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落此枝欲问雪
因此,渡鸦也感到颇为的无力,她之所以把希望寄托在紫鸢身上,也是因为沙尼亚特家数千年来的与崩坏之间的斗争为紫鸢建立起的不可动摇的威信,沙尼亚特家这个buff本身就能为紫鸢的形象增色不少。
可若紫鸢偏偏又有是奥托那个烂人的可能性……
“有话直说吧,胡狼,这次把我找过来又是有什么活要干?”渡鸦将自己有些复杂的思绪甩开到一边,开口说到。
“呵,看起来你对我意见可不少啊。”胡狼冷笑一声,“不过接下来你要是再这样的态度的话,我可倒要考虑到时候带不带上你了。虽然灰蛇是提起了你可以参与,但我也同样有着否决的权利。”
灰蛇提议的自己可以参与?
渡鸦眯了眯眼睛,对于灰蛇,她没什么好说的,大部分的灰蛇她都不熟,其中也有几个让她非常反感的个体,但胡狼说的这个灰蛇,基本上是指当初那个将自己带入世界的灰蛇,那个灰蛇的话,她倒是不反感。
“有话不妨直说。”
“你不是一直都想见一见那位紫鸢吗?他马上就要过来了。”胡狼双手抱胸说到,“那家伙总是隐于幕后不肯见人,没想到这一次倒是愿意亲自出面来进行情报的交换了。”
“情报交换?难道是你这里有什么能够引起他的注意,并且值得让他亲自过来进行交换的情报?”渡鸦皱眉。
“呵……谁知道他是怎么忽然间对圣痕计划有了兴趣呢?”胡狼说到,“不过他也就只是提出了他对圣痕计划的情报感兴趣,并愿意为此来和我进行交换获得圣痕计划的具体实验资料,至于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或许只有见了这一面才能知道了。”
“会面地点呢?”渡鸦问到。
“天命在北非沙漠中设立的维穆尔实验室。”
旧天命总部,科洛斯滕。
“没想到过了五百年的时间,科洛斯滕看起来还是没有什么大变化呢。”卡莲站在科洛斯滕的石桥上眺望着远处静静矗立的教堂,“奥托……这也是你刻意保留的吗?”
“毕竟距离你上一次这样和我交谈,都已经过了五百年了,时光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但我……也只是想你在回来的时候,还有一个你记忆中的地方,一个你能回去的地方。”奥托一只手放在身前,另一只手则是背在身后,他看着桥下仍旧和五百年前那般静静流动的河流,看着自己和卡莲在河面上留下的倒影,思绪也不由得有些飘远了起来。
五百年了,为了维持科洛斯滕的存在,即使自己有心想要保留,一些砖瓦地面,也抵挡不住时间的流逝而不得不进行更换,更别说之前逆熵对科洛斯滕的突袭,将本就为数不多的一些有着那个时代记忆的地方也一并摧毁了。
奥托完全可以将已经被摧毁的建筑重新建起,实现一模一样的复刻,他甚至可以将被焚毁的图书馆中的古籍亲自复写出来,可是……那么做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即使在废墟上,按照自己的记忆那边重建科洛斯滕,将一切变得好似佼和数百年前那样,但那还是自己曾经所经历的时光所驻留的地方吗?在新建的建筑之上,留下的究竟是自己的回忆,还是自己的自欺欺人?
他在思考,但在他得出答案之前,他已经命令伊瓦尔去按照自己的吩咐将科洛斯滕被焚毁的建筑重建了。
是想挽留下什么吗?
天空还是那片天空,流水依旧是原本的模样,整个科洛斯滕看起来就像是在五百年前被按下了停止键一样,但那终究也不过是看起来像罢了。
奥托凝望着桥下的流水,而卡莲早已收回了眺望远方的目光,将目光移向了奥托,眼前的男人跟记忆中的他变化太大了,大到她都快要不认识了。
以前的奥托很好懂,或者说,以前的奥托看向她的目光永远那么简单,但如今的奥托……
“主教大人,有关你之前做的一些事情,还有一些实验,需要对卡莲大人保密吗?”伊瓦尔曾经这么问过他。
而他的回答则是:“不必刻意去瞒着卡莲,原来是什么模样,就是什么模样。只要卡莲愿意,她就可以自己去找出那个答案。”
“可是,卡莲大人对这些不是很反感吗?”
“伊瓦尔,你觉得事到如今,我还会在乎卡莲对我是何种的感情吗?”
