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怜光
“而且还很蠢。”
男人们迈步接近着符今雨，目光里混杂的全是不怀好意。
一条陋巷，几个壮汉，两位娇弱的少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其实不难想象。
为首的男人忽然发现似乎什么东西忽然晃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作为混迹在下城区里的周边一带的混混头子，他有比一般人更强的警惕心和观察能力，也是这些东西让他一直有惊无险地活到现在。
所以他很确定，刚才晃到他眼睛的不是阳光，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就像是...什么镜片折射的光？
男人迟疑了一下，抬头四处看了看，没看见什么可疑的东西。
大概是他多心了，下城区废弃小巷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垃圾废料。
他继续看着女孩，却看见之前明明一脸柔弱躲在同伴身后的少女忽然像是变了个人一般，一脸镇定的站在原地，而且，表情还有些放空，像是...
毫不在意眼前的局面，甚至有空去想点其他的事情。
她走神了？
男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他忍不住再仔细看了眼。
她竟然走神了！
一股无名火在男人的心里升腾，在下城区这个看人下碟的地方，每个人最应该学会的就是审视夺度，但面前这个少女好像不太会。
他想，应该给她一个教训。
“你是不是被家里大人保护的太好了，所以都不知道你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男人怒极反笑，他大踏步朝少女走去，并很快接近少女。
“你真的应该更害怕我们一点。”
“如果你现在跪下求饶的话，我们可以让你少吃点苦头。”
男人说了这么多话，才总算是吸引了少女的注意。
她如梦初醒似的眨眨眼睛，像是才想起身前还有他这么个人似的看向他，看向这个大踏步接近她的人。
于是她意味不明地“啊”了一声，大概...是有些害怕的意味在里面吧？
面对男人们的逼近，少女很快就有了动作，她清澈又带着些空灵的声音回荡在小巷子里，威严谈不上，但是似乎挺认真。
“不许动！”
于是男人们真的停下脚步，他们惊讶地看着少女的动作，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彼此面面相觑，然后哄堂大笑。
只见少女正抬起右手，大拇指与食指比了个八字，这是一个十分幼稚的手枪姿势。
她闭上左眼，做瞄准状，将“枪口”对准了他，似玩笑般说了一句，
“不许动，如果我是你们，一定不会再多迈出半步。”
不算明朗的阳光从小巷的入口处延伸进来，穿过蜿蜒的阴暗小巷，在光与暗切割的狭窄世界里，面对袭来的高大男人们，少女立身黑暗，整个上半身都被阴影笼罩，并举起“手枪”。
于是男人再一次确认，这个女孩一定是被家里保护的很好的乖乖女，是那种非常少见的出自下城区的货真价实的白莲花。
她家的大人多半是那些公司狗吧？
这幅姿态实在幼稚，可是对于少女来说，也许这是她在最绝望处境下所能唯一做出的事情了。
虚张声势...吗？
想想也是啊，在破败恶臭的小巷子里，被几个平时视为垃圾躲着走的恶人包围，最好的朋友也躺倒在地上，女孩子得是有多无助啊。
这就是少女为了维系自身安全唯一的，倔强又无助的伪装吧？
真可怜，很幼稚，但是，好像还有点可爱？
有小弟忽然发出嘲笑的声音，他甚至轻轻抬手模仿了一下少女的动作又放下，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小妹妹，你好可爱啊！”
“我都快以为这不是下城区了呢，看来我们有必要教教你【下城区】的意义了。”
“就是过程有点残酷。”
小弟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包含不加遮掩的恶意，期间还有令人皱眉的污言秽语。
为首的男人也咧开嘴角露出焦黄泛黑的牙齿狰狞的笑了起来。
在男人的身后，另一个赤膊纹身的壮汉大步走了过去，他的右眼安装了型号很老的猩红电子眼，身上刺鼻到好像糊掉的汗臭味袭来，符今雨甚至能够看见他脸上肮脏的黑头，他说。
“那我要是动了呢？”
“我不仅动了，我还要抓你呢！”
少女看着朝着他走过来的男人皱起嫌恶的眉头，“啧”了一声，开口说道。
“...以前也有人像你这样不听我的话。”
符今雨眼神落在了他的脸上，身上后仰，手腕轻摇，做出“开枪”的动作，同时口型也无声的说了一个字——
“砰！”
这真的是很可爱，也很滑稽的一幕，电子眼男人也觉得好笑，他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朝柔弱幼稚的少女伸手，想要捏住她瘦削的肩头，可能还要一把捏碎一个小女孩的梦。
可是当他伸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怎么向前递手都够不着。
哎？
怎么...回事...？
来不及想明白这一切，他的思绪戛然而止。
男人倒在了地上。
他的红色电子眼再也不能闪光，脑袋上被开了一个血淋淋的大脑，鲜血到处流淌，脑浆四处迸射，连墙上都有白色的东西。
少女接下来的话这才姗姗来迟，语气因为认真所以显得格外诚恳：
“后来见过我的所有人，都知道谁的话比较有分量了。”
“......”
