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波特与倦怠的獾 第225章

说来可笑，尽管知道地下是这面镜子，可当亲眼见到它就摆放在自己面前时，斯内普却仍旧脚下一顿，像是被吓住了一般，没敢直接上前。

良久，他忽然嗤笑了一声，好像是在为自己打气。

“Ishownotyourfacebutyourheart'sdesire[我展现的并非是你的面容，而是你的渴望].”镜子顶部铭文的正确念法被斯内普随口念出“可笑……”

话虽如此，可他的第一步却仍旧迈的有些艰涩。

他不知道自己会在镜子里看到什么，也许是那个女孩？也许吧，他会想要见到她的。可是……

他又该怎么面对那个女孩呢？假设她真的出现在了镜中的话。

斯内普又一次驻足不前，他缓缓闭上眼睛，直到十秒钟以后，才忽而重新大步流星的走向镜子，就像这些年里，他每一次穿过霍格沃茨那些熟悉的走廊时一样。

就算在镜子里看到了莉莉·伊万斯——他知道他一定会很愧疚，会觉得无地自容，会非常的……思念。

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然而，出现在镜子里的并不是莉莉·伊万斯。

而是他自己。

此时此刻的，他自己。

空旷的大厅内没有任何声响，就连火盆里的火都燃烧的十分安静。

如果说镜子里的斯内普与镜子外的斯内普有什么区别的话，那么唯一的区别就是，镜中的那一个站在光芒之中。

而不是光芒之外的阴影里。

过了许久，大厅里又一次空无一人，只剩下了八个火盆和一面镜子。

西弗勒斯·斯内普已经安静的离去，这里唯一多出的，就只剩下了地板上的一丁点水渍。

第二十五章 崩塌

当穆恩迈着平稳的步子走进听证会的现场时，这里赫然是一片鸦雀无声。

完全由黑色石砖堆砌而成的墙壁将这个房间死死围住，就连火盆中的烈焰都在这份儿黑色的映衬之下显得黯淡了许多。两侧的一排排长椅上坐满了人，正前方的高台上则是现任魔法部部长，阿米莉亚·博恩斯与她的两个助手，还有另外几名魔法部高官。负责最终决定审判结果的威森加摩成员们则一一坐在最高一排的长椅上，俯视着下方。

所有这些人里，没有一个在此时开口交谈，甚至就连窃窃私语都没有。

他们当中的确有人在偷偷关注着穆恩，但这只是少数。更多人的目光则一直停留在卢修斯·马尔福的身上，或是为了看看卢修斯·马尔福对穆恩这名证人进场时候的反应，或是在心中暗自祈祷着自己千万别被卢修斯·马尔福拉下水。当然，更多的人还是在一边幸灾乐祸，一边思索着待会儿对卢修斯·马尔福的量刑。

没错，卢修斯·马尔福这位资深食死徒，掌控着巨额财产的老牌纯血家族现任家主的听证会，终于在拖沓许久以后，正式开始了。

其实对于那些人心里的幸灾乐祸，大概也是很好理解的——他们当中有不少人都不曾接受过老马尔福的贿赂，打从多少年以前，伏地魔刚刚倒台的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盼着老马尔福被一起送进阿兹卡班了。

可惜的是，当时那位部长女士为了维稳，为了避免产生太大的动乱，最终还是做出了一点让步。

这可以理解，伏地魔失踪了，每个巫师都在狂欢。那时的英国魔法界既有着先前遗留下来的沉疴，又有着新生出的种种新疾，在已经关了相当一大批人，甚至包括一些纯血家族的骨干成员进阿兹卡班以后，像老马尔福这种愿意见风使舵，黑的不那么纯粹，同时又手握很多资源的纯血巫师，巴格诺部长选择放他一马也是理所应当。

那么同样的，今时今日，大家瞧着满脸衰败、沉默不语的坐在椅子上的老马尔福时，生出这份幸灾乐祸，也算是应时应景。

穆恩缓缓走到了卢修斯·马尔福的身边，并侧过头去看了他一眼。

这个虽然算不上多么英俊，但往日里自有一股子傲然，甚至可以说是眼高于顶的气质的中年人，眼下已经像是被人抽干了魂魄。

他没有被摄魂怪亲吻过。

他只是觉得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了。

如果只是日记本出了问题，老马尔福自觉还有几分生路——虽然被抓起来送进阿兹卡班这件事儿很让人难受，毕竟从今往后，他的家族与财富都将几乎成为虚无，可至少，在那种情况下，他还可以等待黑魔王或许某一日能够卷土重来。

