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往月
这个世界究竟是否会毁灭对于她来说似乎都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在这最后的时光中，是自己陪着师姐。
对于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天虞山下——
大川大河万浪奔涌。
那川河乃是天虞山周围天然的屏障，非水生妖类不能渡。
十余年前，故然就是乘着承影，才渡过了这川河。
但是今天...故然伸出手。
玉润的画笔落入她的手中。
那画笔的三寸毛尖挺拔莹润，和一般紫毫之类的毛笔完全不同，那长而润的毫尖，愈是接近毫尖处颜色便愈是玉润洁白，洁白中微微透着些许的粉色。
故然笔走游龙。
她明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魔邪气碎片。
但是这天地灵气在她笔下却愈加乖巧。
丹青溢彩，芳华盛放，墨色的龙舟破开风浪，稳稳地停留在了川河之上。
“师姐...”故素绡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幕。
她忽然感觉到了这上天对于师姐的嘲弄。
师姐哪怕有最寻常最寻常的一点灵根。
或者是那个慕怜月能给师姐留下那么一点点魔邪气碎片。
或许...师姐已然成为了继故左之后，这天下新的天下第一了吧。
可惜没有哪怕，没有但凡。
“我们走吧——”故然向着故素绡伸出手。
少女顺从地抓住故然的手，被故然牵着踏上龙舟。
一如若干年前...还没有办法飞行，甚至还有点恐高的故然，被故素绡牵着手，踏上飞剑时一样。
“师姐想好怎么面对那个天魔...”
“想好怎么说服府主大人...让师姐释放「太虚绘卷」了吗？”龙舟上，在故然身后，故素绡小心地抱住了故然的腰。
“老实说——”
“有那么一点点想法。”
遥遥眺望着中州府域的方向，眺望着洞虚圣府的方向，故然深呼吸。
“一点点想法？”故素绡迟疑着。
“嗯。”
“一点点想法~~~”故然笑得很开心。
她有一点点疯狂的想法——
疯狂到绝对只能先斩后奏的想法。
part.333 雷泽的力量【二更】
这世间修士——
已经许久未曾有人抵达过渡劫境之上...足以问鼎仙人，羽化登仙的境地。
除了...曾经的故左。
渡劫境末的大劫对于曾经经历过恍若灭世雷殛的故左来说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她甚至可以抱着还在襁褓中故然渡劫。
而非曾经如无数所想的那样...渡劫失败。
但是——
这就能意味着这世间再无能够威胁到渡劫境修士，甚至是渡劫境以上修士的存在么？
或许...并非如此。
当初在洞虚圣府那恍如将要灭世的雷殛，就连故左也没有办法应对。
故然想...若是那化作「色究竟天」入这浑浑浊世的慕怜花，在面对那样的雷殛时，恐怕都难以安然无恙的脱身吧。
不过...如果她想逃——
那雷殛恐怕也拿她没有办法。
在这十余年间，故然逐渐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当初在那滚滚雷殛之下，率先被雷殛锁定的人...恐怕并不是故左。
故左是在斩杀了大片傀儡，并且将那些傀儡累积成山之后，才成为了雷殛的目标。
本来这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事情。
但...若是放在故左身上，问题就很大了。
故左——
是逆着时光前行的旅人。
她洞悉着这个世界的过去与未来。
她明明知道...那些傀儡大有问题——
但是故左又为什么要强行将雷殛揽在自己身上？
抚摸着自己后背「望天犼」的脊骨，故然的心里面...已经浮现出了答案。
或许——
是因为那些雷殛第一个锁定的，其实应该是站在地脉之上的自己。
那个答案已经在故然的心里呼之欲出。
「或许...」
「故左看到过自己的杀劫。」
「她选择将自己的杀劫背负在了她的身上。」
御剑凌空，故然和故素绡疾驰在天空中，她不断地复盘着一切。
而在故然身后，紧紧抱着故然腰肢的故素绡发现...自家师姐的目标好像并不是中州府。
如果要去中州府，释放太虚绘卷的话，御剑飞行的方向应该要再往北一点。
但是师姐却几乎是在直直地往东飞。
是师姐认错的路么？
或许确实有可能。
但...故素绡紧紧地抱着故然，却觉得似乎并不是那样。
她在心里面默默地算着路，眺望着脚下山峦川河的特征。
拥有「风神一炁」的故然飞得很快，虽然完全办不到像是当初的言她府主那样，瞬息之间便能从洞虚圣府转移到凌烟府的速率，却...也要比正常的九州客运的飞鹮要快上许多。
「按照师姐的飞行速度...」
「飞了这么久——」
「应该都已经快要略过凌烟府了吧。」
远远地眺望着靠北的方向，那熟悉的山峦川河痕迹愈加印证了故素绡内心的想法。
「再这么飞下去...」
「师姐的目的地应该是...」
“师姐——”
“想要去洞虚圣府么？”紫色的灵剑上，故素绡从身后抱着故然的腰肢。
因为两个人身高之间差距的缘故。
故素绡在不踮起脚尖的情况下，只能在故然身后将小脑袋埋在故然的发间，贴着故然的后背。
故然轻轻点头。
在确认了两个人已经进入了「东南神州」范围，也就是「洞虚圣府」的领地之后，故然忽然放低了飞行速度和高度，就像是寻常修士一样，晃晃悠悠地前往了「洞虚圣府」的方向。
感知着师姐飞行速度的变化，故素绡心里更加不解。
甚至于...师姐的气息好像也发生了些微的变化。
「剑与我俱变化」做着伪装。
将故然和故素绡的气息涂抹成了寻常坤地脉修士的样子。
「师姐...」
「简直就像是想要刻意瞒着洞虚圣府一样。」
「师姐究竟想要做什么？」
远远地...故然已经能够看到洞虚圣府所在的十万大山。
以及十万大山之下...那方这九天十地间最为特异瑰丽的景色。
「雷泽」。
远方的大地之上亮晶晶地恍如镜面。
如同置放在大地之上的宝石。
只不过这方宝石并不是更为常见的盐湖之类的湖泊，而是一片尤为绚烂的琉璃。
方圆数十里...甚至更大范围的...一整片宛如烧融琉璃般的存在。
那里是东南神州的首府。
也是传闻中数以千年，甚至是万年前——
仙人的应劫之地。
时至今日，那方雷泽中依然蕴藏着恐怖的力量。
由雷泽召临的雷殛，甚至连渡劫境的修士都只能双手一摊然后躺平等死。
若不是故左和故然...这雷泽之上的城池。
恐怕都已经在十余年前——
化作一片废墟平地。
据说...到今天，雷泽城中依然流传着天虞上人故左，和她弟子的故事。
“小小知道么——”
“我曾经试图和雷泽同构为一。”
兀地，故然遥遥地注视着那方雷泽，然后轻轻发声道。
“哎...”故素绡曾经听故然说过那个故事。
却有些不太明白，在这种时候，师姐怎么又要再说一遍。
“没有人能比我更加了解那片雷泽中蕴含着怎样恐怖的力量了。”
故然幽幽地注视着那方宛如盛放在大地之上的宝石般存在的雷泽。
听着故然的话...故素绡的心里面忽然涌起了一种极端不祥的预感。
故然已经带着故素绡来到了雷泽的边缘。
却并没有踏入雷泽城。
在故然踏上雷泽的刹那，故素绡清晰地看到...从自家师姐脚下开始...一圈圈的奇怪字形忽然扩散开，宛如石砾在湖泊上激起的千层涟漪。
那些奇怪的字形浮现又消失，朝着远方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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