、穆恩家里的那些关系，这份儿广告才会出现在今天这张报纸的中缝上。”
“要知道，丽塔·斯基特以前的那些传记，可都是会放在正式的文章里面来介绍的。”
薇尔莉特一时愕然，她看了看地上散落着的那些报纸碎屑，忽然也不能肯定自己的想法了。
沉默又一次在房间之中蔓延，片刻之后，塞德里克嗓音微哑的说道：“不管怎样，就像纳什说的……”
“这下，穆恩的情况要变得更糟了。”
第四十七章 少女的决意
纳什赞同的点着头，随即在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说道：“塞德里克说的不错，亚尔林的想法……其实也比薇尔莉特你揣摩的更加接近《预言家日报》的实情。”
“咱们这些人当中，估计除了穆恩以外，就属我最了解《预言家日报》了。”见大家都看了过来，纳什认认真真的解释起来“事实上，《预言家日报》可不是那种特别听话的媒体。在一些较为重大的事情上，他们是必须得充当魔法部的喉舌，来向普通巫师传达魔法部的意志，这没错。但除此之外的其他时间里，《预言家日报》却还是有着充分的自主权的。”
“比方说，你们仔细翻翻以往的报纸，甚至回想一下，多半也能想的起来，《预言家日报》可不止一次的发表过对魔法部不利的言论，比如说什么‘魔法部重金养饭桶’、‘傲罗办公室尸位素餐’之类的话。反正这些内容全都可以放到撰稿人的名下，即便事后被魔法部追责，报社自身也可以找个借口置身事外。”
“而且，越是到了魔法部名望受损，权力不足的时候，《预言家日报》就越是有可能干出这种事儿，甚至完全与魔法部背道而驰也不是不可能——总之，魔法部和《预言家日报》虽然关系不浅，甚至说《预言家日报》是魔法部的喉舌也没错，但这副喉舌，有点像是花钱租过来的……”
纳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而在这些撰稿人之中，丽塔·斯基特恰恰是最有名的那一个，《预言家日报》近些年讽刺攻讦魔法部的文章有一多半都是出自她的笔下。因此，就像亚尔林猜的一样，至少光是看着目前的这些内容，我不觉得这里面有穆恩安排的任何迹象。”
“毕竟要知道，丽塔·斯基特从来不怎么说别人的好话，她连魔法部都敢随便评论，又何况是穆恩？她当时会在那篇专访里大夸特夸，多半就是为了给她的今天造势。说不定就连巴拿巴斯·古费当时让斯基特去做穆恩的专访，就是已经预谋好了今天这一切。反正穆恩又不真的隶属于魔法部，最近又刚刚好赶上了时不时就有一场黑巫师袭击，魔法部自己也焦头烂额。”
小巫师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全都被这些东西搞得心乱如麻。
本来穆恩最近的状况就已经奇差无比，现在又突然蹿出一个丽塔·斯基特，和一本见了鬼的该死传记。一个问题都还没解决呢，就又出现了另一个问题。
围绕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小巫师们又在办公室里聊上了将近两个小时。每个人都在思索着还能有什么途径可以帮帮穆恩，或是他们还能为穆恩做点什么，可在内心里，这里的每个人都清楚，更不得不承认——
在穆恩的情绪问题上，他们真的再找不到什么能帮助穆恩的途径了。如果真的还要说能在什么地方出出力，那就只能是……
在纳什第一个目光灼灼的看向旁边贴了满墙的校报样板以后，其他小巫师也跟着将目光投了过去。
或许，至少他们还可以尽他们所能的，在这段时间里保护一下穆恩。
…………
拿定主意以后，大家很快便散了场。该去吃早饭的吃早饭，该回公共休息室忙自己事情的就去忙。即便想要保护穆恩，对丽塔·斯基特那个女人发起反攻，他们至少也得先看到那本《穆恩·福克斯：生于谎言的英雄》才行。要是连里面的内容都不知道就开始乱打靶，那的确是有点太过可笑了。
薇尔莉特并没有跟着黛米和塞德里克三人一起去吃早饭，而是一个人背着背包回到了公共休息室，然后钻进了宿舍里。她们出门的时间虽然很早，但是在校报办公室聊了那么长时间以后，这会儿早都已经进入了上午，凯拉和她的另一个舍友已经一起结伴去了魁地奇球场。因此，眼下的宿舍里便只剩下了薇尔莉特一个人。
