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难之相的端木同学 第142章

作者:仲夏夜之梦

……

“咚――!”

然后,伴随着巨大的声响,门被一脚踹开。

打着洋伞的金发女人,威风凛凛地站在门口。

小说家勉强睁开眼。

“啊……是香织小姐。”

如果是平常时,看见她来拜访,应该会感到高兴和紧张吧。但现在的他,只是抬起眼睑,懒洋洋的说道。

“请问,有什么事吗?不要紧的话,请等晚上再说吧。”

“不可以!”

香织小姐大声说道。态度相当的坚决。

“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离开的话,就会被无关紧要的外人阻拦!”

……原来如此。

香织小姐是一直在等待着那两个人,不在房间中的时候吗?

脑海里浮现出与此相关的推测。

但还没等他说出口,手腕已经被牢牢的握住。他完全没看清对方的行动,只觉得有不可阻挡的力量,从另一边传来――

“让我们出发吧!”

“等……等等!”

直到他被强硬地拽下床,下巴磕到地板,突如其来的疼痛,才让意识清醒了一点。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之前不是说过吗?当然是――”

被粗暴踹开的大门外,落入明亮刺目的阳光,照得他睁不开眼。他仰望着前方的女人,微微低下脑袋的香织小姐,脸上绽放的笑容,却比天上的骄阳更为明媚。

“我们两人的蜜月旅行!”

第2章 直升机旅行

“……这次,应该不是什么准备和我出门度假之类,无足轻重的小事吧。”

伴随着洪流般巨大的噪音,不断冲撞得他的耳膜,导致他虽然戴着机械耳机,依旧忍不住提高音量,大声说话。

然后,小说家不得不捂住开始尖叫着发出混乱电波声的麦克风,叹了口气。

之前涌入机舱内的凛冽寒风,此时已经被隔绝在外。可是呼啸席卷的声音却依旧停留在耳畔,触摸着冰凉而凹凸不平的金属,能感受到舱壁传来的隐隐震动,如同某种异物在手心内雀跃。

算上和香织小姐与弥生共同乘坐的那一次,这是他第二次乘坐直升飞机。难以适应噪音与高空而带来的生理上的厌恶感,始终一如既往的徘徊在他的心中,丝毫没有习惯。

是的。

像这样被香织小姐强硬的从雨津庄的房间内拖出来,之后风风火火地赶上停靠在楼下的私家轿车,一路不曾减速和停留地在道路上飞驰前行,最终到达的地方,是城区内某家高楼顶层的停机坪。

现在的他,就在原本停在上面的这架直升机里。

藤岛香织将他拖出来,说是一起去度蜜月,但大概是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否则不需要劳驾直升机来接人――

――“说错了哟,和亲爱的度过甜蜜的假期才是大事,其余的都是可有可无的小事。”

穿着米色连衣长裙,戴着白色遮阳帽,坐在他身旁,正用手压着帽檐下的金色长发的香织小姐,笑眯眯的纠正了他的话,然后才继续说道。

“之前呢,去找个朋友帮点小忙的时候,得知在这座城市里生活着某个有名军火商的孩子。他的父亲在数个月前,不小心卷入某场发生在当地帮派和军队的火并中死去了。对方出于人情的考虑,拜托我去保护这个年轻人。”

“……所以说,为什么要将这两件事放在一起呢?”

小说家忍不住吐槽道。

一般来说,会有人将夫妻二人的蜜月度假与“绑架”、“军火”、“帮派火并”之类的危险词汇联系在一起吗?

“因为,这是少数可以不被他人打扰,能和亲爱的长时间独自在一起的机会……不可以吗?”