至少他使用日记本的本意是好的，不是吗？

可问题是，老马尔福从来没有、甚至就连做梦也没想到过，那本日记本里竟然有着黑魔王的影子，而不单单是一本威力强大的黑魔法物品。

假使他知道这件事儿，知道那本日记本与黑魔王息息相关，那就算要他上绞刑架，或是上断头台，卢修斯·马尔福也绝对不可能这么轻率的把日记本拿出去。

现在，他犯下的错已经不仅仅是丢掉了日记本那么简单——真正关乎性命的是，他一手将黑魔王送到了阿不思·邓布利多和穆恩·福克斯的面前，给他们做垫脚石。甚至……穆恩·福克斯击垮黑魔王灵魂的现场还被拍下了照片。

老马尔福非常清楚，自己大概是已经没有活路了。魔法部要把他送进阿兹卡班，哈，这已经很仁慈了。

如果现在他站在黑魔王的面前，黑魔王只会先慷慨的赐给他几道钻心咒，然后让他不得好死，将他挫骨扬灰。

所以他始终一言不发，即便他已经察觉到穆恩·福克斯此时就站在自己的身边。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姑且不论成王败寇，他就算真的开口说些什么，去抗争、去辩解、去辱骂这些人，又能有什么意义呢？

眼下坐在椅子上的人不是收了他一笔接一笔巨款的康奈利·福吉，而是油盐不进的阿米莉亚·博恩斯。

坦诚地讲，卢修斯·马尔福已经选择了认输。

“穆恩·福克斯，我们正在执行的是对卢修斯·马尔福违反魔法部多项条例，包括非法使用黑魔法物品、意图谋害魔法部官员及其家属等多项罪名在内的各项严重问题的审理，请问你是否已经知悉？”

“是的，女士，我很清楚。”

“好的，关于对他的各项指控，你在先前位于证人厅时，是否已经全部听清？”

“是的，女士，我都听清楚了。”

“好的，现在，请问，你是否愿意以你的魔杖起誓，你先前所提交的证词全部准确无误，没有虚假，并愿意在被告提出质询时，接受我们一切有必要的审核？”

穆恩拿起魔杖，静静地说道：“我愿意。”

“你认为卢修斯·马尔福曾在去年夏天时，将那本被你毁掉的日记本留在了博恩斯家的院子内，对吗？”

“是的。”

“你确信那本日记本与……神秘人有关，并且提交了一份相关的记忆作为证据，对吗？”

“是的。”

“你确信那本日记本曾经对霍格沃茨在校生，苏珊·博恩斯产生了极大地负面影响，并且提交了一份相关的记忆作为证据，对吗？”

“是的。”

坐在部长侧后方的那个女巫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羊皮纸放回桌上，然后看向了一直垂着头的卢修斯·马尔福“卢修斯·马尔福，对于穆恩·福克斯的所有证词、证物，以及我刚刚提出的问题，你是否存在任何异议？”

老马尔福没有开口，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卢修斯·马尔福！”女巫抬高了音量，大声喝道：“回答我的问题！”

这一次，老马尔福终于开了口，他的嗓音一点也不像以前那样意气风发，带着丰富的语气语调，反而沙哑的过分“我没有任何异议。”

“好的，穆恩·福克斯，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穆恩冲着台上的部长躬了躬身，然后转过身去，重新走向门外。在离开以前，他的目光又一次从诸多座椅中扫过了一遍。

韦斯莱先生在看台上，邓布利多教授也在看台上，此外还有几个熟悉的面孔，比如今年复活节时采访过他的多米尼克·霍姆，比如老巴蒂·克劳奇……

令人疑惑的是，他没有看到卢修斯·马尔福家人的身影，但还来不及多想，他便已经走出了审判厅。

总之，无论如何，可以肯定的一点是，看卢修斯·马尔福那副已经没了半点斗志的样子，恐怕这个阿兹卡班，他是去定了。

…………

虽然早在几个月以前，整个英国巫师界就都已经知道了卢修斯·马尔福被捕的消息，但当审判结果真的出来的时候，大家还是沸沸扬扬的聊起了这件事儿。

事实上，就在前几天，都还有人信誓旦旦的说，老马尔福绝对不会有任何事情，拖了这么久，最后无非是不了了之，无罪释放。

只可惜，审判顺利的甚至令人咋舌。

偌大的马尔福庄园里彻底只剩下了德拉科·马尔福一个人，而过两天，还会有更多人找上门来，对这座庄园进行一次彻头彻尾的搜查，将一切可疑物品带走。除此以外，虽然庄园因为是祖产而被保留了下来，但他们一家人储藏在金库里的金加隆却要被掏走一大半——以清算他父亲的违法所得。

其实直到今天，德拉科·马尔福都还有些迷茫。

他不过也就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罢了，就算他钻破了脑袋也很难想得通，怎么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他们家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父亲被抓进了阿兹卡班，他母亲回来后仍旧每天都在四处奔走，也不知是在忙碌些什么。

