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隙之间
这灰霾他认得，是刚刚缠绕在忘川河上的那一层灰霾。
而此刻，
它们...却从李热的体内释放出来。
并且在同时，落入到了他们身上！
“想杀人，先杀了我！”本就走在最前方的李热越发兴奋起来。
他迎着数千游魂的目光。
却像是丝毫不受影响般地，向前一步。
守护灵的虚影在他身侧浮现。
其他几人也在他这向前一步之间松弛了下来。
他们愣了愣，看向了李热往前的背影，看着他周身缠绕的黑雾，看着他将所有游魂的目光、借着这一层层的尸气，全部聚集到了自己的身上！
想杀人？
先杀了他！
这一刻的他既兴奋，更亢奋——天知道他刚刚分析的时候，发现这群游魂不止是要困住他们，更要杀死他们的时候，他有多兴奋！
等了那么久。
终于等来了个‘死’！
这一刻的他落在龙女、狐妖与砚怪眼中，更仿佛舍身取义——为了救他们，而自愿承担一切痛苦与死亡的圣者般，凛然而慈悲！
第四十五章真正的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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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阴山天子
随着老人走出，随着他的话语响起回荡。
整个世界，也仿佛静止在了刹那。
然后下一秒。
鱼素轻、涂山洛洛、墨砚各自猛地回过神来，他们突兀地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又变了。
抬头所见是漆黑的天穹。
放眼看去，是无数高楼，巍峨矗立仿佛钢铁雕琢的丛林。
而他们，也就站在这无数高楼之中，最高、最远那一栋的最上方——脚踩着平坦坚实的水泥地。
除此之外。
李热，也正整整齐齐地站在他们面前。
他仍直面着那个老人——也只有老人。
那些游魂，业已消失不见。
先前在忘川河边的那一幕对比此刻仿佛幻觉，但哪怕是没有经历过第二关的涂山洛洛都知道，那绝对不是幻觉。
而能在瞬间改变他们方位。
眼前这个老人，或许真的就是‘阴山天子’也说不定...
“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站在这大楼顶端的老人似乎很享受其他三人惊讶的反应，又对眼前李热的淡定挑了挑眉。
“为什么要惊讶？”
李热没有回头去看其他三人，他只是摊了摊手：“这不就是基本的套路吗？”
“寺庙里随处可见的扫地僧其实是绝世高手，藏书楼里垂垂老矣的老人其实是当世圣人什么的...你们可不就喜欢玩这一套？”
李热的理由很充分。
“就因为这个？”老人眨了眨眼睛。
“那当然...”李热理直气壮地回应：“不是了。”
“...”
不是你还说那么多？
李热却不理他，而是侃侃而谈道：“要说你们像扫地僧或者图书管理员那样也不至于，毕竟你们表现出来的、本就不平凡。”
“事实上，我早就怀疑所谓的‘阴山天子’，就藏在这一条考核的路上了！”
否则‘乐园’就不会发布让他刺杀阴山天子的任务。
虽然不一定保真，但乐园不会发布绝对无法成功的任务、这是所有乐园玩家的常识。
当然，也有可能是完成了考核之后。
会得到‘接见’。
所以李热之前只是怀疑，现在却能确认！
不过这些，李热肯定不会明言。
他只是接着说：“当然，虽然怀疑，不过我的怀疑对象，其实有两个。”
“一个是石门上的鬼脸。”
“一个，则是你。”
“你们两个是在这条路上唯一表现出不被阴山鬼场压制力量的存在，一个能轻而易举地禁言所有参考者，一个则能自由地将参考者改变位置，令其出现在鬼城任何一个地方。”
“原来如此。”老人了然：“所以，阴山鬼场，是你展开推论的基础么？”
“猜测，猜测而已！”李热谦虚道：“说不定这考核真有不受鬼场束缚的老师什么的呢？”
“但能想到我就在这鬼场中，已经了不得了。”
老人倒是毫不吝啬的夸赞：“而且你也很坦诚。”
对此，李热自豪回应：“那是，我说话向来实话实说——就像我不会因为你是阴山天子就说你长得不够虚一样！”
“这句话就免了。”
老人嘴角一抽，怎么还提这茬？
旋即他正色道：“不管如何，你们四个，都算是这次考核里走到最后的了。”
这句话，是对他们全部说的。
鱼素轻等人正暗自佩服李热这副态度，要知道他面对的可是阴山天子、是山海诸界主之一，地位仅次于‘天行者’的真正顶尖存在。
人的名，树的影。
哪怕先前已经遇到过这老人，
但现在知道了他的身份，她们还是下意识地郑重起来，谨小慎微，不敢失礼。
哪敢像李热这样肆无忌惮？
而在此刻，听见了这位阴山天子的话，她们也更不由认真起来。
只是下一秒。
老人的声音飘入他们的耳中。
众人的视线顿时暗了下去。
仿佛沉入深渊般...
有声音于黑暗中响起，如是道：
“你们刚刚所经历的每一道关卡，实际上，是每一个生灵死后、走向轮回的过程。”
“第一关，问鬼。”
“第二关，见鬼。”
“第三关，渡鬼。”
“第四关，鬼回头。”
“而现在，是第五关。”
“望乡，问心。”
怎么又问？
同样沉入黑暗中的李热眨了眨眼睛，他心中再次吐槽，你们可是冥界、问那么多做什么？干就完事了啊！
可惜他的内心无法改变阴山天子的决定。
深渊般的黑暗中，仍有声音响起。
而随着这声音回荡，李热的脑海中，也仿佛浮现出了一幕幕画面...
“第一问，你从何来？”
李热想了想，正色回应：“我家住翻斗花园...”
“错，你应该答：从山海中枢而来。”
“知道你还问我？”李热瞪眼：“这不欺负老实人吗？”
黑暗中的声音微微沉默。
又道：“第二问，你所来，为何？”
“这题我会。”李热闻言顿时一乐，他道：“我来刺杀阴山天子的！”
“...”
就算这是真的，你也不用这么坦诚吧？
黑暗中的提问再次顿住。
他还想再问。
李热却提前开口了。
他道：“不用再问了，我大概知道你想做什么了。”
“望乡、问心，说得那么好听，不就是在借人伤疤，美其名曰‘成长’吗？”
虽然他表现得很正常，但事实上、这黑暗中的声音每次响起，他的心中都确实浮现出了一段记忆。
那记忆属于他。
却又不属于他。
是‘乐园’为他安排的这个身份的过往。
一个生活在山海诸界中枢的‘平凡人’，从小被同族欺凌、苦读诗书，到了最后却连功名都被冒名顶替，见不到人间的皇帝，只能铤而走险来找阴间皇帝送死的...俗套中透着几分奇异的故事。
然而李热能简单的评论俗套，不过是因为他并不是记忆中真正的那个人。
他只是来自乐园的玩家。
哪怕目的一样。
身份一样。
但隔着屏幕观看，总无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所以这样的应答，对他来说是没用的。
他也腻了。
答来答去的...
“操纵人心，愚弄生灵，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鬼神’吧？所以我才一直那么怕，一直想要拿回自己真正的力量。”
“而且——”
“我想要的杀机，可不是这样的！”
李热，突然‘睁开’了眼睛！