隔壁座位上,原本与他相距不到十厘米的香织小姐,毫不介意地将两人的距离再度缩短。柔软饱满的娇躯紧紧地贴过来。互相触碰的肩膀和手臂,充满女性魅力的肢体,有着惊人弹性的肌肤,他鼻尖嗅到的淡淡的香水味道……无一处不在散发着对异性的吸引力。

小说家干咳了一声。

他的脸有点红,不得不往旁边转过去,望着机舱外的高空风景。

“那个,当然不是说不行啦……”

在这样完全不讲道理的攻势下,任何男人恐怕都会在第一时间选择投降。更何况,某人的意志,从一开始就算不上坚定。

“呀,太好了――”

香织小姐像小孩子那样张开双臂,在机舱内举高欢呼。

“直到刚才,我都在一直担心亲爱的会不答应我呢。”

……你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就算不答应,没什么意义吧。

当然,他并没有将这种话说出口。既然已经作出决定,对身边人的毫无必要的抱怨就没必要继续重复。

“我们两个人没问题吗?还有,关于事先和委托人这方面的准备……”

香织小姐很快将一份资料递过来。

上面贴着照片。

“桑园莲斗。”

目前就读于开成学园一年级。

原来如此。和自己一样,还是高中生吗?

但是,和平凡的我不同,是个身份有点特殊的家伙,出身在不太寻常的家庭里。不知道这算幸运还是不幸呢?小说家心想。

“是因为我和他是同龄人的缘故吗?”

他想了想,没有详细地阅读下去,而是在粗略地瞄了几眼第一页的基本档案后,将资料放回去。

“这个算是原因之一。”

香织小姐说。

“最重要的是,我可不想做别的男人的保镖。不过就这样冷淡地回绝不太好,所以才会邀请你。只要和亲爱的呆在一起的话,心情就不会太差劲,觉得世界上的一切~都变得那么讨厌――这样的念头不容易浮现。“

“……是吗?”

小说家觉得很开心,同时又稍微有点遗憾。

“只是……在一起就足够了吗?”

对方眨了眨眼。

“还需要别的吗?”

金发女人红润的唇角边,浮现出若有若无的笑容。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疑,她的脸颊微微地朝少年的方向贴近。小说家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对方微微颤动着的浓密睫毛,和素色裙料底下如春天山脊般起伏的曲线上。

“是什么呢?”

“呃……”

小说家一时间没有说出口。

不知道为何,在香织小姐面前,他总是很难完全地放松下来。就算内心确实涌动着热烈的情感,却无法轻易地表达。

可能是因为,藤岛香织在最初登场在他面前的时候,是以长辈的形象出现的;即使是现在,依旧是熟识的同班同学的母亲,这点未曾改变。

就算在对方的主动攻势下,两人有着彼此近乎默认的亲密关系,但他有时候,仍然不能坦率地面对内心的感觉……

好在,香织小姐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度纠缠。

“具体来说,你打算怎么做呢?”

小说家很快换了个话题。他比较在意接下来的行动。实际上,他的裤兜从十几分钟前,开始就没有停止过震动。就算不用拿出来,他都能猜到是谁打过来的。但现在的小说家,并不准备连接通讯。

因为,香织小姐的目光,正一直注视着他。从两人遇见以来,她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上。

“当然是遵守承诺。”

她说。

“G?天气那么热,我不想去别的地方啦……”

小说家下意识地就想拒绝。

藤岛香织的手指,这时候轻轻地点在他的额头上。

这个有点熟悉的动作,让他忍不住屏住呼吸。

第3章 某处,夜晚的林间

这是位于远离城市,杳无人迹的郊区林间。

巨大的月亮,高悬在夜空上。散发着淡淡光辉的圆盘,极低地压在森林上方。近到好像连上面的环形山都能看见似的。

幽暗的林间里,燃烧着篝火的光芒。周围停着几辆越野车和货车,一群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到处散落着烟蒂和酒瓶。远远地听见有不止一个女人的叫声。

他趴在微微凹陷的沙坑里。沙坑边上站着形形色 色的男人们,露出不怀好意的目光,从上面俯瞰着他。

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们用拳头或者皮鞋不间断地揍脸。对于从小就是个乖孩子的他来说,实在是苦不堪言。

这群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呢?在他看来,应该是某种聚会。来自各地的人们,全都聚集在这里。当然,这些原本其实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然而不幸的是,他是被选中运到这个地方,拿来取乐的活的沙包和人偶。

