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往月
故然...终究还是扛不住了。
在故左面前，她卸下了所有。
故然终于...终于能安稳地睡一次了。
自从梦若欢出事以来，她总是坠入到那个后土皇天大殿的梦。
那个死寂的...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梦。
今天——
在故左的怀里，故左的腿上。
她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了。
安静的夜。
树枝将黯淡的月光切割成碎片。
故左平静且温柔地轻轻拥着故然。
在她们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师姐——”
轻轻的呼唤声自故左身后响起。
故左没有回头，她依然一手握着故然的小手，同时竖起左手，食指搭在唇前，露出了一副噤声的模样。
在她身后的那个女人很懂。
看到故左摆出噤声的手势之后立马放轻了脚步，她蹑手蹑脚地走到故左身旁的另一侧，看着安静地伏在故左腿上陷入安眠之中的女孩子，女人那张在外人面前一向庄严肃穆的脸上，竟然也露出一抹和缓的微笑。
在故左的示意下，她在故左身旁轻轻坐下。
白色的披纱在夜风中狂舞，那人双手撑在腿边，略显奇异的银白眸子安静地眺望着星夜。
她是言她。
凌烟府的现任府主。
故左的...师妹。
名字取自顾左言他，本来只是一句调侃般的轻谑，但不论是故左，还是言她...却都将那句轻谑放在了心里。
自那之后，言她就是言她。
不是什么其他人。
在故然小的时候，就总是喜欢扑进言她的怀里，享受着那份‘来之不易’的温软，一口一个‘言姐姐’的叫着。
在感觉到了故左消逝在天地间之后，言她便以最快的速度从凌烟府赶往东南神州。
现在才堪堪到来。
不过还好——
简直是太好了——
言她看着身旁好像缩水了好几圈的故左。
师姐...还活着。
真的是太好了。
在那可怕的雷殛劈下来的时候，言她真的觉得师姐可能就要死在那里了。
虽然不知道师姐是怎么活下来的。
但是只要还活着...就足以让言她放下一切。
说不定师姐的天资里就有着什么返老还童的妙方呢~
当受到了致命伤的时候，就能稍微‘返老还童’一下，躲过那致命的死劫。
言她听闻曾经蜃气楼的水月尊者，就有着类似的神通。
看着故左怀里的故然，言她微微俯下身子，想要伸出手轻轻触碰下女孩子的鼻尖。
她毕竟也是看着故然长大的么。
当看到故然为了师姐选择坠入雷泽。
当看到那亿万符篆化作日月星辰河川卿颜的时候，言她也会感觉到心好像都在一瞬间空了一块。
对于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对于这个帮自己把师姐带回来...牵制住的孩子，言她还是有着一份特殊的感情在的。
可...她伸出来的手，却一下子被故左握住了手指。
银白的眸子抬起，恰看见了青稚模样的师姐，一副皱着眉头威胁‘不许打搅她睡觉’，‘我要生气了！’的神情。
「什么嘛...」
「师姐也太‘自私’了一点。」
师姐啊...唯独在面对故然的时候是不同的。
完全不同的——
忍不住地想要吐槽，但是在被故左抓住指尖之后，言她还是慢慢地抽回了指尖，坐直了身体。
「师姐...」
「还真是喜欢这个孩子呢。」
可...在故左的怀里。
感觉到周围异常的响动，还有属于言她身上那种有别于故左的绮丽芬芳，还没睡沉的故然还是迷迷蒙蒙地睁开了眼睛。
女孩子现在毕竟也算是个化神境的小高手了。
哪怕是在故左怀里。
这样的动静...对于她而言还是太大了些。
“言姐姐...？”恍惚间...故然忘记了府主大人的敬称，叫起了那个她许久都未曾唤过的称呼。
看到故然被言她弄醒了，故左顿时对着言她露出了一副生气的表情。
真是的...早知道就不让她过来了。
故然好不容易才在自己腿上睡着一次的。
可...故然看着言她，以及——
