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难之相的端木同学 第99章

作者:仲夏夜之梦

护士小姐点了点头。

……这女人是不是有点嚣张啊?

正当小说家打算吐槽“那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时候,护士小姐态度既恭敬又殷勤地向他询问。

“您需要我为您拿什么吗?”

说这话的时候,护士小姐的目光很明显地落在这个房间之中。

“……”

他稍微有些惊讶。

面前这个女人,似乎有着相当敏锐的观察力。光是从神态和动作上,就能察觉出他没有回到病房的打算。

“怎么了,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啊对了,我刚刚从走廊上看见,您是从那位三日月小姐的病房里回来的。难道说……您果然是需要这个吗?”

护士小姐弯下腰,从柜子底下――没错,他亲眼看见不是抽屉里或者上方,而是塞在柜底藏起来的某样东西――在小说家无言的目光注视下,她的手指拈起小小的、方形的、里面呈现出圆片形的塑料袋。

就算隔着一定的距离,小说家同样能辨认出那物的正体。

“……”

“……”

房间里的沉默持续了半响时间。

“……不是吗?”

“当然不是!你以为我要去做什么啊?!还有,为什么我的病房里会有这种东西?!又不是宾馆!”

“是细心的本人为您准备的。一旦到请难自已的关键时刻,手边却没有这个的话,会很扫兴吧?”

说这话的时候,护士小姐得意洋洋地挺起了高耸的胸 部,似乎在等待对方的赞赏和表扬一样,表情相当的自豪。

“……算了,还是谢谢你。”

很显然,寻常的言语对护士小姐来说毫无意义。小说家犹豫了一会儿,这样回答道。

“现在先不需要那个……不,以后也不会,总之请扔到垃圾桶里,别让我的访客们注意到。请将放在桌上水杯拿过来,接下来,我要去二楼的休息室。”

“这样啊,是准备参加大家的聚会吗?”

护士小姐表情有些可惜地看着手中的塑料片,最后乖乖地扔掉了。她将杯子拿过来,踩着轻快的步伐走到小说家的身边。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

“我来带先生您过去吧。有本人看护的话,就不算违反规则了。”

这么说着的同时,护士小姐温暖柔软的身体已经紧紧地贴了上来,主动张开双手搂住了小说家的手臂。

……话虽如此,小说家并没有能享受到那丰盈饱满的触感。因为护士姐姐抱着的是打着石膏和绷带的那只手。

不知道是否是故意的,因为明明从另一边搀扶会比较方便吧――小说家并没有什么遗憾的心情,因此这样的念头只是在脑海里浮现了一瞬间,便消逝的无影无踪。

*

“说起来,这幢住院楼里,目前还有几个人呢?”

在前往二楼的楼梯上,小说家注意到有别的护士从他们身边匆匆地走过。

“医护人员有十几个,岗哨的保安两人,平日里有定时巡逻的安保人员。至于患者,除去您和三日月小姐外,应该还有七人。”

护士小姐回答道。

“一楼是医生和护士们值班和工作的办公室,还有置放药物和医疗工具的库房。二楼是休息室和提供复健运动和娱乐设施的场所。三楼和四楼提供给像先生您这样的病人居住。因为每一间都是独立病房,位置还蛮容易分辨的。”

小说家将这些信息和之前记在脑海里的住院楼地图对比起来。总觉得有哪里感到微妙,但又是那种可以完全忽视的程度……

“我们到了唷。”

护士小姐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你在紧张什么呢?”