“……”
“我是一个烂到骨子里的人,一个彻头彻尾的愚者,从五百年前那时便已经是这样了。我早已不奢求卡莲的原谅,对于我来说……她能够再一次站在这片蓝天下,再一次像现在这样呼吸,就已经足够了。”
“……”
“流出的血不会收回,死去的人无法复生,恶魔即使放下手中的利刃,泣血般的忏悔,也弥补不了他所犯下的罪行。在卡莲知道了我的所有所作所为后,是向五百年前那样再给我一巴掌,还是干脆就和德丽莎那样向我举起反叛的旗帜,将我送上断头台……我都不在意。只要那是卡莲的选择,我便不会干涉。”
“……”
“这一次,她只要按着她自己的想法活着就可以了,我的愿望仅此而已,伊瓦尔。”
忽然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了奥托的思绪。
“主教大人,您又来科洛斯滕了吗?”
奥托和卡莲回过头,是几个孩子眨巴着眼睛抬头仰望着他们。
卡莲又看了奥托一眼,听这孩子这么说,奥托还是经常到科洛斯滕来的?他作为天命主教不是很忙吗?
“当然了,科洛斯滕不久前才遭到了袭击,手边的事情忙完了,自然也就过来看看。”奥托蹲下了身来伸手摸了摸向他打招呼的孩子的头,“那一天的动静有没有吓到你们?”
“当然没有!”男孩自信地挺了挺胸表示自己没有被吓到,“这里可是被主教大人所保护的地方,怎么会有事呢?”
呵,我所保护的地方……
“对了,玛埃尔,你不是说,等主教大人下一次来到科洛斯滕,一定要跟主教大人说一说你在最新的《卡莲幻想》里的新发现吗?”一个男孩忽然开口到,“你可是连我们都没告诉呢!”
《卡莲幻想》……
卡莲眼角一抽,这个游戏她在天命总部就听过了,还从琥珀那里借来了前面几作,只能说尝试玩了一下之后就被奥托整出来的活尬到恨不得在床上打滚。
“哦?是什么新发现呢?”奥托思考了一下自己最新版本的《卡莲幻想》,这一版本基本上是只在天命内部流行的,科洛斯滕这边……嗯,自己之前好像是在这里分发过来着。
对于常年居住在科洛斯滕的人,奥托并不介意多点耐心。
“我发现,有两个紫鸢!”
奥托伸出的手动作一停。
第九十七章 迷途黄沙
褐色头发的女孩看着他弯下的腰,半晌才说到:“奥托……你总是这样……”
他低着头,没有去看她,因为他知道他的这个要求的确过于让她为难了,沙尼亚特家很少干涉世俗的事务,而眼前的女孩就在不久之前才从北方战线回到天命,并成为了沙尼亚特的家主,无数的眼睛都在看着她。
除此之外,他也知道,古堡议会从来没有忘记过要从天命这边夺走属于天命的权力,而建立天命的三大家族更是首当其冲,即使其中的沙尼亚特家几乎不理尘世纷争,但沙尼亚特家的武力以及在欧洲各国间的号召力,仍然是支持天命不倒的支柱。
对于那些腐朽的贵族来说,同为贵族的沙尼亚特家跟他们格格不入,沙尼亚特家看不起他们偭,他们也是最想要将沙尼亚特家拉入尘埃的人群。
但是,眼下自己所面临的的困境,只有眼前的女孩出面才能将其掩盖下去。
“紫鸢怪盗……你知道鸢尾花对于沙尼亚特家的意义的,是吗?”
他将头埋的更低了。
鸢尾花正是沙尼亚特家的家徽,寓意长久的思念,为当初沙尼亚特的先祖爱莉希雅·沙尼亚特追思路西法·沙尼亚特的时候定下的家徽。
当初他将紫色的夜礼服交给卡莲的时候,使紫鸢花成为怪盗的代表的时候,究竟是巧合还是他的刻意呢?
他是否是想以此去迷惑世人,去迷惑那些贵族,让他们把目光放在沙尼亚特的身上,从而不会怀疑到卡莲的身上?