府主姐姐那和自家师父完全是‘云泥之别’，‘天悬地隔’的宽广胸怀与人心。
两个人坐在一起的时候，真的是横看成岭侧成峰。
什么？
你说为什么是两个人。
当然是因为夹在中间的故左，在故然和言她面前，直接就‘侧成空’了啊。
“言姐姐！”和小时候一样，故然直接隔着中间的故左，就要扑进言她的怀里。
言她忽然一下子笑开了。
她抱住故然的肩膀，调笑般地看向了自家师姐。
故左看着女孩子跪在自己腿上来回摇晃着的小鼙鼓，她哪能不知道这个小魂淡的心里面在想些什么。
气气气！！！
急急急！！！
啪——
朗朗月色，唯有少女羞恼的声音和落下的巴掌声清脆。
“故然！！！”
中}转!群,：.+8^4$)9-(4!}１(4*９[6$}5part.248 千梦谣【一更】
蜷缩在故左怀里过了一夜。
故然并没有忘记自己来洞虚圣府的根本目的。
翌日清晨，打着呵欠的少女和故左一起来到了玄微山上，在那汪灵泉前，洞虚圣女早已经等候多时了。
只是...此时此刻，这灵泉是否还能被称作是灵泉仍然尤未可说。
在昨夜的激战中，故然为了镇压雷泽之下的雷兽，选择在了灵泉山涧处强行与雷泽合而为一。
虽说在故兔的帮助下故然确实以剑与我俱变化和雷泽合而为一，成功遁入雷泽之中，甚至将身体都渲染成了同雷泽一般的属性。
可...在那样的过程中，对于灵泉山涧的破坏，也是极大的。
虽然还没有和洞玄山脚下，故左那道似是要将整片雷泽一劈为二的剑痕那么夸张，但是...这灵泉山涧，还是几乎要被那场天与人的战斗撕开。
一片断壁残垣间，失效的星盘残骸孤零零地伫立在一汪水洼上。
而那一汪不过女孩子小腿深浅的水洼，已经是灵泉最后的最后一汪泉水了。
“织音姐姐？”故然看向了沧织音。
在故然她们来之前，沧织音就已经早早地等待在了这里。
沧织音颇为心疼地看着眼前熟悉却也陌生的废墟，右手掬起一汪清泉。
“故然妹妹已经来了么？”
故然轻轻点头。
除了故然一行人以外，还有另外一个少女的身影吸引了故然的注意。
那是一个一袭黑裙的少女。
看起来不过和自己一般年纪。
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抵达的这里，似乎在故然她们到来之前，甚至是沧织音到来之前，她就已经伫立在了那里。
但是从她身上的魔气判断...故然几乎可以立刻得出结论——
她绝对不是洞虚圣府的人。
不管怎么说洞虚圣府都是人道圣宗之一。而那个安安静静伫立在废墟边缘的少女身上的魔气恣狂邪意。一双宛如清幽翠玉般的眸子幽幽地注视着被故然搀扶住手臂的故左。
她身上张扬，不加丝毫遮掩的魔气滔天。
当故然看向那个少女的时候，总觉得在她身后仿佛有叫人恍惚的影子摇曳。
摇晃的影子和灯烛间，恍如隔世。
摇曳的灯烛后。
是魑魅魍魉，妖魔横行。
但是那些显兆的妖魔，却又被她孤身一人，全部镇压在那道魔邪的大门后。
只是眺望故然就觉得自己的意识好像都快要一阵恍惚，坠入那光怪陆离，妖魔横行的世界。
也就是因为她抱着故左的胳膊，收住了心。
不然的话...故然的心神绝对会迷失在她身后的重重鬼影中。
少女心头随之涌起的便是强烈的后怕。
即便是在当初面对血魔大君时，故然好像都没有这么后怕过。
然而越是如此...故然看着少女那双清幽翠玉般的眸子，却又总觉得那样的眸子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是在哪里呢？
故然绞尽脑汁。
面对着少女略显得肆无忌惮的目光，安安静静伫立在那里的少女，眉头都微微蹙起。
要不是这个女孩子是故左弟子，还是...
“我想起来了！！！”
故然看着女人那双清幽的眸子，忽然回想起来了这样的眸子她究竟在哪里见过。
她就说...自己肯定是不会记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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