小说家突然发觉自己的手臂上传来了微微的不规律的振动――然后他意识到,那是来自对方身上。

明明声音像往常一样平静,但护士小姐的身体却在微微地颤抖着。

――――

明天后更新时间会重归稳定(中午十二点到一点)。

第9章 不欢的聚会

“嗯?什么都没有哦。”

护士小姐装傻的回答。

她的态度似乎恢复正常了。小说家摇了摇头,决定无视对方的言行和举动。

里面隐隐地传来推开门后,休息室内的温度和病房内一样温暖适宜。灯光的明亮程度恰好,他眯起眼睛,看见休息室内的长桌旁坐着六个人。

虽说名字是“休息室”,但和寻常人印象中的不同,这里的面积宽敞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程度,就算用来开张家庭餐厅都绰绰有余。

“完全就是资源浪费吧――”外人会这样想无可厚非。但这里原本就很少有人来,绝大部分的病房都是空缺下来的。

“喔,你来了啊。”

保坂先生态度亲切地向他打招呼,然后朝搀扶着他的护士小姐点头致意。

剩下的五人中,有一位是穿着白大褂,身材瘦小的年轻医生,脖子上的听诊器还没有摘下来。

坐在靠近门口的座位上,是满脸不耐烦的女人。她的年纪约莫在四十岁,穿着碎花长裙。体型略显丰腴,但还没有到发福的程度;十指涂着寇红,脖子和手上悬挂着看起来颇为沉重(无论是物理意义上还是背后的价格)的项圈、挂坠等首饰,给人一种贵妇人的印象。

坐在保坂先生旁边的,是看起来和他年龄相近的老人。须发的白化程度要比保坂先生稍好一些,但头顶只剩下毛绒绒的浅薄一层,贫瘠的土壤般光秃秃的。和神采奕奕的同伴不一样,他目前正闭着眼睛打瞌睡。

剩下的两人是关系密切的年轻女性,和只有六、七岁的男童。从年纪差距上看,大概是母子。那孩子原本趴在一旁的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着绘本。在见到有人进来后,母亲迅速地将孩子拉回身边,抱到膝盖上,同时用戒备的深色盯着他看。

保坂先生向他示意了座位的位置。小说家从瘦小医生的旁边走过,然后不客气地拄着拐杖坐下来。

“要茶吗?”

保坂先生打开水壶,才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开口。

“不好意思,茶包泡完了。”

“我去拿吧。”

小说家身后的护士小姐迅速地回应,转身离开了病房。在她走过中年女人身边的时候,他清晰地听见了咋舌声。那是表达不满、厌恶或是轻蔑的声音。

护士姐姐离开后,休息室内重新恢复了安静。小说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每个人。正如之前所言,这栋病楼里的人们都是伤情和病情较为轻微或者稳定的类型,乍一眼看上去和常人没什么区别,不如拄着拐杖的小说家那样显眼。

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依旧能注意到。中年妇女放在桌底的脚上打着绷带,和他算是相近的类型;保坂先生和他身边的老人,手臂上有针孔的痕迹。最为明显的是那个小孩子,浑身的肌肤比常人更为惨白,皮肤表面就像涂抹上了石灰,在灯光下尤为显眼,大概是白化病患者。

男孩的母亲,外表看起来很健康,或许是来照顾孩子的吧。只是,她的神情中充斥着某种濒临极限的疲惫感。女人蜡黄的脸色,枯萎的手指和干瘦的脸颊,大而外凸的眼球里布满血丝。

“我说啊,我们每天都来这里坐着,真的有必要吗?”

就在这时候,中年女人一脸烦躁的表情开口了。

“通过和别人聊天,在这段时间维持社会联系,同时保持心情的放松和愉快,这样做对您的身体有好处。”

瘦小的医生干巴巴地回答。不知为何,他的态度颇为冷淡,目光落在天花板的方向,虚无缥缈的视线,没有看向任何人。

“哼,看着你们这群人,我的心情怎么可能好的起来啊。”

她冷笑着回答。

……咦?

这是怎么回事呢?

小说家的目光在苦笑着的保坂先生、怒气冲冲的中年女性、表情麻木的医生三个人身上转来转去。

他还没来得及适应这里的氛围,结果却被吓了一跳。和想象中的气氛完全不一样,而且这些人之间的冲突和矛盾,似乎是早在此之前,就已经发生了――

小说家有些明白过来,为什么护士姐姐刚才会那么爽快地转身离开,真是个狡猾的家伙。

“柴田夫人,现在是在新来的孩子面前,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啊?你说什么?是想要来指责我吗?”

