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恋晓
“她从未睡得……如此安详过。”
爱国者抚着房间的门,怔怔的看着恬静的躺在病床上的霜星。
他那如同洪钟一般在战场上给敌人带来无数恐惧的声音现在是如此……低沉。
如此小心翼翼。
一时间,这个坚毅的战士甚至不忍心唤醒自己的女儿。
让她多睡一会儿,哪怕一会儿也好。
她太久没有如此轻松了。
雪原上的日子是难熬的,除开无尽的风雪,那些野兽和乌萨斯的军队也不会给游击队喘息的时间。
而作为雪怪们的公主,霜星一直奋战在最前线,她的身体每况愈下,矿石病带来的寒冷早已深入骨髓。
即使是睡着,也总是皱着眉头,不知是因为病痛还是为明天而心焦。
而现在,在那雪白的病床上,叶莲娜的嘴角带着一丝微笑,即使看不太懂那些仪器,但至少她的脸上已经不再缺少血色。
想必眼前的少女正在做一场美梦吧。
爱国者就这么站在病房门口,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他不忍心从这美梦中唤醒她。
尽管他无法在罗德岛停留太久,他还需要为核心城和那些被抛弃在切城的感染者寻找生路。
“她的状况很稳定,矿石病也退回了刚刚感染的程度,”华法琳拿着一叠资料来到爱国者面前,轻声说道:“你要唤醒她吗?”
对于这位古老的萨卡兹,华法琳也保持着一定的尊敬。
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份,更是因为他这些年所做的一切。
“我……不知道,”爱国者茫然的低下头,“我……”
这不像是爱国者会说出的话。
在世人的印象里,他的意志犹如钢铁,怎会如此犹豫。
“从一个专业的医生的角度,我建议你还是尽快唤醒她吧,”华法琳叹了口气,“虽然看上去是个美梦,但这样下去对她的身体可不好。”
“静脉补液应急还行,但不能一直维持她身体需要的营养。”
“而且不凋花的传言终究是传言,需要证实,如果你无法唤醒她的话,我们需要尽快寻找对策。”
当然,这些只是借口,华法琳自然知道不凋花是什么玩意,之所以她会催促爱国者尽快唤醒霜星是因为她随时可能醒来。
这两天给她注射的时候华法琳甚至觉得要是自己稍微粗暴点,这个睡美人就会醒来。
做戏要做全套,既然说了需要重要的人唤醒,那自然要等爱国者来了才能醒。
爱国者听到这里,身体微微一颤。
他恐惧着这种可能。
这种恐惧不是没由来的,那个所谓贤者在自己身上投下了如此重要的砝码,又怎会单纯的和嘴上说的那样,不需要任何报酬?
在加上他来过罗德岛,见过叶莲娜……
或许会在她身上做什么手脚,来威胁自己。
爱国者从来不相信那个自称贤者的人。
他只是……别无选择罢了。
即使饮鸩止渴也好,至少……他还能为雪原上的感染者,为那些追随自己的人在遮风挡雨一段时间。
爱国者没得选。
但是,至少……
他不希望把叶莲娜牵连进来。
高大的温迪戈放轻脚步,慢慢的走到了病床边。
带着铁甲的手情不自禁的要抚上女儿的额头,但在最后一丝丝距离时,他才反应过来。
铁甲,会不会太过冰冷了?
温迪戈犹豫了一下,然后就准备缩回手,卸下手甲。
但是一双红润的手抱住了他健壮的臂膀。
叶莲娜微微睁开了眼睛。
“熟悉的感觉……”她的声音略带虚弱。
“爸爸?”
仿佛梦呓般的声音响起。
“……”
“是我,叶莲娜,”爱国者放下手,抚摸着女儿的额头。
他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当初将这个女孩从矿场中救出后,她每天晚上做噩梦的时候,自己这个打了一辈子战的武夫束手无策,只能把她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她的头,期望这样能安慰到她。
华法琳悄悄的离开了房间,并关上了门。
这对父女需要独处。
“爸爸。”
“我在。”
“这是天国吗?”