接下来,等这群人厌倦这种行为后,他是会被埋起来,还是扔到森林里让野兽啃掉身体?他没办法阻止脑海里的浮想联翩。因为不这样做的话,下一秒就有可能疯掉、或是变成什么都想不了的傻瓜。

过去的几年里,沉迷在柏青哥,将工资和存款都赔光后,向不太正经的人欠下了债款。结果就是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就连身体都不再属于自己,被卖给了更加危险的家伙们……前言暂略,总而言之,过去只是个普通上班族的他,陷入了某种随时可能死去的危险境地之中。被看来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一群人包围着,在临死前被肆意地凌虐,围观取乐。幸好是,被抓走的时候,周围没有其他人。

奉行单身主义,没有交女朋友,平常没有下班后能结伴同行的友人。父母都在远离城市的乡下。以前觉得过着既凄惨又寂寞的生活,现在看来却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

而这场残忍的游戏,已经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从都市里被击倒、打晕,被绑架到某个临近港口的仓库里。那里阴暗又潮湿,能嗅见海鲜的腥味,听见远方轮船的声音。再然后,就被带来这里。先是在仓库里被人踹肚、击打腹部,能吐出来的东西全都吐了个够。之后一杯水没喝,当然不可能会有食物提供,胃里空空如也;如今,没漱过的嘴里,血、泥和其他东西混着,发酵奇怪的味道。他张大嘴巴,不小心将地面上的沙土吞咽入腹中。

在天旋地转的视线中,狼狈地蜷缩在沙地里的男人,忽然注意到站在人群中的某个年轻男人。他的脸色忽然间变得煞白。

如果有镜子的话,他就会注意到,自己的脸与初见时相比已完全变了样子,一开始会被揍得沙沙作响的脑袋,此时变得像是个烂掉的西瓜。就算被捶打,也只能发出沉闷的回响。就像脑浆和髓液都稀里哗啦地搅合在一起。在近乎晕厥的状态中,意识在清醒和昏迷之间摇摆,思考变得异常缓慢。因此,他无法很好的理解这其中的含义。

说是年轻……

他下意识眯起眼睛,在被鲜血模糊的狭窄视野里,努力的观察着对方。

怎么看,都貌似年轻过头了。

而且,气质上和正在虐待他的人们大相径庭。

他是第一次遇见这群人,并没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经验。只是本能的这么觉得而已。

为什么……?

他在犹豫。

某种福临心至的预感,使他的身体比思维更快地开始工作。

就像是沙漠中失水迷路,随时可能倒下的旅人,却在视野的尽头,望见一大片葱郁的绿色与湖泊。就算理智明白那很有可能只是海市蜃楼,枯竭的体内却能涌现出仿佛无穷般的体力,支撑着人继续朝前走。

他咬着牙,颤抖的伸出手。

指甲都不剩下一片的五根指头,血肉模糊的惨烈。与布满沙砾的地面相互摩擦,自然而然的传来钝钝的痛楚。

如果是一天之前,这种程度的疼痛就足以让他哭天喊地,而现在却只是为他的脸色增添几分苍白。

人的精神,肉体,感官,都存在着承受的上限。

他浑身上下的肌肉和神经,都在朝着身体的主人高声地喊叫,无时不刻传来的刀削般的剧烈痛楚。使得他已经感受不到额外的不适感。

假如承担疼痛的负荷总量超过上限的话,刚刚就应该意志崩溃而昏迷吧。事实上,他已经昏迷过去数次,能够像现在保留清醒的意识,已经算是奇迹。

虽然过去只是个普通人,可能内心身处却存在着某种韧性的特质,使得他没有很快就屈服成对外界毫无感觉的白痴。可是,在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情况下,这种坚强仅仅是拖延了他成为这群人的玩具和延长遭受磨难的时间。

滴落的血肉,与地上的尘土混合在一起。

在地上缓慢拖曳的躯体,留下一道歪歪扭扭的血痕。

有人在旁边高声喊叫。

有人在欢呼雀跃,手舞足蹈。

有人在兴奋的注视着这个可怜人的挣扎。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烟草的气味,刺激着人们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