被称为“柴田”的女性,伸出手指和尖锐的长指甲,指着面前的母子两人。

“我说啊,你们这群家伙给我搞清楚,罪魁祸首是这两人吧?你们不应该想想如何处理吗?堀井医生,说到底,这是你们医院的责任吧?”

“……”

堀井医生这一次干脆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瞪着空无一物,连污渍都不曾留下来的雪白天花板,仿佛那里隐藏着什么重大的秘密一样。

这种无视的态度,显然再度激起了柴田女生的怒火。

“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啊?!真的是医生吗?再这样下去,我明天就要投诉了!给我等着吧!”

小说家不动声色地将椅子移动到旁边,以防情绪激动的女人在唾沫横飞的时候,会溅到他身上。

他虽然没有开口询问眼下的状况,现在也不是时候,因为唯一可能回答他的保坂先生正忙着劝慰柴田女士――但是,小说家的脑海里,已经有了一定的猜测。

没什么了不起的。

无论表面上看起来,是如何会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突发状况或者复杂局面,只要寻找出关键的“钥匙”即可。

刚才,柴田女士在斥责医生的时候,有提到过“一切都是这对母子引起的”――诸如此类的话。这个判断并没有遭到反对。

另外,那位母亲在他进来的时候,表现出的本能般的反应,实在是让人起疑。除此之外,这对母子身上的衣服和打扮,和这里的环境,着实格格不入。

特别是母亲疲惫的神态,洗的已经发白的裙子,干枯的头发,和对面养尊处优的柴田女士,有着鲜明的对比。

这就是说……

第10章 隔壁的哭声

激烈的话语不断升级,近乎辱骂的程度,但堀井医生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始终没有开口。

那位母亲同样如此,神情麻木地睁大着眼球,不知道是在注视着哪里。那位患有白化病的男童重新回到了一旁的沙发上。抱着破旧的绘本发呆。

柴田女士终于意识到,她只是在白费口舌,浪费力气;又或许刚才只是在发泄内心的无聊感――总之,她很快就不再说话了,一个人气闷地喝着半凉的茶水。

既然那么不愉快,为什么要继续呆在这里?

保坂先生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困惑,在旁边说道。

“唉,这次聚会,原本是打算协商要如何处理柴田女士的烦恼,结果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到现在一直没有达成共识……”

老人愁眉苦脸地说道。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小说家询问道。保坂先生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开口了。

“这位佐伯女士,还有她的孩子……”

老人指了指那对母子。

“其实并不是原本就住在这里的病人。”

啊,不出预料的事实。

这对母子从打扮和气质上来看,实在不像是有着能进入这里的社会地位,以及足以承担高额金钱的家庭条件。

“先从头开始说起吧。一开始,是一周前刚搬进住院楼的柴田女士遇到的某件怪事。她这里住下来没过几天后,就在休息室的聚会上向我们这些老人抱怨,说隔壁的病房,每天晚上都会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那声音算不上响,但仿佛蕴含着某种被残酷折磨的痛苦。柴田女士形容说是‘断断续续,若有若无,仔细去听又会消失,但却又实实在在地存在着’……总之,是那种恨渗人的声音。柴田女士说自己晚上根本无法入睡。”

“我们都以为是隔壁的患者受病痛折磨后发出来的,于是建议她向主管这里的堀井医生反应这件事,比如换一间病房之类的。可是……”

“隔壁根本没有住人?”

保坂先生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没错,就是这样。柴田女士住在四楼靠近走廊尽头的倒数第二间。堀井医生说她的隔壁根本没有安排住人……”

“最里面的那个房间,因为建筑设计的失误,采光不好,没有人愿意住。久而久之就成了杂物间,废弃使用很久了。”

一旁的堀井医生补充说明道。

“我们当时听说这件事情后,全都吓坏了,更不用说当事人了。所以我本人其实能理解柴田女士的心情……”

“哼!”

一旁始终没有说话的柴田女士,发出了不屑的冷笑声。

“结果,你们在那间病房里,发现了这位女士和她的孩子,对吗?”

保坂先生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