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恋晓
当然,上述的一切和狮蝎都没什么关系。
或者说有关系,但关系不大。
毕竟,相比于动辄影响千万人生计的国家大事,她的目的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此刻的她正将自己的匕首从一名强壮的男性瓦伊凡喉咙中拔出来。
无视后者惊恐的眼神和不断冒血的喉咙,还有那伸向四处想要抓住什么一样的双手,看向碧蓝如洗的天空。
是的,她是来杀人的。
也仅仅是来杀人的,无关什么家国大义,也不关心这个古老庞大且腐朽的帝国的未来。
狮蝎从来不关心那些,虽然过去有人会高呼这样那样正义凛然的口号煽动人们去死,但她心里永远毫无波折。
在这里,她只学会了杀人,所以她也不会用杀人之外的方式来回应自己的祖国。
是的,在罗德岛的大家尽情享受夏日的时候,她默默回到了萨尔贡,回到了自己的祖国。
有些事需要一个了断。
为此,她拒绝了夏语的帮助,好吧,这样说也不准确,是拒绝了夏语的亲手帮助。
原本夏语是想跟着她一起来的。
但是狮蝎不想带上任何人。
最后只能无奈的塞给她一大堆魔术礼装。
夏语尊重她的意愿。
为什么不想接受其他人的帮助呢?
狮蝎自己也想不明白,但单纯如她,十分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想。
心里在抗拒。
最终,她还是独自回到了萨尔贡,带着一大堆能闪瞎人眼的补给。
而眼前的这个瓦伊凡男性,是一个领主。
在萨尔贡,萨尔贡的皇帝处于整个国家的权力顶端,但几乎没有人亲眼见过这位名义上的最高权力者,也不曾亲自管理过帝国的大小事务。
然后被称为帕夏的总督们组成了帝国的权利中心,甚至能能够召集治下的王酋们发动战争。
而他们所分封的王酋,各自统治着硕大的领土。
再往下,就是领主。
眼前的瓦伊凡也是其中之一。
为什么要杀他呢?
因为自己曾经按照杀手组织派发下的任务,来到这个领地,杀死了一位老人。
过去的自己什么都不懂,没人看得到自己,没人在意自己,也没人试图教会自己什么。
不知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只为了一份糊口的食物,自己杀了那个老人。
老人是个见过大世面,有学问的人,在这个领主的领地里称得上德高望重。
领主的父亲,上一任领主对他也尊敬有加,很多政策的实施都会来问过他的意见。
他很善良,也很有能力,所以在上一任领主的治理下,领地发展的相当不错。
但上一任领主死后,现任的领主,也就是现在躺在地面上抽搐的瓦伊凡上任了。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杀手组织,让他们杀了老人。
或许是对多年来被管教的不满,或许是老人坚决反对他加征那些无理的税款,或许是对为了维持领地的繁荣而支出的那些公共款项表示不解并且厌倦。
他就是这样不学无术的人。
而更悲哀的是,这样的人在这个国度比比皆是。
狮蝎还记得自己杀死老人的那一晚,他眼中看向贵族府邸方向的悲哀。
现在,过去了那么多年,自己再度回到这片土地。
往日的繁荣已经不再,因为税收得太多且繁杂,商人们已经对这里避之不及。
失去了流通的商业,领地的境遇可想而知。
领主的收入一落千丈,他不解,他困惑,然后将手伸向了自己的子民,为了维持自己的锦衣玉食。
原本,狮蝎的计划里是没有这次刺杀的。
那个老人,也只是她杀手生涯中的一个插曲。
但在路过这片土地的时候,看着过往的繁华不在,看着人们流离失所……
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挥下了那一刀。
如果夏语在这里,会纠正她,错的不是你,顶多就是个从犯,杀人者非我也,兵也,这样的理论何其可笑。
可惜夏语不在这里,她就这样蛮横的将所有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
在进入领主府邸之前,狮蝎认真的思考过如果夏语在这里,会怎么想。
然后,她回想起夏语在卡西米尔做的一切。
再然后,她自然而然的用自己的能力轻松进了领主府邸,耐心的等到那个年轻鲁莽不学无术的领主独处之后,轻松的割开了他的喉咙。
那一瞬间,她从领主的眼中看出了不可置信,惶恐,慌乱,以及对生命的留恋。
就如同过去她杀的那些人一样。
终究,不是每个人都和老人一样高尚的。
狮蝎厌烦的看着还躺在地上挣扎的领主,心想他怎么还没死透。
领主是瓦伊凡。
无论男女瓦伊凡都有极高的身体素质,其力量强大以及皮糙肉厚闻名泰拉。