“不,我们还在人世间。”
——
所有人都很忙。
凯尔希说的没错,罗德岛需要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乘着两个大国投鼠忌器的时间,带着塔露拉这张护身符,远远的离开。
所以,所有人都很忙,一座陆行舰起航可不是说走就走的旅行,从最基本的地理资料,各种航道上的安排。
到沿途气候情况,有无天灾发生的可能,这可是关乎所有人的生死,那些废弃在航道上,被天灾摧毁的移动城市可从来不少。
还有舰船物资的补给,一艘陆行舰上面几百上千人几个月的吃喝可不是一个小事。
人员的安排和调动也需要人手,人力资源部已经忙得飞起,毕竟刚刚经历过龙门和切城两场战斗,很多干员需要休养,但原本他们身上的任务可不能等,要从本就紧张的人员中在安排人手。
方方面面都很忙。
唯一能闲下来的,除开小孩子和病患外,就只有纯粹的战斗人员了和夏语这样的特殊编制了。
比如说年。
比如说夏语。
“这么多东西……”年小姐看着门口夏语双手提着的大包小包的食材,脸颊略微抽搐,“吃的完吗?”
“当然可以,”夏语朝着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的胃口很好的。”
“你别这样,我有点慌,”年小姐警惕的扒着门框,“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说实话,年很不想接近夏语。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这个人就如同一只胆小的刺猬,把身上的尖刺全都竖起,警惕的在这层保护下打量着这个世界。
说实话,光是这个到没什么,但他身上那股伟业实在太吓人了好吧!
要是没有那个伟业,年对待夏语的肯定不一样,死皮赖脸都要往他身边挤,众神锻造的神器诶!还有自我意识诶!
但现在,只能说溜了溜了,拥有这样伟业的人,还对周围充满警惕,她才不会作死去撩拨呢。
搞不好真的会交代在这里的。
人家警惕心那么高,在上去撩拨搞不好会被一波带走的。
“企图?”夏语无辜的耸了耸肩,“我只是来借点调料而已。”
“毕竟罗德岛厨房储备的火锅底料实在没那味……”
“就这样?”年狐疑的看着夏语,她总觉得那里不对劲。
“还能是怎样?”夏语摊了摊手,眼神中透露着无辜。
他可没说谎,真的就是单纯的借点调料而已。
顺带和年打好关系这种事都是次要的。
“今天什么日子?”年再次打量了那几大袋食材一眼,“吃得这么丰盛?”
“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夏语摇了摇头,“单纯就是开心而已。”
听到这里,年终于发现这个家伙那里不一样了。
不再是团成一团的刺猬了。
那股自信的样子,由内而外散发出来。
短短几周变成这样,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按理来说,到了他们这种层次,情绪变化都会变得很平缓,前几天还是惊弓之鸟,现在怎么就这么自信满满了?
这样的情况可不多见。
好奇心如同猫咪一样挠着年的心,之前不想和他过多接触就是因为对方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万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刺激到他就不好了。
但现在这幅样子……
“调料是吧,要哪种?我去给你拿。”
“最带劲的那种!”
“识货!”年朝着夏语竖起大拇指,转身回到房间,然后带着一堆瓶瓶罐罐回到大厅。
“对了,你这几天……变化有点大啊?”
年A了上去。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刚从自己这里接过这么多东西,稍微问一句,他总不会瞬间翻脸吧?
“变化啊,”夏语把从食堂那里带回的食材放到大厅的桌子上,然后一边研究起年的那一堆瓶瓶罐罐,一边随口回答道:“就是单纯安心下来了吧。”
“辣椒,花椒,孜然……”
“安心……”年嘴角一抽,“这么说你之前一直不安心的吗?”
“对啊,毕竟这个,嗯,时代对我来说是那么陌生,谨慎一点总没错,你应该懂的吧?”
不,我不懂!虽然很想这么说,能做下束缚创世神伟业的人需要警惕什么?但年还是忍住了。
有些事情,不知道是最好的。
“那你现在不需要谨慎了?”
“前几天见到了个这个时代的神……”夏语叹了口气,“怎么说呢……有点弱啊……”
“额,”年回忆了下前几天罗德岛发生的大事,“那条黑蛇?”
乌萨斯能搞事的就属那条蛇了。
“嗯,”夏语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条半死不活的小蛇,“这条黑蛇。”
“你……”
还没等奄奄一息的科西切说完,夏语又随手把祂收了起来。
年默默的又扶住了门框。
她腿软!
太凶残了!!!
我的妈呀,那是科西切的一部分灵魂吧?对吧?对吧?我应该没看错吧?
一部分灵魂就这么活生生被撕下来……看那伤痕累累的样子……
太吓人,不,吓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