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窗笼雀
“好久？”洛晴川一颗心当即慢了半拍，他怔了怔，“才几天啊。”
“我觉得过了很长时间呢。”苏映雪的双瞳里犹如流淌着深邃又璀璨的星河，闪烁万千细小的微光。
她笑了笑问：“你刚才在说什么？尽全力？”
洛晴川脱口而出道：“尽全力爱你，还有……”
“情话别在这里说呀！”苏映雪秀靥蓦然一红，“快走吧。”
洛晴川只得沉默，苏映雪牵住他的手，拉着他往体育馆缓缓走去，
“有些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苏映雪柔声细语地说。
“嗯……”洛晴川心情煎熬，苏映雪肯定不知道他刚才要说什么，一旦说出来，苏映雪说不定就会手握‘独鹿’，要来削去他的人头，也说不定会恨他一辈子。
但要是这样还好，洛晴川更怕苏映雪的剑会指向陈烟雨，更怕苏映雪的剑指向她自己……
苏映雪这个女孩儿，她什么事都做得出啊。
洛晴川下意识握紧了苏映雪纤弱的五指，把苏映雪的如玉小手整个包在他的掌心里，动作又蓦地柔和起来。
苏映雪眼眸微动，侧脸看他，只看见少年眉宇紧锁，阴冷尽无，眼里满是忐忑忧虑之色。
“洛晴川。”
“嗯？”
“上次你说，秘境考试的时候要带我去做那件事吧？”
“对，”洛晴川神色微凝，“很危险的事。”
“我不在乎，我只想跟着你。”
洛晴川眼波轻起，更是沉默无言，眸中藏起的神色越发晦涩难懂。
苏映雪懂，她本是很高兴的，如今却又有点心疼洛晴川。
他肯去再坏一点的话，也不会这样苦恼吧。
苏映雪的长发于阳光下飞舞，一缕青丝掠过她微翘的唇角，为清雅的笑意添上少许妖媚。
体育馆里站着寻道班的学生们，洛晴川看见这一幕，更说不出话来。
他被苏映雪拉到人群的角落里。
人群前方，陆吾、林俞、张晋，三位老师分开而立，等待人齐。
学生们望见洛晴川和苏映雪举止亲昵，手拉手走来，本窃窃私语的体育馆顿时鸦雀无声，各种目光皆有。
大清早的，大家都是吃过早饭来的，已经撑得不行了，结果还要把狗粮往嘴里喂。
“人都到齐了。”
陆吾从宽袍大袖里伸出右手，挥出数十枚苍白色的小型符箓，在体育馆的半空纷飞飘摇，落入每一位学生的手里。
“这是‘护身咒’，危急时刻撕碎时能保护你们安全，老师们会感应到你们的位置，然后前往驰援，不必担心人身安全。”
陆吾嗓音仿佛天然就能让人心旷神怡，想要悠然地听他讲话。
接着，陆吾又抬起右手，掌心里悬浮出一颗灰白色的黯淡晶石。
“我们在秘境里放了60颗下品灵石，你们要做的就是在秘境里搜集灵石，时限8小时，8小时后考试结束，按灵石所得排列考试名次。”
“结束后收集到的灵石归你们所有。”
听闻此言后不少学生都面露喜色，如今时代，灵石是相当珍贵的修行资源，下品灵石就已是不可多得的财富。
人群的末尾，偏僻角落里，苏映雪对洛晴川窃窃私语道：“是不是少了个人？”
“谁？”
“小烟雨呀。”苏映雪巧笑倩兮，眸色暗含困惑，“小川川，你没看见她吗？”
“我、我没有，”洛晴川有些结巴。
苏映雪眯起猫一样的双眼，浅露出好奇，“小川川，是不是昨晚小烟雨没睡好？”
这些天，苏映雪特地给他留足了时间和空间，让洛晴川去面对这一切，让他去做出决定。
洛晴川皱了皱眉，理直气壮的问：“她睡没睡好，我怎么会知道？”
苏映雪小脸一呆，呐呐无言，片刻后像是泄了气，颓然咕哝一句：“不是吧？”
“怎么了？”洛晴川不解地问，“你很关注她？”
“因为小烟雨可爱单纯，相当讨人喜欢，我想对她好。”
苏映雪拽住洛晴川的胳膊，侧枕过来，思索片刻，她柔声问道：“所以，小烟雨究竟去哪儿了？她是离开这座城市，一个人远走高飞了吗？”
“啊？”洛晴川后知后觉，蹙起眉来，“陈烟雨这些天不是都没来学校吗？小雪，你为什么问我啊。”
苏映雪嘟了嘟嘴，目光幽幽地落在他身上。
无声的凝视。
洛晴川的心越跳越快，双瞳缩小了一个轮廓，他好像明悟到了苏映雪如幽潭般的眼神蕴含何意，那其中意味令他难以置信。
他在看着能摄人灵魂般的幽潭，仿佛只要注视一眼，就会坠落。
洛晴川必须注视，只有这样，才能得到答案，那样的话，即使在里面溺水而亡，也好过逃避。
不能再伤害她了，洛晴川想要知道苏映雪的想法。
“你真不知道？”苏映雪观察着他眼眸里的决然和深情。
“我……”
洛晴川心里咯噔一声，恍如有雷霆劈落，
他从苏映雪水一样幽然的眸子里看见了自己，看见了一张底气不足的脸。
洛晴川偏过头，轻声回答，“陈烟雨在来学校的路上。”