面对女孩的问题,他很清楚,他做不到问心无愧。
“是你的父亲……尼古拉斯·阿波卡利斯的意思,对吧?他告诉你,只要你找我出面,将这件事压下去,他那边也会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女孩的话语平静,而她面前的青年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更不曾看向她。
“奥托,你为什么总是要弯着腰低下头呢?”女孩伸出手,强行将他的头抬了起来,“凭你的能力,你的智慧,你不需要向任何人低头,更不需要向任何人弯腰……你是阿波卡利斯,你拥有天慧觉者的智慧,但你也同样流淌着沙尼亚特的血。晨曦的血裔不会向任何人低头。”
“抱歉……”
“你的这句道歉,我听了无数遍,但你从未有过悔改,不是吗?”女孩收回了手,将目光移向了自己身后悬挂的有着沙尼亚特家徽的旗帜。
你的目光从来都只在她的身上……
当自己正式成为家主,从禁地中出来的时候,禁地深处的那位【戒律】给了她一朵红色的鸢尾花,以此昭示她的命运。
“我会处理这件事的,卡莲不会有事。至于你的父亲的想法,还有议会的那些人的想法,并不重要,再多的权谋,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不值一提。”
她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但他却清晰地听到了她转过身时,那一道极轻的低语。
“呵……紫鸢,为什么就这么恰好是紫鸢呢……”
紫色在欧洲是尊贵的象征,鸢尾则是沙尼亚特的家徽,而沙尼亚特家人普遍高傲,大抵是紫鸢这一词语让她有点无语吧。
当时的他是如此想的,而当他踏入那往世英魂驻留之地求取答案的时候,他才知道了她当时的那一声低语所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在天命的历史当中,五百年前的那段时期毫无疑问是一段极为动荡的年代,对天命的权柄虎视眈眈的欧洲诸国,天命内部阿波卡利斯家之间争权夺利所掀起的风浪,新旧天命更替时蔓延的战火,这些总是留给了现代的人们有着太多的遐想。
在史学界,学者们一致认为这场动荡自天命东征开始爆发,东征的失败而导致的纷乱是一切的导火索,而圣女卡莲的死亡则是将这场动荡推向了最高潮,至于这场动荡的结束,学者们纷争不断,但大部分人都是将当时沙尼亚特家主埃莉诺·沙尼亚特的逝世作为这场持续了数十年的动荡结束的标志。
在埃莉诺·沙尼亚特之前,沙尼亚特家远离尘世,并不过多干涉尘世事务,而在她之后,沙尼亚特正式踏入了天命政治的舞台,作为天命主教奥托最信任的左膀右臂而存在,这究竟代表的是沙尼亚特的衰落,还是沙尼亚特向尘世的妥协,这一切的答案,恐怕除了主教奥托·阿波卡利斯和已经逝世的埃莉诺·沙尼亚特之外,都不得而知了。
总而言之,在一切的动荡结束之后,在沙尼亚特正式作为天命于尘世中的武力介入以及奥托一系列的打击与镇压之下,欧洲诸国彻底丧失了对天命的反抗能力,旧日的贵族被奥托血洗了一批之后不得不夹起尾巴做人,不再有胆量去觊觎天命的权柄。
这一日,一架行程完全对外保密的飞机降落在了天命位于北非的维穆尔实验室。
飞机的舱门打开,天命的主教奥托·阿波卡利斯从中信步走下,身边跟着的是路德维希·沙尼亚特,至于伊瓦尔,他还在天命总部和琥珀一起加班。
维穆尔实验室位于一座废弃的城市当中,因为生存环境的恶劣以及崩坏兽的侵袭,当地的居民不得不在天命的安排下从中撤离,而这里的特殊环境,也为天命提供了良好的实战训练场地以及实验场地。
因为一些原因,奥托对维穆尔实验室的看重程度远远超过天命位于其他地区的实验室,为此,天命现役最强的S级女武神幽兰黛尔也奉命驻守在这里,以震慑一些不轨之徒令他们不敢对这里动心思。
而在科洛斯滕事件之后,天命在维穆尔实验室的守备力量也被进一步增强。
“主教大人,那个……真的不需要去管吗?”路德维希开口到。
奥托的目光稍微往飞机尾部移动了一下,然后转回:“不必了,我本来就没什么需要去瞒着她的,既然她想知道,那么她能调查到多少,就让她调查多少好了。”
“就像您总是纵容德丽莎那样吗?”路德维希说到,“我还记得从其他沙尼亚特家人那里听来的事情,据说德丽莎在小时候点烟花差点把天命的武器库给点了?可您最后还是没舍得罚她,反而只是让她去其他地方玩烟花。”
“小孩子调皮一点,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奥托轻描淡写地说到,“对了,路德维希,‘那边’过来的有哪些人?”
“除了胡狼和灰蛇跟一些研究人员以外,武力方面还有那个在天穹市和琪亚娜交过手的雇佣兵,以及……”路德维希稍微有些皱起了眉头,他似乎不是很想提起那个代号。
“跟琪亚娜交手过的雇佣兵?啊,是那个代号渡鸦的对吧?”奥托瞥了一眼路德维希,“至于另一个,路德维希,你看起来好像有些不悦?”
