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的书
九条裟罗毕竟是九条孝行的养女,人家这边自己闹矛盾,回过头又顾念亲情和好了。
你这边想要利用双方矛盾搏取上位,扭过头发现这对父女又恢复了。
这何止是坐蜡啊,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头疼。
除了实力以外,九条裟罗不具备任何值得下层士兵信任的东西。
要钱没钱,要人手没有人手,而且她还是和自己的养父,稻妻人的天领奉行交手,任何人都不得不顾虑,万一人家合好了该怎么办。
说到底,人家还是有亲人这层身份的。
到时候矛盾一解开,九条裟罗还是幕府的大将,那你呢?
所以闹到最后,其实她能用的,所依赖的,只有一样东西。
“实在是不该什么准备都不做的。”
九条裟罗轻声叹息。
她输的理由并不复杂,再该做准备的时候,她选择了无视。
等到真的需要用一把剑的时候,她没有这把剑,于是一败涂地。
“伱说啥?”
姜青晃了晃脑袋,精神稍稍振奋了一些。
好在现实不比动漫,在意识到快要输了的时候,九条裟罗虽然陷入了回忆,但并没有回忆杀。
她也没有因为陷入回忆实力突然就拔高了,然后把姜青和五郎摁在地上摩擦。
姜青最后还是赢了。
“你是谁?”
九条裟罗问道。
战争的结果在刀锋抵在她的脖子上的时候落下了帷幕。
前线军一败涂地。
这个结果不能说在九条裟罗的预料之内,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弱势方突然主动发起进攻,九条裟罗当然知道珊瑚宫心海已经有了把握。
而与之对应的,是他们这边的混乱。
太上皇在稻妻城内微操前线军,领兵大奖被自家的将领给架空,同时还有愚人众的背刺,这场仗输的实在是算不上冤枉。
但她有点不太能理解的是,姜青停下了。
她本来以为自己可能会在战场上被人猎杀,毕竟看姜青一开始的样子,她是真没觉得这个人会留手。
她以为自己会死的。
如果早知道姜青会留手,九条裟罗就不留手了。
以她和反抗军之间的仇恨,死亡其实是很好的结果。
姜青一开始还挺凶的,结果她一留手,姜青也跟着留手了。
“有点保不住你啊,大将小姐。”
姜青笑笑。
斩将夺旗在这个世界有特殊的意义。
并不光是失去了最高的指挥体系,关键是敌我双方的将领本来就是互相牵制的。
失去了对位牵制,一个实力出色的神之眼持有者,是有机会影响到战争的走向的。
九条裟罗被控制之后,前线军就已经崩盘了。
在九条孝行的预估之中,这也是不能理解的失误。
再怎么说,一群亲卫保护着,打不赢难道还能逃不掉么?
先是内乱,又是自己一心求战,姜青才得到了一个机会。
在姜青“捕捉”到了稀有度颇高的幕府大将之后,他身边的护卫们大多神色恭敬。
但看向九条裟罗的眼神,却始终带和仇恨。
战争之上,一马当先活捉对手大将的己方将领,自然是值得尊重的。
可九条裟罗是绝对的仇敌。
他们是在等待姜青的决定。
九条裟罗要么算是姜青的猎物,要么会交给反抗军的高层处决。
总之这些兵士其实都以为她死定了。
但其实,姜青还真不敢让九条裟罗死了。
他不在乎九条孝行的想法,却要顾及将军的意思。
雷电影对九条裟罗的看法不好说,但雷电将军应该是把她当作了可堪一用的人。
“你想让我活着?”九条裟罗话语嘲讽,“别做梦的,幕府不会因为我而有任何的妥协。”
“我没打算从九条孝行身上攫取什么利益。”
姜青耸了耸肩。
他抬起头,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这片地方一直是这种鬼天气,需要经过某个特殊的任务,才能够驱散。
但荧不来,不知道谁会是那个幸运儿。
“我甚至觉得,你的失败其实也是他想要的。”他随口胡诌道,“养女的价值毕竟有限,如果这一场仗你输了,而他的某个儿子力挽狂澜,应该是可以直接上位的吧?”