苏映雪见他这副模样，唇角的弧度翘起得更是可爱灵动，她追问：“小烟雨之前这些天都在哪儿？”
“回家了。”
“家？”苏映雪呆了呆。
“龙…龙宫。”
洛晴川每说一个字都感觉无比吃力，像是灵魂在深渊里无休止的坠落，难以言说情绪翻涌如暴风雨席卷的大海，汹涌而迷乱。
“原来如此呀。”
苏映雪静静地看着洛晴川的表情，她想了想，念道：“初凝老师跟你关系好，我就猜她把小烟雨的去向跟你说了，”
洛晴川双瞳一怔，那窒息的感觉在胸腔里缓缓消退，惊讶意外地看向身边的绝美少女。
苏映雪轻轻一笑，笑声温柔得似抚平海浪的风，对他道：“小川川，我猜对了，是吗？”
洛晴川有些痴了，下意识地点了下头。
“我就知道，”苏映雪宛如在撒娇一样地在他身上蹭了蹭，“我是不是很聪明？”
“小雪最聪明了。”
洛晴川低下头回应，
他没有如释重负，反而失魂落魄，瞬息的安宁后，那从修罗炼狱铺陈而来的死亡乌云再次笼罩在头顶，足以撕碎万物的凄厉雷霆蓄势待发。
洛晴川更理解了苏映雪的话。
一颗想走向毁灭却又畏畏缩缩的心，确实需要别人来帮忙扎上一刀。
洛晴川宁愿苏映雪把他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将他毁灭，因为他不敢，因为他真正想要的并非深渊，是看上去怎样都遥不可及的未来。
这时，苏映雪握了握他的手，甚至抓得有点痛。
洛晴川看向她。
“因为我比你聪明，你在难过吗？”她问。
洛晴川心乱如麻，“不会的。”
“嗯，不要难过哟，”苏映雪小鸟依人地靠着他，喃喃道，“就算我比你聪明，遇到事的话我也想要你来帮我找答案。”
洛晴川心更乱了，“我的答案不一定正确。”
苏映雪沉默片刻，抬头张望了下体育馆，“小烟雨是赶不上了吧。”
“看样子是来不及了。”洛晴川道。
“她今天早上刚回来？”
“对。”
苏映雪盯着洛晴川黯然的眼睛，体味着他的心情。
她想，要是洛晴川能好好思索的话，就能明白……陆初凝可以把陈烟雨的去向跟他说，又怎么会在陈烟雨刚从龙宫回来，立刻赶往学校的细节主动倾诉给他呢。
他是得有多煎熬啊，太顾虑别人，反而一直在折磨自己。
此时此刻，
陆吾洪亮的声音响起：
“秘境考试开始，请列队进入此门！”
体育馆场内，众人面前，所有学生的注视下，陆吾祭出一枚符箓，钉在地面，亮起绚烂的湛蓝光辉，凝固为门扉的模样。
秘境开启。
陆吾淡声道：“进入门内，你们的位置会随机出现在秘境各处，行动方式不受限制，谨记遇到危险时使用‘护身咒’，下面，开始吧。”
一位位学生或兴奋或紧张地迈步而入，身影消失在湛蓝的奇幻门扉里。
人越来越少。
很快就轮到了两人。
“小烟雨赶不上，绝对会很伤心。”
苏映雪松开了洛晴川的手，朝前走出一步，又回眸一笑，风情无限：“我等你。”
她走入门扉，前往秘境。
陆吾看着洛晴川，笑得很温和，宛如一位长辈：“洛同学，往前吧。”
洛晴川点点头，最后一位走入门扉里。
所有同学都进去后，陆吾看向林俞和张晋。
“林老师，我和张老师进去照顾学生，麻烦您在此处看管灵符，8小时后开启秘境接我们返回。”
林俞漠然点头。
“辛苦了。”
“分内之事。”
随着陆吾和张晋踏入秘境，林俞手掐指诀，湛蓝的光辉收缩内敛，化为一枚白色符箓，上面刻画的灵纹黯淡了下去。
忽然间，林俞似有所感，捏着符箓转过头去，望见蝴蝶般翩跹而来的灵秀倩影。
“哈啊……”陈烟雨呼吸急促，银发飘摇，跑进了只留下林俞一人的体育馆。
“怎么没人吖？”少女咬着嘴唇，天香国色的稚嫩面容满是茫然，不知所措看向林俞。
“陈同学是吧，”林俞将秘境灵符收进储物指环，“你太慢了，他们已经开始了。”
……
0103 也
体育馆落针可闻。
陈烟雨不喜欢安静。
“还是没来得及啊，”
她轻轻叹了口气，一个人走到体育馆观众席的座位上，两手按住校服裙摆，坐下清柔的身子。
陈烟雨双膝合在一起，裙摆下纤滑光洁的小腿从上到下微微错开，她把双臂横在膝上，接着将小巧可爱的下巴枕住双臂，她绝美的脸蛋流露出淡淡落寞的神情，一双轻灵圣瞳百无聊赖地注视着静气明亮的木地板，
林俞看得有些呆，
那少女长长的银发从柔肩和美背上披落，掩映出一张楚楚可怜的灵秀脸蛋，犹如奇幻画卷里，坐在苍翠树下的神圣精灵，纯洁到令人既想要呵护，又想要亵渎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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