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恋晓
“你的热流敌不过我的寒冷,切不断我的霜冻,”霜星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你要怎么打败我?”
“明明连城墙都能切开,”煌意识到近身战不是明智的选择,所以果断后退,“居然能挡住。”
“怎么办,阿米娅?我已经没辙了。”
“阿米娅,”灰喉的声音亦是有些颤抖,“寒流……我的手指已经快要扣不动扳机了……”
“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当!
阿米娅用手中的长剑隔开一块冰晶,听着同伴们期望的话语,微微一咬牙。
“只能这样了……”
她想要解开手上戒指的封印。
“这是……”霜星的动作一滞,停在了原地。
“这个戒指……”
阿米娅的手上,有十一个戒指。
看到她的反常,阿米娅也愣在了原地。
“你认识这个戒指?”
她说的是夏语那天从切城回来时交给自己的那枚。
霜星没有回答,只是再一次催动了寒流。
“我的手!”阿米娅猝不及防,被寒冰封住了手指。
“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在抱有什么期望?”霜星的声音在阿米娅的耳边回响。
“手上的戒指是你的底牌吧,竟然会因为我一句话而停下动作……”
“作为战士的你实在太过幼稚了。”
“不过是冻上几个戒指而已,”煌用自己的血加温打算给阿米娅解冻。
但很快就发现无论如何,那泛着黑色的坚冰没有一丝融化的迹象。
“煌,收手吧,”阿米娅摇了摇头,“这是非常强大精妙的源石技艺。”
她看了眼脚边竖立的长剑。
就如同霜星说的那样,自己实在太稚嫩了。
寒流裹挟着源石晶体,在进入这个区域时就潜伏在身边了。
作为指挥官的自己竟然没有发现……
“战斗在你们踏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霜星淡淡说道:“没用的,你施加在上面的力量越强大,它们就越坚固。”
“爆发?蓄能?储备?这就是你的底牌?”
“想要用这些小手段战胜我,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面对什么?”
“我知道的塔露拉,会在一切开始前设计好你的死期。”
无视了灰喉的箭矢,霜星话锋一转,“现在的你们就如同这些箭一样。”
她抬起右手,握拳。
灰喉被寒流冻在半空的箭矢缓缓化为齑粉。
“真可悲。”
“这是碳纤维混合铝合金的箭矢,”灰喉震惊的喃喃说到。
“只要轻轻一捏,你们就会粉碎,”霜星没有理会她们的反应,“而我只是雪怪小队的队长。”
“罗德岛,我知道你们的理想,我了解过你们。”
“但这么弱小的你们如何去面对塔露拉?你以为塔露拉是什么?整合运动的领袖,感染者的救世主吗?”
“救世主?”阿米娅咬了咬牙,“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这种东西。”
“看来你们不认同她了,那么回到那个问题,你们要怎么应对塔露拉?依靠他吗?”霜星指了指在一旁看戏的夏语。
“一人之力或许强大,但塔露拉就简单吗?”
“她首先是军事家,然后是战士,最后才是领袖。”
“但藏在那副皮囊下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家。”
“塔露拉背叛了我们。”
“我所认定的能带领我们走下去的领袖,居然只是假扮出来的面貌。”
霜星的脸上露出一丝悲凉,“她的身后是乌萨斯帝国!”
“我是个愚钝的人,直到现在才想明白一切,为什么切城会那么容易的被我们攻下,为什么塔露拉要用仇恨煽动感染者,为什么才刚刚攻下切城就迫不及待的进攻龙门……”
“塔露拉的背后,是乌萨斯。”
“是叫夏语是吧,他再强大,还能以一己之力掀翻所以乌萨斯盘根错节的贵族,高高在上的皇帝吗?”
无辜躺枪的吃瓜夏语。
我的确能以一己之力掀翻乌萨斯,只要有足够的源石储备就行。
但现在不是开口的时候。
“我痛恨塔露拉,也痛恨曾经轻信了她的我自己。”
“但我已经没时间了,”霜星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而她所剩下的对手,竟然是你们这样毫无决心,从来不与死亡相伴的人。”
“说话客气点,”煌毫不客气的反驳道:“出生入死的又不止你们一个人。”
“你眼中也有悔恨,”霜星淡淡的回答道:“我看得出来。”
“轮不到你来提醒!”煌提起链锯,再次挡在阿米娅等人面前。
“你也有想要挽回的事。”
“够了!”