九条裟罗微微一愣。
她对九条孝行实在是失去了最基础的信任,哪怕姜青信口胡诌来的猜测,她都愿意思考其中的可信度。
答案当然是,可以相信一下。
“这么说来如果我选择退守,其实也还是会失败。”
前线军需要一次失败,唯有面对糟糕的环境,人们才会渴望英雄的诞生。
“而只要我失败了,他就可以派出自己的儿子,接手军令,然后反扑反抗军。”
九条裟罗意外的能够接受。
姜青顺着她的心思继续编写剧本,“对比之下,大将小姐你的惨痛失败和另外一个人的光辉胜利,就会显得对方的胜利更加难能可贵。”
就是因为九条裟罗是一个出色的将领,所以另一个人的成功才会显得更加弥足珍贵。
“既然这件战功如此珍贵,那么顺势的加封和上位,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姜青点了点头,被自己和九条裟罗随口编出来的剧本打动了。
“有点意思,说不定他真的是这么做的?”
倒也不是不可行就是了。
这是一种建立在完全不把反抗军当人看的基础上的自信。
就是自信能够随便收拾反抗军,才能够把失败和成功都当作一枚棋子,毫不犹豫地落下。
不过老贼能够想到失败,这倒是不算什么。
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战败,只能说是以退为进或者是战略性转移,是为了未来的成果做好的铺垫。
但九条裟罗这一次,可不是战略转移,而是真真切切地惨败。
他要是连幕府的惨败都能够预料得到,那这个人未免也太棘手了一点。
反抗军能赢,真的是完全不再预期之中的事情。
哪怕前线军如此混乱,只要九条裟罗愿意退让,稍微抵挡一下反抗军的进攻,他就能够反应过来,直接全力镇压。
但九条裟罗没有配合。
她执意要打,那些已经认定九条裟罗背弃了天领奉行的将领,就是要和她对着干。
这是一种习惯。
数个月以来持续的对线,让他们习惯了反对九条裟罗的主张。
很常见的情况。
一个人反对你,并不是因为他经过了慎重的思考和权衡利弊,仅仅是因为双方在立场上的对立,让他习惯性的反对你的一切意见。
好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提出来的,所以我不能支持。
这种习惯性的针对最后还是带来了恶劣的结果,幕府崩盘,这群人对九条裟罗的阳奉阴违有很大的影响。
再加上愚人众的背刺,前线军溃败的速度超乎所有人的预期。
哪怕是珊瑚宫心海也没有预料到。
她所预想的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活捉九条裟罗,然后前线军稍微混乱,剩下的领兵将领带着甲士后撤。
整顿残兵,然后借助幕府的后备力量继续稳步维持,然后等待后方的支援反推。
万万没想到,没有残兵败将了。
反抗军占据一波优势,准备第二步的计划。
然而现实是,前线军大乱之后溃败,剩下的将领根本没有心力整理残兵,他们跑的要比这些溃军更快。
统兵大将被活捉,剩下的将领溃逃,残兵就更加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对于这一部分人,珊瑚宫心海自然是选择就地关押。
如果是之前,她只能选择把这些人杀了。
他们是不可能投诚的,任何一个对鸣神有基础认知的人,都清楚反抗军前途无亮。
提瓦特的神真实存在,这是信仰存在最为根本的诧异。
比起人们束之高阁,只能够以泥塑和雕像的姿态存活的神明,这里的神真实不虚,切实地拥有动摇山海的力量。
加入反抗军的,只有那些本来就没得选,不反抗也得死的倒霉蛋。
他们没得选,所以才会投身这条无光的道路。
一个够本,两个倒赚的想法,一直都是反抗军内部军士的常态。
既然不可能投诚,反抗军的军粮也不够养活这群货色,又不能放他们回去继续给反抗军制造麻烦,那就只能就地斩杀了。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珊瑚宫心海是为了求生。
杀这些底层甲士没有任何的价值,她宁愿扛着重压,也得把这些人保下来。
这也让九条裟罗更加警惕了。
叛军把他们都给杀了,这她倒是能够理解。
但叛军被镇压了之后,海祗岛的人居然还愿意养着一群不可能投诚,并且完全有余力制造麻烦的降兵,这她就理解不能了。
这些人看着投降了,过两天九条孝行派一个将领嚎一嗓子,他们立刻就会回归幕府的大旗。
别说只是监管起来,你就是断掉他们拿刀的手,该反抗的时候他们用牙咬着刀剑也得站起来。
幕府的甲士也是有亲属的,他们就生活在后方太平之地。
假设真的投敌,这些人幸运点的要背上耻辱,糟糕点的直接就重开了。
不管怎么说,亲属永远是拿捏前方大将乃至兵卒的一种手段。
他们不可能真的背叛鸣神的。
养着这群人,不是脑袋坏掉了,就是另有所图。
······
“见到你可真难,九条小姐。”
珊瑚宫心海长出一口气。
“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我们能够做到一张谈判桌上,聊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