庄园里的白色孔雀从德拉科的窗前缓缓踱步而过，看的德拉科心里一阵火大。不知怎的，往日里他非常喜欢那种昂首阔步、颇为傲气的姿态，可今天，一看到那只孔雀的步态，他脑子里忽然便蹦出了穆恩·福克斯那张该死的脸。

在压抑住自己砸破窗户的冲动以后，德拉科·马尔福冷着脸狠狠地拉上窗帘，旋即整个人都瘫软在了沙发里。

相比起愤怒和茫然，如今在他心里，占据了更多地位的还是恐惧。

他唯一能够赖以撑腰的家族和父亲已经不复存在，下个学期，等回到了霍格沃茨，等待着他的会是什么？克拉布和高尔他们会怎么看他？他还能够至少在那个小圈子里说一不二吗？当面对哈利·波特、穆恩·福克斯他们这些人的时候，他又会遭遇什么？

冷嘲热讽？阴阳怪气？还是完全没有任何顾忌的羞辱和鄙夷？

德拉科空洞的看着天花板，突然紧紧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第二十六章 安

这是一条长长长长的、走也走不完的走廊。

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两侧是一扇扇门，门上挂着牌子，牌子上写着压根无法看清楚的字。每扇门上都有一个长方形的小窗，可望向里面却又只能窥见一片虚无，像是里面住着什么令人惊惧的魔鬼。

每一个元素都让穆恩无比的厌恶，以致于他甚至想把所有的东西全都砸烂。

用一把锤子，而不是魔法。

穆恩拖沓着沉重而又疲惫的脚步，一点一点的向前挪动着自己的身体，他觉得自己的脑袋上似乎有一个大洞，空空荡荡的洞。

这里的声音同样一点都不讨喜。

“嘀——嘀——嘀——嘀——”

平稳，而又持续不断，非常的富有节奏，就这样一声接一声的在走廊里面时刻不停的回荡着，听得穆恩心烦意乱。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向前走，更不知道自己要到哪去。

如果这里是一间医院，没准他是要去填补自己脑袋上那个不存在的、空虚的洞？

少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死板的就像是他穿着的病号服上的条纹。

忽然有什么杂音传了过来，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格楞楞”的声音，还有人在笑，笑的非常开心。

他们在笑什么呢？世上真的有什么事儿能让人这么开心的笑吗？

少年停住脚步，转过头，拼命地凑到了声音传出的那个房间门口的玻璃上，努力地想要看清楚里面究竟有什么，说不定他能在里面找到很多答案。

“月明？”

他听到有个飘忽的声音从走廊里、又或者是那个房间里，当然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地方传了过来。

“月明？”

那个声音在呼唤什么……或许是在呼唤他？

“月明，月明？这里……在这里……”

少年感觉自己的大脑似乎越来越迟钝了，但他本能的想要朝那边靠近，他将手垂落下去，打开了自己面前那个房间的门，然后一步迈进了虚无。

坠落、坠落，不断地坠落，然后——

“呼——！”

穆恩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胸口起伏的像是一个破破烂烂的风箱。他下意识地抬手摸向了自己的脑袋，但那里并没有……

没有什么？

他迷茫的试图想起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可脑子里却没有半分记忆回馈过来。

全忘了，他一点都不记得。

“咚咚咚——”

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敲响，穆恩整个人都抖了一下，他立马警觉地扭头看向门口，直到见到熟悉的、自己房间的房门，才感觉心里的惊惧平复了几分。

“谁？”

“是我，穆恩哥哥，姑姑让我过来叫你下楼吃饭~”欧恩愈发轻快的嗓音从门外传来。

“好，我知道了。”穆恩咽了一口唾沫，艰涩的从床上翻身下地，他将目光窗外，忽而发现今天的天色阴沉的可怕，像是蒙上了一大块被雨水浸满了的灰布。

换下睡衣，喝了一大杯水，又用力地搓了搓脸，被丢在完全记不清内容的梦里的魂魄这才算是被拽回来了一点。穆恩拎起自己的背包，就这样匆匆忙忙下了楼。

今天是八月三十一日，星期二，他们的返校日。

一整顿早饭穆恩都吃的极为沉默，除了偶尔应和一下家人们的说笑，其他的时间里，他都在努力试图回忆起自己的那个梦。

几乎是本能的，他有一种极为强烈的预感——似乎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就藏在那个梦里，一些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儿。

可他完全记不起来了。

待到解决掉早餐，穆恩和海斯珀、奎德各自拿起行李，走到了庭院之中。随后，戈洛夫舅舅缓步上前，率先牵住了海斯珀和奎德的手，同样穿戴整齐了的欧恩也小跑到了穆恩身边，抓住了穆恩的胳膊。

就在几人正欲动身时，一直在旁边静静望着穆恩的安突然迈开步子，走到了穆恩的右边。

“妈妈，你不是要在家里处理……”穆恩怔了一下，轻声开口，可才问了一半，就见到安微微摇了摇头。

“不要紧，反正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