煌冲了上去,但再次被击退。
“我难道就准备好了吗?”霜星击退了煌后,喃喃自语道:“我想过那么多次,梦到那么多人的死。”
“无论做好了什么准备,当消息传来的时候都是那么猝不及防。”
“你也一样的,小猫咪。”
无视了煌愤怒的目光,霜星环视四周。
“我幻想过无数惨烈的死亡,却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孤独的死。”
听到这里,夏语旁边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大熊拼命挣扎了起来。
“你不一样,你还有时间,”霜星脸上久违的露出一丝笑容,“你要好好活下去,大熊。”
“为什么?”她转过脸,看向罗德岛众人,“你们也曾有过这样的疑问吧?”
“为什么我不在那里?为什么我不更强一点?为什么我没能阻止?”
“为什么?”
“好浓烈的情感,”阿米娅勉力抵御这霜星的情感侵袭。
“往我身边站!”随着寒流越来越多,煌只能不断缩小自己源石技艺的范围。
“为什么?”
“为什么我的兄弟姐妹就要遭受这样的不公?”
“我的同胞们,他们都是些傻子,都是些只知道互相帮助,只想活下去,只想有一块容身之地的傻子……”
“为什么我连这么卑微的愿望都实现不了?”
“为什么乌萨斯对待我们的同胞是这样的残忍,对待普通人是那样的冷酷?”
“为什么这一点点能够点燃大地的火苗,却要熄灭在这异国他乡?”
“为什么原本是阻止更多罪恶发生的战争,我却只是再去了更多无谓的牺牲?”
“咳,咳……呃……”
霜星的身体在这极限的出力之下已经濒临崩溃。
“为什么我们赔上了所有性命,却,咳咳,只成就了一个谎言?”
她不是在问罗德岛。
只是在问自己。
无边的悔恨随着寒流几乎要冲垮众人的防线。
“为什么……为什么这片大地不肯在多给我一点时间?”
“塔露拉,你曾经和我们畅谈过的理想,寻找出来的方向,那些萌芽般的信念……”
“全都是假的吗?”
“只有煽动,只有放任,我们被安排进最艰苦的战事,没时间插手队伍的建设……”
“一切都来得太快!”
“你从一开始就骗了我们吗?”
“你知道吗?阿米娅,梅菲斯特,那个孩子,刚来到我们的营地里时,只是一个爱唱歌的,让人心疼的孩子罢了。”
“但就在那片废墟,你们也看到了,他被塔露拉变成了什么样子。”
面对霜星那字字啼血的质问,罗德岛只能选择沉默。
“我的兄弟姐妹们,无数已死的普通人和感染者们,已经回不来了……”
“凭什么……”
阿米娅咬着牙让自己不要退后,她要承受霜星所散发出来的一切悔恨,不甘,愤怒。
“不该这样……”
“我的同胞,我的兄弟姐妹们……”
空气中的寒流已经凝聚出实体,灰喉甚至能听出煌苦苦支撑的咬牙声。
“阿米娅。”
“听见了吗?阿米娅?”
霜星轻呼阿米娅的名字。
她的道路到此为止了。
龙门不会去制裁塔露拉的,只有抱着同样信念的罗德岛,才能去纠正这个错误。
“我在,霜星小姐。”
阿米娅大概知晓了她的意思。
“我的寒流让你的体温冷却了吗?死亡让你胆怯了吗?”
“你不会这样,你也不能这样。”
“你不是能读心吗?小兔子,那现在就读一读吧,读读我的愤怒,读读这被酸苦和沸腾在胸膛里闷烧十几年,却还没有放弃跳动的心!”
“这因为枉死的亲人,因为腐败的乌萨斯,因为感染者的同胞因为乌萨斯的人们依旧不肯停下,不肯死去的心脏里,究竟有多少愤怒!”
“……”
“你恨她吗?霜星小姐?”
“呵。”
“我从没恨过她,哪怕她是造成一切的元凶,我也从没恨过她。”
“仇恨能给我带来什么呢?”
“我现在只有愤怒。”
“你呢?阿米娅?你心里就没有愤怒吗?”
“你难懂没有因矿石病而死的亲人,没有因为这片大地的冷漠而死的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