一名强壮的成年雄性瓦伊凡能轻易将重标枪投掷出至少50米的距离。
若是比拼力量,狮蝎无论如何都不是这个领主的对手,但她是个杀手,不需要正面对决,只要悄悄杀死目标就好了。
就如同现在这样。
看着他血流满地却还在不断挣扎,狮蝎心里突然涌现出一丝快意。
若是过去的她,不会有任何想法。
因为过去她只是一张白纸,那些杀手也仅仅教了她如何杀人而已。
但是,她在罗德岛学到了很多,很多。
正常人该有的感情,对生老病死的悲叹,对人生的探索,善与恶,正确与错误。
按理来说,作为合格的杀手,现在应该去补上一刀确认他死透之后迅速离开现场保存自身。
任何意外都是不必要的,万一这个时候有人来找他,万一有人察觉到了不对……
但狮蝎没有这样做,她只是看着领主一点点挣扎,一点点的逐渐绝望。
恍惚间,她回想起自己的过去。
“老规矩,转酒瓶,”带着白色面罩的男人如是说道:“瓶口指到的人拿走任务。”
所有人沉默地围成一圈。瓶子并不在乎自己选择谁,他们都一样。
瓶口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她取出纸条,安静地退出人群。
“所有的指令都在瓶子里的纸条上。”
那个男人补充了一句。
他每一次都会说这些话,就好像默认这里有新人。
狮蝎不知道实际上有哪些人来了或者走了,这里的人有时候只有三四个,有时候多达十几个。
她觉得队长也不知道,因为那个戴白色面罩的人声音也变了。
就是那一次任务,出了差错。
完成任务后,她一如既往的离开了目标地点。
但是这次却是在无意识的游荡。
身体里充满熟悉的饥饿感,以及在缺水中意识缓缓枯萎的感觉。
在长时间的蹲伏中,这种境况时有发生。她能够判断自己目前的身体机能,如果是在执行任务,她还不会失手。
不过,以往的每一次任务都会指定一个交付地点,只要到了那里,她就能得到休息。
但这一次的纸条上,没有写......
她被抛弃了。
曼提柯无助的游荡在沙漠中,直到最后昏倒在一片普通的沙地里。
她是不幸的,生来没人教导,没有家人,朋友,没有人能看到她,没有人能和她交流。
她又是幸运的,在最后的最后,那片她昏倒的沙地,附近有一个罗德岛的安全屋。
罗德岛的干员见她昏倒在安全屋附近,奄奄一息,身上盖着一层沙尘,和大多数在沙漠遭遇天灾的人一样。
给了她淡盐水,把她留在村落附近的阴凉处。
然后,那名干员再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回罗德岛的飞行器上。
对的,狮蝎就是这样糊里糊涂的来到罗德岛的。
333 无聊的闹剧
每次回想起这段过往,狮蝎都有些心惊肉跳。
当初若是自己伤得在轻一点,在耐心一点,估计就没有现在的日子了。
对,她袭击了那个救助过她的罗德岛干员。
就像一只野兽。
什么都不懂的野兽。
当然,这并不是Stormeye,也就是那个被袭击的干员说的话。
他本性还是好的,在了解到狮蝎的情况后也没说什么。
是狮蝎自己这么觉得的。
过去的自己,就像一只游荡在文明社会却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野兽,不知善恶,不知对错,只为了一口饱饭,只为了活下去。
为什么要袭击Stormeye,其实理由很简单,她不知道什么是飞行器,只是懵懵懂懂的跟着Stormeye走进了那架古怪的机器。
在她过去的时光里,没有人为她做过这些。
没有人会看到昏倒在地上的她之后伸出援手,没有人会给她水,没有人会给她食物。
遇到了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当初的她惶恐,无措,然后努力从自己过去那少得可怜的经验里判断到,这是敌人。
哈,很不可思议吧,现在的狮蝎也是这么觉得的。
她觉得当初的自己是不是真的被沙漠的阳光热坏了脑子?竟然会得出这种结论。
然后就在这样的结论下,她依靠自己的能力勉强偷袭了Stormeye。
但也幸亏是勉强,干员Stormeye并无大碍,在挡下她的攻击后无语的发现这个小姑娘已经昏迷过去……
最后还是把她带回了罗德岛。
真的好在没有酿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这一点即使到今天狮蝎仍在庆幸。
其实,没有人怪她,真的,在了解了她的过去之后。
你不能期望一个杀手组织教会她什么是善恶,什么的对错,教会她做人,教会她生活,教会她认识这个世界。
毕竟,人家是杀手组织,不是什么圣人,恨不得每一个杀手都是这样没有自己思想的工具呢。
怎么可能教会她这些?
好在这些东西她已经在罗德岛学习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