她将背包随手放到了床头柜旁，又拿起柜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然后才缓缓坐到了床上，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灿烂的阳光透过宿舍的窗户直射进来，晒得人懒洋洋的，愈发有了浓郁的睡意。微风拂过大地，让窗前的青草一棵接一棵原地躺下，好像也打算集体进入沉眠一般。
其实这些天里，她也没怎么睡好。
虽然薇尔莉特始终一声不吭，没怎么表现出来，可实际上，就连塞德里克他们都因为穆恩的事情如此牵肠挂肚，薇尔莉特又怎么可能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呢？最近一段时间，她甚至开始有些难以入睡了起来——只要一想到穆恩此时不知怎样了，她就会忍不住在床上翻来覆去，并最终把自己的手探向枕边的那块怀表。
更重要的是，塞德里克他们或许还要因为听见穆恩被噩梦惊醒的动静以后，才能意识到穆恩又做噩梦了。而薇尔莉特呢？她总是只要一翻开怀表、按下那个按钮，就会看到怀表的表盖上被映出“正在做噩梦”的字样。
尤其是最近这几天，只要到了晚上十点以后，她几乎每一次看向怀表的时候，穆恩都深陷在梦魇的纠缠之中。
有很多次，她都想要念出那句咒语，来通过怀表呼唤穆恩，告诉穆恩自己还陪在他的身边。可又总在咒语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被她重新咽下。
因为她很清楚，穆恩最近的状态已经很差了，在能够提供什么切实的帮助之前，她的呼唤或许只能给穆恩带来负担，而不只是温暖。
她不想赌这种可能。
薇尔莉特轻轻摩挲着口袋里的怀表，思绪开始漫无边际的游荡起来——她忽然想起自己假期时候对穆恩说过的话，如果丽塔·斯基特那个女人真的敢在那本书里胡编乱造的话，哪怕只是一个字眼，她都一定要想办法让那个女人好看，或许寄上几封吼叫信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当然，更重要的还是要把她的每一条内容都给澄清掉。
或许她也可以写一本书，专门去反驳丽塔·斯基特的那些话？反正那个恶毒的女人总不会比她更了解穆恩，何况她还有穆恩家人和朋友们可以一起出力。
可她又忍不住在想，难道这一切真的不是穆恩的安排吗？毕竟薇尔莉特记得很清楚，穆恩当时清清楚楚的对她说过，丽塔·斯基特会写上一本有关他的传记，里面会有很多不好的内容，这还涉及到了穆恩的一个计划什么的。这些话她不能告诉别人，但她自己却清楚的很。
按照穆恩当时说过的话，薇尔莉特其实应该确信这一切就是穆恩的安排的。但是、但是，穆恩现在这个样子，总不会是在他的安排之中，否则的话，穆恩又怎么会不提前告诉他呢？
她越想越乱，越想越烦，到最后，她的脑袋里甚至开始浮现出了一些夸张的画面——满脸冷漠的穆恩走在对角巷之中，大街上到处都是看不清脸的男巫和女巫，他们朝着穆恩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薇尔莉特忍不住去帮穆恩解释和澄清，告诉他们一切都是假的，穆恩绝不会是像丽塔·斯基特说的那样，却没有人听她的。
而等她再回过头去看向穆恩的时候，穆恩却已经走得很远很远了，让她只能看到一个孤独的背影。
薇尔莉特一把攥紧怀表，然后有点委屈的看向了床头柜上她和穆恩的那张照片。
那是开学以后她新换上的，照片里，穆恩趴在沙发靠背上，笑的阳光而又灿烂；她则坐在前面，偷偷摸摸的用手贴着沙发的靠背，借位托住了穆恩的下巴，同时也没忘记露出她手腕上的那条手链。
在盯着照片看了一小会儿以后，薇尔莉特突然打定了主意。
反正当时在穆恩家的时候，她说等传记出来了以后要帮穆恩澄清，穆恩也没有反对。那就证明不管穆恩在这件事儿上有没有安排，她这样做都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所以，她只管这样做就好了——要是最后出现了什么问题，那就怪穆恩那个混蛋没有把一切都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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