全场鸦雀无声。
几个男人傻了眼，他们瞪着眼睛冷汗直流，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们似乎招惹了绝对不能招惹的大人物。
为首的男人是第一个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看见的被折射的光芒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是...狙击枪的瞄准镜吧？
男人觉得自己有理由怀疑现在正有不下于三支狙击枪的准心正锁定他的脑袋，时刻准备让他看见自己的脑浆。
因为他浑身上下每个部位的器官都好像在尖叫，每个细胞都发出警告，一股凉意直冲脑门，他能感觉到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
“啪嗒...”
鞋底在地面拖沓的声音响起，女孩在男人们紧张又害怕的视线里有所动作。
她抿着嘴低头，嫌弃地退后两步，避开地上流淌过来的混杂脑浆的鲜血。
除了嫌弃的情绪，她仍然保持十分平静的表情。
在以暗为主的斑驳光影里，一缕倾斜的光刚好打在符今雨的头顶，却让她周围的阴影更显浓厚，脚下的只能看见她隐约的表情与模糊的轮廓，还有明亮的眼神。
这一幕大概会永久的烙印在男人们的记忆里——如果他们还能有活路的话。
“不过他有句话我还是挺赞同的。”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的语气在男人们听起来多了许多高高在上威严和淡漠感情的冰冷，与之前截然不同。
可是她这话其实是笑着说的，她看着他们，素面朝天天真烂漫的模样，语气认真但让人冷汗涔涔。
“我的确很可爱，对吗？”
14.大小姐向您问好
神tm可爱！
他们心里有很多句脏话想要吐槽，但是这会儿他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冷汗涔涔的站在原地，敢怒不敢言。
在街上混，欺软怕硬的眼力见是他们的基本功，所以他们已经完全搞清楚了现状。
——他们惹到了不该惹的大人物。
天大的那种。
这人到底是什么人啊，出门一趟还有狙击手暗中保护？
上城区！肯定是上城区！
他们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个表情平静无比从容却又莫名张狂的少女肯定来自上城区，下城区根本就养不出来这种气质的人！
你说你这么厉害又何必钓鱼执法啊？
你真要是像个大人物似的出门风风火火车队开道，那你就是给我们十个吞天的胆子也不敢招惹你半根手指头啊。
你甚至还让身边那个弱鸡的一塌糊涂，偏偏又勇的可以的憨憨少女出来挨了我们一顿揍！
那一下子真的把他们给误导了。
“对...对...”
男人们尝试回答少女的问题，但是一开口就发现彼此的声音全都充满颤音。
他们面面相觑，发现大家的腿都哆哆嗦嗦，脸色也如土一般。
就在为首的男人思考要怎么求饶才能被放过的时候...
原本笑脸盈盈的少女再次抬起的她的右手。
依旧是那个滑稽的“八”的手势，可他们现在却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少女抬起手姿势的瞬间，他们头皮发麻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别！”
已经有人张开嘴巴喊出声，可是喊出来的声音严重走向，就跟太监的公鸭嗓似的。
少女一声都还没坑，他们的腿已经软了一半。
符今雨没有理会出声的那人，只又闭上了一只眼睛。
右手纤细洁白带点粉嫩的指尖缓缓扫过面前站着的几个壮汉，可是被这么好看的手指扫过的人却没有一个不觉得背后发凉。
在这几位的眼里，这哪还是少女的手指，分明就是来自死神的懿旨！
缓慢移动的手指宛如是在凌迟他们的精神，终于，在这漫长的折磨中，少女的手指停了下来，停在了一个剃着寸头的男人面前。
！！！！
少女动作停下的瞬间，寸头男人顿时脸色变得惨白，感觉自己头皮轰的一下炸开。
要死要死要死！
被死亡扼住喉咙的感觉让他窒息，他下意识转头看向自己的同伴，尝试投出求救的眼神，却发现他们没有哪怕一个人敢与他对视。
甚至有人还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神情！
男人有种眼前一黑的感觉，他意识到没有谁可以救他，他马上就会和地上那个好兄弟一个模样。
在这瞬间，寸头男人本就岌岌可危的心理防线彻底被击破，他不再奢望这些昔日的“兄弟们”能救他，而是果断的没有一点缓冲的跪了下去。
膝盖砰地的声音清晰可见，但这不是结束，碰撞的声音接二连三的传来。
他朝着符今雨的方向磕了几个头，非常用力，用力到额头上渗出血来。
他战战兢兢哀求道：“这、这...这位大人...”
“求您放过我吧，您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啊！”
“放过我吧！砰！放过我吧！砰！”
男人一边说话一边磕头，他没有给自己找什么可怜的原因，因为他觉得大人物可能不耐烦听小人物的啰嗦，也许磕头会更有用些。
头撞在地上的声音不断响起，少女忽然退后了一步。
符大小姐并没有想要放过他们的意思，或者说没有放过不放过的说法，因为她一开始就没把他们放在心上，包括他们的性命。
既然已经有一个人死了，那其他人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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