“另一个干部在天穹市也和其他沙尼亚特遭遇过,代号夜枭。”路德维希说到,“他有些不太安分,根据米娅的说法,他跟安娜有些交集,对家族似乎有些想法。并且在天穹市事件中公然向米娅她们打听有关安娜的事情。”
“夜枭吗……”奥托对这个代号的印象也不浅,作为世界蛇的干部,夜枭取得代号的时间也算是短的,并且他在一些地方也的确能为世界蛇提供不少帮助,目前一直作为世界蛇的特工在世界活动。
只是这个对沙尼亚特家有些想法就值得玩味了,事情还牵扯到了目前驻守在珊瑚岛的安娜·沙尼亚特,作为在沙尼亚特家族里圣血纯度较高的族人,安娜的事情奥托还是会关注的。
“说说吧,到底是有什么交集。”奥托开口到。
“根据家族的调查,夜枭是安娜在马尼拉大崩坏里救出来的幸存者之一,目前因为崩坏能的侵蚀导致躯体大部分接受了机械义肢的替换。根据我们的推测,安娜大概率在马尼拉大崩坏中违规使用了家族的圣血暂时遏制了当时夜枭躯体上崩坏能的侵蚀。”路德维希说到。
奥托稍微眯了眯眼睛:“你是想说,他是在觊觎沙尼亚特的圣血,想以此来保住自己的性命?”
“这只是我个人的推测。”路德维希回答到,“但夜枭目前把自己的真实目的隐藏得很好,暂时还没有抓住类似的把柄。”
奥托沉默了一下,然后有些戏谑地说到:“那么,路德维希,你为什么不怀疑一下,这个夜枭有可能是看上了安娜呢?”
路德维希的表情极为冷漠:“黑渊不相信这些,我们更偏向于相信利益的得失。”
“所以你和伊瓦尔才到现在都没有对象。”奥托耸了耸肩。
路德维希没有回答,说到没有对象,跟主教比起来他俩算哪根葱?
“不过……既然你都提起了这位夜枭,而正好他也会来到这里……”奥托的表情变得有些玩味,“那就让我来看看,这位夜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吧。”
至于他自己提出的那个夜枭看上安娜的可能性,奥托自己都不信,就算是真的,夜枭跟安娜也是不可能的。
而在奥托和路德维希离开之后,一个身影从飞机中跳下,悄悄地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是卡莲。
“这里就是天命最重要的实验室之一吗?”卡莲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到处都是黄沙,要么就是被黄沙掩盖的废弃建筑,整个城市看起来一片死寂。
奥托到底在这里有什么秘密呢?那天在科洛斯滕,听到那个孩子说到有“两个紫鸢”后奥托的神色就有些不对劲,那个孩子似乎是打出了什么特别厉害的隐藏结局,这些天卡莲自己也琢磨了一下,然后发现……
奥托这游戏的剧情除了能尬到她想在床上打滚以外,还设置的特别难,别说那什么隐藏结局了,她连正常结局都没完成一个。
奥托他到底是怎么如此干脆地把自己做进游戏里去的,而且看游戏的背景设定,也看得出来奥托对樱的怨念极为深重,几部《卡莲幻想》里樱都是作为反派的。
当然,除了自己和樱以外,埃莉诺在其中也有角色,不过基本上是作为提供帮助而出现的。
至于奥托自己……则是设定为了一个除了会搞点小发明以外就只会解说的小透明。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把他自己看得太低了。
卡莲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那孩子似乎是说他对《卡莲幻想》里的冒险不感兴趣,只想更多地触发一些有关埃莉诺的剧情。
“因为她总是给了我很多帮助嘛……但是为什么在最后的一个隐藏剧情里她在最后会死呢?”
奥托这都设计的是些个什么东西?
“所以我就想救她,可是我看到CG收录室里面的CG都满了,但我就是想试一试……我可是努力了好几天呢!然后就打出了额外的那个CG!”
现在的孩子都这么厉害的吗?自己玩了几天连一个正常结局都没打出来呢……
而从科洛斯滕回来之后,奥托就开始关注起有关维穆尔实验室的事情了,她同时也听到过琥珀跟自己抱怨奥托最近游戏打的有点多,非常地消极怠工,想要自己去督促一下奥托工作。
至于琥珀的身份,卡莲也早就知道了,那是奥托为了让自己能够复活做出的复制人之一,另外一个,则是现在处于叛离状态的极东支部支部长德丽莎·阿波卡利斯。
奥托到底在自己死去的这五百年里做了多少冷血的事情,卡莲感觉自己是真的查都查不完,就只能先从眼下的维穆尔实验室查起了。
说起来,那个路德维希差点就发现自己了,沙尼亚特家的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难对付,就跟埃莉诺一样不苟言笑。
不对,埃莉诺也是会笑的,就是太顾着贵族的矜持要端着大小姐的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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